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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失约的人

第六十一章 失约的人

(六十)

对于以源突然回家,钟福很是惊喜,原本饭后坐在客厅看报纸的他,看到心爱的大儿子回来,立马合上报纸,满脸笑容站起来,想和儿子说说话。

儿子卓越的经商天赋得到业界认可,各个商界大佬都羡慕他有一个聪明有才能的儿子。甚至连天下第一网商马老板有一天也对他说:“因为你儿子,我们江南会,可以考虑拉你们流风进会哦。”钟福激动得夜不能寐!江南会是中国东南部第一大商界会所,只要能加入江南会,如果集团未来出现危机,江南会的所有大佬都会不问理由地资金支持,简而言之,加入江南会,就后顾无忧,前程似锦了。

这都是儿子的功劳!

在饭桌和酒局上,钟福被不少人奉承羡慕着,这让人到老年的他甚觉欣慰。自从以源从丽江回来后,答应老头在集团好好表现,流风集团的股票一路狂升,仿佛钟以源对家业的接管,让万千股民对流风集团的未来也充满了信心。

但是钟以源并没有和父亲促膝长谈的打算,他冲钟福点点头,一张脸木无表情地有如铁板,他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弟呢?”没错,他是来找钟以良的。

钟福看到以源破天荒第一次主动找以良,高兴得都快要疯了似的,他欣慰地点着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很好,兄弟间就应该常来往,我很高兴,以良在他自己的房里。”

钟以源再次点点头,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以良的房间。听到以源声音出来的沈宜修,看到以源的背影,莫名的充满了担心。这是以源第一次主动找以良,以前,他们兄弟相处是井水不犯河水,比陌生人还要冷漠的,他们兄弟间,因为是不同母亲所生,所以总好像隔着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似的,当然,这层冰一样的厚障壁是钟以源从小自个筑起来的。

以良的房门紧闭,钟以源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以良听到门响,抬起头来,发现是他哥,立马身子一缩,双手抱紧自己,以一种要挨揍的姿势防卫着。

以源冲他冷冷一笑,以良在他哥的冷笑中,紧张得只如吞咽口水都困难,他恨透了这样怂包的自己。

以源看到身后的门仍然敞开着,他后妈在客厅里担心地张望,就像光洁地板上的一块可恶的垃圾,他索性转身,冲沈宜修皮笑肉不笑地笑着,然后关上了门,甚至拧紧了门把,从里面反锁上了门。

钟以良看着他哥的主动,听着门锁的声音,原本放松的一颗心纠了起来,就像崩紧的弦,他变得害怕起来。从小到大,和他哥相处,就像在一条满是鳄鱼的河流上空走钢丝,只有恐惧二字可以形容。

他原想只是一个误会,只是一场梦,是自己眼花,现在看来,就算他自己催眠自己,也是不可能了。

以源缓缓地转过身,迎视着以良小兔子一样的眼神。隔着远远的距离,以良都能感觉到他的害怕。他笑了笑,从小到大,他以品尝他的恐惧取乐,嗯,就像品尝美酒。有了回雪后,他没有这样干过了,但是这小绵羊一样的弟弟,却闯进了他和回雪之间,所以,他只好又来找他了。

以良放下手中的笔,胆战心惊地叫了一声:“哥――”他恨自己,在他面前为什么这样怂,可是,每次告诉自己要勇敢,可真的看到他,他暴虐的气场就像一波波强大的气流,让他的勇气魂飞魄散,像一枚枚钢针,扎破他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敢气球,然后,他就像泄了气的球,最后就只剩下怂。

钟以源冲弟弟笑了笑,慢慢走到他面前,以良正在备明天的课,以源把手放在他的书桌上,把台灯拧亮了点,好让他看清他在忙些啥。

一本教案,几本教材,教材的下面写着回雪学校的名字!

以源的眼睛眯了起来,以良居然在回雪的学校当老师!现在也可以解释,他们为什么会认识,为什么回雪会找他当假老公了。

他拿起其中的一本教材凑近看了看,没错,近距离看得仔细了,就是回雪工作的学校的教材。他们没有离婚的时候,敬业的回雪经常回到家还备课,以源就经常看到他们学校的教材。

他冷哼了一声,一段长长的沉默后,对以良慢慢问道:“当老师了?”

以良靠着书桌椅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这书桌,他可能因为害怕瘫倒在地了,他的背上已经因为他哥钟以源的到来,出了一身冷汗。唉,不争气的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了,看到他哥,仍旧像老鼠看到猫呢。

见以良沉默,以源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对他道:“我在问你话呢?”

钟以良只好点了点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猛烈地击打着胸腔,害怕到无以复加。一切都过去了,他不会再对他做什么了,他已经长大了,为什么还是如此恐惧。

钟以源笑了起来,慢慢说道:“居然会跑去当老师,哼,你这瘸子模样,人家会要你吗?”他说“瘸子”两个字眼时,脸上写满了恶意。那样的恶意像一把把钢刀,扎向钟以良的全身。

以良绝望地看向以源,他们虽然不是同母所生的亲兄弟,可好歹是同一个父亲,也是相同血缘的兄弟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为什么,从小到大,他对他总是那么残忍。他的嘴唇哆嗦着,努力想说什么话,一时之间,却因为痛苦和恐惧说不出来。

以源在以良的房间里仿佛在自己房间,他慢慢踱着步,猜测道:“是爸安排你进去的?”

以良猛地抬起头,自尊受损,他打他骂他不要紧,骂他瘸子也不要紧,但是侮辱他的人格就不行,越是有残疾却希望自己能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自食其力,而不是仰仗权力关系!怒火像攻城掠地的野火,点燃以良的胸膛,催生出烈焰一般的力量,让他不再害怕,他用最大的力气说道:“我是凭自己的本事进去的!”可是说出来的声音仍旧小得有如蚊子哼哼。

“哈哈――”以源大笑起来,以良只觉得他笑得像狗叫!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钟以源侧对着他,慢慢道:“谁信啊,兴风建筑学院也是我们集团的教育产业之一,你真想凭自己本事进去,就不要进自家产业嘛。嗯?”说完,以源猛地扭头看向以良,那眼神犀利得如狼似鹰,而以良,在他的逼视下,只觉得自己的身形越缩越小,最后小得有如一只小白兔。

以良气弱地说道:“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可以去问爸,我也没有用我的真名,我用的是假名,整个学校都不知道我是钟福的小儿子,也不知道你是我大哥。”他顿了顿,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不像你,处处在媒体面前出风头,我宅在家里,很少出去,所以外界根本不知道钟福还有一个小儿子。”

以良的语气,在末几句话上,充满了讽刺,也充满了悲凉。

他之所以选择自家的教育产业,去当老师,而没有选择外面的学校,无非就是他对自己家族的教育产业也是关注的,他想多了解,以后能不能为自家的教育产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是他的私心,可是这份私心如果被他哥知道,他可能要骂他狼子野心,然后从此盯着他,防着他,什么样的恶劣手段都会用出来。

“哦,是吗――”钟以源冷冷地看着以良,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神情,猜测着他有没说假话。

“那么――”他拖长了声调继续说道。

以良崩紧了身体等待着,背因为紧张挺直得像一个线锤,原想着以源会说出上次他去丽江时,他钟以良差一点在钟福对大儿子的恼怒和失望下继承家业,以此来证明他的野心,可是――

他哥却并没有提起,而是掏出自己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回雪发的最新微信,扔在以良的眼皮底子下,直接说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以良看到回雪和自己的合影,仿佛被烫一般,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大眼看向以源。

他不关注他的狼子野心了,而是一改往日作风,开始关心女人的事了,难道真的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吗?

以源冷冷盯着他,视线有如两枚铁钉,仿佛要把他活生生钉穿,他的双手撑在书桌上,压低自己的身子,高大的身形在灯光的照射下,巨大的阴影像山一样朝以良倾过来,他瞪着以良,脸上都是邪恶和残酷,冷峻和钢毅,显现出一份不可战胜的强大和无情,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许!靠!近!她!”

如果是平时,在以源这样的威胁式的命令下,钟以良肯定会缴械投降,从小到大,他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童年,青少年时期,因为父母忙于生意应酬,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呆在家里,被一大堆下人侍候着。因为这样的生活环境,给了钟以源很多机会,也给钟以良带到了很多恶梦。

但是这一次是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