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樊惠红去上班后，殷谨和邓瑜，夏民初三人又开始忙活。今天殷谨要做年糕，炸鱼，做丸子……一堆的事。她给每个人都分派了任务，邓瑜怕血而且摸生肉也会不舒服，就让他专管摘菜洗菜削土豆，这些邓瑜倒做的很好，坐在门口认认真真地摘菜。夏民初管从油锅里捞出炸的金黄的丸子和鱼，至于音音，她帮邓瑜摘了会儿菜才就跑到外面放炮仗去了。

  殷谨的手也不闲着，一边自己忙活一边发号施令，厨房里热气腾腾，她的手上和袖套上都沾着面粉，不断有刚做好的食材被夏民初端出来放到客厅的桌子上或者阳台。

  中午殷谨煮了点饺子拌了两个凉菜几个人随便吃了点，因为灶上还挤满了大小的锅子和瓷盆，不过大家吃的都很多，因为实在饿了。樊惠红因为忙不能回来吃饭，殷谨在保温壶里装了饺子让音音去给母亲送去，她自己又把案板支到客厅餐桌上，开始做最后一项——花糕。

  现今过年城里没人送花糕了，殷谨他们家做是专门用来给奶奶家送的，殷谨奶奶直到现在都遵循着过年互送花糕的传统，要是做得不好，奶奶还会挑理儿，不过，殷谨每次都能把花糕做得俊俊的，简直不像吃食而像观赏品。揉好的白面团成层层叠叠的花瓣形状，花瓣上承载着精挑细选的红枣。剩下的面团还可以做成小刺猬小兔子样的豆包给小孩子，邓瑜和夏民初傻乎乎的在一边看着，他们连打下手都不会了。

  殷谨回头让人去看看蒸锅里的水开了没有，一边把做好的花糕、豆包都放上竹箅子，她试了一下没端动，邓瑜立刻过去端住进厨房，夏民初早把蒸锅的盖子打开，和殷谨一起把东西放进去，弄完后几个人都擦了擦额上的汗。

  “这就完了吧？”邓瑜愣愣地问。

  他之前可不知道过年有这么多讲究，以前他们家过年就是在酒楼订菜，订点心，忙的主要是走亲访友。

  殷谨笑笑，用鼓励小孩子的口吻说：“再扫扫房子，把春联对子一贴就算完了。”

  这个年，虽然樊惠红一直在上班，可是家里准备却十分充分。

  除夕之夜，樊惠红终于也回来了，一家人和邓瑜，夏民初一起聚在桌前。只是夏民初只吃了一点就回去自己的小隔间里去了，殷谨知道他是因为夏老刚过世，不能和大家一起欢庆，拜神的时候，殷谨也默默的为她远在天国的老师送上祝福。

  吃过年夜饭后，樊惠红端着一碗饺子一碗年菜去杜菊家里了。

  杨成被接回了家里，因为照顾病人，杜菊家里也没准备什么过年的东西，而且因为看病花销巨大，处处都很拮据。樊惠红过去安慰杜菊，听她诉苦，陪她一起流泪，一如杜菊当初过来安慰刚离婚的樊惠红。

  大年初一一过，夏民初就来跟殷谨辞别，他要走了。

  “何必这么急着回去呢，我们家过年也不怎么走亲戚的。”殷谨怕他觉得有亲戚来尴尬，忙解释道。

  夏民初却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在这里住的很舒服，但是……我有必须去做的事。”

  夏民初说着手不由的抬了起来，可最终还是又放下，低下头说：“殷谨，谢谢你，但是人担负起自己的生活，还有自己的未来，你放心，今后我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

  殷谨见他执意要走，只好答应，但是一再嘱咐，有事可以随时过来。

  “嗯，”夏民初点了点头，“老师不在了，但是画室那边你随时可以去，今后我负责指点你。”

  殷谨见他已经想到了以后的规划，心里稍安定些，忙点了点头。

  一旁陪着音音看电视的邓瑜突然站了起来，“我送你吧。”

  夏民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提着行囊和邓瑜一起出了门。殷谨见如此，自己就留在家里陪音音。

  “我父亲给殷谨留了几幅画和一些别的东西，等我回去处理好事情就一并给她送来。”夏民初突然说，嘴里的白气半遮着脸，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之前父亲让殷谨照顾我，我还在想为什么这样，明明我是殷谨的师哥，如今我才明白，和她比，我才是需要保护的那个……但是今后不会了。”

  邓瑜吸了吸鼻子，也说：“她真的很好，有时候看见她，会从心底里觉得，有她真好。”

  夏民初转过头，看着邓瑜的目光里有伤感，也有安心。

  到了车站，夏民初转过身望着邓瑜，轻轻道：“照顾好她，否则的话，我会亲自来照顾她。”

  邓瑜看着夏民初，最后，点了点头。

  车子来了，夏民初提着自己简单的行囊上了车，他走到一个空位旁坐下，把行囊放在一边的地上，将头靠在车窗上，孤独又渐渐从内心深处包裹住他，他深吸了一口寒冬刺骨的空气，感觉内脏一阵刺痛后渐渐麻木，就好像他对抗孤独的办法。

  接下来几天，邓瑜在殷谨家里把殷谨家的邻居和几个上门的亲戚都见了一遍，每次都不把自己当外人，来一个人他就打听殷谨管人家叫什么，然后他跟着叫。樊惠红每次跟人介绍邓瑜都是拽到一旁低低地说，看着亲戚的母亲脸上暧昧的笑，殷谨好不自在，不知道母亲怎么跟人家说的。

  樊惠红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杜菊那边帮忙，好好的杨成，如今出门晒太阳都要靠女婿背，杜菊的心里怎么会不难受。

  这晚殷谨正和音音在客厅看电视，突然从浴室传来邓瑜喊破了音儿的惨叫。

  “哇啊啊啊——蜘蛛！有蜘蛛！”

  殷谨刚听明白他喊什么，浴室门就猛地被拉开，邓瑜光溜溜就冲了出来，中间还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殷谨只来得及捂住音音的眼睛，没好气道：“你叫什么叫啊！”

  顺手抓起沙发上一条毛毯又扔给邓瑜，邓瑜这才记起用东西遮住下面。

  简单裹在腰上后，邓瑜哆哆嗦嗦地说：“有蜘蛛……就在澡盆边。”

  生怕殷谨不信似的，邓瑜用手比了一尺那么长的距离，“有这么大。”

  “我家不是盘丝洞，哪来那么大的蜘蛛。”殷谨说，“你也不说穿点什么再出来，这还有孩子呢！”

  殷谨真是又气又恼，虽然说她也不是没看过，做了近十年夫妻她一点不陌生，可这毕竟还有别人。

  音音拨开殷谨的手，跑进浴室去，

  邓瑜忙跟着音音走了两步，嘱咐道：“小心点哦，别用鞋踩，黏糊糊的……”

  说完脖子上又是一层鸡皮疙瘩，就停在门框处探头往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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