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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3)(2 / 2)


  他喉结滚动,一时噤了声,他屏住呼吸,生怕口中呼出的气,惊醒了那梦中人,静下来欣赏着眼前这一幕。

  校服外套委顿于地,只有一角倔强地卡在白绩的胳膊下,瓷白的手臂上墨色的纹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定眼细看,才发现小臂的太阳纹身边上落了一颗朱红的小痣,怪靡艳的。

  白绩背对着阳光,像个幼兽一般脆弱地蜷缩着身体,脑袋抵着沙发靠背,像在祈祷。顺着齐项的视线,正好可以看到白绩校服卷起来露出的一截腰腹、利落漂亮的背部线条、还有腰和胯之间的一块纹身。

  是数字?还是什么?

  还没等齐项看清,睡觉不老实的白绩似乎感受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几秒钟变了三个姿势,最终面向了齐项。

  他昂着脑袋,露出脆弱的喉结,半梦半醒地发出几声梦呓,没了那冻人的目光,他的五官有点水墨般的温柔,被阳光烤得暖洋洋的,他梦里受了委屈一样,嘟着唇。

  白绩齐项抬手,鬼迷心窍地生出要不就让他睡吧的念头,然后他摇摇头,回去晚了苍昊肯定要找,于是伸手要去推他,轻声呼唤,雀儿。

  听到自己的名字,白绩眼皮下的眼球动了动。

  起床了。齐项只伸了一个指头,去点白绩的额头,汗津津的,他左右摇了摇,又大了点声,雀儿。

  别喊。白绩睡眼惺忪,声音有点沙哑,手别指着我。

  齐项听到他的声音,微微一怔,弯腰捡衣服的动作也跟着停住。

  白绩刚睡醒的声音他听着特别耳熟,像极了被电流声模糊了的陪玩的声音?!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白绩觉得他有点大病,让人凶他,说什么,衣服给我。

  他的声音恢复了清明,凉凉的像酒杯里打转的冰块,又和齐项耳机里的声音不一样了,齐项想,也对,世界哪儿会这么小。

  齐项把离奇的念头摈出大脑,蹲着递过衣服,不是让你听着铃声回去吗?

  我睡着了。白绩难得睡地这么好,只觉得自己要被烤化了,不仅没有被人叫醒后的恼火,甚至人也柔了不少,翻身坐起后正对着蹲着的齐项,他弓着背,揉揉脑袋,说:帮我把水拿来一下吧,有点渴了。

  他把了说得有点像啦,以至于齐项受宠若惊地以为白绩在跟他撒娇,他脑子嗡了一声,双手捧上饮料。

  你好好说话。

  白绩喝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怎么了?

  你跟我卖什么萌呢?齐项站起来,似乎重拾了进门前的誓言和上天台的初衷,你下回睡觉定个闹钟,别一睁眼一节课没了,现在苍昊盯你盯的紧,掘地三尺也得把你翻出来。

  他这一句说完,生怕白绩插话,又密密麻麻一顿输出,跟他从午休的时间把控聊到如何与老师相处,导致白绩还没想到怎么反驳齐项说他卖萌的话,又被他连番的教训炸得脑袋大,睁着一双凤眼,一时间看着有点无措。

  齐项总算抚平内心莫名的躁动,他呼了口气,行,你也知道错了,起来吧。

  白绩起身问,你是不是有毛病?

  齐项把电风扇关了,招手让人跟着,他瘪瘪嘴,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听出个我有毛病?雀儿,你这样阅读理解肯定没分啊。

  不是。白绩跟在他后面钻出天台,你为什么又叫我雀儿。

  齐项心说我怎么知道,这不顺口就说了,而且他妈的自己都在班级冲冠一怒为蓝颜了,叫他个小名不行?

  他这么想着,便硬气了,叫你雀儿怎么了,我又没跟周姨一个辈分叫你宝宝。

  给你脸了。

  白绩这会儿可算缓过神了,他抬脚就把齐项踹下楼梯,齐项扶着把手,只踉跄了一下。

  白绩冷声骂:就你长了张嘴,嗯?

  *

  白绩找完苍昊时,承认错误态度极其良好,张口就是对不起老师,一双手握着乖顺地垂在身前。

  苍昊没计较,关心完他的身体状况,拍着他的肩膀苦口婆心的说着违心话,比如从你缺了节课就这样愧疚的表情里,我就看出来你很想努力。

  白绩诚恳地摇摇头,他没有想努力。

  苍昊僵住,收回手扒拉着自己的头发,一拽就是一把,心痛得不行。

  苍昊:那你这两天有什么不适应的吗?

  白绩:没。

  苍昊叹气,过几天就考试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让任课老师给你补个课?

  白绩继续摇头,油盐不进,不用,我会好好考的。

  行吧。苍昊拿出手机,沧桑了十岁,那你加下班级群,老师同学都在里面,有什么问题你就找我们,像今天身体不好,也可以在□□上给我传话。

  好。白绩扫码加完群,站那儿用眼神示意自己该走了。

  苍昊摆摆手,让他快点走吧。

  回班级时,班长拿着住校申请在讲台上吆喝,还有谁要住校的,过时不候,房源吃紧!

  白绩路过他身边,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他手上。

  班长一口气没回过来,打着嗝,恭敬地问:您要吗?

  白绩垂眸想了想,还是遗憾地摆手说:不用了。

  他其实很想住校,但又没勇气离开谢家。

  住到谢家后,刘瑜给他打过电话,意思就是去了谢家就别回来了,那里安全太多了,周雅雯不仅能照顾他生活,也能找专业的人治他的心病。

  他以为在谢家或许能更好,但是

  白绩坐到座位上,托着下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不知道为什么在谢家他总是会不安,温暖松懈的环境在弱化他的意志,勾引着自己沉沦,但是白绩恐慌这种沉溺,同时恐慌着他们的爱。

  有次白绩下楼,看到谢仕平抱着谢霄,周雅雯坐在他们身边,他们聊白绩,聊他以前的聪慧,聊他曾经的光辉,他们对谢霄说:元宵以后也要跟哥哥一样优秀。

  白绩看到这幅场景,又悄悄回了房间,反锁房门坐在地上,突然不受控制地对自己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因为他不耻地察觉到自己的嫉妒,嫉妒过去的自己,嫉妒幸福的一家三口。

  他们的美满映照出白绩内心的黑暗,所以他日夜对自己的灵魂忏悔,被痛苦的过往和对未来的恐惧轮番滋扰,由此加重了他的心病。

  耳边出现了一道响指声,冰牛奶被抵在他的脸上,白绩被冻得一哆嗦,从冗杂的思绪中抽身,发现齐项两只手捏着一罐旺仔,正笑着他看。

  傻子,撒什么癔症呢?齐项放下牛奶,还瞪我?请你喝牛奶。

  怎么突然给我买这个?白绩警惕。

  齐项挑眉,他刚才一直注意着白绩,所以他如实禀告原因,看你要哭了,哄哄你。

  你哪双眼睛看到我哭了?白绩凶神恶煞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