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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悲剧女王(2 / 2)




此时我并不知道有阴谋的存在,也不对樱野抱有任何同情,我曾尝试强迫自己想像代表资格交到我手上时的状况……我怎么样也没有任何想要出场的念头。



而且……



──响子,这可是好机会呢!



被我一直拒绝接听电话的母亲,甚至不惜借用我好友的手机打电话来,只为了跟我说这种无聊的话。



我当然立刻挂断,这也让我更加确信她是个无可救药的女人……



就算是我,也确实在刚得知落选的时候,多少有从世间批判樱野的浪潮中得到慰藉,但是那终究也只是一时的情绪。



杜林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了──我的内心对这件事有一股不可思议的释怀。



阴谋被人揭穿,花式滑冰的代表人选不会更动。在这个时候,我心中突然产生一个想法,我想在樱野出发之前和她见一次面。



二月中旬。即使奥运已经开幕,樱野仍不顾开幕典礼等种种因素,在承受世人批判的情况下,留在日本处之泰然地进行调整。



同时,我也有一些必须了结的问题,而我决定选择向小我7岁的竞争对手寻求让我做出决定的契机。我和樱野的指寻者高岛优司教练取得联络,安排好在机场与樱野见面的事宜。



我们获得少许的时间,独处聊了一会儿,并且……



──那么,请你一定要看我在杜林的表演,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退役的──



留下这句话的樱野,在奥运的表现十分精彩,虽然以些微差距错失奖牌,但是仍旧展现出与其他选手不分轩轾的表现。



是否要继续现役的身分──我内心的指针明显朝一方偏移。



而这也牵动我必须做出另一个决定。



***



「响子,你别闹了。」



「你所谓的别闹了是什么意思?」



「这和先前说好的不一样。」



住在高层大楼公寓39楼的39岁男性。



他是名大学医院心脏外科的助教授,教授的位置也离他不远了。



芹泽麴──我的未婚夫。



「我没跟你说好什么。」



「没有人到现在才这样说的吧?」



他的身材高挑,态度绅士,就算是在和我发生口角的时候,也不改其绅士风度。



……我们的相遇是一场偶然。



2003年的十一月,于法国首都巴黎。



我在大奖赛系列赛的法国大会比赛结束后,与几名认识的外国选手到一间装潢精致的餐厅用餐。当我们用完正餐,享受红酒的时候,隔壁桌一群男性中的一人走到我身边──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至藤响子小姐吗?」



是日语。



「是的,呃、你是……?」



「我经常承蒙您父亲的关照,我叫芹泽麴。」



「……家父的朋友?」



我随即进入警戒状态。



「是的,我和至藤教授在同一所大学任职,我是心脏外科的助教授。」



父亲任职于放射线科,因此并非是直属的关系;母亲终于为了让我成为将来的教授夫人而展开行动了吗?



但是……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来参加国际医学会议,由于我的直属教授在行程上有所不便,因此由我代为出席此会议。」



隔壁桌所有人都是西洋人,除了他以外。



「呃、我绝对不是因为受至藤教授指使或类似的……」



「嗯,看来也是。」



仔细想想,如果是真的也太不自然了,尚未成功在奥运出赛的我,若在这时和异性交往,绝对不是母亲乐见的事。



不是母亲乐见的事──这是我最初的动机,看来我也渐渐变成无聊的人了。



在我返回饭店的路上,他和我同行了一段路;于是我们在道别时,互相询问了彼此的联络方式。



没过多久,我们便开始交往,当时我21岁。



之后,我便逐渐被他吸引。



在我迎接23岁的到来时,在杜林奥运出战、退役,然后结婚──



我甚至想好了未来的蓝图。



但是──



「无论奥运去不去得成,都只到这季结束,这是你之前自己说的吧?」



「那不过是预定而已。」



身为放射线科至藤教授的女儿,同时也是在世界舞台活跃的花式滑冰选手──至藤响子;据说做为未来的教授夫人,我拥有无可挑剔的头衔,对于不久将可坐上教授宝座的他来说,若考虑到外人的眼光,自然是希望能尽早结婚,当然也希望能尽早有小孩。



「不对,我们应该都说好了。」



「我没跟你说好什么。」



我们没有任何交集,我们到底说好到什么程度,这点竟然意外地复杂。



结婚之后生产,然后再重新复出──我并没有将这样的选项列入规划。



考虑到距离下次奥运还有四年时间,一季的空白是有可能克服。实际上,确实有不少在生产之后,仍赢得成功的女性运动员。但是,在莉雅登场的现在,女子花式滑冰的竞赛水准正明显提升,如果休息一年,世界将会离自己远去。



最重要的是,我十分在意目前的情况,我实在没有心情进入结婚或生产之类的新阶段。



「别闹了,我是因为听你决定努力到杜林为止,才支持你到现在……」



他皱起眉头并把话停住,然而已经太迟了。



「你是因为这样才支持我?」



「我是为了你好,那样你才会幸福。」



「你少擅自定义别人的幸福。」



最近……直到这一阵子,我开始对他的这一点感到厌烦。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要为了能否出场都不知道的奥运,继续辛苦的练习吗?」



「我可没说只到四年后为止。」



「等到温哥华奥运,你都27岁了,那些年轻新秀也会不断进步,如果你到时还是无法参赛,难道要再等四年吗?这样会没完没了的。」



他大概无法理解吧,在名为大学医院的组织当中,他心中应该也一直抱持着竞争心以及对荣耀的渴望,他似乎不明白,那并非专属于男性的东西。



在运动会中获胜、赢得绘画奖项、在考试中取得高分、提升自己、胜过他人,这根本的喜悦及成就感,并不会因为性别而有所差异,但是……



「总之,我不会这样放弃。这是我最直接的想法。」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滑冰这么执着?」



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懂的。



「说到底,你也是在不甘愿的情况下被迫学习滑冰吧?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放弃滑冰吗?」



想比他人更优秀──这种想法,有时也会诞生像我母亲那样,利用女儿来成就自己愿望的扭曲人类。



但是,无论是被那种母亲强迫持续的运动……或是打枕头战。



几乎所有人都无法避免的心态,那就是向上心、还有对胜利纯粹的渴求──



「结果,你还不是为了让你母亲对你刮目相看,才会对奥运──」



「才不是那样!!」



我的反击让他稍微有些畏缩。



奥运──对现在的我来说,不能满足这个愿望就无法踏出下一步。



我无法放弃,只要还有一丝的可能性。



「如果一定要说我对母亲的想法……」



我压低声音,对着他露出微笑──



「或许复仇是比较接近的字眼吧。」



……他脸上浮现了我初次看见的神情。



那是恐惧,还有闪躲──



「复仇?」



「你用不着明白。」



将母亲独自排除于参加奥运的欢喜圈外,对我来说,这是从数年前就持续在我心中的正义,也始终是我参加奥运的一小部分动机;当然,现在也一样。



「……有件事,我必须对你先说清楚。」



我意外干脆地踏出了这一步。



「如果你要我从你或奥运中选择一样,我不会有所犹豫。」



我必须把这件事说清楚,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自己。



「你会选择后者吗?」



「是的。」



……于是,我们冷静地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