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台版 转自 少年阴阳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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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浩睡得昏昏沉沉。
咦?
他转动眼珠子确认状况。
好暗。他在从来没见过的地方。到处都没有光线,视野却非常宽阔。眼前像挡著透明的黑色琉璃。
好奇怪,自己明明在睡觉,这是哪里呢?
他爬起来,环视周遭,看到小怪背对自己站在远处。
「啊,小怪。」
昌浩松口气,走向小怪。
忽然,小怪回话过头看昌浩。昌浩不由得停下脚步。
「小怪?‧‧‧‧‧‧」
小怪注视昌浩半晌,突然改变方向,在黑暗中垂头丧气地往前走。
「小怪,你要去哪?」
问了它也不回答。昌浩向前跑。小怪离他越来越远。
不管怎么呃,都不能缩短距离。
「‧‧‧‧‧‧」
昌浩脑中产生小小的疙瘩,好像哪里不对劲。
「小怪、小怪,我叫你啊。」
嘴巴说出来的话也有奇怪的感觉;没来由的某种感觉。
「等等,你要去哪啊!」
拚命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昌浩,突然被看不见的墙挡住了。
心跳怦然加速。
他把手贴在墙壁上。
「‧‧‧‧‧‧咦‧‧‧‧‧‧」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说什么。
「这是‧‧‧‧‧‧什么‧‧‧‧‧‧」
心狂跳起来,背脊一阵冰凉。
透明的墙壁挡住了他的去路,小怪坎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他猛捶墙壁,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对,猛捶这道墙。
一次又一次捶打墙壁,他这么大叫───
「等等!小怪、小怪,我叫你啊!喂,小怪,你听见了吧?快回头转向我啊!不要不理我!」
捶墙的拳头根部很痛,逐渐麻痹失去了感觉。
那双手肌肉结实,手指又粗又长。叫喊的声明既浑厚又低沉。
心跳更加狂乱了。
他认得这双手。
小怪不停地往前走。昌浩发现,徘徊在它前方的黑暗,是比黑暗还要漆黑的深邃黑暗。
「‧‧‧‧‧‧」
小怪停下脚步,蜷曲著蹲下来。黑暗把手伸向白色身影,遮蔽了它。
昌浩的心脏跳得厉害,冷汗直冒,体温急速下降。
啊,不能这样下去。不能说、不能叫。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嘴巴却违背他的意志,动了起来。
「不要走‧‧‧‧‧‧」
小怪完全消失在黑暗中了。
昌浩双手贴著墙壁,扯开嗓门大叫,叫出了不该说的话。
「不要走,红莲!───」
不要走。你要去哪?
他知道前面是什么。
重复的话、重复的光景。
阴阳师作的梦意味著什么。
这个梦,跟那晚作的梦一样───
张开眼睛,只看见一片黑暗。
燃烧的炭火发出微弱的嗞嗞声。已经撒上灰的炭,似乎还有火势残留。
昌浩赫然跳起来,汗湿的头发黏在脸颊上。
他厌烦地拨开头发,环视周遭,看到小怪闭著眼睛,像猫一样蜷曲在自己的垫褥旁。
「‧‧‧‧‧‧」
昌浩盯著那个白色的身躯,眼睛都忘了眨。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耳里响得好吵,颤抖的身体重复著浅而急促的呼吸,无法控制。
他悄悄伸出了手。
把下巴搭在交叉摆放的前脚上,闭著眼睛的小怪,动了一下一边的白色长耳朵。
就在它张开眼睛的同时,一道神气降落在昌浩的垫褥旁。
「怎么了?昌浩。」
看到昌浩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到连黑暗中都看得清清楚楚,现身的十二神将勾阵皱起了眉头。
小怪也抬起上半身,讶异地问: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昌浩举起加手,粗暴地抓起刘海,重重地叹口气,把肺部空气都吐光了。
心跳还是缓和不下来,手脚前端冰冷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季节还是春天。天快亮了,正是最冰的时刻。
火盆里的炭,昌浩在快睡之著前,撒上灰做了处理。那之后,小怪说为了谨慎起见,又来看过处理状况。
现在想来,在自己完全入睡后,小怪很可能还守著火盆一段时间,保持屋内的暖和。
这个时期,夜间空气还是很冷,昌浩却没有冷到要缩起身子的感觉。
他紧绷著脸,默默招手叫小怪过来。
满脸疑惑的小怪,尽管疑惑还是走到他旁边。他一把抓起小怪的身体,搂进臂弯里。
小怪眨眨眼,眯起眼睛。
以前也有过有这样的情形。
小怪看一眼身旁的同袍,在昌浩臂弯里啪答甩了一下尾巴。
昌浩的表情纠结。小怪也察觉了。跟那时候一样,它的尾巴拍打著垫褥。
不同的是,当时十四岁的自己,现在十八岁了。
在黑暗中,捶著看不见的墙壁的手,盲是自己现在的手。
就是自己现在抱著小怪的手。昌浩垂下视线,不禁屏住了气息。
拳头的根部,像是用力捶过好几下,都变白了。
心扑通狂跳,莫名的感觉冲上背脊。他毛骨悚然,脖子恍如冻住了。
打破沉默的是勾阵。
「你在梦了?」
昌浩无言地点点头。同样的询问,只是今天询问的人不一样。
回答的是小怪。
它强装镇定,只淡淡地说出了事实。
「四年前,在黄泉瘴穴版凿穿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
阴阳师作的梦意味著什么。
「也可能只是一般的梦。是哪种梦,到时候才能知道,」
小怪把视线从同袍身上拉回昌浩身上说:
「不过‧‧‧‧‧‧看样子,不太像一般的梦。」
昌浩无法回答。沉默意味著小怪的推测是正确的。
屏住气息的昌浩,垂下了视线。
白色小怪被关进了黑暗里。
那是四年前暗示小怪、红莲会落入敌人之手的梦。
他作了同样的梦。现在的自己,作了跟那时候完全一样的梦。
不可能只是偶然。
昌浩咬住嘴唇。那时间也是、现在也是,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有什么人、有什么东西,要到那时候才会知道。
而所以的「那时候」,就是事情发生之后。
只知道会发生。
什么时候、在哪里、如果发生、发生什么事,无从得知。
昌浩懊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觉得自己好没用。
他不像当时那么害怕,也不再直打嗲嗦。
只是气自己不成熟,还没办法看透未来。
坐下来准备吃早餐的昌浩,在餐桌前默默合掌表示感谢,从他惨白的脸看得出一夜没睡。端汤来的露树,看到昌浩的脸,皱起了眉头。
「昌浩,你怎么了?脸色很差呢。」
在旁边坐下来的母亲显得很担心,昌浩微微苦笑地说:
「我只是没睡好‧‧‧‧‧‧今天的工作可以按时结束,回家后再好好睡,把昨天的份也补回来。」
「没累过头吧?」
「没有,放心。」
昌浩点点头,让一再询问的母亲安心。露树看著他的睑,终于放心了。
端坐在餐桌前的吉昌和晴明,都盯著昌浩。昌浩注意到他们的视线,疑惑地交互看著祖父与父亲。
「怎么了?‧‧‧‧‧‧」
吉昌回说:
「没什么,只是很久没看到你这样疲惫的睑了。」
「唔‧‧‧‧‧‧」
仔细一看,吉昌还有点感动呢。
昌浩半眯起眼睛说:
「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你在播磨待了三年,身、心都长大人了呢‧‧‧‧‧‧」父亲眼神柔和地说:「结果天性还是很难改变呢,对吧?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