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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1 / 2)





  金兰搂住朱瑄的腰,侧过身,左腿抬起来,大大咧咧往他身上一压,结结实实抱住他,低声说:“我想着正好碰到他,择日不如撞日,和他说了几句话。”

  朱瑄抱着她的肩,声音嘶哑:“你和他说什么了?”

  金兰紧紧压在他身上,不给他别扭的机会,一口气道:“我告诉他,他不欠我什么了,我觉得陆瑛娶妻很好,他和齐家小姐很般配……罗云瑾有点失态……”感觉到朱瑄浑身僵硬,床帐内弥漫着一种危险的气息,她赶紧接着说下去,“没出什么事,他就是抓了一下我的手,后来就好了。”

  她没提打翻火盆的事,罗云瑾当时像疯了一样,她查过宫中名册,六年前宫中曾经走水,烧死了几个宫人。她大概猜到了一些,不想提起这事让朱瑄伤心。

  朱瑄沉默了很久,扣在金兰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我不喜欢你和他说话。”

  “我知道。”金兰叹口气,抬起头,看着朱瑄,“以后不会了。”

  朱瑄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抬手摸她的脸,手指轻轻揉她樱桃般饱满娇艳的唇:“为什么和罗云瑾说那些话?”

  他可以想见罗云瑾有多失态,她连还债的机会都不给罗云瑾,罗云瑾怎么可能不发疯?

  还不是为了你!你气性那么大,心眼小,什么都不说,自己一个人在那瞎琢磨……金兰心中暗暗腹诽了几句,压在朱瑄胸膛上,“既然都过去了,就别计较那么多了……五哥,放罗云瑾走吧。”

  虽然罗云瑾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但是朱瑄确实在折磨他。

  她出阁的时候,罗云瑾是赐婚使和婚仪礼官,他亲自颁布的赐婚旨意,还吃了喜酒,亲眼看着一身皇太子妃翟衣礼服的她和朱瑄并肩踏进东宫寝殿。按规矩,他那晚在东宫守了半夜。

  朱瑄没有明面上报复罗云瑾,手段偏于阴柔,他要罗云瑾生不如死。

  他狠起心肠的时候确实像郑贵妃说的那样,阴狠毒辣。

  不管罗云瑾欠她什么,他们之间该有个了结了。

  “你心眼只有这么大——”金兰抬起手臂,对着帐顶,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圆圆的圈,“我见枝玉和枝堂你都会不高兴,你以为我不知道呀?你连贺家的人都不喜欢,怎么会不在意罗云瑾……你可小气了!”

  因为失去过,所以他格外敏感。他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来让她分心,她只要看着他就够了。

  朱瑄紧紧捉住金兰的手按在她头顶两侧,翻了个身,俯身压下来,整个人笼罩在她上方,瘦削的肩背拱起,博阿山勾勒出脊背肌理形状,幽深的黑眸定定地凝视着她:“圆圆都知道,为什么还是纵着我?”

  昏暗的光线中,他端正的五官染了几分春色。

  金兰笑了笑,双手被按着,没法挣扎,只好抬起脑袋,亲亲朱瑄的脸,“谁叫我心疼你。”

  一点明亮雀跃的亮光从朱瑄幽黑的双眸中浮起,他喉结滚动了几下,呼吸越来越热,低头狠狠地吻住她微笑的唇。

  灯火摇曳,床帐密密匝匝围着,掩住两人的身影,却掩不住那似有若无的如细密雨丝般缠绕的声音,一道低沉,一道娇柔,时不时混在一处,密不可分。

  守夜的宫人侧耳细听片刻,偷偷觑一眼低垂的帐幔,隐隐看见垂落至地面的的纱帐在轻轻晃动,斑斓的刺绣花鸟虫鱼纹如水般潺潺流动,吱吱嘎嘎的细响钻了出来,宫人红着脸退开几步,取下壁灯,蹑手蹑脚退出寝殿。

  灯火撤去,一室昏暗。

  金兰沉沉睡了过去,双颊晕红,长发铺了满枕。

  朱瑄知道她今天出宫累着了,没有折腾她太久,等她睡熟了,下床取来一盏灯,轻轻拉开锦被,看她腰上的红印,刚才脱下鲛纱褂子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她浑身肌肤柔滑雪白,稍稍留个印子就很明显。他虽然磨缠,常常让她精疲力竭地撒娇,但是很注意力道,不会在她腰上留下这样的痕迹,他刚才碰到这里的时候她眉头微蹙,一定是觉得疼了。

  看来罗云瑾不止抓了一下她的手。

  锦被掀开,金兰在梦中瑟缩了一下。

  朱瑄回过神,吹熄灯火,上床抱住金兰,她正觉得冷,闭着眼睛扒到他身上,把他当成汤婆子一样紧紧抱着,他笑了笑,亲了亲她的侧脸,合眼睡去。

  翌日早上,朱瑄刚起身,杜岩进殿通禀,声音压得低低的:“千岁爷,罗统领求见,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一身的雪。”

  朱瑄坐在床沿边穿上交领衫,掀开低垂的纱帐往里看,金兰怕冷,冬天喜欢赖床,这会儿还没醒,蒙着被子睡得双颊红扑扑的,刚刚他叫宫人过来换汤婆子也没吵醒她。

  天还没亮,内殿点起灯烛照明,彤红的暖光映在满绣花鸟虫鱼的纱帐上,拔步床里一片浮动的朦胧光影,她合眼安睡,长发披散,鼻尖挺翘,睡颜乖巧甜美。

  朱瑄看了好一会儿,接过杜岩递上来的外袍披上,系好系带扣,轻声问:“又落雪了?”

  杜岩躬身道:“半夜下起来的,今早还没停。”

  朱瑄嗯一声,慢条斯理地洗漱用膳,没去书房看书,直接去文华殿。

  扫墨知道今早朱瑄会详细问昨晚发生的事,一夜没睡好,眼圈微微发青,形容略有些憔悴,看着朱瑄出了内殿,忙迎上前行礼。

  朱瑄慢慢走下石阶,淡淡地道:“说。”

  扫墨冷汗涔涔,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斟酌着说了昨晚的事,金兰特意交代不必提火盆烧着她襕裙的事,他权衡再三,没有提,只说罗云瑾突然发疯,没一会儿又恢复正常了。

  “小的无能,求千岁爷恕罪。”

  朱瑄抬头凝望雪落纷纷的长街,并没有动怒的迹象。

  扫墨心里七上八下的,冷汗浸透衣衫,等着朱瑄发落。

  宫人冒雪快步走近:“千岁爷,罗统领求见。”

  扫墨一怔,眼帘抬起,悄悄扫一眼长街尽头。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朱红高墙下,乌纱帽,赤红织金云肩锦袍,皂皮靴,侧脸轮廓分明,远看就知道是个凤仪出众的俊伟男子,可惜只是个太监。蟒袍肩头覆了层薄雪,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

  罗云瑾居然真的来了。

  扫墨警惕起来。

  朱瑄眼神示意跟着的宫人退下,面无表情地走过长街,罗云瑾迎了上来,还未开口,他先道:“不必解释什么,她昨晚告诉我了,她怕我不高兴,不会瞒着我,我想你也知道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有多善解人意。”

  罗云瑾眼眸低垂,袖中的双手抽动了两下。

  朱瑄唇角微挑:“你以为我会迁怒到她身上?我不会,我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她是为了和你说清楚才会主动和你说话,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她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我是她的丈夫,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罗云瑾身姿笔挺,长靴踩在雪地上,腰间牙牌的红穗被风吹得凌乱。

  朱瑄顿了一下,拂去风帽上的落雪:“我不会杀你,我对她发过誓,就算她不记得,我也会遵守诺言,我不会做让她恨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