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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第152节(2 / 2)


  不过人家也下半年也劳累, 只年三十晚上歇一日, 一天站到晚,没时间用膳,没工夫解手。

  上半年闲点就闲点吧,好歹每日也还零星走点器皿呢。

  卖得最好的就数水盂,虫鸟市也卖鱼儿,好些赏鱼的主顾发觉虫儿居的水盂宽阔平整,釉面漂亮,拿来养观背青鳉最好。

  虫儿居生意淡,蔷薇姑娘自然也不在,有个从前福香楼的主顾缠她做外室,原本想着她得有半年没什么进项,应该会松口,可没想到她早就有去处。

  谈栩然和曲竹韵的茶楼叫观湖楼,蔷薇姑娘只替女客演奏。

  因为谈栩然替她寻的小院毗邻泉州卫,宵小甚少,家中养一个婢子一个婆子也就够了,包了小轿每日来往,日子多少悠闲,自然也不答应做老头的外室。

  陈绛屋里碎了个水盂,顺路来虫儿居拿一个,见他们上了新货,拿起一只烟粉淡色的水盂,对高凌扬了扬,道:“瓷窑倒是手脚快,叫他们出些新色,这就上了。”

  “是了,原来只有瓷白、鸦黑、靛蓝,实在是颜色单调了些,水盂走得好,但好些养鱼儿的是女客,总得顺着主顾的心意来,这才挣得到银钱。”掌柜笑道。

  陈绛轻轻颔首,指尖一一在烟粉、水蓝、淡碧、牙白几种颜色的水盂上抚过,末了拿起淡碧和牙白两种,想象浓墨在其中洇开如丝,融入水中,觉得很美。

  陈绛画画很费银子。

  她从前不知道,后来掌家管账,翻到颜料那一目,眼睛都差点瞪出来了。

  陈舍微对颜料这事也管得很细致,说是某些颜色有毒,最好少用。

  幸而陈绛画画多喜欢用淡雅的水色,也就是从植物中萃出来的颜色,因为多用水调合,所以称之为水色。

  如藤黄、花青、胭脂、槐花、生栀子等等,清源山上有两位仆妇专为陈绛做这个,有富余的也不缺门路卖,虽说进项能贴补一二,但总归是挣的赶不上花销。

  至于朱砂、雄黄一类的,价钱倒是其次,最重要是得谨慎的用。

  还有各种青金石研成的艳蓝,赭石磨成的浓褐,砗磲捣成的乳白,珊瑚碾成的绯红,孔雀石淬出的铜绿,颜色虽美,但陈绛用时也很珍惜,这哪是画?简直是一匣子珠宝!

  不过闽地沿海,有些碎裂的砗磲,品相欠佳的珊瑚也并不很贵,白色也可用蛤粉代替,只是略有珠光感,这算是陈绛的幸事。

  陈绛从前管家只是管些皮毛而已,但谈栩然养身这些时日,偌大的家渐渐将它细碎繁琐的部分展示在陈绛眼中。

  其中的人事架构,银两流动的脉络,陈绛深感谈栩然和陈舍微挣钱的不易,

  眼下陈舍微又去了漳州,往大了说是在为这个家奔波,往小处说,是为她能大笔一挥,抹出山色水痕。

  “承天寺这几日在给佛像修缮金身,你想想那个金粉金漆的价钱,就会觉得自己很节俭了。”高凌道。

  陈绛挑着车帘,笑道:“我怎么敢同佛祖相提并论,不过金漆咱们漆器行也用,是贵得很。”

  高凌不想陈绛心存愧疚,画画的时候下笔总想着这一横是多少银子,那一撇又是多少银子,就道:“人无癖不可交,总要有些嗜好的。”

  “那你的癖好是什么?”陈绛好奇的问。

  高凌想了想,还真没想出什么,他并不吃烟,喝酒也不贪杯,也许木工活算一样,他心里有事,静不下来的时候就喜欢刨木头,看着木屑成花,敲敲打打,能舒服些。

  若是再静不下来,只好去找黎大哥、樊大哥练功夫。

  打他们两人跟在陈舍微身边起,闲时就会教高凌一两手了,拳脚练得扎实,刀也练得七七八八了。

  跟在陈舍微身边,高凌并没有什么需要打打杀杀的地方,一半的时间给学堂,一半的时间交铺子,很干净。

  就好比说这次去漳州,即便高凌提了,陈舍微也没让他去。

  在旁人眼里高凌早就不是孩子了,但在陈舍微跟前还是。

  王吉近来的心思都偏去了货栈的事情了,烟卷铺子渐渐没怎么沾手了,而阿普叔似乎没那个要接的意思,等高凌一应对完学业,就把活给他推来了。

  阿普叔没儿没女没子侄,也不带徒弟,硬要说的话,小林管事也许能算他半个徒弟。

  除此以外,铺子里也有好些同他套近乎的人。

  他倒是受人家的伺候和马屁,只是没漏出半点要给自己培养接班人的意思。

  更何况小林管事,是高凌的人呐。

  陈舍微公务繁重,除了这回漳州的事情有些棘手,要他出面以外,烟卷铺子的事情他也不怎么管了。

  实际上烟卷铺子大部分事,高凌都可以说了算,这一年下来,烟卷铺子这只金鸡下了多少箩筐的金蛋,他也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闽地这些年即便有禁令压着,但还是有好些人做起烟叶买卖。陈舍微的烟卷样式也早就被不知多少人仿去了。

  只是仿了个皮毛,没仿到里子。

  前些日子有个烤烟坊的大师傅送夫人回娘家,一去就没见人了。

  陈舍微因为谈栩然生产遇险,魂都没了,高凌不敢同他说,想去找王吉商量,见吴燕子在边上,又怕惊了她的胎。

  思来想去只同樊寻说了,带了十来个人去找,顺着线索摸进山涌县的一间作坊里,把人给抢回来了。

  郭果儿事后知道,很是冲高凌急了一番,等到陈舍微情绪好些,把这事儿同他说了。

  高凌分明立功,在陈舍微跟前却跟做错了事情一样耷拉个脑袋。

  “其实没动手,更没见血,他们知道您的背景,我们一露面,只是狗叫了几句就给人了。”

  某些情况,也犯不上非要见血才能解决,但高凌心里清楚,可以不动刀,但一定要会用。

  就好像陈舍微平日里从不张扬自己的背景,圣旨也供在祖宅祠堂,可人家知道,他有。

  一个问题叫高凌思绪纷纷的想了许多事,半晌回过神来,才发觉都到家门口了。

  “不是说还去装裱行拿画吗?”高凌猛地回过神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