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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金巷第115节(2 / 2)


  同日,皇帝赐表字于殿中当值记注官——新科探花郎谢暎,言曰:暎,明也,乃为无晦。

  三天后,铨曹四选也开始陆续公布了其他登第进士的职事。

  其中,殿试第十九人高遥充枢密院礼房枢密副承旨,第三十六人沈约则充为司农寺丞。

  消息传到照金巷,就连沈庆宗听了都有点不敢相信,直到见了儿子的青袍和任命文书,他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更提着一口气。

  唐大娘子则是高兴儿子没有被外放。

  沈老太太的心情也很好,连带着整个人都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沈约面上虽平静,但心中亦终觉舒展。

  沈庆宗还是特意把他叫去了单独说话:“如今这司农寺的职事可不是这么好领的,若要依我看,这种时候真是宁可外放去当个下县的县官,也不要去那漩涡中心掺和。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你只要记着万事莫太出头,明哲保身最为紧要。”

  沈约没想到父亲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他不由皱了皱眉。

  “爹爹从前总教导我们要上进,可身在其位,只求明哲保身又能如何上进?”他说,“您总说三司使如何如何,但人家也不是只靠坐着就坐到今天这位置上的。况我既已投了大丞相,得了别人的赏识,自然要忠人之事。”

  沈庆宗:“……”

  他一时有些无言。

  从前总觉得次子像他,知耻上进。可现在看来,却似是过犹不及。

  难道当真是他从前拿陶若谷来激励孩子们,是激励地错了?

  “看样子,你是当真站定了革新派。”沈庆宗再开口时,语气已有些无奈,“子信,爹爹不是想阻碍你上进,可识时务者也为俊杰,你走得这么前,也要想想后路,便是你不顾自己,也要想想这个家……”

  沈约已经有些听烦了,当即驳道:“爹,恕孩儿直言,若是为了这个家,您就更不该反对我的选择。像您这样明哲保身,可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了,您不能总望着计相的背影,还要求别人也和您一样。您甚至,都没能像蒋家姑姑那样能和计相多说上两句话。”

  沈庆宗蓦地一顿。

  “我不想跟在维旧派身后苦苦追求前路,革新派需要新生之势,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沈约道,“我要担得起沈家,也要求得了我自己所求,除了这条路,我没有别的选择。”

  “无论如何,至少司农寺丞的俸禄应是比赤县县丞多些的。”他说完这话,便径直向着父亲叉手一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沈庆宗愣愣地在原地站了许久。

  他忽而轻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扶着桌角,缓缓地跌坐到了椅子上。

  第124章 上门

  蒋娇娇特意在第二天的时候去了姚家,准备恭喜恭喜好姐妹。

  姚之如的确是很高兴的。

  昨日沈约接到任命文书后就来过了她家报喜,不仅她为他开心,就连她大哥哥也十分热情主动地说要给沈约庆祝。

  虽然照金巷一下子出了两个进士,而且其中一个还是探花郎,这的确是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和道喜,但沈家却并没有办及第宴庆贺,谢家也没有。

  谢暎的想法倒是很简单,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毕竟跟着不远他就还有暖房宴和婚宴,所以就说服了两家长辈不必为此操劳,反正他那个位置低调些也好。

  至于沈家,姚之如知道,那也是沈约不想办。

  他亲口同她说不想为此铺张浪费,而且他又不是前三,既然谢元郎都没有办,那他就更不用了。

  她明白他的想法,也支持他的决定,所以琼林宴之后这几日里,她心中也多少揣着忐忑,希望他能得个好差遣。

  沈约已经绷得太久了,她希望他可以真正将这口气松下来。

  蒋娇娇一听姚大郎要给人家庆祝,就忍不住笑了笑,说道:“沈子信定是拒绝你大哥哥的提议了。”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姚之如也没必要掩饰什么,亦笑着点了点头:“子信说正好谢元郎明天要办暖房宴了,大家到时一起聚聚就是。”

  谢家的新屋已经落成,谢夫子和谢暎在婚礼之前要先搬进去,照风俗需要暖房,祖孙俩也没打算请外人,只当是邻里间找个机会正好小聚一番。

  “大哥哥还问了他打算何时来下定。”姚之如回想起当时的情况,还是为兄长的举动觉得有几分尴尬,“他说家里正在准备,不会太久。”她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昨天他特地来家里,也是为了让我宽心。”

  不然就凭沈约心里对她父母和兄长的芥蒂,确实没必要特地走这一趟。

  蒋娇娇也叹了口气:“我原还想着他能外放,带你出去过逍遥日子,现在却是事与愿违了。不过往好处想,我听谢暎说,司农寺现在手里职权挺重要的,他将来高升的机会也大。”

  姚之如心里有些感动,也笑着说道:“你们家谢元郎,哦,不对,现在是谢无晦了,他才是受官家看重呢。”

  蒋娇娇抖了两抖:“你可别学外人同我说这些场面话。”又笑道,“谢暎自己都说了,他这是正好碰上而已,官家这字是赐给他,却也不是赐给他的,其他人也都明白。哎,反正朝堂上的事麻烦得很,我也不习惯这样称呼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最好。”

  两人正说着话,玲儿端着点心走了进来,语气谨慎地对姚之如道:“姑娘,我刚才去厨房的时候,看见彩绢好像动过曾娘子的补药。”

  姚之如一怔,问道:“你看见她做了什么?”

  “我进去的时候她刚从药灶旁走开,我也没看清,不敢下断言。”玲儿斟酌地道,“不过这补药本就是孙大娘子请大夫来给曾娘子开的,她应该不至于下毒吧?”

  那可是要害人命的。

  蒋娇娇和姚之如听了,都不免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那你赶紧去厨房再看看,”蒋娇娇忙说道,“最好是弄点药汁出来,先给,给你们家养的鸡试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说她们谁也不认为杀人是那么容易就能下得去手的事,可要是孙氏真就下得去手呢?

  玲儿也被她们说地紧张起来,连忙应下,转身快步去了。

  姚之如不由地攥住了手指。

  “我们先别乱,说不定就是我们想多了。”蒋娇娇安慰着她,也宽慰着自己,“这不是小事,也冤枉不得人,等玲儿先验证了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