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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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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010

  寂静的夜里。

  沈棠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仿佛生怕旁边躺下的那位借着同床这件事,以某项夫妻义务对她发难。

  然而谢曜灵在床沿边躺下后却规规矩矩,身都不翻一下,遑论是抬手越过两个枕头挨出的那条三八线。

  正当时,电量只剩百分之二的手机滴嘟一声提醒,自动关闭了。

  灯光带着世间所剩杂音一并湮没,让她回归寂静无声的环境里。

  沈棠努力睁着眼睛,朝谢曜灵的方向看了半天,感官的小触手延伸到周遭的空气中,别说是动静,就连谢曜灵的呼吸声都听不大见,终于放弃似的闭上了眼睛,打算陷入梦乡。

  不多时,她重重地翻了个身。

  谢曜灵听见另一侧的声响,不着痕迹地偏了偏脑袋。

  又过了一会儿,沈棠不知浑身哪根骨头不得劲,又翻滚了回来,这次是面对谢曜灵的方向。

  谢曜灵依然没有动作,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沈棠努力憋了憋,终于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

  喂。

  谢曜灵略抬了抬下巴,悠悠地吐出一个字:说。

  沈棠抬手挠着自己的头发,语气古怪地问道:你的心肺功能不太好吗?为什么我连你呼吸声都听不见,你这样给人的感觉很恐怖你知道吗?

  感觉自己跟死人同棺似的。

  谢曜灵:

  她终于发现了,沈棠就是一个事不找她,她也要主动找事的类型。

  沈棠,被噎了半晌的谢曜灵徐徐开口道,如果你五分钟之内再发出任何动静打扰我休息,我就把你丢出去。

  沈棠品了品她的语气,确定了自己极有可能处在新婚当晚被对象踢下床的名单范围内。

  她正想拍床而起,展示自己的骨头硬度,拍到床垫的时候反应了过来

  这不是她自个儿的窝。

  脊梁柱悄然被尴尬的空气炖软,而谢曜灵听见她拍床的声音,眉头一跳。

  沈棠急忙道:打、打蚊子呢!

  说完她又抬手扒了扒薄被,把自己蜷成一只小龙虾,紧闭着眼睛开始了自我催眠。

  谢曜灵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睡眠向来比较浅,往常在谢家老宅的时候,在她休息时,就连打扫的阿姨都会特意避开她房前的那条走廊,直到她醒来。

  窗外的雨声早在她们俩并排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停了,周遭寂静地唯有沈棠的呼吸声在近处响起。

  谢曜灵定了定神,试着在这样的呼吸节奏里入眠。

  半分钟后

  身下床板发出咚、咚两声。

  沈棠急忙睁开眼睛辩解:这次真的不是我!

  谢曜灵很平静地回道:我知道。

  她还从未被小鬼如此挑衅过。

  不过是五年未出席玄学世家的大会,外头就什么传言都开始飞,各个都在议论谢家的这一代不行,以至于如今连不知哪个山头蹦迪的小鬼都敢在她的地盘撒野。

  想到这里,谢曜灵右手抬起,摸到旁边床头柜上几张散落的空白A4纸。

  指尖是光滑的触感。

  她随手抽过一张,十指翻飞不知折叠出了什么,放到唇边轻吹了一口气。

  沈棠听见指甲刮过纸张的声音,不知道谢曜灵大晚上折纸玩什么。

  在她于黑暗中疑惑的时刻,谢曜灵已经如法炮制地将柜子上所有的纸都叠完了,尔后抬手往空中一指,勾出一道弧,唇间吐出一字:

  去。

  在沈棠看不见的角落里,谢曜灵折好的那四五个小纸人原本平平地躺在床上,在这个指令之后仿佛瞬间有了精气神,一骨碌排排立了起来,各个迈着小短腿走到床沿边,跳山山一样轻飘飘落到了地上。

  床底有个双手抱着床腿,断了下半身、七窍淌着黑血的女人朝着纸人的方向缓缓转过头来

  咚!、啪!、啊!的声响从床底传出。

  沈棠隔着黑暗和谢曜灵对视,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忽然间,客厅里传出又来电了的乐声,而之前沈棠进房间前习惯性拍下的电灯开关也接触良好,下一刻

  主卧内灯光骤然大亮。

  谢曜灵不为所动,沈棠却不得不抬手挡了挡眼睛,嘴里吐出一句:哎呀妈呀,要瞎

  闭上眼都还有光晕在眼皮子上晃动,半天才消下去。

  等她放下手之后,正见到床底有一团巨大的黑色轮子般缓缓滚出。

  依稀能听见几声细碎的稚嫩童音,发出轻微的嘿咻、嘿咻声。

  沈棠遍寻半晌,趴在床沿边,终于见到了那黑影旁边还黏着几个小小的纸片人,正蚂蚁搬食一样地推着那团黑影朝窗边而去。

  其中一个正背靠那团黑影,用两只小短腿抵着地板,努力地蹬着,将这团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往后推。

  它一抬头,正对上床沿边沈棠的目光,发出害羞的一声娇咛:

  呀!

  沈棠指了指那些纸片人,回头看那个正倚着床头闭目养神的人:

  这些纸片人是你的杰作?你也太可爱了吧!

  谢曜灵喉咙动了动,被沈棠口中的可爱二字所惊,半天只能吐出一句:

  睡觉了。

  沈棠回过头继续盯着那团纸片人看,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兀自盯着那几个小人儿看:

  你先睡,反正灯开着也不影响你。

  谢曜灵懒得管她了,独自躺下休息。

  近在咫尺的耳边传来几声指甲刮着木头的声音,尖锐得刺耳,那节奏却又带着几分绝望的急切,令人毫不怀疑再如此下去,那人的指甲定会断裂。

  谢曜灵躺在硬硬的木板上,被咯的生疼,周遭却狭窄得连手脚都伸展不开。

  她能感觉到有个重量正覆着她,随着指甲刮着木头的声音一并响起的是对方的呼吸,凌乱铺洒在自己的脸上。

  令她不自觉地偏了偏头。

  却什么都看不见。

  她开口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到心口一片疼痛,牵扯得嗓子都似乎失去了话语功能,用尽力气却吐不出半个字。

  心底有个声音在说:

  这样下去不行,她会死,会跟我一起死在这里

  谢曜灵无端端跟着那声音一块儿紧张了起来,却不知自己究竟怎么回事,完全感受不到四肢的力量,好像自己变成了个四方大铁块似的。

  正当时,她感觉到一只有些热、又柔软的手落在自己的脸上。

  之后又是细细碎碎的亲吻,落在她的额间,并着沙哑的声音响起,里头带了绝望和怜惜:

  你醒一醒吧

  那声音如此哀求道。

  然而过了几秒,却又陡然变化:

  不,你一辈子都不要醒来!

  那话音落下之后,一阵极致的窒息感传来,谢曜灵只觉心脏忽地被一只手掌用力抓住,疼得她霎时间睁开了眼睛。

  呼吸声、指甲抓挠声、说话声尽皆从她的世界里离开。

  眼前却仍是一片黑暗。

  心慌感却没半分消退,她独自坐了一会儿之后,招了招手,唤来一只纸片人,那小人儿乖巧地平躺在她腿上。

  谢曜灵抬手将右手食指放到唇边,下一刻噬破指尖,很快便有一滴血从那口子里渗出来。

  她伸直手指,膝上小纸人的正上方挤了挤,两滴血一前一后地滴落在纸人的脸上只是由于主人家看不见的缘故,那血珠的位置在脸上一上一下,活像是俩眼珠子长得分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