明明是如此，身体却自己动了起来。



三代开始有些混乱。尽管他拼命思考，想找出自己做出这个举动的理由，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出正确答案。



三代没有办法，只好强制转变话题以逃避这个疑问。



只要改变话题，气氛就会随之改变。气氛改变的话，也就不会再去想多余的事。这样一来，自己应该就能恢复平常的样子才对。



「话说回来——没有做点心的材料喔！」



「……我是打算参考你的喜好，跟你一起去买的。」



「这样啊！那得出门买材料才行了！」



「……嗯。」



志乃抬眼看向了三代。面对那对水汪汪的湿润眼眸，三代「唔」了一声，赶紧别开了脸。



要是继续直视下去的话，感觉自己会无法保持理智。



「……明明就只差一点了。大哥哥意外地很有自制力呢。不对，应该是勉强忍住了？」



美希在一旁端详着两人的距离感，耸耸肩小声说道。



4



为了购买做点心的材料而走出家门后，三代感觉到气氛转变，于是冷静了下来。



改变话题气氛就会随之改变的判断，看来是正确的。



相对于安心下来的三代，由于志乃打算去专门的烘焙材料店，美希却提议想去附设电子游乐场的大地方——也就是大型复合式商场，导致姊妹两人再次争吵了起来。



然而，这场争执并没有造成两人决裂，一回过神，志乃已经与美希和好，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真是的……你安分一点嘛。求求你了。



——哼～？



——干、干嘛啦。



——刚刚那个气氛很棒呢。美希随便乱来，结果大哥哥看到姊姊你沮丧，就摸摸你的头了对吧？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啊？



——咦？真假？



——真。



——哼、哼～……？



——然后，美希有件「好消息」要告诉姊姊……大哥哥刚刚已经快沦陷了喔。他摸你的头的时候，一脸快迷上你的样子。所以，这是进攻的好时机。你就假装是意外，「啾」他一下。没什么好怕的，这种事就是要靠气势喔？



——美希……你是不是只想看好戏？



——要这么想也没关系，反正做选择的是姊姊。可是……大一点的地方才能让意外看起来更自然喔？而且美希也会跑去电子游乐场，不会在你们旁边。不过玩游戏的钱要你出就是了。



——……



——要是想太久的话，大哥哥会不耐烦的，不想被讨厌的话，赶快下决定比较好喔。



——我、我知道了。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就听你的。拖拖拉拉的也不符我的个性，我会认真上的。我做好觉悟了。



——嗯。



对于两人到底悄悄谈了什么，三代完全没有头绪。不过三代倒是得到告知，最终的决定是听从美希的要求。



到达大型商场之后，美希马上开始寻找起电子游乐场。电子游乐场位于商场的二楼。



一看见各种闪闪发光的机台，美希立即发出了欢呼。



「喔呵呵，那么，在你们两个买完东西回来之前，美希就自己在这里玩了。」



「……虽然事到如今才问，但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旁边的柜台就有人在，没事的。担心美希之前，不如先担心你自己。」



「要你多嘴……」



「给钱。」



「来，五百圆。」



「五百圆啊……玩几次夹娃娃机就没了耶。这样不玩赌博机台根本打发不了多少时间嘛。不对，玩那种机台应该也不够。」



「别那么任性。我也没那么多钱好吗。」



「知道了啦……」



美希皱起眉哀怨道，看来志乃提供的零用钱金额令她不太满意。不过说起来，五百圆能游玩的时间确实相当有限。



尽管三代也不打算买太久，但是要五到十分钟就解决恐怕并不容易。



毕竟志乃说过，要参考三代的喜好边挑选。也就是说，志乃并没有事先决定好要买些什么材料，所以不可能一下子就买完。



这下几乎能肯定美希会把钱用光，然后只能干等……想像那副模样，三代觉得有些可怜，于是从自己的钱包掏出了五百圆，交给美希。



「大哥哥……？」



「这样就有一千圆了。应该能多玩一下了吧？」



「谢谢！……呵呵呵。好，那么为了答谢，美希就告诉大哥哥一件好事。」



「好事……？」



「耳朵靠过来。」



三代困惑地歪了歪头，但还是照她说的把耳朵靠了过去。



「……姊姊她啊，意外地很冒失喔，上下楼梯的时候偶尔会踩空。所以，到时候大哥哥你要抱紧姊姊保护她，不能让她受伤喔。美希猜她今天应该也会踩空。」



她的建议莫名具体——要说的话，简直就像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般。



三代更加困惑地歪起头，但美希说完就跑进了电子游乐场。



「……你不用给美希钱的。这样会让她觉得闹脾气就有得拿。」



此时志乃走到三代身旁，叹了口气。



要说这么做不利于教育确实是没错，但三代实在觉得美希那样很可怜。



而且——



「反正又不是每天给，而且结崎你自己不是也给了美希零用钱吗？」



「那是……有理由的……」



「理由？虽然不太懂，不过既然你自己也给了，那就没有立场说我吧。毕竟小孩子出门就是会想玩，所以就今天一天而已，无所谓吧。」



「……藤原你要是有了小孩，八成会很宠他们。」



「是吗？」



「是啊～我能想像你婚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感觉会是个温柔的爸爸。」



「就算你这么说，但别说结婚了，我觉得我连恋人都交不到啊。我可是个边缘人，连一点邂逅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是边缘人，也有人交到女朋友跟结婚的吧？再说，藤原你明明就有邂逅啊。你不觉得……那个对象就在离你很近的地方吗？」



那是句意味深远的发言，令三代不禁想探问背后的意义。



但三代也感觉，一旦得知答案将会再也无法回头，于是心生畏缩，没能问出口。



「感觉……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吧。」



能够这么回应，已经是尽了全力。



「是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是、是啊。就是这样。」



「……哼～？」



志乃眯起眼，一副又像窥伺、又像刺探的表情。其视线所对准的是三代的嘴唇，不过被看着的本人并没有察觉。



尽管他确实体会到志乃散发的氛围有所改变，但也仅止如此。



然而，就算三代再怎么迟钝，当心情转变为实际行动时，他也就非明白不可了。



5



在位于上层的烘焙材料店，两人边逛边聊着味道与形状等点心制作方面的话题，花费约三十分钟完成了采买。



接下来只要去接美希就行了——然而不幸的是，两人此时被人群困住了。手扶梯和电梯都排满了人，要到达美希所在的二楼，恐怕要耗费不少时间。



尽管两人姑且排进了队伍里，但每当队伍前进一点，前方某处又会有人插队，导致后面的人被往后挤，结果到最后还是在原地动弹不得。



因为是星期日，所以人潮多是理所当然的，只能认命。尽管头脑理解这点，这种情况还是令人烦躁。



三代的表情逐渐不悦了起来。就在这时，志乃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我们走楼梯吧。就在那边而已。」



志乃小声说道，指了指楼层的角落处。楼梯就位于那人迹罕至的地方。



「……楼梯啊。」



「嗯。」



「队列看起来没有要前进的样子，也好，就走楼梯吧。」



毕竟再排下去肯定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于是三代同意了志乃的提议。



两人从无人的寂静楼梯上往下走。随着「哒、哒」的脚步声，三代率先抵达了二楼。



就在下个瞬间——



「呀！」



志乃发出了尖叫。



三代吓得回过头，随即看见似乎是重心不稳的志乃朝他扑了过来。



「哇～要跌倒了～」



尽管这句话说得十分生硬，但三代并没有余力察觉这件事。为了保护志乃，三代慌忙抱住了她。



「——危险！」



然后——



「碰」地一声，他的背狠狠撞到了地面上。



三代忍着疼痛，缓缓睁开眼——接着讶异地瞪大了眼。因为，志乃闭着双眼的脸庞就近在咫尺。



晚了一拍，他才感受到一阵柔软而香甜的触感从嘴唇传来。三代小心翼翼地确认，发现那是来自志乃的嘴唇。



「……唔？」



理解跟不上现实。明明只是想救人，所以才抱住她的——但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在跟志乃接吻。



两人的双唇重叠，就这样经过了整整十秒。这时，三代看见了美希赶过来的身影。



「美希想说你们应该快回来了，所以边闲晃边等你们……结果……搞得还真夸张呢。你们没事吧？」



美希坏笑着说道。志乃朝她瞄了一眼之后，瞳孔立刻瞪得像夜晚的猫咪一样大，脸颊也染上如桃花一般的桃红色。接着，她又将视线转回来，朝几乎停止思考的三代追加了一击。



双唇再次重叠。



第二次的亲吻很短暂。随着『啾』的一声嘴唇分开，志乃的脸很快退了开来。



「……谢谢你救了我。虽然是偶然，但我们接吻了呢。我们做了……只有恋人才能做的事。藤原……嗯，这样叫感觉有点疏远，所以我以后就用名字叫你了。三代……我喜欢你。」



这告白来得实在过于突然。三代的脑袋瞬间化为一片空白，不知不觉间呈现灵魂出窍一般的呆滞表情。



「看来……没办法马上得到答覆呢。」



「为……为什么……」



「没办法嘛。理由……我也说不太清楚……但我就是觉得，你是个很棒的人。」



「这么轻率就……」



「一点都不轻率喔？这是我第一次跟男生告白，很需要勇气。那么，你得到我的初吻跟告白，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是……」



「有没有感觉甜甜的？我刚刚偷偷涂了带甜味的唇膏，我想应该会有点甜吧？」



（插图009）



「是感觉有点甜……」



「呵呵呵，那就好。要是初吻的味道不好的话，那就太糟糕了。」



「问题不在那里……结崎你……那个……」



三代支支吾吾地吐着只字片语，志乃于是露出有些不满的样子，伸手拉了拉三代的脸颊。



「不要叫我结崎，叫我志乃。」



「斜、斜席……」



「叫～志～乃～」



「窝、窝知道了。知道了……自、自乃。」



「这样才对。」



「……」



「……你不用想得太严肃没关系，我只是想对你说出我的心意而已，当然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我会很开心，但要是你拒绝，我到时也会乖乖放弃的。虽然……我大概会大哭一场就是了。可是我不想当个沉重的女人，所以会接受这个结果。」



志乃笑着这么说道，嘴唇却有些颤抖。很明显是在压抑心中的不安。



身为被告白一方，三代并不明白，所谓告白是残酷且令人胆怯的行为。接受、拒绝、保留、无视……无论是哪一种，最终都必须面对结果。



无法再保持暧昧，但也无法保证能得到自己期望的答案。因此，往往令人害怕得不能自已。



所以人们才经常这么说——告白是需要勇气的。



在那之后的事，三代记不太清楚了。虽然是回到住处，一同完成了制作点心这项最初的目的，但意识却一直模糊不清。



即使吃下做好的点心，也吃不出任何味道。甚至连志乃和美希在听得见的距离内进行的对话，都没能传进他的耳内。



——……美希真是吓了一跳。



——你指什么？



——就是，没想到你连告白都做了。



——你在说什么啊？这种事就是要靠气势，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美希指的是亲吻，没有要你连告白都做啊……



——……咦？



——你看，大哥哥整个人都一片空白了，像坏掉的机器人一样。就算配上「咿咿——」、「喀锵」的音效也一点都不奇怪喔。姊姊你要考虑大哥哥的承受力才行。



——难道……我搞砸了……？



——美希没想到姊姊竟然笨到这种地步。



——少、少啰嗦！这、这样不是还不错吗！既然会一片空白，就表示他心里也有在意我嘛……大概。



——就是因为这样，没有恋爱经验的人才可怕……



三代的视线紧紧盯着志乃的嘴唇不放。每当那嘴唇一动，脑海中就会回想起亲吻的触感，令他的脑袋再次化为一片空白。



「大哥哥，再见～」



「……嗯。」



「再见，三代。」



「……嗯。」



摇摇晃晃地送志乃与美希到车站，看着两人搭乘的电车远去之后，三代坐到了月台的长椅上。



一用中指触碰自己的嘴唇，体温便急遽上升。心跳的声音也瞬间变得无比清楚。



「这发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样？」



三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酥痒又酸甜的感觉，令他不禁扭动身体大叫。即使路过的人们都吓得看向了他，但他根本无暇去在意。



「她、她说喜欢……亲了……我……说了喜欢我……」



志乃确实那么说了。不是朋友之间或是为人方面的好感，而是异性之间的『喜欢』。



志乃亲吻时的脸庞与表情，在脑中忽隐忽现。在这不断来回重复的过程中，那便深深地印在了脑海，挥之不去。



得想办法冷静下来才行——三代回到住处之后也没有休息，靠着读书与连续观看深夜动画，打算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然而没有用，心情依旧静不下来。



三代抱着高涨不已的情绪钻进被窝，此时才终于发现志乃传了一则讯息给他。



——在三代决定答案之前，我先不联络你喔。因为好像在催你一样，很不好意思。



志乃这么说，给予他独自考虑的时间。她这份体贴相当令人感激，三代也因此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口。



只不过，就算停止互相传讯，由于两人平日在学校就坐在前后座位，物理上的距离相当接近，所以无论如何都会见到面。



三代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于是在学校彻底躲着志乃。



尽管他采取了连旁人看来都十分明显的躲避方式，但并未因此产生问题，没有学生再次在意起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是多亏三代从以前就持续执行「在校内互不干涉」这项固有的信条，所以就算躲避志乃躲得有些刻意，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自然。



然后——日子一天天过去。



三代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覆，但随着时间的经过，他也慢慢找回冷静，有了一些思考的余裕。



（……能不能一直不给答覆，等到彼此都忘记这件事，就这样当作告白没发生过？）



三代在课堂上望着窗外如此想着，但又立刻察觉到这个想法实在过于卑鄙。



志乃在告白时说过，就算被拒绝也会乖乖放弃。也说了不想当个沉重的女人，所以会接受结果。



无论何种形式，志乃都希望得到明确的答覆。既然如此，要是期望以自然消失的方式解决，那就违背了志乃的心意。



（我……）



忽然，窗户映照出后方座位上志乃的脸庞。志乃紧咬下唇，毫无自信地低垂着头。



愈是把回覆延后，等待答案的志乃就会愈痛苦。那副表情让三代深深理解了这件事。



（我不想看到那么悲伤的表情，我想看到的是你的笑容——）



——三代顿时明白了。



他终于察觉，自己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应该说，其实根本没必要烦恼，答案从最一开始就决定好了。



只不过，他因害怕而不敢承认。



他没有这份勇气。



因为总是独自一人，所以三代不擅面对将带来巨大变化的决断，最终习惯了逃避，习惯了掩盖。



「……我真是个糟糕透顶的男人啊。」



三代苦笑着自嘲道，随后躲避着老师的视线，在课桌下操作起了手机。



就像志乃鼓起了勇气一样，自己也鼓起勇气就好了。只要竭尽全力，尽自己所能就好了。



尽管不知道身为边缘人的自己究竟能不能当好一位恋人，但三代已经下定了决心，告诉自己没必要再胆怯。



三代不打算再逃避，心脏怦怦狂跳的他，激动的心情透过电波传递给了志乃。



窗户上映照出的志乃疑惑地歪了歪头，拿起手机，在看见画面的瞬间瞪大了眼。



然后，她的表情渐渐放松——最后化为满面的笑容。



高中二年级那年，秋天刚开始的九月下旬。原本只是个单纯的边缘人的藤原三代，成为了有女朋友的边缘人。



6



季节的脚步正式踏入秋天。制服也在十月的时候换季，由夏服转为了冬服。



而就在某天的放学后，三代偶然与中冈擦身而过时，被她开口叫住。中冈就像在审视一般，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三代一番，随后说道：



「我说你……最近给人的感觉变了呢。」



「是吗？」



「怎么说呢？感觉你一副很从容，或说很泰然的样子……难道说你……？」



虽然三代与志乃的关系依旧没有在学校公开，但似乎还是被时不时观察着他们的中冈察觉到了。



三代轻轻搔了搔脸颊，说道：



「我想……你猜得没错。」



「这样啊，所以你才变了一个人啊！因为我之前建议你的时候，你一直反对推托，我本来还以为没希望了……看来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啊。」



三代苦笑着，回了句「算是吧」。



「你就好好歌颂青春吧，少年。虽说读书也是身为学生很重要的本分，但兼顾除此之外的事也无不可。只不过，要确实做好避孕才行喔？」



「避、避孕……」



自从与志乃开始交往，已经过了两周。两人的关系确实一步步加深，而虽然还很笨拙，但三代也已经能够主动亲吻了。



但两人之间也仅止于纯洁互动的范畴，还未考虑更进一步的关系。



三代于是涨红了脸。



「你那什么表情啊……难道你还是处男？」



「不、不行吗？我不能是处男吗？」



「你下面真的有那个吗？」



「当然有啊！」



「那一般来说都会忍不住吧。」



「你把高中男生都当作什么了啊？」



「性欲怪物。」



「那是偏见！」



「不，这不是偏见是事实。今早的教职员会议上，也有辅导老师说他发现有学生在用手机看色情影片，所以就把手机没收了。」



「那、那只是一部分的学生……」



「那你难道就没买过色情书刊，或是看过色情动画吗？」



中冈抚着下巴，以十分怀疑的眼神看着三代。



就算谎称「从来没有过」，这句谎言本身也相当不可信。面对这棘手的提问，三代于是皱起眉别开了脸。



「……我已经把实物都处理掉了。」



「把实物处理掉了？听你这么说，你好像还有不是实物的东西嘛？喔？」



「……别再说了。这种事根本无所谓吧。再说下去很羞耻，而且这也不是教师该跟学生谈的话题。」



「不，这确实是教师该跟学生谈的话题。关于这种性方面的问题，尽管法规没有直接禁止高中生之间的性行为，但那是出于对青少年正常欲望的理解，明白青少年会对年纪相仿的异性抱有恋爱情感，并渴求对方的身体。然而，凡是行为都伴随着责任。我身为教师必须确实提醒你。我不会要你不要做，只是希望你有点责任感。可千万别成了不做任何措施，只为了舒服而做，结果让人怀孕的渣男。」



「我……就算不上床，也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虽然三代对肉体上的关系并非没有兴趣，但光是与志乃亲吻或牵手，就让他感到十分满足了。



然而，中冈断定三代这种状态『仅限于现在』。



「……之后你就会变得无法满足了。而且，结崎也有可能追求比亲吻更进一步的行为。心灵的连结跟肉体的连结是密不可分的。虽然也有人重视柏拉图式的关系，但那大多是基于宗教信仰，或是像过度洁癖这类精神不安要素等个人的情况。除去那一类人，爱情最高级的表现与确认行为就是肉体关系……一直对你啰嗦个不停也不好。总之，我想说的就是，你要好好为对方着想。」



「……」



「还有，一定要确实戴上保险套喔？绝不能因为不知道哪里有卖就算了，药局之类的地方都有在卖，给我去找找。」



虽然知道她在说很正经的事，但这毕竟不是马上要面对的事，而且最重要的是很令人羞耻，于是三代转身背对着中冈。



然而——



「别那么冷淡啊……算了，最后再听我说一句。」



听到最后一句，三代忍不住回过头。



「你可别去卖情趣用品那类店家买保险套喔。我听说那种地方会刻意卖容易破掉的套子。要是不小心买了那种的……你就要在这个年纪当爸爸了喔？」



要是没回头就好了。三代在心中这么后悔着，离开了学校。



7



三代回家后的行动跟以前没有多大差别。只不过，新增了一项与至今为止不同的要素。



「……时间差不多了啊。」



看了眼时钟确认时间之后，三代收拾好读书用具，拿起手机一看，看见志乃传来了一封讯息。



——我再一下就到了，等我喔～



那项与至今为止不同的要素，就是志乃每晚结束打工后，会来到三代的住处。



在这之前志乃都是搭晚上九点的电车回家，但交往之后便推延了一小时，把多出来的这段时间作为男女朋友之间的相处时间。



也因为两人在学校隐瞒着彼此间的关系，除了假日之外，他们平日能作为情侣相处的时间就只有这一个小时，所以是很珍贵的一小时。



三代正坐在玄关等着，不久后门铃便响了。来的是志乃。三代于是兴奋地前往公寓大门口。



「呀喝～」



「等你好久了。」



「我也等不及了！嘿！」



三代紧紧抱住飞扑而来的志乃，随后用公主抱将她抱回了家里。



「……亲一个。」



来到玄关时，志乃这么说道。三代感到有些害羞，但还是缓缓将嘴唇贴了上去。尽管动作依旧有些生硬，但为了传达心意，里面盛放了满满的感情。



志乃的嘴唇是清爽的柑橘味。跟平常的味道有些不太一样，不过志乃偶尔会换唇膏，想必就是那个缘故。



「你有发现味道不一样吗？」



「嗯……是橘子？」



「没错。这之前的是草莓，然后在那之前是香草，你觉得哪个比较好？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所以就都试了一下。」



「用你喜欢的就可以了。」



「我想喜欢上男朋友喜欢的味道嘛！」



「我也想喜欢上你喜欢的味道……但要是这么说的话，感觉会没完没了啊……那么，唇膏就照我的喜好吧。我选草莓。」



草莓的味道与香气给人一种在亲吻的实感，三代喜欢那种感觉。



「OK～」



志乃笑着说道，伸手翻找起了自己的化妆包。看来她打算马上重新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