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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剩下最后一丝意识时,我想到了一个人。



羽川翼。



我想到了她。



刚才我说:要是我随便交朋友的话,可能光回想我的时间就用光了。



真是好险。



要是我再早一点想到羽川,可能会来不及救「她」吧。哎呀呀!



算了,没差。



我和羽川的擦身而过,时间上才短短不到十分钟,只是人生一个小小的片段;不过,如果我能带着与她的回忆死去,那倒也不坏。不对,我说的回忆,不是指羽川的内裤。



现在说内裤,实在太不严肃了吧?



最后至少让我耍个帅吧。



就这样,我阿良良木历,十七年又多一点的短暂人生,毫无预兆、轻易地就走到了尽头——本来应当如此。



004



我突然清醒了过来。



感觉自己好像真的重生了。



不,倒不如说像是起死回生。



「啊啊!原来是梦啊!」



我试着如此大叫。



当然,那不是梦。如果是梦的话,我清醒的地方应该会在自己的房间。



可是,这里不是我的房间。



这是一个我从来没看过的地方。



每天早上会叫我起床的两个妹妹,也不在这里。



「…………」



但是,



我却想多睡几次回笼觉,直到这一切梦醒为止。



这里是……废墟吗?



我知道自己身处一栋人工建筑物中……但室内的窗户都被封死,上头钉有厚实的木板。自天花板垂下的日光灯,灯管也破得一干二净。



我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



我好像躺在地板上。



地板是油布地板。



不过上头严重龟裂。



我转动脖子,确认周围的情况。挂在那面墙上的东西是什么?



黑板?



还有……书桌?



椅子?



……学校的教室?



这里是学校吗……但我知道这里不是直江津高中,而且……我感觉这里不像学校。



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在学的高中生。



就算这里很像我就读的学校,我还是能判断出自己是否在校舍内。



如果不是学校的话……会是哪里呢?



不是学校,却有黑板和一堆课桌椅的地方……?



喔,我知道了。



这种气氛是补习班。



补习班的教室吧。



……可是该怎么说呢,这里我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有在营业喔?



窗户和日光灯……像是倒闭的补习班?



嗯,可能是周围太昏暗,所以看起来才会像那样——昏暗?



奇怪?



这间教室的窗户被封住,连一道光也透不进来。为什么我,我会看得如此清楚呢?



我知道这里很暗。



绝对和「明亮」一词沾不上边。



明明暗到伸手不见五指——暗到这种地步,我却看得见。



视线很清楚。



嗯……不过应该是这样吧?



因为我才刚醒来,五感有点错乱而已吧?



我感到不可思议,想要坐起身子。



「……好痛!」



此时,我咬到自己口腔的肉。



嗯?



奇怪,我的犬齿有这么长吗?



我想用手指检查自己的口腔。



想动手指,就会先动到手臂。到了这一刻,我才终于发现身旁有一位小女孩。我双脚一伸躺在地上,她则是以我的手臂为枕,正沉浸在梦乡中。



「…………」



咦?



小女孩?



「……嗄啊啊啊啊啊!?」



真的是一位小女孩。



年龄大约十岁左右?



女孩穿着一件很适合她的蓬蓬洋装,留着一头金发。肌肤白皙透明,更胜于洁白。



她发出小小的呼呼声——



正在酣睡。



睡得很香甜。



「…………」



我完全搞不懂状况。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还有这位金发女孩又是谁?我完全摸不着头绪。不过我可以确定,现在这个状况很不妙!



女孩倒也还算好。



但如果是陌生的女孩,那可就非常具有犯罪的味道!



「喂、喂……起、起床。」



我试着摇动金发女孩的身体。不过,我碰的是不会惹上麻烦的地方(例如上臂)。



「嗯——」



接着,金发女孩发出不高兴的呻吟声。



「再睡五分钟……」



她说出在这种情况下常见的台词。



接着不悦地翻了一个身。



「就……就叫你起床了。」



我不管,继续摇金发女孩的身体。



「……再让我睡到爽。」



「你是要睡多久啊!」



「……大概四十六亿年左右?」



「到时候会多一个地球喔!」



我大声吐槽后,慌忙捣住了嘴巴。



对。



仔细想想,现在叫醒她反而不妙吧?



我就趁这位少女在梦乡之际,自己来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不管怎么想,这都是最好的方法。我用了「解决」这个字眼,可是我连问题在哪都不晓得……



总之,我先看了左手腕上的手表。



嗯——



现在是……四点半吗?



不行,光凭手表我不知道是上午还是下午。



手机、手机……找到了。



萤幕上显示的时间,如我所料是十六点三十二分。



日期是……三月二十八日!?



嗯……我记得最后一次用手机看到的时间,刚好是日期改变的时候,对,好像是三月二十六日来着?



也就是说,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两天吗?



「……不对。」



就算那不是一场梦好了……到底有多少事情是真的呢?



咦。



那个记忆,到哪里是正确的?



我这次没叫醒金发女孩,轻轻把手臂从她的头下抽出。



总之,先确认这里是哪里吧……



我压低脚步声,往这个房间(教室?)的门扉走去。门没上锁,应该说门的其中一片合叶已经松脱,以一扇门来说相当靠不住。如此一来,我被关在一栋谜样设施内的可能性,看来已经消失了(说起来很蠢,不过我刚才真的很担心),



不过,先不说那位可爱的金发女孩,我这种人就算被绑架,对方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吧……



我走到房间外,马上就看见楼梯。



定睛一看,楼梯地板上写着「2F」。



二楼?



楼梯可通往上下层。



该往哪走呢?我稍微思考了一下。一般来说都会去一楼吧,如果不能离开建筑物,那说再多也没用。



楼梯的对面好像是电梯。我不用专程过去确认,也知道它没在运作。



我走下楼梯。



「……嗯——我的手机电话簿有羽川的号码和信箱,所以我在结业式下午,真的有跟羽川擦身而过……既然这样,在那之前的记忆也错不了吧。」



那件内裤绝对不是我在作梦。



虽然像是在作梦一样啦。



「我钱包的钱有少,还有收据……所以说,我真的有买『适合年轻人看的女性流行杂志』。」



记忆被微妙地修改了。



不过我假装没发现,继续思考。



「可是在那之后的事情……好没有真实感啊。」



就算不是一场梦。



也有可能是我误会了吧?



例如,有一位女性被车撞到受了伤,然后我看到伤患惊慌失措,当场昏倒了。



嗯——



这种说法很牵强,但有几分道理。毕竟我是第一次看到那种景象。



在那之后……某人把昏倒的我带到这里。不对,我搞不懂。这种发展实在太牵强附会了。如果我昏倒了,正常来说只要叫救护车就好吧。



话说,我手机的显示时间是真的吧。



惨了。我有两天——感觉上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我不是第一次擅自外宿,不过三天已经是最大限度了吧。跟我两个妹妹的搞怪行径相比,擅自外宿还算可爱了吧……不过,我必须马上跟家里报平安。



此时,



我还很悠哉地在思考这些事情。



但那些事情,在我踏出建筑物的瞬间,将会立刻烟消云散。我避开散乱在脚下的瓦砾、金属片、碎玻璃、莫名其妙的广告牌、空罐,最后是瓦楞纸箱(不过说真的,为何我在黑暗中会看得这么清楚?)。来到建筑物外,往随意滋生的茂盛草丛探身的瞬间,事情便发生了。



我的身体。



全身烧了起来。



我应该要注意到才对,



现在可说是黄昏时分,但这个时间的太阳,为何会让我觉得如此耀眼呢。



不过已经太迟了。我的身体烧了起来。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了不成声的哀号。



这不是一个痛字就能解决的事情。



我的头发、皮肤、肉块、骨头,全都烧了起来。



燃烧。



以惊人的速度,冒火燃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吸血鬼——



怕阳光?



吸血鬼是黑暗的存在,很怕阳光?



所以没有影子。



可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绞尽了所有的知识,在地上滚动想扑灭身上的火焰(我以前好像在某本书上看过,这样滚动就能灭火)。



「蠢蛋!」



这时建筑物中,发出如此声响。



定睛一看。



我用水分早已烧干的冒火眼球,往声音的方向看去,站在那里的是方才还在梦乡中的金发女孩。



她用女孩不应有的高傲眼神,



「快回来这里!」



对我大吼说。



话虽如此,这阵剧烈的疼痛,让我无法随心所欲地移动身体。金发女孩大概察觉到这一点,只见她也下定决心,朝建筑物外头冲了出来。



就在这个瞬间。



金发女孩的身体,也同我一样燃烧了起来。



但是她完全不在意,立刻朝倒地的我冲了过来,抱住我的腋下,拖行我的身体。



她烧成一团火球。



一边拖着我走。



我感觉她的力气不大。



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孩。



以她纤细的手腕来说,她算很有力气吧——但是,还没大到能把我扛起来。



她只是拖着我。



烧成一颗火球,拖着我走而已。



她烧成这样还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的确很了不起——不过女孩还是花了一段时间,才把我拖入建筑物中,也就是太阳照不到的阴暗处。



真正让我惊讶的,是接下来的事情。



因为包住我和金发女孩的火焰,一到阴暗处就像魔法般消失无踪。不仅如此,连半点烫伤都没有。



我刚才被烈火纹身,



衣服却没有烧焦。



我的连帽外套和迷彩裤,甚至连脱线的痕迹都没有。



金发女孩的蓬蓬洋装,也跟我的情况一样。



「咦!咦、咦咦……?」



「真是的。」



金发女孩对脑袋乱成一团的我说。



「哪里找得到这种突然跑到太阳下的白痴啊。吾的视线才离开一下,汝就这样乱来。汝想自杀吗?如果是普通的吸血鬼,早就瞬间蒸发啰?」



「……咦?」



「汝千万不要再到阳光下了。不然汝会因为不死之身,燃烧、恢复、燃烧、恢复,永无止境。看是汝的恢复力先用尽,还是太阳先西沉。不管怎样,汝都会体验到人间炼狱的滋味。不过,这要先定义不死的吸血鬼是活着的才行啦。」



「啊——啊?」



吸血……鬼。



这么说的话,那个不是梦,也不是误会一场。



「那、那你……该不会是——」



金发,洋装。



冰冷的眼神。



不对,年龄差太多了。虽然她在濒死状态下,我无法准确的推测——不过我看见的她,外表大约二十七岁左右。



跟外表只有十岁的女孩,很明显不一样。



而且,手脚。



金发女孩四肢健全。



没有什么肉,很像十岁女孩会有的纤细手脚。



跟失去四肢的她,很明显不一样。



不过——



不过,她们有一些共通点。



例如开口说话时,口中会露出白色的撩牙……之类的。



「嗯。」



她点头说。



随后摆出了高傲的态度,挺起了胸膛。



「没错,吾乃『姬丝秀忒·雅赛萝拉莉昂·刃下心』是也。汝就叫我刃下心吧。」



紧接着,她说了一句可怕的话。



「这是吾隔了四百年,第二次制造眷属。不过从汝的恢复力来看,吾似乎成功了,而且好像也没失控。汝一直没醒来,吾很担心呢。」



「眷……眷属?」



「对。所以,汝……嗯,对了,吾没问过汝的名字呢。不过无妨,以前的名字,对现在的汝来说没有意义。总之,厮役啊!」



她笑了。



凄惨地笑了。



「欢迎来到夜晚的世界。」



「…………!」



阿良良木历,十七年又多一点的短暂人生,毫无预兆、轻易地就走到了尽头——本来应当如此。



但我错了。



从某个层面来说,或许已经结束了。



难怪我感觉自己好像重生了。



因为,我的确是死而复生。



吸血鬼。



对漫画、电影或游戏来说,吸血鬼是一个早已被挖掘殆尽的矿脉。对现代人来说,吸血鬼已经是一个老掉牙的概念了。



然而对我,以及我们这一代的高中生来说,吸血鬼可说是一种生疏的存在。



应该说,我完全不懂吸血鬼是何物。



我以为就像字面上的解释一样,是会吸血的鬼。



我顶多只知道吸血鬼怕太阳、没有影子罢了,而且,这还是我跟羽川聊天时想到的。



还有什么来着?对了,好像怕大蒜吧?



我不太懂。



所以,我不知道。



不知道被吸血鬼吸血之后,会变成吸血鬼。



不知道被吸血后会变成他们的同伴。



不知道被吸血后会变成他们的眷属。



我不知道他们,可以强制让人类变成非人的存在。



同伴。



眷属。



我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把自己全部的血液献给对方,理所当然自己会丧命。我有一死的觉悟,才会把脖子伸到她面前。



只是,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压根没有变成吸血鬼的觉悟。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已经是后悔莫及。



她把我的血吸干后,我相当荒诞无稽地变成了吸血鬼。



这点没必要去证明。



这副身躯在太阳下会燃烧。



燃烧之后,还能瞬间恢复。



双眼在黑暗中也能清楚看见。



然后是口中的虎牙——獠牙。



我没必要去证明,这些都是毋庸置疑的证据。



脚下是否有影子,这点根本没有确认的必要。



「这……这里是哪里?」



但是,



没出息又没胆的阿良良木历——也就是我本人不想面对现实,先问了她一个刺激性没那么大的问题。



二楼。



我俩同行,已经回到我刚才醒来的教室。



至少这里是废墟没错。这栋四层楼的建筑物中,窗上钉有厚实木板——简单来说,就是阳光射不进来的房间,似乎只有这里。



嗯。



我会恢复没错,不过还是要避免自己变成火球。



她刚才好像有说到「蒸发」这个词?



「嗯。」



吸血鬼飘动着金发,开口说。



「这里叫『补习班』的样子,好像几年前倒闭了。现在是一座废墟,拿来藏身很方便,就像吾辈现在这样。」



「嗯——」



这里果然是补习班。



然后又是废墟。



不过她说藏身?这句话还真怪啊。



好像我们在躲躲藏藏一样。



因为我昏倒了,所以她才会选了这个无人之地,想观察我的情况。理由只是这样吧?



「那,姬丝秀忒,下一个问题——」



「且慢。」



她——



姬丝秀忒制止了我的提问。



「吾方才不是说,要汝叫吾『刃下心(HEARTUNDERBLADE)』吗?」



「那一串太长了吧(注:原文中,这边是一长串的片假名。)。刃下心?光是叫一次就会吃两次螺丝。叫别人的名字不能吃螺丝吧?所以,姬丝秀忒(KISSSHOT)比较好叫吧……还是说,我不能叫你姬丝秀忒?」



「……非也。」



姬丝秀忒先是欲言又止,最后摇头说。



金发随着她的动作,静静晃动。



「嗯,这个嘛,汝想这么叫就这么叫吧。吾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微妙的说法。



啊!如果是外国人的姓氏,姬丝秀忒是名字吧?既然这样,突然直呼其名好像不太好吧。不过这种人类的常识,对吸血鬼通用吗……?



「然后,汝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那个……我变成,吸血鬼……了吗?」



我把自己最想问的问题,放到第二个来。



我没出息又没胆——不对。



其实这也是一个刺激性不大的问题,只是因为我还不想面对现实。这种事情我不用问,内心已经很清楚了。



我最想问的并非这些。



「那还用说。」



姬丝秀忒很干脆地说。



「事到如今无须多做说明。汝已经成了吾的眷属,吾的厮役,以此为荣吧。」



「你说厮役……」



她刚才也说过这句话。



嗯……厮役吗?



我没有厌恶的感觉,真是不可思议。



「那……为什么你的身体会变得像小孩子一样?昨天晚上……不对,是大前天晚上吗?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应该,这个,更成熟一点——」



「像小孩一样真是抱歉啊。」



「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很成熟。



然后——没有双手双脚。



我想说的是这样。



「吾吸干了汝的血。」



她对我露牙,笑着说。



这不是可以笑着说的事情,但她还是笑了。



「不过光那样还不够。所以吾才会变成这样,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了。不过,吾只能保住最低限度的不死之身,吸血鬼的能力几乎无法使用,实在有够不便。」



不过,



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她重申说。



吾不想死。



我的脑中闪过,她如此哀号的身影。



现在的姬丝秀忒,语气中完全没有当时的感觉。



直到现在,我才这么认为。



事到如今,我才如此心想。



我真的救了这位女性。



救了吸血鬼。



豁出了自己的性命。



「吾的手脚就像汝所见,只有形状再生了。里头还是空荡荡的。不过,目前这样就没问题了……不过,吾辈还是要确认好上下关系,厮役。吾现在虽然变成这样,不过还是活了五百年。就算不谈主人和厮役的关系,汝是一个新生的吸血鬼,本来是没资格跟吾平起平坐的。」



「喔、喔……」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是什么?汝真的懂吗?」



「嗯、嗯,算懂啦。」



「既然这样,汝就摸吾的头,做为服从的象征!」



她高傲地说。



…………



我摸了。



呜哇!她的头发好柔软。



发量很多,却很滑顺。



「呼!很好。」



「……这就是服从的象征吗?」



「汝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吗?」



她一脸轻视地说。



吸血鬼的规矩,似乎不同于人类。



「汝真无知。不过先不管无不无知,能有汝这种懂事的厮役真好。哎呀!好主子理当会有一个好厮役啦。不过呢,厮役。」



姬丝秀忒接着说。



冷淡的双眼瞪着我。



「汝救了吾一命。汝救了模样凄惨的我。所以,吾就特别允许汝用无礼方式说话,也允许汝用『姬丝秀忒』这种无礼的方式称呼吾。」



「无、无礼的方式?」



用姬丝秀忒这个名来称呼她,果真很失礼吗?



我这么叫她有点不好呢……但她都这么说了,现在也无法改口了。



不过,



姬丝秀忒又说了让我在意的话。



——吾的手脚就像汝所见,



——只有形状再生了。



现在的姬丝秀忒的确有手脚。纤细娇小的手脚,和十岁小孩的身体很相衬。



只有形状?



里头还是……空荡荡的?



「而且……吾接下来,还需要借助汝的力量。」



「嗄?」



什么鬼?



这句话不是「在意」两字就能打发掉的喔?



「喂……你的意思是——」



「不过,汝不能因为这样就臭屁起来喔,厮役。身为厮役的汝,侍奉吾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吾叫汝摸头的话,汝不管身在何处,都要随传随到喔?」



她说完,挺起了胸膛。



但是她的体型才十岁,根本没长胸。说她是挺起胸膛,倒不如用垫起脚尖来表现比较合适呢。



……话又说回来,「挺起胸膛」这句话中,完全没有「强调胸部大小」的意思。



不过……我总觉得吐槽她也是白搭。



她的回答我看也不会正经到哪去。



那些事情待会再说——我想,差不多该问我最想问的问题了。为此,我先问了一个问题当开场白。



「为什么……你要把我变成吸血鬼?」



「嗯?」



「我原本有血液被你吸干……死在你手上的觉悟。」



我甚至看到了人生的走马灯。



有许多面孔闪过我的脑中——不对,只有四个人。



奇怪,好像是五个人来着?



我记不太清楚了。



「……不是因为吾想要才会变成这样的。被吸血鬼吸了血,不管是谁都会变成吸血鬼,没有例外。就是这么简单。」



「是……这样吗?」



如果我早就知道了,



我还会……对她伸出脖子吗?



我有被她吸干血液的觉悟。



有死在她手上的觉悟。



但是——



我有变成非人类的觉悟吗?



「不过,那对吾而言刚刚好。汝知道为什么吗?」



姬丝秀忒装模作样地停了一拍后,依旧用傲慢的语气说:



「那是因为,吾有事情需要汝去办。」



「……就是你刚才说的,要借用我的力量吗?」



——吾接下来,还需要借助汝的力量。



「对。汝一个人的血液,只够让吾恢复成这样。目前的吾,离完全恢复还很遥远。所以,接下来吾需要汝的帮助。」



「接……接下来?」



「正是。推测出未来的局势再来行动,这就是我,铁血、热血、冷血的吸血鬼:姬丝秀忒·雅赛萝拉莉昂·刃下心是也。」



「…………」



这句广告词太长了。



加上名字到底有几个字啊。



而且,我觉得只有冷血两字适合你。



「你想要我做——」



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下意识想这么问,但这样问下去,话锋可能会转到别的地方。假如姬丝秀忒想要我做什么的话,那件事情本身大概会是一个壮丽的主题吧——不过,谈那件事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要先问她。



用来开场的问题,算是得到了一个答案。



所以,我问了我最想问的问题。



最想听她说的事情。



「我,」



我下定决心开口说。



定睛看着她。



表示出不管她怎么回答,我都会接受的觉悟。



「我……能变回人类吗?」



「……嗯哼。」



结果,



姬丝秀忒的反应,和我预期的完全不同。



我本来以为她会生气、感到不可思议,或是无法理解;但她只是点头回应,似乎能体会我说的话一样。



「果然……是这样啊。」



她甚至这么说道。



她的反应出乎我意料之外;不过她似乎猜中了我的想法。



她好像从一开始就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吾懂汝的心情。」



「你、你能懂吗?」



吸血鬼是高阶的存在。



这是羽川的形容。不过,从姬丝秀忒刚才的口吻来看,身为吸血鬼的她,确实认为人类比他们低一等。



对她而言,人类是低阶的存在。



既然如此——



我原本以为她会说:



汝变成吸血鬼,为何不感到高兴。



吾难以理解,为何汝想变回人类。



之类的。



「吾当然懂。」



姬丝秀忒若无其事地说。



「以前—一人问过吾要不要当神,当时吾拒绝了。」



「当、当神?」



「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总而言之,她说。



感觉她是不想被人问到那件往事,才把话锋转了回来。



「汝想变回人类——应该说,汝希望维持原本的样子,吾懂汝的心情。吾早就知道汝会这么说。吾刚才对汝说『欢迎来到夜晚的世界』,不过吾可不觉得汝会想待在这个世界中。」



「是吗……」



语毕,



我马上就注意到自己还没听到答案。



「那答案是什么?我——」



「……汝变得回去。」



姬丝秀忒将声音压低些许,回答说。



她看我的眼神,还是一样冰冷。



甚至可说是目光带刺。



「变得回去。」



她用那种视线凝视着我,语气却很干脆地断言说。



「吾向汝保证,赌上吾的名声。」



「…………」



「当然……厮役,汝要变回人类,必须稍微听从吾的命令才行。吾要对身为厮役的汝下令,根本不需要客气;不过吾现在说的话不是命令,就把它当作威胁吧。汝要是想变回人类,就听从吾。」



她说完,依然露出了凄惨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