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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2 / 2)


“啊——,哇——!!”



埋藏在胸中的感情像是不知道如何表现一样化作了呻吟般的叫声。



“怎么了……”



五实展开紧握的手给正宗看。



她手里躺着一只之前见过的那种蝴蝶,已经被压碎了。她的指间沾着鳞粉,闪着微弱的光。



“本想抓住它……可是一用力就死了?”



“不,不要,死,死了。”



五实的脸哭得皱成了一团。她像是有了死的概念。正宗摸着五实的脑袋,



“没关系,没事的……一定是因为蝴蝶本来就很脆弱。”



“呜……”



“蝴蝶在冬天本来就活不下去的。”



正宗这么说着,既感到不可思议,又感到不安。本来在冬天无法生存的东西,为什么会存在于此呢?只是单纯的偶然吗?



“看这个,给你。”



递过绘本后,五实睁开了泪汪汪的眼睛。



读着绘本的五实还是呼哧呼哧地抽了一会儿鼻子,但她的心情渐渐地变好了,摸着绘本说起了“妖怪,妖——怪”之类的话。她似乎读得懂几个字,使劲地盯着绘本。



正宗在这样的五实旁边拿出了速写本。



正宗本来是喜欢画画的,但越是喜欢,越是有种悲伤的感觉。唯独在描绘着充满好奇心的五实的时候,才能不去想这些多余的事,尽情地享受绘画。



他刚开始动笔,五实就打了个喷嚏。看来是感到冷了,正宗不知不觉地小声说道“真奇怪啊”,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毛衣。在见伏几乎看不到因为着凉打喷嚏的人。



“穿上这个吧……唉,这是手织的啊。”



用粗毛线织成的毛衣对技术的要求并不高,但针脚还是相当粗糙。有几个地方的洞眼没有织好,毛线也缠在了一起,尽管如此还是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而非随便织织的。



“姆实给我的。”



五实露出了像是在爱怜着什么的圣母般的笑容。



“……这做工也太糙了。”



五实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从正宗手里夺过毛衣,像对待宝物般地抱在胸前。比起一直在一起的布偶,她似乎更珍视这件毛衣。



“我还以为你讨厌佐上睦实。她在的时候你都不怎么说话……”



五实把脸埋进毛衣里,就这样一直沉默着。但她的沉默像是在回应正宗的话。



五实竟然喜欢睦实,这让正宗感到混乱,但又有点开心。在这种异常的状况中,睦实还能表现出温柔,被关起来的五实也能率直地接受她的善意。尽管如此,



“我说,你不想从这儿出去吗?”



对正宗的话,五实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她不可能没听见,大概只是没兴趣吧。正宗抬起头,只见照进来的阳光如同透过彩色玻璃一般,将四周染上了神圣的色彩。



正宗明知得不到回应,还是继续说道:



“不过就算从这儿出去了,也不能去向更远的地方……”



*



周五的学校,扫除的时间。正宗一边用拖把反复拖着同一个地方,一边想着明天要给五实带什么……就在这时,笹仓靠了过来。



“决定了,明天周六!”



“唉,什么决定了……”



“和女生们一起玩啊。当然会叫上佐上睦实。”



正宗一门心思地想着周六去五实那儿,不假思索地反问喘着粗气的笹仓:



“玩什么?上次说是要去卡拉OK来着……”



“车站啊,车站。”



听到车站这个陌生的字眼,正宗不由得一愣。



见伏当然有车站,就在距离商店街稍远的地方。但正宗很久没去过那附近了。没有朋友住在那边,而且不管怎么说,自从那天以来,电车就再也没来过。既然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也就没有去车站的理由。



这不仅对正宗而言,对以笹仓为首的其他同学而言应该也是如此。



“为什么要去车站这种地方……”



“那还用说。因为那边闹鬼啊,有妖怪!”



人迹罕至的地方多半会产生这种谣言。



离开见伏的电车驶出几十米后就会进入一个小隧道。据说隧道里有个只有上半身的长臂女鬼会用她三十厘米长的手掌啪嗒啪嗒地拍打车窗。正宗从小就听过这个谣言。



但在如此异常的日子里,妖怪什么的反倒没什么可怕了不是吗?



“男女一起去试胆的话可是会发生不得了的事哦。人家说不定会呀的一声抱住你。”



面对兴奋的笹仓,正宗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噢”。



“但是那家伙会去吗?”



正宗不觉得睦实会去。女生基本都会做出“好害怕”的样子,睦实在学校里也会装成这样。可实际上,对于睦实而言,晚上的车站也只是众多无聊的景色中的一个罢了。



“唉,你们怎么说?”



放学后的教室里,听到笹仓的提议后,睦实所属的女生团体相互使着眼色。笹仓一个劲地鼓动着“不是挺好的吗”,原却斩钉截铁地说道“和男生晚上出去玩会被父母骂的”,安见也说“妖怪什么的太幼稚了”,表现出不情愿的样子。



“……啊——啊——,真是帮无趣的家伙。”



耳朵尖的女生们听到嘀咕声后诘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笹仓慌了起来。



这个计划已经破产了吧。在一旁听着的正宗正这么想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园部突然用大家都听得见的音量低语道:



“我有点想去。”



女生们瞪圆了眼盯着园部。



“骗人,园部。为什么?”



“园部你不是不擅长这种事吗?”



尽管质疑声接踵而至,园部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只是注视着前方的一点。这时,



“那我也去吧。”



睦实以一种令人惊讶的轻松口气说道。在笹仓和女生们诧异的目光下,睦实瞥了正宗一眼,露出一抹浅笑。



“园部这家伙人不错啊!”



在回家的路上,笹仓逆转了之前对园部的恶评。



正宗的参加已经成了既定事项,他也不打算拒绝。周六本来是和五实独处的日子……打乱日程实在是让人不舒服。要让她读的绘本和给她吃的点心都已经准备好了。



但正宗感到,放着露出那种笑容的睦实不管的话就会发生不妙的事。



睦实那时为什么要在大家面前露出那个绝对不能给别人看的表情呢……正宗并不知道理由。



*



约定的时间是七点,但正宗提早些到了见伏车站,或许是因为紧张吧。



四周是一片仿佛能把呼吸声和脚步声全都吸收的黑暗。入口处用生锈的铁链拦了起来,正宗跨过铁链走了进去。



车站里面倒没有积灰,这个地方确实是了无生气,但感觉不到被空置的时间。贴在墙上的海报的四角都破了,上面宣传的是在春天野花开放的时候举行的小型庆典。这个庆典在冬天结束不久后就会举办,那些花也不是什么珍贵的品种,但五实见过吗……想着这些的时候,笹仓、新田和仙波到了。睦实她们仿佛在摆架子似的,过了约定时间二十分钟才来。



“抱歉,我们迟到了。”



笹仓神色骤变,脸也红了。他轻轻地扯了下正宗的衣角,



“佐上睦实的私服是那样的啊。她穿着短裤唉。”



睦实正紧紧地挽着园部的手。乍一看两人亲密无间,实际上园部表情黯淡,像被睦实拘束住了一样。



正宗等人跳下站台,来到了铁轨上。



藏在黑漆漆的树丛背后的铁轨刚延伸出去一小段就钻进了山里。那条供电车行驶的小隧道大约有一百米长。这应该就是笹仓口中的“男女一起的话会发生不得了的事”的舞台。



“黑白配!”



试胆一定会有的环节:组队。提前商量好的正宗他们故意试了好几次都没定下分组,趁这段时间里自然地让笹仓站到睦实旁边。接着,笹仓大声抱怨道:“啊——,组队真是麻烦,干脆男女两人凑一组吧!”谁也没有反对,于是笹仓就高高兴兴地和睦实组成了一队。新田和安见,仙波和原,正宗则和园部组成了一队。



“你好。”



园部挑衅般地对正宗说道。



“规则很简单!”



根据笹仓的说法,这次试胆的规则其实很单纯。



走到隧道的中段之后,在墙壁上用喷漆涂上能够证明“我们到过这儿”的标记,用画来表示也行,写字也行。



然后,笹仓和睦实第一个进了隧道。



坐在月光照耀下的站台上等着的时候,湿冷的柏油地面的触感透过裤子传了过来。男生们坏笑着说道“好慢啊”“笹仓不会对佐上睦实出手了吧”。园部则一直站着。



园部穿了一件和制服裙差不多长的米色背心裙。但或许是因为料子差,屁股那一块皱了起来,从裙裾露出来的粗腿上净是红色的毛孔。总觉得这个世界在方方面面都亏待了她。



过了一会儿,笹仓和睦实回来了。



“哟,我们回来了。”



笹仓的口气听起来挺了不起的,脸却紧绷着。



“接下来轮到正宗你们了。”



正宗瞥了一眼园部,只见她轻点了下头。



正宗和园部一起走进了隧道里。冰冷的空气中,只有自己的脚步声格外的响。手电筒的光也只能照出前面一小段路。



正宗对园部问了句“你还好吗?”,回声听起来仿佛是别人的声音,令人不快。园部有气无力地只回了一声“嗯”,之后俩人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为了尽快度过尴尬的时间,正宗加快了步伐。和大人们说的一样,隧道中间被土砂堵住了,前面去不了。他打算就在这附近做标记,便用手电筒照亮了墙壁,上面写着熟悉的文字。



“啊,是笹仓他们……”



墙上浮现的是“笹仓参上”四个字,不管怎么想都只有笹仓会这么写。下面则是用神经质般的笔迹写的“佐上”,只有姓没有名。



“我们也在这边写吧。”



正宗刚拿起喷漆罐,旁边的园部就把手伸了过来。“我先写”。被她那副钻牛角尖的样子压倒的正宗将喷漆罐递了过去。园部用力摇了几次罐子。



“出不太来……”



这么说着,她在墙上画起了符号一样的东西。正宗起初不太在意地看着她的动作,等到终于理解了事态的时候不由得一惊。她在墙上一笔画成的是一把顶端带心的伞。



园部还不打算收手,在伞下写起了字:



“正宗·裕子”



“!这……裕子是?”



“……是我。”



这么一说,记忆中“园部的室内鞋”上写着的名字似乎就是裕子。园部直直的盯着正宗,她的眼皮微肿,瞳孔缩得小小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如何回答的正宗发作般地用手擦着自己的名字。文字洇开了一点,但喷漆的色素是不可能擦掉的。园部看到正宗这么做,身子颤抖了起来。



“……是讨厌我吗?”



“不,不是。话说回来,为什么会对我……”



“我大概是喜欢上你了。”



“所以说,为什么……”



“我大概是喜欢菊入君的。你之前让我坐在车的副驾驶位上。”



一时失去语言组织能力的正宗听到园部那过于荒唐的答案后,声音不自禁地粗了起来。



“什么?不,喜欢可不是这样一回事啊!?”



这样的话,喜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正宗也无法给出答案。园部毫不在意地继续问道:



“菊入君有喜欢的人吗?”



“唉……”



正宗的脑海里浮现出五实的笑脸。但这大概不是园部理解的喜欢……在他犹豫的时候,脑海中的形象又变成了睦实。园部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自暴自弃地说道:



“果然喜欢睦实啊。”



“!呃……”



正宗感到脑袋一热。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嘶——哈——”的深呼吸般的声音。隧道内冰冷而停滞的空气仿佛被这声音搅动了。



“什么啊,刚才的声音?”



黑暗中传来声音,正宗慌忙地把手电筒的光照向那个方向。



“笹仓!你个蠢货!”



笹仓等人站在稍远的地方。睦实当然也跟他们在一起,她板着的脸流露出困惑,和平日里在教室做出的演技看起来不一样。



“哟……不是,我们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对吧?”



“啊,嗯,抱歉。大家果然都这么想……所以就来看一下……”



笹仓和安见说着拙劣的借口。在这令人难堪的气氛中,园部以挑衅般的眼神盯着睦实而非正宗。睦实也瞪了回去,但她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感情。



“啊……!”



不知契机是什么,园部眼里突然涌出了泪水。然后,她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似地冲出了隧道,差点把笹仓都撞倒了。



“等等,园部!”



大家慌忙追了上去。不知所措的正宗瞥了一眼睦实,只见她使了个责备般的眼色,正宗便像是被赶着一样跟在了大家后面。



正宗他们从隧道里跑出来之后,发现四周亮得奇怪。本以为是刚从隧道里出来的缘故,但很快就意识到了并非如此。天空中遍布着巨大的裂隙,从中透出绿光。“嘶——哈——”的呼吸声回荡在四周。



“就和事故那天一样……”



仙波嘟哝着。这时,跑在前面的园部停住了脚步,她背对众人,站在铁轨上仰望着天空。从裂隙中透出的光线在她脚边投下了斑驳的影子。



“园部!!”



正宗呼唤着她的名字,因为过于冲击性的场景而睁大了双眼。



园部从脖子到后背都发着绿色的光。那并非从裂痕中投下的光,而是从园部内部发出的。



“睦实。我们之前玩过解闷的把戏,对吧……那是为了排遣‘想从这儿逃走’的心情才这么做的。”



园部宽大的后背摇晃着。从她那边也传来了依稀可闻的嘶哈嘶哈的声音。她身上的光渐渐扩展开来。



“我现在……羞耻得无地自容,想从这儿逃走。”



园部慢慢地扭过身子来。



看向这边的园部的脸上出现了斑驳的绿色花纹。从脖子处发出的光已经延伸到了脸颊上。园部含着泪,嘴角一抿,试图露出微笑。这时,轻轻地响起了塑料碎裂般令人讨厌的声音,她的喉头开了个小孔。



“喜欢的感情,成了大家的笑料。”



她刚说完这话,随着噼咔噼咔的令人不快的声音,从喉头的小孔辐射出许多裂痕布满了园部全身,就和今夜的天空一样。



正宗等人呆若木鸡的时候,园部的背后发生了异变。这次不是天空,而是工厂。



“烟!?”



钢铁厂一刻不停吐出的烟倏地膨胀开来,化作几匹狼的形状。狼尾巴还和钢铁厂的烟连着,简直像是八岐大蛇。



狼群在夜空中自由地驰骋着。有几匹跑向空中的裂隙,用自己的身体将其填补。有一匹却朝这边猛冲下来。



“呜哇!!”



烟之狼掠过趴在原地的正宗等人头上。他们正拼命抵抗着风压,不要让自己被吹跑的时候,



“!园部——!!”



平时总是从容不迫的睦实突然大叫了起来,正宗抬起了头。园部愣在原地,注视着朝自己冲过来的烟之狼。睦实跑向园部。正宗想跟上她,但被风吹得摔了个跟头。



“快趴下,园部!!”



睦实不顾一切地跑向园部,在离她只有几米的地方,烟之狼越过睦实向园部扑去。



“呀————!”



本以为园部会被吞掉。实际上从她身上的裂痕中发出的光变成了粒子般的东西,没有想象中那般激烈的明灭,园部就雾散了。



“园部————!”



光消失后,那里已经没有园部的身影了。



也没有狼的身影。甚至无法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天上的裂隙已经完全填上了,周围一片漆黑,连月光也没有,这让正宗产生了自己不知何时又回到隧道里的错觉。



没错,看起来什么也没有改变……只是园部不复存在于此,取而代之的是散落在地上的鞋子和衣服。



“啊……快,快去叫大人!”



“!啊,嗯。”



大家终于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正宗却还是连身子都动不了。园部那顽固的、不知变通的声音仍回荡在正宗的耳畔。



“我大概是喜欢菊入君的。”



*



“佐上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是被烟之狼吃掉了!?”



聚集在深夜的市政厅的大人们七嘴八舌地责备着佐上。佐上站在白板前的长桌子后面,他两边是脸色凝重的钢铁厂工人们。时宗也在其中。



佐上此时却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



“喂,你们的朋友被吃掉了吧。说得再详细一点!”



佐上吼道。在会议室角落里一动不动的正宗等人把身子缩得更紧了。



“你别吓唬他们了。这些孩子刚受过冲击……”



大人们闹哄哄地争吵着,平日里要强的原已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正宗像丢了魂一样茫然地注视着四周。这时,



“呼的一口!”



佐上突然大声说道。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真的是被吃掉了吗?狼把她吃了?像这样大张着嘴吃掉了?”



笹仓他们面面相觑。



“是这样吗?”



“更准确地说,狼撞上她的一瞬间,她似乎就消失了……”



“就是这样!”



佐上的声音仿佛在说这话正合我意。他拿起笔,心情愉快地在白板上写起了字。



“大家看到今夜的天空了吗?出现了盛大的裂隙对吧?工厂爆炸的那天,天上也有许多裂隙。这是神机的烟……”



佐上把最后一笔写得格外用力,发出了“啾”的一声。白板上写着的是:



“是神机狼[5]填上的!”



“神机狼”几个字写得大大的。看到众人议论纷纷的样子,佐上满意地笑了,说道:



“而且……那个女学生的心之裂痕也是神机狼填上的。”



“!心之……裂痕……”



“也许有什么事让她的心产生了裂痕。正因如此,神机狼才会去填补……”



正宗的心脏仿佛被人捏碎了。



园部的心产生了裂痕,狼是为了填补才钻进去的。结果别说裂痕了,园部本人都消失了……不对,要消除心的裂痕的话,消除本人说不定才是最简单的方法。



“喂!正宗!”



再也听不下去的正宗冲出了会议室。佐上对此并不在意,他环视众人,畅快地叫道:



“我们是命运共同体。在同一个世界品尝着同样的痛苦。正因如此,‘想要逃离这个世界’的想法是绝不允许的!”



夜晚的商店街没有一丝人的气息,只有紧闭着的卷帘门被夜风吹得微颤。正宗坐在冰冷的路缘石上。



冬夜的乡下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物遮挡声音,能听见远处巡逻车的警笛。接着是声调平坦的播报:



“烟正在大量发生。请各位居民尽快回家,紧闭门窗……”



正宗所在的地方万籁俱寂,这时突然响起了像是要唤起生气般的喇叭声。正宗无力地抬起脑袋,时宗骑着的摩托车的车灯照在了他脸上。



“正宗,在做什么呢!”



“!叔叔……”



时宗从摩托车上下来,拉起正宗的手就要走。



“赶紧回家。你的朋友也都已经回去了……”



“不要!”正宗用力挣脱了时宗的手。



“为什么非得关在家里不可?我们本来就已经被封闭在见伏了。”



“正宗,冷静下来!”



“不要!我不想在这儿呆下去了!我想去有大书店和电影院的城市!努力学习,见识各种各样的事物……我想成为插画师!”



“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啊!?”



正宗含着泪瞪着时宗。



“就连叔叔也不值得信任!你明明知道五实的事!”



“五实是……啊。”



从正宗激动的神色中,时宗意识到了五实这个名字指的是谁。



“说啊,为什么!爸爸也知道的吧!把五实关在那种地方,亏你们还能心平气和的!?”



以园部的事为契机,最近……不,世界变成这样以来郁积的感情不可抑制地爆发了出来。



“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时宗忍着痛苦承受了侄子含泪的控诉。他小声说道:



“那个姑娘不应存在于此。”



“!唉……”



“好了,走吧。”



时宗不由分说地给正宗戴上了头盔。正宗抵抗了一下,最后还是顺从了。时宗温柔地搂住了正宗的脑袋。



“我会代替哥哥守护你……守护你们的。”



正宗心有不甘地嘟哝道:“又没拜托过你这种事。”



时宗用摩托车把正宗送回家后,美里只是说了句“要洗澡吗?”,别的什么也没问,大概是已经从传言中知道详情了。



正宗拖着倦怠的身体走上楼梯,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灯也不开就坐在椅子上,摊在桌上的自我确认表映入了眼帘。



正宗打开台灯,浮现出的是“抱有好感的人”和“讨厌的人”两栏。



看着这个,一种既像是要哭,又像是要大喊大叫的奇妙的冲动涌上了他的心头。正宗不由自主地拿起自动铅笔,粗暴地写道:



“菊入正宗第一次被女生说喜欢了”



泪水从他眼里渗了出来,连自己写的字都看不清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一个劲地写着。



“但是,那个女生消失了”“是我的错”“我对别的女生“



“因为我喜欢别的女生”



“!啊……”



正宗用笔把“喜欢”两个字划得乱七八糟。因为太过用力,自我确认表被划坏了,铅芯也折断了。他扯着着已经破掉的表格……从嘴里传出不成声的叫喊。他咚咚地敲着桌子,趴在了上面。



园部消失了。



因为我……喜欢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