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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7)(2 / 2)


  金天机循声看向这边。

  陆形云的额头硬生生挨了一巴掌,抽他的人好像越抽越爽似的,连抽了五六下,这才收起疼得颤抖的手,转头跟赵皎哭诉:哎哟,他这铁脑袋,可疼死我了。

  赵皎这才从惊吓状态回神,心疼道:你的手伤了,有血

  陆崇山大怒,双手握拳又松开没感觉到伤口疼痛,手还是麻的,要不是对方他至于遭这份罪?恶狠狠地道:晦气!这是你骂我不是人,我才抽你,你骂一次,我打一次,别以为你多了几个朋友,我就不敢动你。你是我生的,我打死你都可以,你不能说我不是人!

  陆形云本就浑身烫伤,脑袋昏昏沉沉,这几下直接懵了,他踉跄两步,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去,那草地是他铺的很是柔软,身体摔上去竟然软绵绵的。

  世间任何地方,哪怕是圣山上岩浆险地的热浪缝隙,给他的感觉,都比从爹娘身上感受到的要柔软。

  金天机没有动,他的金眸古井无波,好像并不太理解眼下的状况,他深知自己不因外物而动,但他脚下地面却突然龟裂,陆形云心里一动,道:别毁山。

  怎么回事,地震了?陆崇山叫苦不迭地任由夫人检查了自己的手一圈,却先夫人一步发现是从手指上的金戒指上淌下的血,戒指边沿还刮了点沾血的皮,缠了几根头发,他迅速扒掉自己手指上染血的金戒指,他是因为地震摔下去的,我根本没用力。

  一抹鲜血从陆形云耳侧流下。

  地面停止震动,金天机侧过身来,地面猛地拉长了般,方才还在眼前的陆崇山,倏然后退数十丈远,中间草地平整,他瞠目结舌地看着突然远去的夫人,他好像飞速后退,一转眼就到了山体之外,狂风呼啸而过,裤管鼓风。

  你你就算为我儿出头,也不能这般动他老子!陆崇山像是被一股巨力扼住咽喉,吊在悬崖之外,底下是千仞高山,可想而知若是掉下去,必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快让他放下你爹,你不让他去救你弟弟,怎地对你爹下手,他是个什么脾气,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也不是存心的,他打你,他也不舒服。赵皎无比失望地埋怨道。

  打人是不对的。陆形云躺在地上,望着天空说道。

  骂人也不对。赵皎认真地看着他,小声道。

  陆形云曾有很短的一段时间,在娘给他抱怨爹的不是的时候,觉得娘也不容易,后来发现这两人可能起初就不怎么样,相互影响成了更不怎么样的人。

  既要名又要财,自负才学品性,总认为自己有登天之能,却深陷犄角旮旯,认为全是别人的错。

  你俩真般配啊。他道。

  你说什么?赵皎顿时皱眉。

  我说,我与你们没关系了吧,在你们为了活命丢我喂狼的时候,在我踏足修炼门槛的第一步,便是断绝红尘,换言之在我踏足修炼门槛的时候,我便可以选择和红尘俗世断绝了。此宗乃是修仙宗门,此山乃是灵山,你们在这地方待了这么久,却还是不能踏足修炼门槛,你们也没有修仙之心,认为山上清贫,为何不下山呢?

  你你心胸狭隘,多少年前的事,竟然记仇至此,赵皎哭着说道,你总说我们对你不好,这些年我们对你还不够容忍吗,但你是我们的儿子,无论你对我们多不好,我们也不会真跟你计较,可你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血缘关系是你说断就能断的吗,我们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才会搬到这山上与你同住,你一个人在山上

  陆形云道:多自由啊。请走吧,既然住在我这里这般为难,何不放过自己。

  你这混账东西!陆崇山厉声道,我们生你养你,要不是我们住在这儿,你这破山能有现在这景致?现在利用完了就要赶我们走,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赡养我们是你的本分,你根本没资格让我们走。

  怎么,你们是想要我小小年纪入仙门伏妖降魔九死一生攒下的财宝,费尽心思买下的这座山吗?

  我们要你什么,我们什么都不要你的,就算你将来好了,我们也不会说你什么好。今日你敢遣我们下山,我给你宣扬得举世皆知,你这宗门,就是邪魔歪道,你这宗主,恩将仇报,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看谁还敢到你这儿来。

  那又如何呢?陆形云道,既然我是邪魔歪道,你们难道还能出淤泥而不染?

  听听,听听,翅膀硬了,竟敢嘲笑起我们来了。

  赵皎拎起裙角往陆崇山那边走,对陆形云道:我的命好苦,你有本事就把我们都给杀了,我和你爹活到这么大,最艰难困苦的日子宁可食素,连条鱼都没杀过,你敢动我们,你会遭天谴!

  陆形云哽了下,总算红了眼眶,一字一顿地道:你们于我而言,就像山间阴风,水中浊流,我动你们岂不脏了我自己的手。

  赵皎眼中失望之色变成嫌恶,陆崇山脸黑如铁,整个人却因为这番话震住了,他儿子竟然是这样看他的,他儿子竟敢这样看他!

  他一气之下,挣扎着抓住山边的树干,往边缘爬,毕竟普通人,并不受制于神子大人的法则束缚,内心无惧无敬畏之下,竟然拾起一截尖锐的树枝,狂奔而至。

  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没良心,气量狭小,难怪修为尽失

  赵皎拦住他,道:你跟他计较,你不就跟他一样了吗!

  眼下陆形云会觉得上天待他已是不错,幸好这时候的他没有修为,否则他指不定控制不住自己一扬手,那两人瞬间灰飞烟灭。

  而越是这种时候,他会很想见至圣。

  至圣当年为什么能够在亲族将他凭空弄出的万柄剑卖了,卷尽战争财,却让他一人承担所有后果以后,明明有能力反击,却还是忍住让那些人存活了下来。

  当然最后他改了姓氏,彻底和亲族划清了界限。

  至圣的家族能量巨大,相比而言他家才两位,或许还是上天垂帘了。

  无论过程如何,结果万变不离其宗。

  其实办法已经呼之欲出,只是他不信邪。

  在生命之初,他对爹娘的忍耐下限就已经被拉低到了不死就行的地步,他始终认为他有可能和爹娘和睦共处,明明已经那么难以相处,他依旧没意识到,合不来的人,远离就好了。

  他不相信人是可以从外面被改变的,从内部改变的前提是想变好,但若是他们想变好,他们会拒绝一切正道,相信所有旁门左道,尽挑有良心的人去算计吗?

  他们不修炼便如此,修炼就一定会向善吗。

  当品性不端之人掌握了力量,那会是怎样的情景,他所想的事,他极力克制自己不去做的事,他爹他娘可能真就一扬手,把他给挫骨扬灰了

  陆形云拽紧衣襟,跌到最底下,额头上血流如注,头痛欲裂,正因为精神还算清明,所以越发难以呼吸。

  他觉得眼下本该是去想办法给天机弄来最好看的那一撮虎尾毛,他再没去看上首那站着说话都嫌腰疼的两人一眼,转而冲向那头难得一见的雪妖虎。

  周天元和陆晏宁拌嘴了一会,就看到一个满头血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鬼啊!周天元佯惊并跳到陆晏宁身后,被不到十岁的孩子保护,他倒是很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