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七章 婚礼(2 / 2)


「——捕……获?」我勉强自己咽下这个词汇。



——奇怪?我觉得呼吸困难……这明明是我的身体。而《》操弄着我的身体讲出了这么多话,我却怎么也无法发出声音……这跟那时候一样,我的身体——



「详细情形你就自己问祭出式子的当事人吧——这个阴阳师,为什么要用有毒植物置换石榴,破坏朽叶岭的嗅觉,又杀害夏生,以免不孕症的报告外泄,再杀了另外三个女孩,让朽叶岭别无选择地移居到不孕症的身体上……你自己问她吧,她马上就要来了。」



身后传来鸟类振翅的声音。



我回过头。



坡道中央站着一身黑色的人影。



这人肩上有着两颗黄色的光点。风吹之下,她的一头长发在风中摇曳着。



「你还来得真晚呀。」《》说:「你不是一直都待在朽叶岭家的宅邸里面吗,就算比我们早来也不奇怪吧。」



「刚刚止痛剂用完了。」



——伊妲卡说。



这身黑影在如波浪般摇曳的草坪上朝我靠近。天际的月光照在她手上那本素描簿上,闪耀着银色的反光,看来就像是断头台上锋利的刀刃。



我低声问:「你是来……把千纱都也杀掉的吗?」声音轻得几乎被她的脚步声掩盖。



伊妲卡在距离我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下脚步,和我对望着。她肩上那只乌鸦此时蹬了一下展翅飞向天空。



「真画,你可以走了。我不想跟你——还有那个白发男对打。」



「这可真是荣幸呀。」《》说。



「你这个囚犯倒是变得相当傲慢了嘛。」



「这也不能不说是你的功劳呀。」



「快滚,别阻挠我。」



「很遗憾,我会尽全力这么做的。而且,一直以来我还从没有这么高兴过。因为现在,我和真画的利害关系一致——」



就在《》把话说完的同时,我的身子忽然往下一弯——头顶上几公分处划过了一道黑色的狂风——身后传来一阵重重的碰撞声。



我在草地上翻了一圈,整个人撞在耸立的石碑上。



我咳了两声站起来。伊妲卡将她埋进石碑中的手抽回来——那是我刚才站着的地方。石头碎片随着她飘在半空中的黑色斗蓬一起落下。



《》看了笑着说:「难怪找不到凶器了。因为你是空手杀人的嘛。」



——她用这种方式杀死亚希……



——她用那只手贯穿了美登里的腹部……



——她用那只手把奈绪……



伊妲卡蹬向脚下的草地朝我冲过来。我在瞬间向侧边一个闪身,但宛如炮弹般的手刀却还是划开了我的侧腹部,同时我身后的墓碑也应声碎裂。



我翻了一圈倒地,肩膀猛力地撞了一下。身上传出了剧痛。这个瞬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立着的,还是倒着的。



「真画,」《》在我的耳边说,「换手吧。你赢不了的,你会死。」



「住口!我——」



起身的同时,我的右脚一用力,侧腹部就传出了剧痛。



「——我会……」



膝盖忍不住又跪到了地上。我摸了摸自己的侧腹部,感觉到湿润的触感。



朦胧的视线中,伊妲卡的影子晃了一下,然后消失。下一个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一道炽烈的白光……



——好烫……我的左侧胸口窜出了高热。锁骨下方长出了一只手,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



「——呜啊……」



不知不觉中,伊妲卡已经绕到了我背后,一只手贯穿了我的肩胛骨。沾染了鲜血的指尖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在我察觉到这个情况的瞬间,她将手抽了回去。左胸处的高温此时全化成剧烈的疼痛。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缩着身体倒下,摇晃的视线中,我看见纤细的黑色身躯跨过我,朝着石块砌成的舞台方向走去。



此时她已经褪去了那身黑色长袍,无袖上衣下露出了一双手臂。她的双手全都包裹着染血的绷带。这一刻,我才发现当时我抓住藤咲的手,为什么会觉得怪异了。



之前她用油画刀戳伤的应该是左手,但那时她连右手都带着伤——我在伊妲卡的右手绷带间看见酸蚀的烧灼痕迹。那跟我被千纱都用手抓住时出现的痕迹一样。



所以,造成她右手受伤的应该是母亲大人。到头来,母亲大人一句谎话也没说过。



那天晚上,母亲大人发现倒卧在血海中的美登里时碰到了伊妲卡。她用毒手烧伤了伊妲卡的右手——刚夺去美登里性命的那只右手。



伊妲卡站在月光下随风摇曳的草浪间,缓缓走向倒卧在石块铺成的舞台上的千纱都。我爬着要追上去,却使不出力来;光是抬起头身上就传出剧痛。我身上的力气正不断地从左肩内侧的洞泄出去。



——住手!你要是对千纱都出手……



「我要杀了你!」



我已经不知道这是《》说的话,还是我自己说的话了。心脏噗通地开始剧烈活动。我身上忽然充斥着一股甘甜的疯狂力量——同时,痛觉也在转眼间消失。



「——咿呀啊啊啊啊!」



我喉咙中放出宛如野兽的咆哮,身子从地上弹起来,起身的同时猛力在草地蹬了一下。伊妲卡回头,那张脸在惊愕中变得扭曲。我一拳嵌进了她身上,传来扎实的触感。



伊妲卡被我一拳殴飞,摔在草地上弹了两下、三下然后趴倒在地上。



「杀掉她!」《》的声音充斥着我的头盖骨内。我一跃跳过了倒卧在我面前的一具身躯——是千纱都吧?——朝着伊妲卡俯冲过去。她才刚站起来,我便一拳又是朝着她的头侧挥下去,再把她打趴到地上。她用来当作盾牌的素描簿也被弹飞,摊在一旁的地面上。



「——杀了她!让她全身沾满自己的鲜血!」



在《》的叫声中,我坐到伊妲卡的身上。



——凶手!她是凶手!她杀了大家,所以……所以我要——



「——杀了她!快杀了她!」



我双手紧紧掐住了伊妲卡的颈子,将她的头不断不断地往草地上砸。



「快杀了她!榨干她的鲜血!让她的血水淌成一片血海,映出我的长相!然后——真画,你要想起我的名字!呼唤我的名字解开我身上的枷锁,然后把你的一切全交给我——」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刚刚,说了什么?



「真画!不要停手!」



——不对……



「用你的手指捏碎她的喉咙!是她杀了你的妹妹们——」



——这不是我的声音。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起身站起来,低头看着伊妲卡。



她仰躺在草地上,被双手遭到捆绑的白发男子骑在身上。白发男子两眼充满血丝,口中吐出了急促的呼吸。



我看着他。而他也抬起头来看着我。



「看着我。」



——那是低沉的、凶猛的声音。



「喊我的名字。」



他口中的唾液混着鲜血。



「你的愤恨情绪让你想要把她杀掉。是我让你出现这种情绪的。要不是我让你怀抱着想要守护你四个未婚妻的想法,现在你肯定还把自己关在那间宅邸中。你出了朽叶岭家的宅邸,到处寻找犯人的冲动是我让你这么做的。是我让你以为那是你自己的冲动,因为你必须知道谁是凶手。你必须用你对凶手的憎恨将我解放——快,喊我的名字!」



——骗人!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你的意志。你只是被我内心的渴望驱策着行动而已——快!快喊我的名字!我会替你杀了这个女人!」



「——不要!」



「为什么!你想杀了她吧!」



「我是想杀了她没错!不过我不要!」



「这个女人为了陷害你的母亲而杀了四个人呀!」



「我知道!可是——」



我将目光移到自己脚下。一本素描簿摊开来躺在草地上,上面用褐色铅笔画着一名少年,坐着倚在细长的树干上。我知道这人是谁。但我却从没有和这个人面对面。这张图的右下角写着十一月的最后一天,是我生命中再也不会回来的一段宝贵时间。



「——她是藤咲呀。」



我抬起头,带着无比冷静的口吻说。这句话让白发男子一时之间愣住了。



「所以我没办法杀她。」



这个没有名字的白发男张开了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我捂住眼睛堵住耳朵,在黑暗中只感受到了一股热意。



「消失吧。那是我的身体。」



我仿佛听见耳边传来微微笑声,还有繁复交错的歌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咆哮撕裂了我的耳膜。我的身体被摔在一处向上突起的地面上。我的双手无法动弹,仿佛两只手都被捆绑着一样——骑在藤咲身体上的男子逆光中昏暗的脸庞是我的脸庞,但他的头发却像是冰一样白。他双手紧扣在我脖子上,指尖嵌进了我的咽喉。



「真画,你是我的,是我的附属品,是为了帮我找到名字而——」



「你、住、口——」



我将浑身的力气灌注到几乎要断掉的手臂上。视线逐渐染上了一片暗红色。接着我听到啪的一声,什么东西应声折断的触感传来,同时白发男子的上身猛然后仰。



「消失吧!」



我将自己的手从背上抽出来,向上朝着白发男的脸猛挥出去。我的手指刺穿了他的表皮,嵌进肉里,听见骨头和骨头摩擦的声音。这样的疼痛透过肩膀传遍了我的身躯﹒但我仍朝着他的头伸出了另一只手。



「消失吧你——」



我掐住了他的脸,血水滴下来落到我的脸上。这阵痛觉是我自己的痛觉。这般想要逃跑而拼了命地挣扎吼叫的声音是我的声音。



最后,他的脸和经过手上传来的疼痛在一阵蠕动中忽然泛红而发出高热,接着猛然收缩之后窜向了我的左肩和侧腹。



我像是要榨干肺部一般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到下。



眼前浮现一个黑发女孩的脸庞。平衡感回来了。我倒在她的身上。



背上传来一股寒意。我知道自己左肩下方开的洞正将我体内的温度不断释放出去。



「真画。」



耳边传来一声女孩的呢喃。



「对不起。」



我想抬起头对着她笑,但我却无法办到。是藤咲,这个女孩是藤咲。就算不用看到她的脸,我也知道是她,因为她在哭。



「你可以杀了我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做?」



她没有回话。而我的意识也逐渐消失。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用不成声的气音说。



——要恨谁是我决定的,不是那个白发男。



——而我,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对藤咲你……



因为,这是我跟你约定好的。



身后传来树弃窸窣的摩擦声,细碎的声响此起彼落地重叠着,交织着,不断涨大,像是几万人同时呼出的气息一般。我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正要起身——那东西巨大得就连它只是伫立在那儿,都能散发出几乎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从藤咲身上撑起上半身想要起身,全身筋骨却传出了哀嚎。但我仍将双手撑在草地上,用膝盖支撑身体爬起来。鲜血沿着我的手臂不断向下流。我甩开了血水,然后转身。



——我弄懂了。



这下我知道为什么伊妲卡要祭出那个『式』,为什么不能直接把母亲大人杀掉了。



石块砌成的舞台上站着一身白色的人影,是朽叶岭——千纱都。在她身后,一株伸展着无数枝干的树影正俯瞰着我。这棵幻影中的大树树梢直入天际,叶片磨擦的声响宛如吟唱着数以万计的咒歌。



——朽叶岭……朽叶岭的真实样貌其实就是这个小镇呀。



这棵大树在这个小镇活了数百年,伸长了根干,吸取了鲜血而成长茁壮,变成了盘根错节、茂密得足以覆盖整个天空遮住冬雪的大树……这怎么杀得了她?不可能的。面对这么一株大树,不论什么样的力量,终究也不过是摇撼着她枝干的一阵风而已。



此时那个石块砌成的舞台上,有着和母亲大人同样容貌的女孩正缓缓从石块上爬下来。这一刻,原本应该为她歌颂、祝福她取回青春的山林,发出的尽是诅咒的声音。



当我回过神来,那个女孩已经站在双膝跪在草地上的我的面前。她伸手抓住了我被血濡湿的肩膀,眼中呈现深邃的黑色。我无法动弹……



窣窣……窣窣……一阵阵吸吮声传入了我的耳中。我的体温逐渐从左肩内侧的洞口被抽干——喔,原来如此……她在吻我。而亲吻就是朽叶岭家赘婿对朽叶岭献上的第一件使命——同时也是最后一件。所以朽叶岭家的赘婿才会在婚后不久就死了。



我们其实是更换身体后的朽叶岭的第一份食物。



……结果,我到底在干什么呀……我谁也没保护好;没保护好亚希,没保护好美登里,没保护好奈绪,现在连千纱都都要被那头怪物吃掉了。而等我的血被吸干了,藤咲也……



……结果我什么也办不到。



即便如此我还是抬起头来看着她。



我的意识愈来愈稀薄,体温逐渐变得和周围的寒意一样冰冷。但我现在还不能闭上眼睛。



——我还有一件事情可以做。



「……千纱都。」



我唤了她的名字。



——千纱都,这才是你的名字。你不是朽叶岭,你是我的妹妹。我拨开漆黑的树叶,扯断纠结的树根,从层层的遮蔽之中找出了她的名字。



「千纱都。」



我再叫了她一声。这已经是我最后一丝力气了。



我失去力气倒下,但却有一股力量将我撑起来。一双纤细的手臂绕过我的腋下将我抱住。



我睁开合上的双眸,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她浸润在眼泪中的双眸,是千纱都那双不时带着怒气却又爱哭的眼眸。



「……哥哥。」



听到她唇齿间的呢喃,我也提起了双手抱住她娇小的身躯。接着,我和她一起在草地上倒下。



无数的鸟类振翅声传来。我忍着身上的阵阵刺痛,微微扭动颈子,看到一抹白色人影正缓缓走上了斜坡。



——这人穿着白衣。



那身白衣的四周围绕着好几十只乌鸦,带着闪闪发光的黄色眼眸飞舞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斥着它们拍动翅膀发出的声音。



他踩在草地上的脚步声朝着我和千纱都走过来。



我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说:



「……你要是敢动千纱都一根汗毛试试看。」



这股愤恨绝不是来自于《》,而是我。



「——看我杀了你。」



莲太郎低头看着我,眼镜底下细长的眼眸微微眯成了一张笑脸。



「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赢呢!」



他屈膝凑到我面前,对着我低声说:



「我没想到你会赢过伊妲卡、那个白发男——还有朽叶岭。」



……我赢了?这家伙是说,这个除了干涸的血渍和骸骨之外,什么也不剩的结果,是我赢来的吗?



「我们一直以来监视了朽叶岭数百年之久。你大概在想,除此之外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是没有。朽叶岭太庞大了。我们除了杀死她三个孩子,布下这个血腥的陷阱用式子圈住她之外,别无他法。不然的话她肯定会不断地更换肉体,将自己的根继续往外延伸,然后不断吸吮着活人的鲜血。这个工作确实是辛苦了伊妲卡跟藤咲。」



他说话时抬头仰望着夜空,过程中一次也没有看向千纱都。



「在这个俘虏朽叶岭的计划之前,我们察觉到了另一个更骇人的存在——和朽叶岭的血脉交融了几十代而混进来的,那个没有名字的白发男。」



他伸手捧起了我的脸颊——我的脸毫发无伤。之前我掐住自己的脸庞,掐到流血的景象原来只是幻象。



「不过我们现在知道了。真正恐怖的不是朽叶岭,也不是那个白发男……」



那双冰冷的手像是要将我身上的温度抽干了一样。



「是你,朽叶岭真画。」



——我吗?



——他说真正可怕的,是家人都被残杀,自己的事情无法自己决定,只是随波逐流地被迫面临这个结果,还差点死掉的我吗?



我将晕厥过去的千纱都身体拨开,双手撑在草地上,将全身骨头几乎碎裂的疼痛逐出脑海,缓缓拖着身躯从地上站起来。



莲太郎站在我面前,带着一张僵硬的表情向后退了一步。围绕在他身边的成群乌鸦发出了鼓噪。



「……那又怎么样?你要来干什么?来把千纱都——」



「白发男说得没错,我是来把朽叶岭抓回去的。」



「我不准你——再接近千纱都。」我挤出了嘶哑的声音说:「你的手也许可以在瞬间就撕裂我的身躯,但在此之前我会找出你的名字——《不能被提起的人》,我会找出你的名字,然后把它凿刻在你的身上。」



莲太郎的表情出现微微扭曲。他先是呼了一口气,然后张开双手,「你现在把我赶走了之后,又打算怎么办呢?那女孩迟早会因为朽叶岭寄宿在她身上的排斥反应而死。因为那原本就是朽叶岭无法移居的身体呀!到了那天,你又打算怎么办呢?结果只是让她在这个小镇再度长出新芽而已——在狩井家潜藏的朽叶岭血脉之中萌芽。而能够抑制住朽叶岭的,就只有我们而已。我们会把她封起来,然后让她永远地活下去。面对朽叶岭,一切也只能这么做了呀。」



「这跟你没关系!快滚!」



我感受到血液正流过我的胸口,带走我身上的温度往下滑。莲太郎似乎看穿了这点,因而露出了笑容。



「我们来作个交易吧。」



——交易?



我茫然听着莲太郎口中说出的交换条件……好冷。仿佛脚下已经开始出现雾气。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站着还是躺着。我的膝盖已经再也没有力气了。视线之中,围绕在这片草原外围的森林还有漆黑的天空唐突地开始回旋……



当我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已经倒卧在那一身白衣的两只手臂之中。眼前看到的,是莲太郎的脸庞,还有眼镜底下冰冷的双眸。



「……你真的会照做吗?」我带着嘶哑的声音问。



「会,我答应你的。」



「那……」我强撑着几乎要合上的眼帘,「你要拿我怎么样就随便你。但要是千纱都有了什么万一,我绝不原谅你。」



我看到莲太郎点了点头。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命名之人》。在你合眼的时候,这个世界也许可以保有些许的安逸。但在你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你又会置身在一片染血的黑暗中了。」



——所以你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一双手盖在我身上。我想要从这双手掌带来的温度中挣脱,却因为肩膀上的伤口不断地流出鲜血,带走了我仅存的力量。



无数的乌鸦振翅声温柔地将我包裹。黑暗的碎片一片一片落在我身上,将我的眼睛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