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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2 / 2)


  祁陆阳就这么静静欣赏着。

  他从不觉得天真是贬义词。一如荣格所说,真正的美,其实是一种消失。天真这种脆弱、珍贵而无用的艺术品,生而完美,却只有在被破坏的那一刻才能彻底完成“美”这个终极使命。

  陆晚就是终极。

  收回目光,祁陆阳忽然对她说:“刚才的问题,要不要我再详细回答一遍?”

  一时没反应过来,陆晚脸上露出种孩子气的茫然表情。男人将鼻端深埋于她的发丝之中,轻轻嗅了嗅,解释:“你问我有没有用过它、有没有伤过人。”

  “你是真的想说吗?”她单刀直入地问。

  祁陆阳一怔:“我——”

  强悍如他,此时也只是一个鼓起勇气来到告解室寻求解脱的平凡男人,哪怕知道那一头的神父看不见自己,哪怕笃信仁慈的主会原谅世间一切罪恶,他依旧会踟蹰。

  陆晚用手捂住他犹豫不决的嘴:“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不逼你,没人逼你。”

  他顺势亲吻她的手心。

  抬起另一只手,陆晚捧住男人的下颚,将有棱有角的线条包覆于双掌中,稍微探身,用自己的唇封住他的。小心翼翼的关怀与安抚被她藏在青涩主动的触碰里,温软,甜香,她试探着用体温帮人开解,用心取悦,却并不谄媚。

  是施舍,是讨好,更是不加保留的献祭。

  四片唇瓣贴合再松开,最后牢牢吸附在一起,身体亦然。抵死结合,尽情灌注……她是他这一生爱与罚的唯一出口。

  待一切平息,呼吸依旧钝重的祁陆阳次趴伏于陆晚身上,专心致志地拨弄着她红透的饱满耳珠,久久不愿动弹。

  “迟迟,错过今天,可就没机会了。你真的不想知道吗?”他又问起,有种不要到答案不罢休的劲头。

  陆晚没急着回答,只是仰起脸咬了他坚实刚硬的下巴一口。说来奇怪,跟这人厮混了一段时间,她竟也染上了重欲的毛病,亲吻舔舐终觉浅,啃噬撕咬才尽兴。

  过了半天,她才说:“陆阳,你在害怕。”

  被人直截了当地点破心思,祁陆阳沉默半晌:“我当然怕。毕竟我做过的那些事……你想像不到的,坏透了,糟透了,欠了好几处,补不齐也还不上。你现在还可以反悔,可以离开。当然,知道后你要是想给我这个坏东西来一枪,送我去见陆老头,我也认。”

  说着,他有模有样地举起自己的双手,以一种缴械投降的姿态面对陆晚:“迟迟,能死你手上,叔叔觉得值。”

  面对如此场景,陆晚一边清醒地意识到,他是无人能驯服得了的祁陆阳,他表现出的一切臣服都只是假象。可同时,她已经无法自拔地沉醉在这人带给自己的虚荣与满足中。

  索要答案?不过是幌子罢了,从头到尾,是他在紧逼她。

  用手比了个枪的形状,陆晚拿指尖抵住祁陆阳的胸膛,说……

  “你赢了。”

  “你在赌,赌我舍不得,而且是看你越憋屈、越孤独、越没人可以信任,就越舍不得,对吗?陆阳,我们俩早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赶不走我,也不是真的想放我走。以后这种拿捏别人的本事可以收起来了,我和你之间,用不着。”

  祁陆阳没忍住笑了起来:陆晚太了解自己这个人了,比想象中还了解。

  刚才,陆晚拿着枪说“教我用它”时,祁陆阳脑中条件反射地蹦出四个字:何德何能。

  在所知不多、甚至连对方对自己的真实感情都无法确定的情况下,她这番所作所为,实在当得起一句孤勇。

  除了感动和感激,祁陆阳心里更多的是佩服。因为他知道,易地而处,要不是那年在假寐中撞见陆晚藏不住的少女心意,自己不一定能做到如今这份上。

  不,是一定不会做到这个份上。

  说到底,哪怕是曾经火热赤诚的少年陆阳,心底里仍藏有几分天生的凉薄和自私——男人的爱情往往如是,它充满前提,有的放矢,经不起推敲。

  之前在别处,祁陆阳不止一次揣着两分倾心伪装成五分,硬要换来对方付出十分;偶尔,他会碰到那种几乎和陆晚一样莽撞不计较的女人扑上来,也只是冷眼旁观,摆出副爱莫能助的寡情模样,钱财大方,真心吝啬。

  卑劣,狡猾,心无愧怍。

  好在,祁陆阳唯独不会这样对待陆晚,他于年少时就已决计将余生最后一丝温热全部预支给她。

  在陆晚这里,除了坦诚某些事情,他什么都做得到。

  本想说句缱绻徒劳的我爱你,等话到嘴边,祁陆阳心觉还是太过廉价平庸,细细想了想,更换措辞:

  “后半辈子,在我这儿你一点亏都不会吃,只有赚的。”

  作为一个生意人,这是他能给得起的最大承诺,无条件让利,扎实铿锵,有分量。

  “说得跟做买卖似的。”陆晚淡淡回了句,如东风射马耳,听过就忘。祁陆阳早知她不是冲着什么承诺来的,一时却仍有些失落,潦草地笑了笑:“迟迟,我今天真给你准备了个礼物,你肯定喜欢。”

  “什么礼物?”她问。

  “你不是想要个院子么?”祁陆阳搂住陆晚,让人把手搭在自己肩上,“我看好了一处地方,有山有水,有树有花,已经定了,手续批下来就动工。”

  陆晚眨了眨眼,眸子里头亮闪闪的:“在哪儿?听起来挺大的。”

  她哪里知道,自己少时用手指朝着山间虚划了一个圈,又随口感叹了几句,祁陆阳便将那几百亩地一寸不少地全要了下来。

  再混不吝的浪荡灵魂,偶尔也想试试一诺千金。

  后来的后来,不止章华县周边,就连省城南江不少人都在传,这个对外叫作“春迟山庄”的地方,是帝都某大佬为搏美人一笑、豪掷千金圈起来的藏娇处,里头奇珍异兽无数,琼楼玉宇雕梁画栋,等闲人等却连门口都不让多呆……

  不过都是些以讹传讹的市井流言,故事本身鲜血淋漓、撕扯纠结的不完美模样,外人不曾知晓,也无意知晓。

  而当下,祁陆阳看出来陆晚是真感兴趣了,不由自得,“在昆禺山。还好,不算特别大,够你折腾。”

  女人莞尔:“我一个人用不着太大地方,差不多就行了。”

  祁陆阳正色:“什么一个人?我们俩一起住,再生一堆小孩儿,到时候你只怕得嫌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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