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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情长第30节(2 / 2)


  程珩一在医院里不是没见过吃剩菜吃出尿毒症的患者,得不偿失。

  沈平山回来了又走,院子里的空气重新变得凝滞。

  岑眠坐在长凳上,双手撑在凳子边缘,脑袋压得低低。

  程珩一清理掉剩菜,垒起碗盘,端到了水井边。

  他余光瞥见坐在那的岑眠,反思起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

  “眠眠。”

  “来帮我个忙。”

  他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

  岑眠缩着脖子,听见他的声音,肩膀还是抖了一下。

  尤其程珩一那一声“眠眠”,每个音符,都润得像是月光下的鹅卵石,却喊得她脊背发麻。

  像是给孩子打了一巴掌,又因为愧疚,给了一颗糖,刻意讨好。

  “……”程珩一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发出无声的轻叹。

  程珩一并不想让岑眠知道他家里的事情,像是破袜子上的一个洞,尤其不想在她面前露出来。

  他一时应激,反而伤了她。

  岑眠不愿显得自己很矫情别扭,慢吞吞地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她问:“要做什么?”

  许是沉默太久,她的嗓子微哑。

  程珩一甚至觉得其中携了一股潮湿水汽,裹挟着对他的控诉。

  他的声音愈加温和,再不敢跟她说重话。

  “我要洗碗,你帮我按一下水井。”

  岑眠闷闷“哦”了一声,手搭在水井的扶手上,学着之前看到程珩一压水井的样子,上下压水。

  出水口里噗噗涌出清水,程珩一就着涌出来的水洗碗。

  岑眠按压了没一会儿,胳膊就酸了。

  她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只知道水是拧开水龙头就有的,从来没想过,原来在有些地方,水是通过这样古老的压水方式得来。

  就连洗碗也不是用洗碗布和洗洁精,而是用老丝瓜和柴火烧成的灰。

  沈平山不爱用洗洁精,觉得那是化学成分的东西,吃了有毒。

  洗完碗,程珩一将碗筷放回到厨房斗柜里,拿起灶台上的布擦了擦手。

  他回了一趟房间,又绕到厨房后头堆杂物的地方,拿上扁担和两个红色塑料桶,桶里放了一个葫芦瓢。

  走到院子里时,看见岑眠又坐回了桌子前,双手托腮,望着远处暗淡的天际线发呆。

  好像还没从被他凶了的事情里缓过神来。

  程珩一拧了拧眉,有些头疼。

  “我要去给菜地浇水,你一起来吗?”他主动问。

  岑眠没精打采地抬起头,看向他时,却愣了一瞬,发现程珩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衣服。

  衬衫换成了宽松的黑色t恤,长裤也换成了一条深色的休闲运动裤,五分裤的长短将将过膝,露出一截修长的小腿,皮肤冷白,肌肉线条匀称,脚下踩了一双拖鞋。

  因为他这一身打扮,平白添了许多的少年感,清爽干净。

  岑眠点了点头,跟去浇水了。

  大概是色令智昏。

  她跟在程珩一身后,亦步亦趋。

  沈平山的地,离老屋有一公里的距离。

  白溪塘村子里的路,最宽的只有一米,窄的就只有半米,常常与人撞个正面。

  一路走来,岑眠听见许多人与程珩一寒暄。

  吴侬软语,寒暄起来显得很温柔。

  岑眠盯着他的背影,觉得在城市里的程珩一,与在白溪塘的程珩一,不像是同一个人。

  虽然不明显,但城市里的他,透着一股紧绷感,待人处事中亦是有淡淡的疏离。

  而他对白溪塘里的人们,却是说不上来的亲切,整个人多了几分松弛感,走路的姿势也是,单手插进了休闲裤兜里,散漫地走在田埂里。

  岑眠数了数路上与他打招呼的人,一共十二个,八个人喊他“沈幺”,三个长辈喊他“幺儿”,只有一个人喊他“珩一”。

  她想,程珩一不让她问的事情,大概村里多半的人,都是知晓的。

  岑眠低下头,一双双沾了泥土的解放鞋、胶鞋与她擦肩而过,她的白色球鞋显得格格不入。

  她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