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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2 / 2)

  仅凭它自己,就在这玻璃箱中造出一张美不胜收、浑然天成的风景画。

  “百日娇!”已经有人叫出了它的名字。

  青年人骄矜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正是。”

  这个名字一叫出来,大家看青年人的眼神就变了,不再觉得他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这百日娇其实是十区的特产,当年有人慧眼识珠,把它带到了中区,让它从一棵不起眼的野草摇身一变成了权贵手中的爱宠,可谓是身价百倍。

  百日娇之所以受到权贵们青眼,全靠它自身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的可塑性。

  一株百日娇,从它发芽生长,到最终定形,时间只有短短三个月,一旦定形,任何外力因素都无法让它再产生任何变化,“百日娇”也是因此而得名。

  而它在生长过程中,却是极其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可以说是拥有极强的模仿性。若是让它长在一朵牡丹旁边,不出三天,它就会变成一朵一模一样的牡丹,即使用放大镜观察,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差别。

  根据它的这个特性,中区的权贵们就用它来造景,把它放在想要让它模仿的景物旁边,它就会自然而然地向那景物靠拢,最终长成跟那景物一般无二的模样。

  但如果有人认为用百日娇造景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养它可是一件极其费财费力的事情。跟其他植物一样,百日娇也有上、中、下品之分,如今市场上买卖的大多是中、下品的百日娇,上品的百日娇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而且越好的百日娇模仿能力越强,却也更加容易受到外界影响。有时候一个错眼,它就不知道会长歪到什么地步,一个微小的差错就会让三个月的努力功亏一篑。

  再来说一说青年人展示出来的这一株百日娇,他确实是有骄傲的资本的。

  百日娇爱好者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单景易造,群景难得。

  越是复杂的景物模仿起来越容易出错,经常会出现树上生海,山峦倒转一类让人哭笑不得的奇观。

  如今圈子里最具盛名的还是一个假山造景,那人用三株百日娇分别造了假山、草地和庭院,已经足够让人啧啧称奇。而青年人却是用一整株百日娇造了一个更加复杂,景物更多的风景,并且彼此和谐,毫不突兀,寓意美好。这难度跟那个假山可不能相提并论。

  这时已经不需要青年人再自吹自擂,已经有圈子里的人替大家科普了一番,重点突出了这份礼物的难得与珍贵,语气里是止不住的艳羡。

  “怎样?不知道我的这份礼物能不能让陆老爷子您满意?”青年人看向陆老爷子,毫不畏惧他的冷脸,话锋一转,问道,“与庭公子的礼物相比又如何呢?”

  有人说道:“这样的礼物已经是珍贵至极了,怕没有什么其他的能比得上了吧?”

  周围有人点头附和。

  青年人乘胜追击:“我话都说了这么久,怎么不见庭公子露面呢,莫非是知道比不过我,怕丢脸?不好意思出面了?”

  这话说的虽然有点刻薄,但却不无道理,周围人被他带偏了思路,觉得庭家公子那么久不露面确实有几分蹊跷。

  难不成他还真是怕了?

  众人正这样想着,却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我有什么不好意思露面的?”

  第37章 第三十七颗樱桃

  庭蕤为什么那么久都不露面呢?

  原因挺简单, 他需要安抚一下愤怒的a先生。

  “他这么说, 你都不生气?”陆其森紧紧盯着庭蕤的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不愉快来。

  这位先生一本正经的面瘫脸下藏着一颗爱脑补的心。

  他想, 是不是庭蕤过去受了太多的委屈, 吃了太多的苦, 却又无人倾诉,无人心疼,才修炼出如今八风不动、波澜不惊的态度来。

  想到这,他的目光变柔, 声音放的轻轻的, 好像把庭蕤当成了什么易碎的玻璃娃娃,一大声就会把他震碎似的。

  “别担心,有我为你出气。”

  庭蕤:“……”

  按照合理的剧情发展,此时他应该要被感动得无以复加了吧?

  然而庭蕤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陆其森,你有没有觉得,你实在管得太宽了?”

  陆其森的心脏受了重重一击。

  他恍然发现原来玻璃心的应该是他才对, 听到庭蕤这么说,他仿佛听见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缓缓裂开, “咔嚓咔嚓”的声响。

  “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庭蕤看着他茫然无辜的眼神, 虽然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抱住他安慰的冲动,但还是强行按耐住,硬下心肠,说:“我不知道你对其他人是否也是这么一种态度, 但是陆其森,你不觉得从一开始,你在对待我的事情上表现得太过了吗?我们只是见面还不到三个小时的陌生人……”

  “不是陌生人。”陆其森出言反驳,眼神执拗,“我们之前就是认识的。”

  “……好吧,就当我们之前认识。”庭蕤放弃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纠缠,“可是再见面跟陌生人也没差多少吧?”

  这次陆其森无法反驳。

  还需要自我介绍,确实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然而你做的事,却完全已经超过我们关系之间应有的那个度了。”

  “说一句不识好歹的话,你为什么认为我一定需要你的帮助?你不觉得你的态度太过于理所当然,一点都不尊重我么?”

  庭蕤说这一番毫不客气的话并不是因为他自尊心太强,不愿意接受陆其森的帮助。而是因为他发现,陆其森对待他的方式充满了保护欲,以及隐藏得很好的控制欲。

  他好像还当他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固执地要为他安排好一切,固执地要把他认为好的东西全部给他,全然不在意旁人的想法,这个旁人,大概也是包括庭蕤自己的。

  然而庭蕤却不是无知的孩童,他对事有自己的看法,见解,有自成一套的行事态度。他也并不是娇娇弱弱的菟丝子,并不需要攀附大树才能存活。对于大树带着强迫性的好意,他是不想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