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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再续,柴山佑希的推理(1 / 2)



决战的场所是第一美术室。



我勉力鼓舞着即将被紧张感压垮的心脏,一放学便直奔那里。来到门口之后,重复了数次深呼吸,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然后打开了门。



室内除了七里学姐,还有深泽学姐的身影。七里学姐站在窗边,锐利地直视着进入室内的我。双手叉腰摆出一副高压的姿势。于此相对,深泽学姐则露出温和的笑容,像亲信一般站在七里学姐的身旁。



“所以说——”七里学姐歪过了头,“你知道犯人是谁了吗?”



不过,这得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犯人才行——



她冷笑一声,又补充了一句。



“是的。”



我一边接下那挑衅的目光,一边这样答道。



空调运行着,室内很凉爽,可我的脸颊上却已然淌下了汗水。



“但是,在讲这个以前,我想先谈谈两年前的事件。”



“哈?”七里学姐拧着柳眉,走近了一步,“你在说什么啊?我问的是,偷我制服的变态到底是谁?不懂吗?”



“我能理解。可是两年前的事件与本次的事件有着密切的联系,在查明犯人以前,有必要对过去的事件进行梳理。”



当我这般宣告的时候,背后的门动了一下,我们不由地将视线转向了那里。



看到在此出现的脸庞,我眨了眨眼。



“小西同学——”



“对不起,柴山,可我没法保持沉默。”



从进入室内的她的身后,是一个接一个熟悉的面孔。



“对啊!你是想一个人耍帅吗?”



高梨君微微扬起嘴唇。



“本来就没什么了不起的能力,却想着一个人解决,简直太扯了。学长可真是傻子。”



春日冲我递来了目瞪口呆的眼神。



“那个,我也不清楚我们能做些什么……但没法不管小佑啊。”



松本垂着眉梢,一脸抱歉地说道。



“嘛,怎么说呢,我也算听到不少了,要是放着不管觉都睡不好啊。”



跟在她们身后耸了耸肩的,是三之轮部长。



“各位……”



“喂,你们到底搞什么啊!”七里学姐怒气冲冲地反问道,“现在这里在谈重要的事情,你们怎么随便就进来了?”



看到这一幕,松本惊恐地缩了缩肩膀,但这也只是一时间的事,只见她咬着嘴唇,即刻向七里学姐回敬道:



“我们都是他的朋友。朋友因为一些蛮不讲理的理由背上罪名,我们站在他这边有什么不对的吗?”



“哈?才不是这样吧?”七里学姐貌似注意到了什么,松本挑衅似地架住了七里学姐的目光,“我们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莫非……”



“七里,我也来拜托你了。”



这时,一个新的声音插了进来。



最后进门的人是野村学长。



七里学姐吃了一惊,将脸转了过去。



“直树君……”



“大家都很担心柴山君的事啊。”



“可我担心的是直树君……”



“野村学长……”



野村学长望向呆然嘟囔着的我,微微地耸了耸肩。



“既然听说了这样的事,总不能不来看看吧。”



“对不起。”我低下了头,“谢谢各位。”



一股热流涌了上来,我一时间抬不起头。



“约定就是约定。”



但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冷峻声音插了进来,深泽学姐带着温和的微笑看着我说:



“要是在规定的时间找不到真犯人,柴山就会认罪。我们是这样约定的。如果觉得自己无辜,就请证明一下——”



“可是,深泽,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



“没错哦。”深泽学姐断然回绝了野村学长的话,“你要明白,小月是在担心你啊,或许野村君只是被柴山佑希君欺骗了,所以才同情他吧。”



七里学姐哼了一声,瞪向了我。



“是啊,要是说还有其他的犯人,就请告诉我吧。”



“我知道。”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



“小佑,谜题解开了吗?”



松本面露阳光的表情这般说道,我则对她报以微笑。



“那就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我想先说一下我对两年前的事件所做的假设,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本次事件的犯人。”



解开两年前的事件,也就是说,这与查明本次事件的犯人息息相关——



故弄玄虚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



老实说,我并知道此次事件的犯人和密室之谜的答案。我所能做的,唯有演示两年前事件的解法,通过查明过去的密室,从七里学姐和深泽学姐,以及与当时事件有关的他们那里获取某种反应。



剩下的,就只能通过观察她们的反应,瞬间得出“密室杀雕像事件”的答案。



这是一场相当不利的比赛——



“首先,先整理一下被我们冠之以‘过去密室’称呼的,两年前事件的相关情况吧。”



我站在平时极少使用的黑板前,展开了推理。



“两年前的事件,是所谓众目睽睽下的密室状态。事件发生在那天下午五点左右,在靠近楼梯的走廊上布置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摄影部的松桥同学和三之轮部长,目击到了秋山风花沿着楼梯走了上来。松桥紧跟了上去,追着秋山进了准备室。在那里她发现了倒在地上的秋山风花。准备室的内门被橱柜堵着,窗户则被瓦楞纸箱和布景板挡着,处于物理上无法通行的状态。此外,准备室的钥匙是秋山同学白天借来的。犯人埋伏在室内也是不可能的事。到底犯人是从何而入,又是从何而出的呢?”



“所以说,这都是秋山自导自演的闹剧吧。”



七里学姐哼了一声,抱起了胳膊。



“是的,当时松桥学姐也感觉有疑问,所以进行了各种调查,结果发现谁都无法犯案。而且秋山的证词也很含混,所以便这样处理了。这就是‘过去密室’事件的概要。”



“不过,我不觉得风花会做这种事啊。”



野村学长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是的,我也有同感。即便是自导自演,也完全看不出其中有何意图。因此,我首先假设她是出于某种理由才演了这么一出戏,所以试着追踪了一下秋山的行动。于是,各种疑点便浮出水面了。”



“就算是自导自演,风花姐的行为也有疑点吗?”



春日向我投以相当严肃的眼神,这样问道。



“是啊,很奇怪。如果是自导自演,那她上了楼梯进入准备室,就是为了假装在那里遭到某人的袭击,从架子上取下蝴蝶标本盒,把里面的东西撒了出去,再拿出一把生锈的美工刀,将自己胳膊割伤后倒在地板上,假装晕倒在地。就在这时,恰巧松桥学姐来到了房间…….各种事情不都挺奇怪的吗?”



“的确,说起来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松本点了点头。



“松桥学姐来的时候,怎么说呢,时机太凑巧了吧。”



“是啊,我首先也卡在了这点上。”我点了点头,为了向学长学姐们说明,将语气改得郑重了些,“松桥同学在秋山同学进了准备室后,马上就追着她。她和正在准备演戏的时候碰面的可能性很高。刹那间就掀翻标本盒,弄伤自己的胳膊,假装倒地不起。我无法想象秋山同学能如此神速。而且她不会犹豫吗?她真能用刀割伤自己胳膊吗?”



“是这样吧——”七里学姐说,“她的确是想快点完事?只是碰巧时机对上了吧。那个叫松桥的人进了准备室,或许比各位想象的要花出更多时间呢。”



“就算这样也很奇怪,很难从心理上考虑。毕竟是生锈的刀吧。虽说是演戏,但真会用这种东西割自己的手臂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会尽量使用新的刀吧。”



“原来如此。”高梨君沉吟道,“确实很奇怪,如果用了旧东西导致了破伤风的话,那就不只是一道伤口的事了。”



“她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七里学姐焦躁地说,“就是为了不让人觉得是在演戏。其实是为了让事情看起来像是别人做的,却忘了这样会被人看到,结果就成了密室,计划也就破产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愈发搞不懂了。秋山同学在上楼梯时应该发现了摄影部的那两个人,很难想象她会不小心忘了这点。”



“原本松桥的来访,对于秋山来讲就是出乎意料的吧?”深泽学姐说道,“比如在准备演戏的途中,她注意到松桥正向准备室走来,她听到了脚步声或者什么动静,于是便在慌乱中假装晕倒在地。”



我尽力保持着冷静,阐述着自己的理论。



首先,这是为了从逻辑上否定秋山风花演戏的说法。



“在这点上,也可以提出反驳。但请注意之前深泽学姐所说的,松桥同学的来访对于秋山也是意料之外的事实。首先,假设秋山一进到室内就迅速做好了准备,割伤了自己的胳膊,而对于松桥同学的到来,她也是无法预料的。可要是松桥没来的话,又会发生什么呢?”



为了不让逻辑气力不继,我小心翼翼的让言语更有说服力。



“啊,原来如此!”松本喊了出来,“确实很奇怪啊。如果流血的话,应该会发出惨叫来向谁呼救,对吧?如果松桥学姐的到来是意料之外,不发出声音呼救的话,那就会一直淌着血,直到被人发现。”



“嗯,准备室那天是并没有打算要使用的地方。如果是演戏的话,很难想象会用生锈的小刀割伤自杀的胳膊,等待别人找到自己。一旦伤到胳膊,就该立刻发出惨叫呼救。从这点即可排除深泽学姐提出的,她在准备到一半的时候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和动静,所以假装晕倒的可能。因为她已经割伤了自己的胳膊,就不能当做是准备到一半了。如过胳膊已经受伤,那就应该是在准备就绪后的最后一刻了。”



“那么,就是在她受伤以后准备惨叫的瞬间,刚好听到了脚步声,是吧?”



“所以这根本就没有可能。秋山同学意识到摄影部的两人就在附近,如果一进房间这么快就发出惨叫,那就意味着谁都不可能犯案。除非她想表演不可能的犯罪之类的,否则就很奇怪。”



“可是……”七里学姐咆哮道,“事实上,她不是做了怪谈一样的证词吧?所以肯定是这样!秋山想编造怪谈,所以才自导自演故意编造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密室状况。”



“那就是说,秋山同学原本的目的,是为了表演怪谈中不可能的状况。按照秋山的设想,当她一踏入准备室就立刻割伤胳膊发出惨叫,向走廊里的那两个人求助。因为这两个人能证明无人进出,所以便可制造出不可能的状况。”



“是啊,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是很奇怪啊。秋山同学又是如何知道摄影部的那两个人一直在盯着走廊呢?”



“啊……是呀。”松本高声说道,“据三之轮部长说,当时两人在那边布置纯属偶然,原本她们是打算做别的工作的。”



“对,两人会在走廊上是偶然的。秋山同学无法事先制定这个计划。即便是突发性的计划,也有必要知道那两个人在一直在走廊里干活。或者就是秋山同学毫无意义地偶然造访准备室时,偶然发现那两个人在走廊上,再偶然地想到了表演不可能犯罪的计划,并将之付诸实施了吗?”



七里学姐和深泽学姐都不服气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从这些情况来看,我认为自导自演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秋山同学是遭到了某人的袭击,且为了包庇这个人而撒了谎。这是能够论证的。那么,这人到底是谁呢——可要说这样的话,摄影部两人的的注视之下出入准备室,并刺伤她的方法,从现实的角度看,有可能存在吗?”



不可能。



现场鸦雀无声,证明了无论谁都是这么认为的。



“是啊,不可能。因此,我决定转换一下思路,关注其他的信息。”



我暂时中断话语,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并非故作名侦探来拖延时间,而是一个平时少言寡语的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实在口干舌燥,而且紧张得汗水直流。我拿出手帕擦了擦汗。



“柴山——”小西跑了过来,从腋下抱着的书包里拿出了一瓶运动饮料,“你没事吧?快喝这个。”



“啊,谢,谢谢。”



这是什么情况?是在社团比赛中苦战的时候递上饮料的经理人吗?我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地润着喉。虽说依旧很热,但还是活过来了。咦,这是喝了一半的吧……谁,谁喝的?



当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已经一口气干完了。小西接过了空空如也的瓶子,迅速回到了先前的位置。



“然后呢?”



七里学姐不耐烦地催促道。



“那,那个——”



我清了清嗓子,转换了一下头脑。



“当时新闻部的人对这桩事件很感兴趣,曾就事发时间段前后,向身在综合楼里的学生们进行了询问。包括当时出出入综合楼的人的目击情况等,有四条看起来有用的证词。第一条,是四点半到五点之间,有个个子高挑长相可爱的女生从综合楼里出来的证词。第二条,是在四点半左右,在走廊上目击到了话剧部的田中翔学长的证词。第三条,是在四点二十分至五点之间,听到女生争吵声的证词。第四条,是五点多的时候,目击到了从综合楼里出来的深泽学姐的证词——”



当报出最后出现的名字时,所有人都把视线转向的深泽学姐。



“什么啊?”她歪过了头,面带微笑地皱起眉头,“我是当年文化祭的执行委员,出入综合楼难道有什么可笑的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刚刚开始,有说五点左右,有说四点半,时间上也太模棱两可了吧?”



“是的。”面对七里学姐所指出的问题,我坦率地点了点头,“由于谁都没看表,所以时间上很模糊。不过,有关第三条听到争吵声的证词,是可以进一步缩小一些时间范围。当时听到声音的是在屋顶干活的女生,实际上与其说是争吵声,不如说是一个女生单方面的怒吼,她开始干活的时候是四点二十分,离开屋顶时确认过时间是五点。期间半途中用手机拍下的照片至今仍保留着,所以我确认了记录的时间,发现这张照片是在四点四十四分拍摄的。由于听到声音是在照片拍摄之前,所以实际的时间是在四点二十分至四点四十四分之间。然后还可以再缩小下,松桥她们在走廊上布置了总共二十分钟左右,如果有这样的声音,她们应当也能听到。可实际上并没有听到,所以声音是在他们开始布置之前吧。从事件被发现的五点减去二十分钟,便是四点二十分至四点四十分的二十分钟。也就是说,发出怒吼的时间是在四点半左右。”



“可是啊柴山——”高梨君歪着头说,“这跟事件有什么关系?秋山学姐是在五点左右进入准备室的,这是三十分钟前的事啊。”



“嗯,只关注时间的话,是会觉得完全没有关系。但如果忽略时间的话,关系性就会强得多。因为在同一个地方,有人发出了一记怒吼,还有人被刀割伤了。只要时间不隔开的话,那么这两件事就只能认为是一件了。”



“也就是说,秋山学姐被割伤的时间是在四点半左右吗?”



“是的,首先我是这么想的。在四点半左右,秋山学姐在准备室里和某人发生了口角,被刀割伤了。如果是那个时候,走廊里并没有摄影部的两个人,秋山和犯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准备室。虽说无法保证田中学长当时不在走廊,但据说他被话剧社的人看到之后就慌忙离开了,所以应当不会一直待在走廊上。”



“可是小佑,请等一下。松桥学姐和三之轮部长都看到了在五点钟走上楼梯的秋山同学。也就是说,秋山同学受了伤后,是先从准备室出来下了楼梯,过了一段时间又回来了吗?”



“我也曾这么想过。”对于松本的话,我先点了点头,然后又左右摇了摇头,“可我想不出做这种事情的理由。如果是为了包庇犯人所采取的行动,只要说突然被人从背后刺伤了,没看到对方的身影之类也就可以了。而这怎么想都是不合道理的行动。”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脸沉思表情复杂的野村学长这般问道。



“我决定直白地思考一下。四点半左右,秋山同学和别人发生了口角,被刀割伤,然后跌倒在地晕了过去。犯人慌忙逃离现场。直至五点左右松桥学姐前往准备室时,秋山同学一直昏迷不醒。我决定直白地,实事求是地这么考虑。”



“等等。那么,堇姐她们看到秋山学姐进入准备室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就是这起事件最令人费解的地方。总之,只有这段证词把该事件变成了密室事件。只要没有这段证词,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诶,等下——”小西闻言一愣,“那个,部长也看到了吧?难不成部长撒了谎吗?”



众人的视线一齐投向了三之轮部长。



可是当事人三之轮部长却一脸困惑地眨了眨眼。



“呃,我可没说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