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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蓝幻影(2 / 2)


在想到那个问题之前,现在我这种状态就算睡午觉也没有用,根本就睡不够。



“怎么可能……”



我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失望。



失眠——到目前为止所累积的一切,竟然因为这种理由而全部白费,我在站上冰面之前,胜败就已决定了。



下对,还早得很,再怎么说现在就放弃实在太早了。



过去的事情怎么想也无济于事,烦闷度过的七个小时已经不会回来了。距离预计的起床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左右,还有时间,我多少部得睡一点。



我先起床从客厅走到餐厅,喝了一杯半的冰冷葡萄果汁,润了润喉咙,让身体舒服点后再度回到床上。



先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再闭上双眼。我将双手叠在肚子上,膝盖自然地弯曲、放松。



就用这个姿势就好,我现在没有任何防备,剩下就只需等待睡眠浪潮将我吞没。我只需将全身交给睡意,等待意识中断。



好了,来带我走吧,带我进入短暂的睡眠。



……结果还是失败了。



我明明好好地调整过心情,之前失去的那些宝贵且大量的时间,明明也正要求我闭上双眼:快点,我好想快点入睡。



“……可恶。”



对刺眼光芒感到不悦的我,从仰躺换成了侧躺的姿势,并拉起棉被将头整个盖住。旅馆最高层总统套房的明亮采光,现在却让我感到痛恨。



我现在的心情早已不是焦躁与不耐的阶段。



而是感觉危机感逐步逼近,绝望亦不断膨胀:现在已经不可能拥有充足的睡眠,可是,至少睡一点也好,要是连这样都办不到的话……



“唔……”



我再度翻身,这次朝右转了半圈后,把棉被拉过自己头顶——随即立刻又把棉被掀开。



我的神经敏感地反应了些微的闷热,此时我才发现自己不光是手心,连全身都早巳布满汗水。



我感到气愤和难过。我熬过了严苛的训练,却遭到这种连婴儿都能办到的日常小事背弃,而且一点办法也没有。



……真的该差不多了吧?已经够了吧?毕竟连无敌的鹤纱公主都已经挣扎成这样。



拜托,如果能让我现在立刻睡着的话,要我出一亿元也没问题,所以——



“谁快来让我睡着啊!!”



——我忍不住尖叫,半转过身趴在床上,双手激动地拍着枕头。



没有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选在奥运比赛之前——



“为什么我就是睡不着!!”



我抓起枕头用力丢了出去。



“为什么……”



我以双手双脚撑着自己,趴在床上。我那支撑身体的四肢正在颤抖,不知是否与睡意有关,我无法随心所欲地使力。



这次我试着直接枕在床垫上……这样实在睡不着。



过不到10秒,我开始寻找之前被我丢开的枕头,却不知道自己刚才把枕头丢往哪个方向,只好环顾四周——



“啊……”



我丢出枕头后随即响起的碰撞声,直到现在才重新浮㈩我的意识。



我确认了一下自己认为的方向。



原本应该摆在床头矮桌上的台灯……正躺在地上。



那是被枕头击中而掉落到地毯上的灯饰,画行纤细花纹的玻璃灯罩已经完全碎裂……



刹那问——我心中也有东西跟着碎了。



那是更甚于失意的绝望,这就是我今天的命运吗?



……栖息在我心中的那对碧眼。



在碧眼之下的心境,开始产生些许扭曲……



——————————



从去年五月开始,我就持续过着接受严厉训练的日子。如果要问教练和学生哪边比较辛苦,答案很明显是后者,但是前者的耐性也不简单。



前者在丢出各式各样不合理的难题时,训练中的监视……更正,是在指导方面也从未松懈。要是我稍微有所懈怠,大部分都会被抓到,因为前者也是以极高的精准度在尽自己该有约责任。



……很不甘愿,但是确实对她感到佩服。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让我难以启齿、不悦、羞愧—



“我整晚都睡不着。”



我抱着自暴自弃的心情,用自暴自弃的语气说出实情,而当我预期玛雅一定会气得不敢置信时——



“是吗,然后呢?”



“……也许不行了。”



面对玛雅出人意表的快速反应,我努力挤出了这句话。



什么都好,我现在很想将自己的沮丧发泄到其他事物上。



如果对象是没有任何罪过的玛雅——你明知道我被莉雅施压,怎么都不敦我在比赛前晚入睡的方法呢……大概是这样吧,无理取闹也不错。



“虽然我觉得你应该找些更有说服力的借口,不过事情都发生了也没办法。”



……玛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她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担心,也没有说任何激励的话语,简直就像是从一开始就不抱任何期待一样——



“……呼。”



玛雅稍微抬起头后闭上眼睛,这时她叹了一口气,那口气又重又长……还带着失望。



“你说整晚吗?”



“嗯。”



她瞪着我,至少对方确实做出了不悦的反应。



可是严格说来,我没有理由接受她的责难。我确实地支付了教练费,并且顽强地遵从她不合理的指示来锻链自己,现在我纯粹只是因那名为失眠的不可抗力因素而面临危机,这并不是因为我的疏忽或大意所造成的。



“我明白了,那就面对现实吧。”



我默默地点着头。



我那些理论一点意义也没有,面对玛雅略微发福的面孔所射出的严厉目光,最让我感到难受的,是我自己在之前所突显的幼稚以及……



歉意——因为我打从心底那么觉得。



“这比在赛前受伤要好多了,你就这么想吧。”



这不只是我个人的问题,也不仅仅包括萨沙他们,玛雅在我身上也投注了不少心力,而王动要求这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她当然该不悦、当然该生气……



“记得要去练习,睡眠不足这种小事算不了什么。”



现在的时间是正午,第四组的选手被安排在下午3点,于比赛会场的滑冰场进行赛前练习。



另外,比赛是在晚上开始,轮到我上场则是过晚上9点之后的事。



“练习结束之后,你就先回到这里来。到时你能睡就睡,如果不想睡也没关系,由你自己作主。”



我能感受到玛雅的用心,毕竟就算她现在命令我睡,我也不可能睡着。



即使我白天真能入睡,大约也只有两个小时到两个小时半的时间,但是那恐怕也是办不到的。时间还充裕时都已经是那个样子了,比赛时间迫在眉梢的状况下,我又能怎样呢?



想睡却睡不着,有时间却无法入睡。



我既难受又不甘心,更不用说凄惨了。



我至今不知下了多少功夫……真的下了好多功夫……



“鹤纱。”



玛雅语气强硬地叫住我,瞬间突破我内心的防线。



“你不需要为这件事感到沮丧,照你平常的样子去做就好。”



“嗯,我知道。”



我压下内心的想法如此回应。



我害怕的是后悔,害怕自己造就让自己后悔的原因。



我在内心找下到任何原谅自己的借口——因为我知道那个唯有经历过完美过程的人,才有能力抵达的真正最佳状态。



而在十个小时前,我还置身于那样的状态下……



急遽的心跳跃升于感觉之上,显示出我身心的虚弱,我现在却必须用这种状态去面对赛事。如果比赛中失误,原因为何便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到时我一定会深感后悔,因为我知道实情是如此地难堪。



过去,我曾经斩钉截铁地对加布莉说过——在奥运比赛当天,我的身心肯定都会处于最佳状态。



……我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那又是怎么回事?”



“啊……呃……”



玛雅的手指着依旧躺在地上的破碎台灯。



没想到,我竟然做出像多敏妮克会做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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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乘今天包下一整天的计程车,我们大约花了20分钟的时问来到场地。



比赛会场的滑冰场上,第四组的练习正要开始。这里除了我之外,并没有其他实力强劲的选手。



那些选手几乎都聚集在以加布莉为首的第三组中。死亡之组?呃,倒也不是那么一回



事。



“樱野小姐,午安。您状况还好吧?”



“嗯,还可以。”



日本第三名代表森永麻纪这么向我攀谈,我用并不十分逞强的语气回应。



她和我同属第四组,我自然不能对竞争对手透露内情。



“你呢?”



“我好紧张喔,心跳得好快。”



虽然是这么说,她脸上却似乎带着愉快的笑容。



即使是四年一度的奥运,不过如果是中间或下位水准的选手,因人的个性而异,听说某些人与过度紧张是无缘的。随着立场、环境、实力不同,这方面的变化也是天差地远。有光是参赛感受奥运基本精神就能得到正面意义的选手,也有留下好成绩才能获得认同的选手。



至藤背负着正向的期待,我则背负着扭曲的期待。在这样的日本代表选手当中,森永麻纪不会站在被强烈要求成果的立场,是十分明显的事。



现在的我,纯粹对她这样的立场感到羡慕。



“不过,我昨天睡得很好呢。”



——刺痛。



“……哈哈!是喔,那真是件好事呢。”



我带着抽搐的笑容踏上冰面。



因为那断断续续的睡意教人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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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以这几天来说,我的状况都还算不错,但是我今天的状况实在差强人意,这或许多少都得承认是受到严重睡眠不足所影响。考虑到避免遇上在第五组的莉雅,我在第四组的练习时间尚未结束时便先行停止练习。



我回到旅馆后立刻躺至床上,没有换上睡衣也没有洗澡,只是自然地躺在床上。



这次的感觉不错,我很快就开始意识模糊,如果意识能在这时候突然消失,就这样入睡的话,那不知会有多么聿福,可是我就是无法跨越那最后一道线。就算抵达了睡眠的分界线,我就是无法融入其中。



因为我不被允许那么做,栖息在我内心深处的碧蓝双眼……来自女帝的诅咒不允许我进入睡眠。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莉雅竟会让我如此痛苦——



“敌人……”



我之所以睁开眼睛,足因为听见自己突然发出的言语。



我仰躺在床上,眼前是天花板上悠然旋转的吊扇,我失眠的视线被吊扇的中心吸引,脑袋持续思考着。



对,她是敌人,所以她才理所当然地对我发动攻击,让遭到打击的我无法入眠。这么一想,或许是我的心态太松懈了。



现在的我,既不是胆小鬼也不是技术不到家的选手,而足世界上屈指可数的高手:可是现在这样也没有办法,因为莉雅的强大更胜于这个层次。玛雅也说过,我又不是在赛前受伤,如果我能跨越这个试炼之一,就能朝真正的无敌更迈进一步。只要这么想……



“这种状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语就此打住。



因为我无法忍受自己必须发出声音掩饰内心的空虚。



……我不甘心。



必须拿出这种破绽百出的论调来安慰自己的我,现在必须设法抚平因睡意而感到沉重的脑袋及身体、太过敏感而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有内心残破不堪的我,以及说不定正如莉雅所料陷入如此逆境的我……



就快在比赛开始前被莉雅抹煞这一年的努力了。



我却连冰面部还没站上去!“唔……”



我的手指紧紧扯住床单。



如果在比赛中尽了自己的全力,就算结果是失败,我也不会特别感到不甘心。即使连续出现失误,若能断定那是机率上的不幸,并让自己接受当中的过程,那么心情上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异。



……我真的好久部没有这么难受了。



身处无论怎么挣扎都无计可施的无力戚当中,我的气愤与不满在心中失重地飘荡。我现在内心只是一味地感到愤恨——



“咦?”



我突然怀疑起自己的想法。



感情的矛头竟然指向……



“……哈。”



我发出了干涸的笑声,可是……



不会错的,我的心指向我难以想象的方向。



这种感情……这明确的敌意……



“啊哈哈哈!”



竟然是指向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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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预定离开旅馆的时间前50分钟,我决定放弃。



到了这个时候,睡不着还比较好。为了调整心情,我开始以柔软操及想象训练来度过剩余的时间。



“不知道体力会不会有问题,没有睡好是很容易累的。”



“这点不需要担心,毕竟你的身体有得到休息,况且我让你接受的内容,也不是那么不中用的锻链。”



真有说服力,我部快哭出来了。



“重点应该是集中力吧。”



“是啊,如果能顺利提升就好了。”



包含我在内,世界顶尖选手表演时都有惊人的集中力:能让自己的全力维持多久,也是成为顶级运动员的条件之一。



但是,我又能在这种失眠的状态下维持多久呢?我能在那:分川秒当中,让自己进入状况吗?



“鹤纱,我们差不多该出发了。”



“嗯。”



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要是我在今晚的短曲中犯下失误,到时我一定会被强烈的悔恨苛责吧,可是现在这已经是无法避免的结果了。



我打从心底不甘心。



而唯有拿出成果,我才能拯救被逼人这种状况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