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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怒偏执太子后第94节(2 / 2)


  “父皇!”李熙和双眼绯红,手上忽然觉察到什么东西软软一小块儿,讶然地捏起来,发现是个指甲盖大小的软虫,浑身透明,裹在血里很像血块儿。

  “这是什么?”他抹了把脸上的泪,把软虫递给太医。

  太医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脸色陡然一变。

  *

  三个月之后,小渔村。

  小渔村在三河汇聚的地方,因为去年水患,全村大部分人都搬了,剩下还有二十来户人家,村里陕西该也不过百余人,委实是很小的村落了。

  一个老尼从村外走来,肩上挎着褡裢,手里拿着个药包,因为腿脚不好,所以走得很慢,走三步停两步。

  春生在院子里晒网,见她一瘸一拐回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朝她走去:“法师,去拿药跟我说一声就是,怎么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老尼摆手说无碍,温声问她:“苏娘子呢?”

  春生道:“卢婶要给她在金陵的女儿写信,苏娘子正在屋里为她写信呢。”

  老尼点点头,把药交给春生,嘱咐道:“三碗水熬成一碗,煎好了端给她服下。”

  春生欢快地拿着药去檐下煎了,很快,院子里飘满了药的苦涩气。

  没多久卢婶就拿着信从屋里走出来,边走边道谢:“多谢苏娘子,如果不是你,我就要走五六里地去集市上找人帮忙写信。”

  傅娇从屋里走出来,她肌肤甚白,宛如许久不曾见过阳光,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腿脚颇有些不便。她微微笑着对卢婶点了点头,目送她走远,这才朝春生点点头。

  春生跑到她面前,她把手里的东西给她。

  是一根花头绳,春生笑着咧开唇角:“给我的?”

  “嗯,反正我也用不着,我帮你扎上。”傅娇解开春生头上脏兮兮的旧头绳,把她的头发打散开,用手指轻轻梳理着,慢条斯理地给她重新编好发,又把新头绳给她系上。

  她的手很轻,指腹拂过她头皮的时候生怕扯着她的头发,不像之前她阿娘给她梳头,非得揪着她的头发扯得她鬼哭狼嚎。

  春生是小渔村的村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十岁那年父母因为打渔淹死,从此就一个人过活。她一个孤女,在村里总是受人欺负,不过她天性乐观,腿脚勤快,天气好的时候就去采草药、种地卖钱,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在家里干点绣活拿到镇上寄卖,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

  去年的时候,静安法师带着昏迷的苏娘子到小渔村求救。苏娘子浑身湿透,脸色比春日的玉兰花还要白,嘴唇都毫无血色,浑身上下也就一口气吊着。村里的人怕她死在自己家不吉利,都不让她们进门。

  静安法师敲到她家的时候,她犹豫片刻,最终拉开门让她们进来了。

  起初那几天她也很害怕,因为她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请来诊脉的大夫连连摇头,都说她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静安法师发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已经死了,探得她还有一息尚存,带着她到村子里求救。但她心知肚明,人很难活过来。她安抚了春生的情绪,在傅娇的被褥里塞了汤婆子,屋子里点上炭火,屋里所有的被褥都堆在她的床榻上为她取暖。

  然后她在一旁为她诵经祈福。

  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却没想到她躺了四五天之后,竟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只不过她的身体太虚弱,腿也在河里冻伤,行走不方便,需要静养,。

  起初春生见她生得好看,猜想她一定是大户人家落难的姑娘,问她家住何处,她却说家人尽数没了,和她一样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她生得好看,举手投足之间的雅致之气和这鄙陋的乡野山村格格不入,以为她肯定在这里待不久,却没想到她一直住下,吃着粗陋简食,睡着木板陋塌,从未有过抱怨不满。

  静安法师乃是得道高僧妙光法师的弟子,妙光法师圆寂后,她护送妙光法师舍利前往宝象国寺安置。归途中偶遇奄奄一息的傅娇,把她带到小渔村养病。她乃是清静无为的出家人,修的是苦行道,在何处都一样。她挂念傅娇的病情,一直没有启程,留在小渔村照料她。

  静安法师一心向佛,就算在小渔村,每日的早晚课也不曾落下。傅娇精神好的时候会帮她抄写佛经,拿到寺里供奉。静安法师看到她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都忍不住赞叹。

  小村子里的消息传得很快,傅娇会写字的消息很快传开,村子里的人读书少,有需要写字的事情都跑来找她。她长得漂亮,性子随和,谁来找她帮忙,她都笑呵呵地帮,村里人都很喜欢她。

  春生也喜欢她,长得好看又不娇气的女孩子谁都喜欢。等她身体好些了,春生发现她会的竟然那么多。山野里没有香供佛,她教春生用采来的香草制香,静安法师供佛剩下的她拿到集市上去卖,被人一抢而空,很快就卖完了。

  她在村子里待了两个多月,终于可以下地行走,让春生搀着她到山里走走。春暖花开的时节,漫山遍野的桃花灼灼盛放,如此寻常可见的花,她采了几枝回去,用简陋的瓦罐装着,随意摆弄几下,简陋的小屋顿时有了不一样的风采。

  春生太喜欢她了,她想若是法师走了之后,若是苏娘子不走,她们在一起作伴相依为命该有多好。

  “真好看!”春生看着自己梳得规规整整的鞭子,笑着道。

  傅娇拍拍她的脑袋:“去玩儿吧。”

  “你的药马上煎好了,我去看着火。”春生往炉子边跑去。

  静安法师正在院子里看书,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法师。”傅娇声音低沉委婉。

  静安法师放下手里的书,转过头目光慈爱地看她:“你好很多了。”

  傅娇垂下眼睑,问她:“法师,要启程了?”

  “你既已大好,那我便可放心赶路。”静安法师道。

  她抬眼看向傅娇,目光柔和,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傅娇喃喃,问:“法师可是要前往吐蕃?”

  静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傅娇解释说:“这几天我看你都在看西域的书,其中又以讲吐蕃的最多。”

  “我的尊师妙光法师,一生苦修佛法,最大的心愿便去前往吐蕃,引进大藏经,广传佛法。先皇在世时,先师曾三度向朝廷请旨西进,但先皇不开与吐蕃往来之道,先师只能作罢。及至当今圣上登基后,广开与列国的往来,先师再度请旨,终于得批通关文牒,前往吐蕃。但他老人家等这个机会等得太久,我们一行人行至凉州,他便功德圆满坐化圆寂。”静安法师道:“我秉承先师遗志,要前往吐蕃的青瓦达孜宫引进大藏经。”

  “入藏的路很难,往西走出了中原,是荒野、沙漠,我听说吐蕃地势极高,空气稀薄,中原人过去几乎九死一生。”傅娇并非危言耸听,跟在李洵身边,她看了很多书。因为兄长驻守北地,所以她很喜欢看关于西北那边的书,对吐蕃也略知一二。

  静安法师目光始终柔和坚定:“十死无生也要去。”

  傅娇垂了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