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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2 / 2)


  两人依偎着低声说笑,声音闷在纱帐里,不一会儿都睡着了。

  ……

  “五哥真乖,吃了药才能好。”

  耳畔传来比初春拂柳风还轻柔酥软的劝哄声,朱瑄睁开眼睛,冷得浑身发抖。

  眼前一片幽暗,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颗粒,天应该是亮着的,但门窗紧闭,密不透风,室内光线暗沉。

  他有些恍惚,低头看自己的手,小小的苍白的手掌紧紧攥着一只袖角。

  这是自己的手?怎么这么小这么瘦弱?

  他环顾一圈,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衾被简薄,床板冰冷坚硬,他身下垫了一张簟席,小小的胳膊,小小的身子,瘦骨伶仃。

  这不是他……这是多年前的小朱瑄。

  小朱瑄面如金纸,眉头紧皱,唇色发乌,一边咳嗽,一边紧紧攥着一个人的袖子:“圆圆……别走……”

  那人立刻放下药碗,俯身看他,拿绞干的帕子帮他擦汗,动作很小心。

  “我不走,五哥,我留下来陪你。”

  “我好冷。”小朱瑄低声道,浑身轻颤,声音很委屈。

  那人眉头紧皱,上了床榻和衣抱住他,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胳膊,声音温柔:“五哥,有没有好一点?”

  小朱瑄依旧浑身发冷,但他咬紧牙关不抖了,轻轻嗯一声,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仿佛只有这么做能缓解自己的痛苦。

  明明没有用……可小朱瑄就是舍不得放开手。

  ……

  床帐低垂,暗香浮动。

  熟睡中的朱瑄遽然睁开眼睛,双眸幽黑,眸底似缭绕着浓得化不开的晨雾,神色晦暗。

  身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他侧过身,俯视熟睡中的金兰。

  她抱着他的一只胳膊,好梦正酣,樱唇轻抿,眼睫低垂,罩下淡淡的阴影。她这些天累着了,夜里总是睡得很沉。

  朱瑄仔细看她。

  她肤色雪白,圆圆的脸,鼻子挺翘细腻,右脸颊上有颗淡淡的痣,眉毛不算纤细,浅妆的话杏脸桃腮、娇如春花,用了画眉黛以后看起来有点虎虎生气,失了娇美,偏于英气,宫人于是不怎么给她画眉,熟睡中双颊微微生晕,一点朱唇,如海棠春睡,透出几分婉转的娇艳妩媚。

  其实这几年朱瑄不是没见过和她相貌相似的女子,但他知道那些人都不是他的圆圆……他不会认错人。

  只有圆圆才会这么善解人意,这么温柔,这么包容……他强迫她入宫,什么都不告诉她,她还是很快聪明地察觉出他的隐瞒,大度地选择相信他,爱护他……

  他骗了她。

  但他永远不会后悔。

  勉强不来的事,他偏要勉强,即使违背天意又如何?

  他的眼神实在太炽热,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睡梦中的金兰感觉到身边人渐渐发起热,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

  朱瑄还来不及闭上眼睛装睡,金兰已经扑到他跟前,伸手摸他的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有点热……五哥,是不是不舒服?”

  他静静地看着她,一语不发,双眸黑幽幽的。

  金兰以为他又发病了,焦急道:“怎么又发热了?”说着松开手,撩开床帐,正准备下床去叫杜岩,腰上一紧,被朱瑄抱住了。

  “我没事……”朱瑄收紧双臂,紧紧抱住金兰,“只是一时走神。”

  金兰低头看他,拨开他衣襟,摸了摸他身上,没有出汗。她松口气,刚才还以为他又发病了……

  朱瑄按住她的手,“睡吧。”

  金兰重新躺下,枕着朱瑄的胳膊,心里一阵阵发虚。

  刚才那一瞬间她以为朱瑄真的发病了,心里暗暗琢磨,自己没有逼问什么刺激到他呀……莫非装傻套杜岩的话的事被他发现了?还是她假借整理东宫宫务其实暗查东宫旧仆名单的事露了马脚?亦或是她不小心提了一句提督太监他心里不高兴又疯了?他这么聪明,又心思细腻,一下子就能看穿她的小伎俩……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金兰悄悄松口气。

  第40章 早就认识你了

  礼部侍郎上疏请重开早课,奏折引起争执。

  各衙门呈送的题本由通政司递交官中,因须事先通知上级,还得准备呈递六科廊房的副本,因此题本大多只是一些例行公事。而以私人名义递交的奏本通常属于官员个人的意见,不需要上司允许也不用准备副本,直接送至会极门交由当日的太监转递,这样的奏本大多是弹劾批评的内容,一经公布,往往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礼部侍郎的奏折就是以他自己的个人名义呈送的。

  司礼监代嘉平帝批示奏折,敷衍礼部侍郎,礼部侍郎愤而继续上疏。

  奏本经六科廊房传抄,满朝文武皆知,六部大臣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了一场大论战。

  有人说朱瑄身体不好,嘉平帝体恤他才会罢了早课。

  礼部侍郎引经据典:“天下之本系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谕教,选左右。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岂可因噎废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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