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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皇孙五岁半(清穿)第97节(1 / 2)





  冬日已至,相比京城的干冷,江宁则是彻骨的湿。

  刚刚下了一场小雨,织造府笼着一片朦胧。正屋里头暖意融融,角落烧着上好的银丝炭,摆得层层叠叠,没有一丝烟尘,江宁织造曹寅的夫人李氏正和老夫人孙氏商量送京的年礼。

  李氏笑道:“皇上那儿的珍品自不用说,老爷的意思,是给毓庆宫的年礼增添三成。”

  短短一年,京城风起云涌,种种变故传到江南,让人目不暇接。

  整顿国库的事情另提,虽说地方官员有被摘了乌纱帽,也有贪污丢了性命,到底没有波及江宁织造府,以及曹家的姻亲李家,因着他们是皇上的心腹,是皇上放在江南的耳目。

  惠妃又是降位,又以待罪之身死去,以致大贝勒彻底出了局;德嫔患病挪宫,十四阿哥行踪不明,许是被皇上下放到兵营历练,更多的却是打听不出。

  最引人注目的是毓庆宫。皇长孙的声名传遍天下,太子储位越发稳固,遑论汉人聚居,文风鼎盛的江南,民间拥戴到了令人心惊的地步!

  曹寅和李煦全都明白,只要他们忠于皇上,家族富贵便能绵延不休。

  特别是明珠与索额图斗得如火如荼,局势不甚明朗,未免波及地方,曹大人与李大人联手,两边各自孝敬了三十万两。三十万两确有成效,他们成了两边都要拉拢的香饽饽,可就在万事不沾、谨慎观望的时候,明珠倒了。

  局势变得万分明朗,称得上始料未及,只因凭空显现一个皇长孙,以及人手一本的《养猪手册》。

  皇上爱重太子,到了不再遮掩的地步,况且倒了太子,还有一个皇长孙!即便王贵人与曹家沾亲带故,但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太过年幼,绝无承继大位的可能。

  此等形势之下,他们总要为家族计,为儿女计,为自己寻条退路。一朝天子一朝臣,等到太子登基,他们握有整个江南,却是不受宠信,哪能讨到好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暗地里进行,譬如送给毓庆宫的年礼增添几成。

  老夫人孙氏曾是皇上的乳母,在宫中浸淫多年,自是知晓儿子的心思。听闻儿媳的话,她刚要点头,又有些忧心,慎重出声道:“三成,会不会太过瞩目?”

  江南富饶不是妄言,对于京中大大小小的主子,曹家的年礼向来最厚。

  李氏笑着解释,“老爷说了,今岁不同往常,想要讨好太子爷的不计其数。三成已是斟酌之选,还有更多的呢。”

  孙氏放下心来,温和地拍拍她的手,“这就好,这就好。”

  随即细细叮嘱,慈祥的双目闪过亮光,“正月过后,皇上便要南巡,接驾事宜也该备起,不可仓促,更不可怠慢,你可知晓?”

  京中传来密折,南巡诸事,曹寅怕是第一个知道的。李氏忙不迭答应:“妾身知晓,更让手下人紧着皮子,母亲放心。”

  儿媳掌事妥帖,将织造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向来挑不出错,孙氏满意地点点头,“你且去吧。”

  告退之前,李氏似想到了什么,希冀地望向老夫人,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她轻声说:“芸姐儿……”

  芸姐儿刚满七岁,乃是曹寅的嫡幼女。老夫人敛起笑,慢慢坐直身子,“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寅哥儿的主意?”

  李氏低下头去,心砰砰跳着:“妾身不敢擅自做主。”

  老夫人捻着佛珠,半晌吐出一口气。

  “小爷的生辰,就在二月初一。待南巡回京,恰好就读无逸斋……”她凝了凝神,“这是万里无一的好时机。”

  李氏心弦一松,又是一喜,母亲这是应了?

  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老夫人拍板道:“从明儿起,芸姐儿同我一道起居。芸姐儿向来聪慧,只盼她耳濡目染,学去几分规矩。”

  若能培养青梅竹马的情谊,那是芸姐儿的福气,也是曹家和李家的福气!

  第112章 妙笔 一更

  离江宁相隔千里的盛京,第一家毛衣店铺开业的时候,正落着纷纷扬扬的雪。

  郊外破破旧旧的村落,破破旧旧的茅屋,根本挡不住严寒,更挡不住骨子里窜出的冷意。一个两鬓微霜,身形消瘦,依旧可以窥见清癯正气的老人,跪在屋外,颤抖地接过圣旨,沟壑纵横的面上流下一行热泪。

  老人身着粗布麻衣,露在外头的皮肤冻得通红,他却浑然不觉,整个人焕发出瞩目的光彩。

  屋内响起低低的、喜悦的哭声,传旨侍卫不发一言,替他披上一件厚实的大氅,又给同僚使了个眼色。同僚会意,搬来驴车卸下的物资盘缠,有衣有炭,都是上好的过冬用品,把它扛到门外,任由老人的家眷儿女取用。

  一丝不苟按照皇上吩咐的流程走,侍卫心下一定,低声说:“戴大人,我们何时启程?”

  他们是这么盘算的。多年来贫困交加,戴大人的身子骨还算硬朗,那也只是看上去而已,就怕受不住长途跋涉,何况还要带上一家老小,不如修整一些时日,年关之前赴京便可。

  戴梓拢了拢大氅,感受到久违的温暖,珍惜地摸了又摸,眼底透出炽热的水光。

  快十年了……

  皇上的特赦,他终于等来了。

  “老夫的儿子儿媳,都是熬得住苦的。”他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即刻出发!”

  ——

  戴大人是出了名的头铁。即便流放的这些年,身无分文靠书画谋生,性格有了长足变化,头铁化作无穷无尽的坚毅,侍卫还是没有拗过他。

  何况家眷渴盼回京,个个都说马车比茅屋好了千倍万倍,那一张张喜极而泣的面庞,让见惯世面的他们感慨万千,当即有人快马加鞭向宫中捎信,表明戴梓毫无怨言,渴盼为朝廷效力的态度,想在皇上心里加加分。

  一行人往京城赶路。

  吃的穿的,像是回到风光时候,戴梓恍惚多天,终于有了被赦免的实感。狂喜激动的同时,又有数不尽的忧虑冒出,他忐忑地旁敲侧击,向侍卫问起日后去处。

  这么多年,就算有再多的怨气,再多的不忿,他也想明白了。

  他不求官复原职,只怕皇上依旧在意他的忤逆,让他清闲一辈子。几千个日夜,他从没有放弃热爱的东西,只要让他在工部做个小官——不,一个匠人即可!

  其中一个侍卫看向戴梓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还有些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