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昭听了这话，沉默了片刻。

  其实沈妙猜的没错，他在审问完丁家四人之后，跟杜维安和秦羽打听沈妙来之后的事情，已经看到过废弃工厂的图。

  可是他可以确定，沈妙在此之前从没来过丹麦，更没去过什么废弃工厂，可是她却能把工厂的图纸很清晰地描述出来，甚至连细节都没错，这就有些让人费解了。

  不过傅凌昭后来又想，沈妙身上奇怪的地方也不止这一点。

  就像曾经他查过，她明明是农村出身的土丫头，可却精通沏茶之道。

  就像傅氏集团旗下的那三只股票，明明还没上市，她却能提前知道会涨停。

  就像上次他被困死亡海域，手底下那么多精英兄弟没能找到，她却画了个图让季然去找，结果真的找到了。

  还有许多许多次。

  她说王志豪的公司有问题，她说佳桐文化专注搜集川流世纪艺人的黑料，她对周承安和唐家那莫名而来的恨意……

  这些细细碎碎的事情，平时不细想，觉得没什么，可是认真追究起来，才发现沈妙整个人身上，处处透露着不同寻常。

  他怀疑吗？当然是怀疑的。

  可是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沈妙出现在他身边，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只有她能令母亲的精神舒缓，毕竟也是因为她，调查父亲死亡的真相，才会进展这么快。

  他从执掌傅氏集团开始，就调查父亲死因，十几年来知道的唯一信息，就是手背有刺青的人。可自从沈妙出现后，刺青、名单、组织，甚至是神秘海域，这些他从前不曾接触到的东西，接二连三地浮出水面。

  所以，傅凌昭有理由相信，沈妙是他的幸运女神，她出现在他身边，是天意。

  想到这里，傅凌昭便开口回答道：

  “我知道你身上处处都是疑点，你也知道我看出了你身上的疑点，但是你不说，我便不问。沈妙，我傅凌昭纵横商场这么多年，生死也不知经历了几遭，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所以我也相信你。”

  这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把话说的这么透，不过即便如此，沈妙也不敢随便暴露自己重生的事情，于是她换了个说法：

  “如果我说，我能知道废弃工厂的具体信息，是因为我梦到的，你信吗？”

  “我信。”傅凌昭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两个字。

  沈妙笑了笑，开始解释：

  “其实第一次做关于你的梦，是我住到君临天下的第一晚，不过那会儿我只梦到了你，没梦到什么具体的事。昨夜在戛纳，是第二次梦到你，可我却梦到你去了废弃工厂，见到一个很可疑的老头，然后被他用枪打中了心脏……”

  这个说辞，也是沈妙做了噩梦醒来之后，才想到的说辞。

  她身上奇怪的事情太多，如果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傅凌昭会更加怀疑，所以她决定用“梦境”来解释这一切。

  刚巧，她做噩梦的时候，是被秦羽叫醒的，也是因为她的噩梦，所以秦羽才知道傅凌昭失联的。

  有秦羽这个证人在，足以证明她的梦境里有内容，以后再有什么解释不通的事情，她完全可以用做梦来搪塞。

  当然，她也不是真的要骗傅凌昭一辈子，只是她觉得，目前还没能到彼此完全信任、能和盘托出的时候。

  等日后时机成熟了，到她觉得可以对傅凌昭托付全部信任的时候，她会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完全整整地告诉他。

  傅凌昭听了沈妙的话，心中的疑惑果然少了点。

  毕竟在这之前，他也曾问过秦羽，为什么她们会突然出现在丹麦，秦羽把事情的经过原本地说了一遍，也曾提到过沈妙做了个噩梦，醒来之后就要找他的事。

  秦羽是他的人，虽然对沈妙也一样忠心，但那时对少夫人的忠心，不会跟沈妙联合起来骗他，所以“梦境”这个说辞，是可信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所有的不合理之中，唯有这一次才是真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