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女人说，他先回去打点好，就来接他们娘三。”

  “他走的第一年，还经常来信，说关系不好走。户口不好上，让她们别着急，他一定会回去接她们的。”

  “走的第二年，就没了音讯了。”

  “女人又等了半年，听隔壁村的说很多男人回了城市，就再也不管乡下的老婆孩子了。他们会重新找城里的大姑娘。”

  “女人害怕，背着仅有的粮食，带着两个孩子，拿着男人写信的地址，一路乞讨上京城去找她男人。她们一路走一路停，餐风露宿，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刚到京城地界，大女儿就病倒了。发高烧……”

  “女人怕，怕女儿会死。最后鼓足勇气，把大女儿丢在了一个老师的家门口，前一天她去那家乞讨过，老太太是个好人，给她们的是热乎乎的食物，不是什么剩菜剩饭，走的时候听到邻居喊她老师。眼看着大女儿就要熬不下去了，她狠狠心，就想着丢给这样的人家，大女儿或许能活。”

  “她带着饿的瘦的就跟皮包骨头似的小女儿，躲在远处等着，看到那老师将大女儿抱回去，才带着小女儿走了。”

  “男人不找了，只想回家。”

  “可老天爷她就是不允许啊。半路上，这个老实巴交，一辈子没干过坏事的女人被人抢去做媳妇儿了。”

  “为了小女儿，女人没办法。心死了，跟谁过不是过呢？只要女儿能活着。”

  “后来，女人又生了个儿子。”

  “本以为好日子到了，结果她却病死了。死的时候，她还笑，说终于不用像个木偶一样的或者了。就是对不起我，可她嘴里说着对不起我，为什么不再坚持坚持呢？我都那么拼命的去挣钱了，我不想一个人，我不想的啊。”

  说到这里，黄颖抬起头来，那张跟霍宁长的一模一样的脸上挂满泪痕。

  方队沉默不许。

  那个女警，倒是有些眼眶红红的。

  方队看着她：“这些，不足以成为你犯罪的理由。”

  “呵呵……”

  黄颖往后一靠，“那男人想对我动手动脚，我给他打晕，跑了。她离开老家后，就再也没回去过，我都不记得了的姥姥姥爷，还在不在，我不知道。我没地方去啊。我就想到，我还有个姐姐在京城，我可以去投靠她啊。”

  “可京城那么大，谁知道她在哪里呢。”

  “我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一个陪酒妹。有个人对我好，我就他掏心掏肺，憧憬着他能给我一个家。可男人都是骗子，是混蛋，是人渣……”

  黄颖大吼了几声后，自己冷静了下来。

  “我变成了我讨厌的人，就在这个时候，我碰到了我的姐姐了。”

  “她无忧无虑，有厉害的背景，能上大学。被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疼爱着，被帅气的男朋友呵护着。”

  “凭啥呢？谁能告诉我，凭啥呢？我跟妈妈在为明天吃什么发愁的时候，她可以吃很多我想都不敢想东西。巧克力，真他们奢侈。”

  黄颖狠狠的垂着桌子，“这到底是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她凭什么就能被人当公主一样的呵护着，我就要跟草芥一样被人践踏？”

  “我也想过那样的日子啊，我也想啊。”

  “我跟她说，让我假装几天你吧，让我穿一穿好看的衣服，坐在大学的教室里听老师讲一次课吧。”

  “那个傻子，结果还真的同意了……呵呵呵……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呢？你们说她怎么就这么蠢呢？”

  黄颖一边说一边捂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