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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 2)


所以雪人认为,由于自己过去身为一名退魔师,每次战斗都得拼死拼活,可是今早竟因此露出压抑伤势也要求胜的一面,感觉有点算是「犯规」的心情。



(我想太多了吗……)



再放松一点也没关系吧,肯定是的。



而且,不管之前怎么样——



「到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两年啊,真不知算快还是慢啊……」



进入现在这间学院就读是在一年前,而他掉进这个世界则是两年前的事。



事前并没有任何征兆,真的是非常突然,眼前的景色简直就像底片前后放错张一样完全变了样子。



「那时真的吓到我了呢……」



周围平凡的街景瞬间变成废墟。



这当然让雪人相当震惊。



接下来,雪人在那里遇见了她。



在强风吹拂的落日夕阳下,双眼直直盯着他看的少女——风夕。



不只没有家世背景,她当时什么都没有。虽然她会使用灵壳魔法,懂得这个世界的语言,也具有基本常识,但她的过去却是一片空白。



就连「风夕」这个名字,也是雪人基于在「刮着强风的夕阳时分」遇见她而取的。



当两人想办法互相沟通之后——订下了一个约定。



他承诺帮她找回过去。



她答应替他找出回去原本世界的方法。



当时两人或许是出于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心情,才会订下这种约定也不一定。



现在雪人和风夕都在这个世界获得了许多东西,因此即使现在取消这个约定也没关系吧。



不过现在——



「总算踏出第一步啦。不对,还没正式上场,所以只能算是半步吗?」



在这个不时从天洞〈未开裂境〉掉下各式各样事物的世界,调查这些事物的工作非常重要。这份工作不只需要足以判别物品危险程度的异世界知识,也需要武力以应付魔物出现的情形,运气不好甚至还有可能遇到龙。



对以从事这份工作为目标的学生们来说,实习课程就是「院外调查团」。



而对打算总有一天要环游世界到处观察的雪人来说,这份工作及这次的实习相当符合他的需求。



在这个世界中,调查工作是个值得骄傲的职业,因此不只是以这份工作立下功绩而晋升为贵族的鲍曼家的芙兰崔希可,更有许多人志愿进入调查团。不过在这种情形之下……雪人仍通过了测验。



这代表他两年来的努力总算开花结果,虽不算是踏出一步,不过至少前进了半步。



也让他总算追上早一步不是由于战斗技术,而是因高超魔法技能而被选入调查团的风夕。



「现在才总算步上轨道了……」



这一年间几乎只在学院周遭生活的日子将一口气有所改变,不是光听老师们讲课或从教科书上学习,而是靠自己的双眼去观看一切。



满腔期待让雪人不禁露出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



「喂,雪人。」



风夕的脸冷不防地出现在眼前。



上下颠倒,整张脸几乎快要贴上来的极近距离,还有一成不变的微微细语声。



她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自顾自地说下去。



「你为什么笑得这么贼?是想起刚才抱了那个女人的触感然后暗自回味吗?你这个变态!」



「…………」



「毕竟你也到了这个年纪,我就不跟你计较这件事了,可是你今天没打算做训练吗?」



「呜哇……」



「你这是什么反应?」



风夕滑行拉开距离,一脸讶异地站在空中。



她也会使用灵壳魔法,先不提进行高速移动时的情形,若只是浮在空中的话,就算不需启动灵壳魔法也能轻易办到。



所以她浮在空中并不是什么大事,重点是——



「你别突然蹦出来好吗?心脏差点被你吓到停掉耶……」



由于风夕刚好在雪人思考有关她的事情时出现,让他着实吓了一跳。就算不是刚好在这个时间点,突然有个人从上方把脸贴过来,一般来说都会吓到吧。



「这就是你刚才做出像呆子一样反应的原因吗?真是个怪家伙。」



「我只是反应慢了一拍而已啦,都怪你像连珠炮一样说些有的没的。」



看到风夕一脸不解地歪着头,雪人叹了口气。



明明都忘记过去的事了,她怎么还能露出这种态度啊?



虽然默默在心中抱怨,不过其实雪人也无法想象与现在性格完全不同的风夕。



「所以你是来问我训练的事?我不是说过今天不去了吗?因为我早料到和芙兰战斗完会累到动弹不得啊。还有,你不要在那里说一些旁人听来会误会,然后败坏我名声的话行不行?」



「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根本没人听到啊。」



「有一句话叫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好吗……」



「我才不相信那种歪理。」



风夕瞬间就将雪人的话视如敝屣,并着地在躺着的雪人身旁坐了下来。



虽然她口中喊着训练还是其他理由,其实这等同于她的打招呼。风夕毫无犹豫地对雪人开口说道。



「你赢了呢,雪人。」



「遵守约定是我的信条,至少我有想尽力完成它。」



「你这句话的后半段没有诚意,一点都没有。」



风夕先是有点生气地细声抱怨,随后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缓和。



「不过你有好好遵守和我的约定了,所以稍微给你一点奖励吧。」



她似乎是想说「让你躺大腿吧」而伸出双腿,并拍了几下示意雪人躺上去。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要跪坐吗?」



「跪坐?那是什么玩意?」



听起来只是个小问题,但是她似乎真的完全不知道。



看到风夕一脸讶异的样子,雪人才想起自己似乎没在这个世界看过其他人跪坐的样子。



难道不是她不知道,而是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跪坐」这种坐法吗?



「……太令我失望了……」



对雪人来说,能躺在别人的大腿上一直是他的梦想之一。



不过这只局限于对方跪坐的情形,而不是像现在风夕这样双腿伸直。至少对雪人来说,只要不是坐在类似长椅的地方,躺在异性大腿上就只有跪坐这个选项而已。



看到雪人因为其中的落差而叹气,风夕一脸不高兴地说:



「……难道你这家伙是想说我大腿肉不够多又都是肌肉,所以躺起来也不舒服这种没礼貌的话吗?」



她似乎误解了雪人叹气的原因,闹起别扭的风夕让他不禁扬起微笑。



「你真的凈做些可爱的反应耶……」



「……想被捏鼻子还是捏耳朵起来,你自己选一个吧。」



虽然她这么问,可是看来一点都没有等待回答的打算。



雪人打了个滚闪过风夕捏过来的手,接着顺势站起身后又盘腿坐下。



「……喂。」



他抓住风夕伸出来的手一拉,让她倒在自己的大腿上。



「看来与其被照顾,我比较喜欢照顾别人呢。」



此时雪人抢先阻止了眯起眼想做出反应的风夕。



「你不是要给我奖励吗?那么就乖乖向我撒娇吧。」



「莫名其妙……一般来说立场应该反过来才对吧?」



虽然她露出不太满意的表情,但也只有这样。



风夕稍微调整了头部躺下的位置后,放松身体向上看着雪人。



「又没对其他人造成困扰,别在意那种小事啦。」



雪人对看向自己的鲜红双眸回以微笑,并摸了摸她的头。



「……花了两年只走到这一步,抱歉让你久等啦。」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根本不需要花这么长的时间,恐怕老早就开始追寻自己的过去了吧?



但是雪人毕竟是〈来访者〉,必须从头大量学习关于这个世界的事,像是语言这类基本中的基本。



「你才是别在意这种小事呢。是我自己高兴等你,我也很享受现在的生活。而且真要说的话,我也还没找到任何能让你回去原本世界的线索。」



风夕伸手轻轻捏了雪人的脸颊一下,仿佛是要他别说这种无聊的话。



「我的心情和你一样,雪人。这样说下去会没完没了。」



「嗯,你说得对。」



雪人微微点头后抬头看向月亮。



虽然没有明言,不过雪人是知道的。



风夕根本不在意自己忘了以前的记忆。



然后同样的,相信不只有自己知道,她一定也知道才对。



那就是雪人对于能不能回去原本的世界也毫不在意。



即使这样,两人仍被过去的约定束缚,这让雪人浮现了带有自嘲意义的笑容。



对这些再明显不过的事实视而不见,却执着于过去那些无关紧要的约定,从旁人的眼光来看,两人之间的关系想必相当扭曲怪异吧?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雪人现在的想法,风夕再度一脸不高兴地眯起眼来。



「雪人。」



「嗯?」



「你这家伙又在想一些有的没的对吧?看你嘴巴都僵住了。」



她将还捏着雪人脸颊的手指放开,随后不停地戳了起来。



看到她以这种小孩子的方法表达不满,雪人无奈地笑了。



——看来我的确想太多了呢。



三天后,学院会议室内——



「我叫风夕。」



「我是芙兰崔希可·鲍曼。」



到两人互道姓名这个步骤还算说得过去。



但是不知为何,她们两人竟开始大眼瞪小眼,让一旁的雪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现在房间里除了她们两人和自己以外没有其他人。



(该不会其他人早就算准了事情会变成这样,所以才故意迟到吧……?)



因为早就过了集合时间,也难怪雪人会做出这种无凭无据的怀疑。



「雪人。」



「雪人。」



「啊……好啦好啦。」



听到左右两侧同时传来呼喊自己的声音,雪人只能选择投降。



在场的只有三人,而雪人两边都认识,既然她们两人不打算进一步动作,只好由自己当中间介绍人了。



他放下原本抱在胸前的双臂,以右手指向芙兰崔希可。



「这位是芙兰崔希可·鲍曼,二年级生。虽然是个如假包换的贵族千金……却很不像呢,连我最近都开始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贵族千金。」



「……你这个介绍是怎么一回事?」



「说你平易近人,就算帮你做这种开玩笑的自我介绍也没关系的意思。」



雪人默默在心中对一脸不满的芙兰崔希可吐了吐舌头,回答她这个问题。



接着他流畅地将手换边指向风夕。



「她叫风夕,没有家族背景,和我们同样是二年级生,就这样啦。」



「……你这个介绍太随便了吧?」



「反正你又没什么好提的,真要补充的话,顶多就是你会灵壳魔法这一点吧?」



如果再深入下去,可能会牵扯到为什么她没有家族背景或是一些其他地方……而那些都不是该由雪人口中说出来的事情。



芙兰崔希可似乎也决定不去碰触这一部分,不过她还是留有疑问,歪着头对雪人问了另一个问题。



「雪人,她也是〈来访者〉吗?」



「嗯?……啊,是因为名字吗?这是……」



「是雪人帮我取的喔。」



虽然声音是一如往常的微微细语,但是语气却比平时来得尖锐。



风夕骄傲地挺起胸膛,把雪人说到一半的话抢了过去。



然后用一种珍惜的语气重复刚才那句话。



「没错,是雪人帮我取的喔,这个名字。」



「我听……不太懂耶……」



芙兰崔希可看起来满头混乱,先是看向风夕,接着看向雪人。



无论横看竖看,两人看起来都不像是父女。



「……这不是本名对吧?是某种绰号之类的吗?」



「是本名啦,没有人自我介绍会只提绰号的吧?不过也不能怪你会这样想……」



雪人支支吾吾地回答后,轻轻叹了口气。



风夕使用的魔法及灵壳都出自于这个世界的体系,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她也是说这个世界的语言。



所以风夕大概是这个世界的人没错,就算她失去记忆,这一点仍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若从这种观点来看,「风夕」这个名字或许算不上是本名,顶多是找回过去记忆前使用的假名也不一定。



雪人耸肩舒缓不知何时变得忧郁的心情,然后接着说下去。



「别想太多啦,因为就连我也不太清楚啊,只要知道这家伙叫做风夕就够了吧?」



像这种私人情报,明明不是本人却出口解释实在有失礼节,不过比起这一点,其实雪人比较像是嫌麻烦才赶紧含糊带过。



「是这样说没错啦……不过明明不是贵族却隐姓埋名,实在相当稀奇呢……」



芙兰崔希可似乎还有一点误会,不过总算听进雪人的意见了。



「……嗯?」



听到她这句话,雪人发现一件事而歪头问道。



「你说隐姓埋名是什么意思?」



贵族的名字总是会比一般人来得长——一直有这种刻板印象的雪人仔细一想,发现她的全名「芙兰崔希可·鲍曼」的确有种比较短的感觉。



不过由于他们两人原就身处不同世界,因此最后他擅自下了「这个世界的贵族名字大概都是那样吧」的结论……



「这是防范诅咒的迷信喔,只要不被别人知道全名就不会遭到诅咒,譬如我现在的名字也隐藏了其中一部分。」



「没想到我能在这个世界听到『迷信』这两个字啊……」



本来雪人以为在这个魔法随处可见的世界中应该不会有什么迷信,看来又是他搞错了。



不过所谓的「迷信」,也有将错误的事当成正确的去相信的含意,因此就算这个世界有迷信存在,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这样一说,你的全名叫什么啊?」



既然会因为怕被诅咒而隐藏姓名的一部分,代表这世界的贵族或许会取一些长到令人无法记住的名字也不一定。



雪人纯粹是出于好奇心才问这个问题,但在芙兰崔希可的耳里听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你想、想知道吗?」



「波」的一声。



她的脸颊似乎真的发出了这个声音,变得满脸通红。



「……是会让人害羞到这种地步的名字吗?」



虽不是这个世界的迷信,但传说用含有强烈性象征的文字或符号,可以躲避魔女的邪眼。理由在于这样做会让魔女感到害羞,移开她带有邪恶的视线,可以让人逃过一劫。



基于这种原因,芙兰崔希可的全名中可能含有这种令她害羞的文字。



「喂!雪人……你这家伙是笨蛋吗?还是傻子啊?」



看来猜错了。



风夕以一脸鄙视的表情说出正解。



「若一个人愿意将隐藏的名字告诉你,代表他完全信任你。而对方是异性的情形,这样问等同于求婚喔。」



「啊……也就是说……我刚才……!?」



看来雪人似乎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向芙兰崔希可求了婚。



理解到这个事实之后,他害羞到自己都能清楚感觉脸颊发烫,完全慌了手脚并开始胡言乱语。



「是、是说还没看到克萝出现呢,那家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啊?」



雪人像是逃避似地赶紧转换话题。



「这次集会的召集人是她吧?身为团长人却不在现场是怎么回事啊?」



「啊,她人——」



风夕似乎心里有底,又或者是单纯想帮忙,在她开口说话说到一半时——



似乎是算准了时机,此时有一个人大剌剌地走进会议室,并开口打断风夕的话。



「就在这里,虽然稍微迟到了一下。」



声调毫无感情也没有抑扬顿挫。



克萝随手将门关上,并继续以这种声音说道。



「我就是团长,克萝。」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见克萝在制服外侧穿了一件雪人那个世界的海贼风夹克,头上也戴着类似的帽子。



「海贼旗〈JollyRoger〉……继武藏之后是这个啊……」



虽然这里是个充满空中浮岛的世界,不过既有大海也有船只,那么想当然,雪人也曾翻译过关于海贼的作品。



「克萝小姐原本是这种性格的人吗……?」



「我知道你心里原本是怎么想的,不过她就是这样的人。」



看来自己翻译的作品,在出乎意料的场合派上用场了。



早已忘记刚才的求婚骚动,被脸上露出一副惊讶表情的芙兰崔希可这么一问,雪人赶紧把握这个机会回答她。



克萝既被喻为学院最强的破天荒魔法师,想必有许多关于她的奇怪传闻,其中几个雪人也略有耳闻。



举凡铁假面、冷血魔女、死亡面具、古代人创造的人型魔法兵器、看到她笑容的人三天后必死无疑等五花八门的谣言。



即使这些谣言不一定完全正确——其实就算是与她相处时间比较久的雪人,也不曾看见她脸上露出任何表情——不过大部分都是对于「超人」的偏见及忌妒罢了。



「她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家伙,我给你一个忠告吧,不管你听到了什么谣言,还是尽早将那些通通舍弃比较——」



「雪人小弟。」



虽然雪人没有说很大声,但这段话似乎还是被听到了。



克萝以毫无感情的视线望向雪人,继续说下去。



「——你的主意好像不怎么受欢迎。」



不是警告,而是恶质的陷害。



雪人抬头看向天花板——



「别说得像是我教你这样做的行不行……」



「可是你翻译的书上有写到『第一印象』最重要。」



「那不是叫你穿成这样搞笑的意思啦。算了,拿来充当自我介绍似乎也很足够了。」



此时雪人瞄了芙兰崔希可一眼,只见她单手扶额缓缓点了点头。



克萝也将视线看向芙兰崔希可,再次发出她那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



「我就是团长,克萝。」



「刚才听你说过了。」



「因为很重要所以我说了两次。」



「这样啊。」



「……雪人小弟。」



克萝以像是生锈机器般定格的动作转头看雪人。



「我用团长的权限将这名小姑娘从调查团中除名也没关系吧?」



「没关系你个头啦。再说芙兰根本不懂你这些话的梗在哪里啊……」



现在用那种梗来搞笑也没人会买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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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人顿时感到精疲力尽,将上半身往桌上一趴。



但是他的肩膀此时又被戳了几下。



「雪人。」



「还有什么事啦……」



「刚才这段对话是出自于哪本书?」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克萝,当成一个聊天话题也好啊……」



看到芙兰崔希可的双眼不知为何开始闪闪发亮,雪人只好无奈地提出建议。



然而不管怎么想,雪人心中都只有她会被克萝灌输一些奇怪知识的不好预感。



「克萝团长啊,怎么都这个时间了才来我们四个人?」



「有什么问题吗?啊——的确有问题,这称呼叫起来不好听,换成『船长』吧。」



「……雪人,干脆由你主导会议进行吧?」



「说实话,我不认为我有能力管得动你们这些人啊……」



听到芙兰崔希可悄悄说了这句话,雪人只能叹气。



随后他站起身往桌面一坐。



「太没礼貌了,雪人。」



「在熟人面前装乖也没用吧。」



一口否定眯起眼露出像猫一般笑容出言挖苦他的风夕后,雪人双手用力一拍吸引在场其他人注意。



接着开口问道。



「首先请问克萝船长,现在只有我们四人是怎么回事?你有好好连络所有人吗?」



虽然不知道学院方面有多器重克萝,但这次调查团成员的编组全权由她负责,所以成员有哪些人,除了她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没什么连络不连络的,在场这些人就是全部了,雪人议事长。」



看来她似乎喜欢帮人取一些称号。



克萝依照雪人现在扮演的角色给了他一个称号后,若无其事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成员就这四人——不,其实应该还有一名,但是他现在不方便行动,也没必要叫他来这里。」



「……你只找四名成员的理由是什么?」



怎么想都太少了。



就算名为调查实习,内容可不是只有调查而已。



从学院到调查地点的过程也包含在实习之内,交通工具则是使用学院名下的船。想只靠四个人就让船动起来,人手根本不够用。



「战斗方面就不提了,移动用的交通工具也不用担心,因为我刚才说还有一名成员,其实就是船灵。」



船灵,是一种能操纵船的人工精灵。船灵相当少见,不过就算看到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不只豪华客船上会使用多只船灵辅助航行,军用船也视船灵为必需,倒是一般民间的船上就真的比较罕见了。



既然有船灵,那就不需要担心航行途中的问题了,就算没有其他人手也没问题。



战斗,虽然是途中尽可能想避免的事故,不过毕竟有句话叫「未雨绸缪」。说穿了,就算途中真的发生战斗,光凭克萝一人就能轻松摆平了吧。



雪人最大的问题在于,名义上好歹算是一次实习,但是不仅人数缩减到这么少,就连负责监督的老师也没有,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既然克萝都说不要紧,代表她应该已经透过一些不知名的手段获得学院的认可。



雪人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他就是如此信任克萝这名人物。



「其实说句老实话——我不擅长团体行动,或者可以说是讨厌,甚至说憎恨都不为过,四人已经是我能容忍的最大上限了。」



「因为这个理由就将成员缩减到四人,我还真是不得不佩服你啊……」



雪人嘴里这么说,但他自己也讨厌团体行动,虽然没有像克萝一样恨之入骨。



因此不论是四人这种少之又少的人数,或是克萝找的全是熟人他都没有意见,不如说这才是他求之不得的局面。



然而,芙兰崔希可似乎不这么认为。



「医疗、饮食和船体维护该怎么办呢?」



「本来实习期间就不会很长,加上预定前往的是一处早就经过调查的地方,因此不必担心染上怪病或是未知病媒体入侵。至于最该注意的战斗外伤,雪人小弟——」



「什么事?」



「我记得你有修治疗魔法的课程对吧?」



被克萝这样一问,雪人闭眼回想课程内容一段时间后开口回答。



「治疗魔法的效力只比绷带包扎好一点,因此要我做出高难度的治疗我也没辙。不过实习原本就规定要是有成员受重伤就要立即中止,那么拿我来应应急也够了吧?」



「也就是说雪人要负责医疗的部分?」



「这样就好。」



风夕和芙兰崔希可最后点了点头,她们的言外之意是自己没有任何医疗能力。



「再来是饮食,这部分就靠干粮打发吧,当作求生训练的一环。」



「我是不打紧啦,你们几个没问题吗?特别是芙兰你。」



克萝是只要能吃什么都好的类型,而风夕原本住在废墟之中,虽然这一年来的学院生活可能让她变得比较挑,不过应该还是能忍耐才是。



可是芙兰崔希可不一样,她好歹也是个贵族千金。



(她应该对吃这方面会比较正常……吧?)



雪人怀抱期待的心情看向芙兰崔希可。



「我只要有美乃滋就有办法撑过去喔。」



这是个会从天上的大洞掉落许多事物的世界,区区美乃滋不足为奇。



所以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



(为什么会有人认为美乃滋可以解决一切啊……)



难道人类进化的结果其实没有太大差别,以至于到头来都会变成这种样子吗?



雪人脑中为了逃避现实而想了一些有的没的,最后仍是叹了口气说道。



「……如果不嫌单调的话,基本的料理就我来做吧。」



「那么料理也由雪人小弟负责。」



「等等,除了我以外没人会做饭吗?」



「我——」



「风夕做的称不上是料理。」



风夕话都还没讲完就被雪人回绝,让她不高兴地嘟起嘴来。



可是雪人不管她的反应,继续说下去。



「总之类似只在食材上加美乃滋,或是把它们切一切就装盘都不算数。」



「…………」



「那么料理也由雪人小弟负责。」



「……真的假的啊……」



虽然对吃并不是很讲究,但雪人仍不禁哀号。



要他做料理没问题,但充其量就是些基本而已。



下次看到有关料理的书一定要优先翻译。



雪人默默在心中立下这个坚定的决心,叹了口气继续回到话题上。



「我差不多可以猜到结果了,船的维护工作要怎么办?」



「技师执照这种高难度的证照,除了你以外也不会有人有吧?」



「咦?」



异口同声,而且双方都显得相当讶异似的,风夕与芙兰崔希可看向克萝。



「我没说谎。」



「不,要说技师执照的话我也有啊。」



「我也有喔。」



「……OK,我懂了。」



这个学院主要还是以传授魔法知识为主,没有类似家政课的课程,代表她们两个都只会读书而已。



雪人心中浮现了一个纯粹的疑问。



「——这样你们将来要怎么过活啊?」



不是拜托老公煮就是外食,不然就得另外雇一名厨师。



「我们结婚吧,雪人。」



「没有和我结婚的打算吗,雪人?」



「……已经可以做结论了,克萝。」



雪人以一副疲惫不堪的表情无视两人的求婚,慵懒地挥了挥手示意要克萝收尾。



「的确,讨论出这些就够了吧。」



她点头之后用力拍了拍手。



「舞台在艾达华尔遗迹群,时间为去程一个礼拜,到达后调查两天,结束后花一天准备回程,共计十七天。以上是学院方面的既定行程,至于靠我们四人加一名船灵完成任务则是我的要求。」



艾达华尔遗迹群——据说曾经是席卷这个世界的魔王居住的城堡所在地。



不过那里却完全如克萝所说,是个已经彻底经过调查的地方。



既不会有任何新发现,应该也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场所。



「其实我们此行不会做太多调查,大概就是去那边然后等时间到回程。不过这个过程就是新人的工作,而且要做的事其实不少——开始进行准备吧。」



剩下的时间就在匆匆忙忙中过去了。



决定航路、确保食粮、调度资材及搜集关于目的地情报等杂七杂八的事情,真要仔细算来没完没了。



他们全部人都是第一次,因此准备起来绝对算不上顺利……



「但是总算勉强完成了呢。」



虽然脸上显露出疲惫的神色,不过躺在宿舍屋顶上的雪人却很满足地吐了口气。



等到天一亮就要上船展开这次实习了。



今晚大概是能好好休息的最后一晚吧。



所以——



「你不进行训练吗?」



「不了。」



今晚雪人斩钉截铁地回绝了从正上方倒立问出这个问题的风夕。



一边拨开她垂下来碰到自己脸上的头发,一边继续往下说:



「你没什么体力,最好还是乖乖休息吧。」



「……你说得对。」



原本干劲十足,甚至已经穿着红色飞行套装的风夕,竟乖乖听从建议在雪人身旁坐了下来,然后屈膝并将双手往后一撑和他一样抬头仰望月亮。



「原来你这家伙这么喜欢在屋顶睡觉啊?」



「我的确喜欢看着月亮发呆啊。」



这句话是实话,同时也是谎话。



若是只想看月亮发呆,待在房内透过窗户看也能办到,可是雪人是因为风夕或许会来找他才待在屋顶。



「……既然是异世界,为什么不干脆出现两个月亮呢?」



雪人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而是以一种随口说说的语气小声说出这句话。



「那样一点都不浪漫,而且要是真有两个月亮,你这家伙肯定也会抱怨太亮了吧?」



风夕也以相同的语气回答他。



「……嗯,我的确会那样说。」



或许是在心中想象那副景色,以至于他顿了一会儿才点头承认。



接着他抬起双脚用力一甩坐起上半身。



「你也太像小孩子了吧,雪人。」



「我快累死了啦!真是的,不论是你、芙兰还是克萝,都让我多花了不少工夫耶。」



购买实习物资的经费会由学院方面负责,但并不代表能够无上限的使用。



经费早在事前就以预算的形式决定好额度了。



所以不只太节省不好(在说风夕),也不是全部都得买高级品(在说芙兰崔希可),当然更别提随便买买这个选项(在说克萝)。



小地方能省则省,但是那些为了安全必须讲究品质的物品则该花就花,拿捏省钱和安全的要领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当然也不是价格越贵就是好货,还得经过确认才行。



「其实你们看东西的眼光都不错,这才更让我觉得暴殄天物啊……」



风夕和芙兰崔希可都具备分辨物品是否货真价实的眼光,差别在于基本常识及价值观有点扭曲,以及找出的是便宜烂货还是天价好货这些地方。



到头来,雪人身为唯一能正常判断的人,被迫分别陪她们进行采买。



「真是的,还真是会找我麻烦啊。」



雪人一说完,就侧身将头往风夕腹部及大腿之间的部位一倒。



风夕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全身僵硬,但转眼间就露出微笑并放松身体。



「上一次让你躺你不要,结果这次问都没问就躺过来了吗?」



「别管我啦。」



雪人不知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表情显得有些讶异。



「你今晚真的很像个小孩子耶。」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风夕也有自己替雪人添了不少麻烦的自觉。



当她伸手想要摸雪人的头慰劳他时,却在半途被抓住了。



「……喂?」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雪人完全不管一脸讶异的风夕,一个人继续说下去。



「你稍微把脚伸直一下,小心点啊,伸太直我就滚下去了。」



单方面的命令语气。



风夕拼命忍住想让他滚下去的冲动,照他的话慢慢将脚伸直。



「好,就这样。」



雪人似乎是满意了,接着转过身来面朝上将双手伸至风夕的肩膀。



「我要脱了。」



「等一——」



「不等。」



雪人不等风夕把话讲完就强硬地拒绝,并一口气将包住她双手的护臂脱掉。



他将因为一口气从肩膀用力扯下,导致内外层翻过来的护臂放在自己腹部之上。



「啊〜真是的……做料理失败了对吧?瞧你这副惨状。」



看到风夕外露的手腕及手指,雪人不禁皱起眉头。



有浅有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就连惯用手右手的指甲上都有伤痕。虽然包着绷带,但每个地方都是乱卷乱包,大多都快掉下来了。



「吵死了,初学者就是因为会失败才叫初学者啊。」



风夕一脸不高兴地回嘴,同时将双手藏至后方。



「……为什么你会发现啊,你这个笨蛋。」



「还问我为什么……你身上有股烧焦味,再加上你也不是那种会因为被我躺大腿就全身僵硬的人啊。」



看到雪人满脸得意地揭穿自己的秘密,风夕有点发怒。



本来她默默伸手想要用手指弹雪人的额头,却又被他半途抓住。



「以你现在这种姿势做不出什么攻击手段的,还是死心乖乖任我摆布吧。」



一边露出坏心眼的偷笑,雪人维持躺着的姿势替风夕将绷带重新缠好。



看到他手法之熟练,风夕不禁叹了口气。



「……要是想起过去的记忆,我是不是也能变得样样精通呢?」



看来她真的失败得很惨,一如往常的微微细语中听得出几分失落。



「这我不知道,不过要是那点程度的失败就让你说出这种话,重新投胎保证是最好的方法。」



雪人一口否定风夕吐出的丧气话,三两下将绷带卷好。



接着他摸摸胸口的衣服,从中取出笔和墨水。



「别乱动啊,术式用的墨水会失效的。」



术式用的墨水和一般用来写字的墨水不同。



因为不是能写字就好,必须按照用途来调整墨水的成分。



不只是颜色,其中还有分内含何种植物精华及矿物成分,其比例又是多少等等,几乎与药品无异。实际上,光是这些差异就能成为一种研究领域,甚至街上也有术式墨水的专卖店。



「例如这瓶墨水就是我自己调的。」



想当然,要是去专卖店购买的话,人事加上技术成本及材料费等,总体算来价格会比自制还贵。



既然如此,拥有技术及知识的学生自己来做也不无道理。



「一开始我也失败了,明明想做出增进疗效的墨水,结果却做出带有产生剧痛副作用的……」



谁都会失败。



当时雪人只是要治疗擦伤,结果竟落得痛到一声也吭不出来在地上打滚,最后甚至昏过去的下场。



「……这个墨水没问题吧……」



「没问题啦,我有先试过才用的,你现在不也不会痛吗?」



看到风夕一脸惊慌的表情,雪人微微一笑对她解释。



写完一些奇形怪状的纹样及文字之后,雪人以嘴衔笔,盖上墨水瓶的盖子。



「还有啊,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想跟你说的是,失败这档事是很残酷的,无论是谁都会经历失败啦。」



重要的是该怎么面对这些失败的经验。



因为失败所以再也不碰那件事吗?还是为了不再失败而努力呢?



不论是哪一种都好,只要能从失败中学习,让那经验成为往后的借镜的话。



「……嗯?错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又不是吗?」



看来雪人好像搞错了什么,瞧他一脸诡异地搔着头,风夕察觉到某种不好的预感而眯起眼来。



「不是那样,到底是什么啊……对了,这才对!」



似乎终于想起来了,雪人满足地点了点头后再度开口。



「我喜欢看到风夕你失败时的样子啦。」



「……前功尽弃。」



为何把一开始说的那番大道理收回,然后说出这种宛如嗜虐狂的告白啊……



风夕见到自己不好的预感成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看到这样的她,雪人先是露出调皮的笑容,接着维持那个笑容闭上眼。



「风夕,你尽管放手去失败吧,之后的烂摊子全部交给我来收拾。因为垂头丧气的你非常可爱,为了有所突破而想尽办法挣扎的你更是充满魅力啊。」



听到雪人十分温柔的声音,风夕羞红了脸,顿时说不出话来。



「……吵死了,就算说好听话,也无法改变你是个坏心眼的家伙的事实喔。」



她口出恶言掩饰自己的羞怯。所幸没被看出来,风夕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转头看向一旁。



「是吗?原来我是个坏心眼的家伙啊。」



但是雪人根本不在意,只见他吐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这个墨水的材料不只比平时便宜,品质也比平时来得好,到底是为什么呢?」



「谁知道啊。」



这句话说穿了,就是雪人拐弯抹角地称赞风夕替自己选材料。



到头来……他在屋顶上等着,或许就是要说这句话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风夕微微一笑。



「……你这个笨蛋。」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呢。」



其实——



其实还有一句话想说,但是因为胆怯而错失了时机。



所以,雪人打从心底同意变回以往态度的风夕口中说出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