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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焚香祭酒完结+番外_261





  杨修扬手制止道:“扫我的兴倒算不得什么。办此宴会的处士是我好友,我替他张罗诸事,故而不管几位有何恩怨,我都是要管上一管的。还请几位不要嫌修多事。”

  “哪敢,哪敢。”杨观连忙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当然不可能真的和盘托出,而是颠倒了双方的动机,专挑着有利自己的说,以此暗示自己的无辜,凸显崔颂的无礼与狂妄。

  然而,任凭杨观如何唾沫横飞,崔颂都安然若素地坐在原位,有一口没一口地饮着杯中淡酒,好似被杨观极力污蔑抹黑的人并不是他。

  杨修唇角上扬的弧度不变,眼中的笑意却渐渐冷了下来。

  他语调清扬地道:“杨佐史,这当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我也希望是误会。可我不过是委婉地指出这位年轻学子的不当之处,就被他倒打一耙,以妄议尊主之名污蔑我,”杨观不敢在曹操的事上透露太多,轻描淡写地转了话题,“我实在气不过,想与他理论,一时心急,这才打扰了诸位……”

  “我想,杨散吏你确实是误会了。”杨修的声音渐趋冷淡,哪怕脸上在笑,眼中的凉意亦激得杨观一个激灵,隐约察觉到事态的发展有些不对。

  “这位是我请的贵宾,”杨修朝崔颂拱手行了一礼,“司空部丞,崔子琮。你口中的‘对命官无礼’,莫非是指秩比六百石的司空府属官,要向秩比二百石的果丞佐官与秩比一百石的果丞佐史行迎礼?”

  杨观原本因为激烈发言而充血涨红的脸顿时变得煞白,他不敢置信地转向仍在悠闲喝酒的崔颂,脚下立时如面条般松软:“不是……我……”

  郭瀚同样脸色难看。他来投效曹操已近月余,虽然没有得到重用,但对当地的官吏知晓得一清二楚。

  先前的许都命官中根本没有崔子琮这一号人,由此可见,此人是这几日才被曹操授官,一出仕就任比六百石的司空部丞,这叫人如何接受?

  杨修就算了,四世三公之家,年纪轻轻就获得一个郎中的官职也不算稀奇。这崔子琮又是何人?之前从未听过此人名号,且他年岁还不到三十,凭什么,凭什么他能踩在自己头上,一举获得曹操重用?

  郭瀚心绪翻滚。他自以为自己隐忍得极好,可在场多是人精,如何看不出他僵硬的容色与眼中的暗妒?

  其中一人有心向崔颂卖好,笑着起身,端着酒卮走向暴风雨中心,抬手一敬。

  第120章反戈

  “原是何子高徒,清河名士。久仰,久仰。在下大行令丞卢云,且敬崔部丞一杯。”

  附近一些本摸不着头脑的文人官吏瞬时恍然大悟。

  “竟是清河崔家。既师从何邵公,莫非是前大司农崔复觉之子?”

  “崔氏世有美才,兼以沉沦典籍,乃儒家文林[1]。未想到这个小小的云宴竟然能请到弘农杨氏与清河崔氏,此间主人当真不一般。”

  “只不知那果丞散吏是何想法,竟仗着自己年长,妄图强按头,让一个世家名士、比六百石的部丞向他们行起迎大礼?”

  “这等无礼要求,自然是非拒绝不可,否则岂不辱没家门,引人笑柄?连带着曹司空也没了脸?可崔部丞拒绝后,这二人竟还不依不饶,以此为由死命往崔部丞身上泼脏水……”

  顿时,众位官员看向郭瀚二人的目光无比微妙:

  这二人脑子没事吧?还是说欺辱寒士欺辱得惯了,把这新出炉的崔部丞当成普通白身欺辱,结果时运不济,踢到了一块坚硬厚实的铁板?

  另有些半信半疑,谨慎中立的普通士人也对郭瀚二人送去怀疑的凝视。

  根据杨观的说法,崔颂的罪名是“无礼”、“狂妄”、“信口污蔑命官”。可现在的情况十分清楚:崔颂并非杨观以为的白身,甚至比二人的官职要高出许多。那么杨观口中的“无礼”是怎么一回事?又是以哪种立场提出的指责?

  杨观口口声声“一届白身如何如何”,明显将崔颂当成了普通学子,言辞间颇有轻视,让在座学子多多少少有些不快。且纷争兴起的时候,众人只看到杨观上蹿下跳,言辞中多有捧高贬低之意,而崔颂从头到尾闲适雅然,从无倨傲之色——到底是崔颂真的傲慢无礼,还是杨观郭瀚二人借机发作,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说谎,剩下的几句话不免也让人怀疑起其中的可信度。兼之崔颂素有名流雅士之名,从未有狂妄的传言,除非他摔坏了头,不然为什么要给果丞散吏眼神,留下狂妄、污蔑之名,白白为了两个无名之士损害自己的名声?

  众人心中有了天平,当即便有一年少轻狂的学子笑道:“杨佐史,你可要想好了,到底是谁‘信口污蔑朝廷命官’,你要不能说个明白,就去司空那儿掰扯个清楚?”

  杨观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这都是误会,误会。怪我眼神儿不好,有眼不识崔部丞这座泰山,我在这给崔部丞赔罪……”

  崔颂捏着酒盏,避开这一礼。

  “杨佐史,都说不知者不罪……”

  正当杨观闻言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崔颂话锋一转,

  “你不知我的身份,怪我没有对你行大礼,这本算不得什么。可杨佐史为何要颠倒黑白,平白抹黑我的声誉?”

  杨观有苦难言,既不敢再推锅,也不敢接下这话,承认自己的确在蓄意污蔑崔颂。

  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解决之法,便听崔颂郎朗续道,

  “颂扪心自问,从未对二位做过逾礼之事。杨佐史却在颂见礼后突然发难,横加指责;又因一言不合,便罗列了多数罪名,尽数扣在颂的头上,意欲宣传得人尽皆知。而今,我侥幸得任部丞一职,这才苟全声节,免于诘难。若颂并未出仕,今日岂非平白受杨佐史的构陷,落下一个狂妄自大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