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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4)(2 / 2)

  有人方才用过,做了饭却好似还没有端走也没有吃完。

  纪筝本身就不是当皇帝的娇贵性子,不甚讲究,随便拾起筷子摸黑挑了几口,仍是饺子,甚至还是同那天宴席一般的皮,一口下去,里面是一小团芝麻甜馅,不知用了何种法子,入了口才化作流沙一片,回味留香在唇齿之间。

  北方饺子里还有这等馅?

  纪筝餍足地抹了抹唇,还未来得及吞下剩下半个,另一旁灶台前忽地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

  纪筝一愣,放了筷子,划着轮子在略显空旷的庖厨间打着转,试图找个地方暂且躲藏。

  可那脚步声明显不对劲,跟的不仅,却是紧随其后半步不离。

  特制的轮椅已经很静很静了,滚在地方仿佛是落在雪地上一般轻,一点声响都没有,不留丝毫破绽。

  可那人却仍是死咬在后,脚步不快,悠闲极了,像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拿捏住他的移动轨迹。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纪筝摒住了呼吸,压低周身的每一丝声响,心跳声却渐渐在耳边放大覆盖,他猛然想到之前投毒的韩城,想到还未找出的冰上人,脑内一片嗡鸣。

  的确,半夜只身来此太过草率了。

  他不敢贸然出声惊动身后人,只飞速向门口滑去。

  他离门口越近,那人离他便越近,在他即将接近门旁烛灯的一瞬间,那人蓦地从另一侧绕到了他面前。

  纪筝的脑海里霎时间只闪现了一句话,璟王殿下可听过一种心跳的怪声,现在还在?

  心跳声?

  一种奇妙的感应,纪筝下意识叫道:皇叔不要吓朕

  一根蜡烛在他的面前腾然燃起,离得很近很近,隔着明灭扑闪的烛光,他就能清晰看到对面的脸。

  那仿佛是刚完成一次捕猎的猛兽双瞳,带着满是疲惫的血丝,又有一种饥饿忍耐多时的渴求一闪而过。

  纪筝骇得倒退了半步,这眉眼的轮廓他分明熟悉极了,看眼神却怎也想不起。还未等他定神再看,对面那人已用蜡烛点燃了一旁的烛灯,整个屋内顿时大亮。

  明辞越揉着眉心,垂眼无奈道:圣上。

  纪筝望着明辞越与平常别无二致的面容神情,仍是心有余悸,好你个侍卫,半夜专门来小庖厨蹲朕!

  他拿轮椅轻撞明辞越的小腿,反被人钩住了轮子彻底动弹不得。明辞越微微逼近,臣是在追偷吃臣宵食之人,没想到蹲到了圣上。

  纪筝顺着明辞越有意无意的目光去看,便看到了像被小老鼠啃过一般的饺子。

  他的颊旁烧的慌,连忙咳嗽几声,带着几丝调侃望着明辞越,轻佻道:没想到端方如玉的美人君子半夜也会半夜饿得睡不着。

  君子是人,自然也会饿。明辞越迎着他的视线望回来,喉结轻动,半夜的声音低沉沙哑。

  更何况,臣并非君子。

  所以圣上要陪臣下吃一点吗?他换了一种语气,端近了那盘吃食。见着纪筝犹豫半天不肯拾筷子,他淡然笑了笑,自己先拾筷子,就挑了那一半的小饺子,沿着参差歪扭的小牙印,一小口含了下去。

  明辞越在为他试毒。

  曾因为少许墨迹将他摔落下去的洁癖之人,如今一个唇印覆盖过了他的咬痕。

  朱唇微张,尖齿叼着奶白柔嫩的饺子皮轻磨,像是什么猛兽的捕食,叼起了谁的白弱的后颈

  纪筝看着看着,有些说不出来的味儿,朕不是这个意思!他连忙夺了筷箸,自己又一口吞掉了一整个,刚一入口,芝麻心融化,他阖着目,再一次沉醉感慨于舌尖的醇香。

  你也吃,别看着朕。

  皮是那日剩下些许的水晶糯面皮。

  纪筝散漫随口道:嗯你竟然敢拿下人的吃食糊弄朕。

  真香。

  下一刻,明辞越将剩下的三四个,皮与馅都分了开来,芝麻心的糖馅全小心翼翼地夹给了他。

  糖馅确实对纪筝来说更为可口,他看着单吃面皮的明辞越,哑然:朕以前这样命令过你吗?

  是臣母亲的小习惯,这道菜也是改的臣家乡那边,江南那边多甜口,不同于这种饺子,冬天常包一种圆圆的糯面小球,有喜事娶亲也会包

  纪筝边吃边听明辞越讲了不少自家的事,这些都是主角小时候的琐事,原书里也涉及的不多。

  听到兴头不禁追问,后来呢?刚一出口,他就后悔莫及。

  后来明父被重征去坐镇西北,带兵作战,后来江南那个莫须有的贪腐冤案发生,后来明宅被封,后来明母郁结于心,病逝在来京途中这些他明明都是知道的。

  纪筝有些忏悔自责的想,只要明辞越说出来,他就勉勉强强答应一下来日帮他重翻案底。

  明辞越只是顿了不长一下,轻描淡写,后来就不大吃了,叫人偶尔也会夜里想的慌。

  原明早就进来了,立侍在侧,此时有些焦急,圣上宽厚,殿下为何不说夫人她

  纪筝也有点为他着急。

  明辞越从瓷盘里微微抬了眼:臣夜半备下故里美食,邀约圣上,不是为了让圣上听那些糟心事的,靠近圣上并无企图。

  这话说的甚为君子,倒也符合明辞越的脾性。纪筝轻轻地咂了咂嘴,吃得就再不是滋味了。

  不远处灶火像是烧着什么东西,蓦地叮铛一声落地了什么金属。纪筝离得更近些,滑过去捡了起来,是把短匕首,上面刻着字,韩

  纪筝还未看清,明辞越已经轻手接了过去,是臣部下韩城的东西,臣带在身旁,想着得空寄给他。他的语气微变,夜深了,臣还是护送圣上早些就寝。

  纪筝情绪不高,没有细思这话对不对劲,他还停在方才的事情里,韩城也是江南人士不知寄东西时,明辞越会不会想家。

  有明辞越在便用不上轮椅,他坚持说自己学不会推,把人半抱起来,护送回延福殿,安置去了榻上。

  听着帐外刻意被放得很轻的脚步声,纪筝忽然回想起了方才黑暗之中,明辞越明明能够精确捕捉到他的位置,是听力太好吗?

  虽然觉得简直天方夜谭

  纪筝悄声拉帘看见明辞越正站在外面,那段长剑一般的身姿,正沐浴在窗缝的流动月色之下,沉寂而隐忍,那处护着玄甲的肩颈线,平缓而有力,颈间微凸的喉结,上下轻轻滚动时,擦过手心的感觉

  他突然燥得发烫,这才连忙收回了目光,继续轻轻躺平,紧阖双目,放均匀呼吸。

  心中默念:明辞越,听得到吗?

  侧耳细听,外面寂静无回应。

  明辞越,如果你站在外面不走,朕就算你是听到了。

  外面没有脚步声。

  不行,明辞越守夜不离开也是常事。

  纪筝抿了抿唇,最后一次,皇叔,朕的龙床就在此,你若有心,朕也可以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