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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浴血奇谈(2 / 2)




「……呜!」



着地的同时供子绕进了栏内,来到景介的身旁。



「又来了,每次都是这种看不起我的小把戏。」



一个死气沉沉的声音附在景介的耳旁低语。



「咯咯……看来不让你稍微学点教训不行。」



在供子说出『教训』这个显然过于温和的字眼的同时,斧枪从侧面挥向了景介。



斧状的刀刃朝着外侧,换句话说她打算用柄的部分重击。看来她的目的不在于取景介的性命,而是想让他的手臂严重骨折。



景介自然没有可能闪避得开来。



不过,虽然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却也没想过「完蛋了」的念头。



遗憾的是,这场仗并非是两个打供子一个。



而是三打一。



景介被人揪住领子,用力往身后微微偏下的位置拉去。『牛鬼之牙』的柄以惊人的速度从景介的鼻头掠过。



「呜、哦哇!」



不过景介仍害怕得不禁哀嚎出声。心脏差点吓得从口中蹦出来。应该说,再偏个三公分的话头盖骨就会被打凹,甚至粉碎。下场甚至比手臂被打断成两截更惨。



景介被抱着跳向了后方。



在感应到着地的冲击后,他开口向揪着他衣领、拥有一副冰冷手掌的主人道谢。



「呼……多谢搭救,棺奈。」



「不客气。」



棺奈轻轻点头示意,放下了景介。



「您有、受伤吗,景介大人。」



「我没事。」



景介重新站直了身子。



看来在棺奈出手搭救自己的期间,枯叶也有帮忙牵制攻击。没能把握机会追击的供子重新拉开距离,瞪着景介和棺奈。



#插图



「你在干什么……腐女?」



一如用表情代替斥责似地,供子貌似愤恨地蹙起了眉头。



「我是铃鹿的人,你竟敢出手妨碍铃鹿……你是故障了不成?」



「不,棺奈、没有、故障。」



棺奈彬彬有礼地回答供子傲慢的质问。



「棺奈、有责任、解救一族、以及、地位等同一族、之人。」



没错——这件事景介在事前已做过了确认。



『不能做出会伤害一族的行为』。以前枯叶和日崎交手时她曾说过这句话。当时景介一度以为是不能涉入战斗的意思,事实并非如此。



只要不是会伤害一族的行为,那就没有关系。



假如枯叶在那场战斗中真的碰上了有可能丧命的危机,恐怕棺奈会毫不犹豫地插手救人。追根究柢,村子被纵火的那晚,救了枯叶的人也是棺奈。



「对不起,供子大人。」



棺奈低头鞠躬。



「因为、景介大人、的身分、比供子大人您、还要接近、大小姐。」



基本上,她本来是侍奉枯叶的姊姊木春的『腐女』。对于一族并非一视同仁地侍奉,而是有优先顺位。



在她的心目中目前的主人是枯叶,景介则是主人的夫婿。



本家的女婿重要性,当然是排在一介分家之女的上头。



「啧……原来是这个原因,一点都不有趣。」



供子面露「纵然理解也无法接受」的表情咂嘴道。



不过她旋即收敛怒气肩膀一耸,将唇眉扭曲成尖酸刻薄的模样。



「算了……换个观点也是找得到有趣的地方。有趣到好不滑稽,可悲得让人想笑,只知道服从命令墨守成规,你这可悲的尸体傀儡。」



「供子……你在愚弄棺奈?」



枯叶怒形于色,厉声喝斥供子。



「棺奈是奴家的家人,不许你嘲弄讥笑她。」



景介的心情也是一样。在枯叶和景介心中,棺奈不是物体或道具。而是具有完善人格的家人,也是伙伴。



即令她是透过藏物复活的尸体。



即令本质上她并不具有意志,纯粹只是依照规定行动而已。



她不辞辛苦照料枯叶生活起居的样子,对景介而言已是司空见惯。景介有一次在迷途之家受了风寒卧床休息时,也是棺奈在旁看护了一整晚。不眠不休又不曾有过半句牢骚,而且还非常善解人意——把这样的她当物体或道具看待也未免太过分了。



怒瞪供子的景介和枯叶。



和怒气冲冲的两人相反,不对,宁可说彷佛是在享受那两人的怒气。



「咯咯、咯。哈,嘻嘻……哈哈!」



供子一如忍不住笑意似地,阴沉的笑脸变得更为纠结了。



「这根本是杰作啊,你们竟然玩起办家家酒来了!」



供子高声取笑,转头面向棺奈。



「棺奈,你理解自己刚才那个行动的意义吗?我看应该是没有吧?那真是滑稽、那真是有趣、那真是好笑、那真是可悲。」



「供子,你这混帐在说什么……」



「废话到此结束。」



供子打断枯叶的质问,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露出了看似憎恨、令人反感的表情。



「来,动手吧,一无所知的次女、被拐骗的女婿、可悲的腐女。游戏才刚开始呢。我还想再多玩玩,想欣赏你们备受折磨的样子尽情大笑呢。」



供子举起了『牛鬼之牙』。



景介和枯叶重新将嘴抿成一直线,侧身面对供子。



供子说的确实没错,刚才的数度交锋充其量只是开场。



重头戏现在才正要揭幕。



而且刚才的计策虽然是失败收场,但景介遗留了几手妙计。



「啥……那你还不快放马过来,怪物。」



景介出言挑衅。



「我等着好好修理你呢。」



「……咯咯。」



供子摇摇晃晃地动了。枯叶随着一声吆喝,挥下手中的铁扇。景介往后退开数步,佯装逃出供子攻击范围、旁观两人战局的模样。



第二回合正式开始。



3



『白银魉牙』和『牛鬼之牙』你来我往地展开了激烈的攻防。



一旁旁观的景介耐心地等候机会。



乍看之下,身体各处爬满了细微割伤的供子貌似屈于劣势。相较下枯叶只是沾染了一身的尘埃而已。实际上战况则是陷入胶着,难以乐观看待。



风与重力——这两个属性就旁观所见,风算是居于下风。重量倍增后的斧枪,破坏力足以击溃铁扇所刮起的龙卷和风压。虽然凭细长的枪柄无法防御真空旋风,可是具有优越治愈能力的铃鹿只需专心闪躲,便能克服这个难题。除非动脉和肌肉被切断,否则不怕动作会迟钝下来。



武器方面也是枯叶不利。尽管枯叶频频在对手身上制造小伤口,可是欠缺致命一击的杀招;供子至今虽未能摸到枯叶一根寒毛,可是她的武器具备了一击必杀的破坏力。



枯叶应该也早料到了这个状况。不过她依然舍弃其他藏物,执意使用『白银魉牙』,只因为这本来是崎步摘的武器。



希望投靠敌方的步摘能明白奴家的心意。既然她有可能现身,那奴家就要用这把武器作战——面对出发前做出如此决定的枯叶,景介没有表示反对。



不过也快撑不住了。



现在和枯叶对战的是供子不是日崎,而且对上她的武器,『白银魉牙』讨不到便宜也是事实。事到如今懊恼要是有准备其他武器或『通连』还在手边这种问题也于事无补。重点是,景介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支援枯叶。



景介趁着供子专心和枯叶交战的时候划伤了几根树木。战斗的舞台选在森林堪称幸运。树木不管是叶子、树枝、还是树根,都大有可用之处。



「枯叶!」



景介握紧『贺美良之枝』大喊。



「是时候动手了!」



「哼。」



浅显易懂的暗号触动了供子的神经。



「咯咯。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了?」



边说边挥下高举的『牛鬼之牙』。枯叶干钧一发闪避开来,地面则宛如爆炸般被刨开了个大洞。遮蔽视野的尘烟旋即被『白银魉牙』的风给吹散。



这样的攻防战已重覆了好几次。



然而下一手却有了变化。



枯叶往后退开一大步,从斜下方用力挥起铁扇。



「……刮风!」



以供子为中心,一道大小与人相仿的龙卷风包围住了四周。



「什么……」



供子眉头紧蹙。



这也难怪。毕竟中心是无风状态。她或许是感觉自己宛如受到了风的保护。



见她一脸困惑,景介露出了贼笑。



他向支配的群树下达命令,使数以百计的叶片分离、投向龙卷风之中。



龙卷风染上了一层绿意。四月的新绿在月色下依然显得格外青翠。



「吃我这招!取名为『破坏自然作战』!」



为了提振自己的士气,景介自嘲地大叫。当然这招的作用不单只是为了遮挡供子的视线,正如那个蠢到不行作战名称所示,接下来才要正式开始破坏自然。



「你以为这样关得住我吗……」



供子貌似在杂乱飞舞的树叶后方摆出了架势。看样子她打算强行突破龙卷风。



「我早料到你的下一步了!」



景介早已打出了第二招。



在景介控制之下的树枝一共有三十二根。景介使其伸长,所有的尖端都瞄准着龙卷风的四周。



供子突破夹带了叶片的狂风,露出身影。



树枝旋即向供子杀去,打算贯穿她的身躯。



见四周骤然冒出一堆朝身体射来的树枝,供子顿时为之一愣。



但一转眼。



「哼……这是干嘛?」



随着轻蔑般的笑容——



嗡。



供子以蛮力挥出了『牛鬼之牙』。



她无视有几根树枝刺穿手臂和大腿的树枝,这豪迈的一闪,将袭来的树枝霎时劈成支离破碎的木屑。



「……无聊透顶。」



挥击后,藉着余劲顺势让斧枪的尖端刺进地面,供子嗤之以鼻地发出了闷哼。



「亏我稍微期待了一下,我受够和这种不入流的儿戏奉陪下去了。你不会这样就没戏唱了吧?那也太……」



「啊啊。」



于是景介他——



「真是的,被你猜对了。的确是没戏唱了……那你就下台一鞠躬吧。」



挂着灿烂的笑容放完话后——



他摊开双手,一如束手投降似地——



举起了空荡荡的双手。



同时,树根发出钻地的声响伸到景介脚边的地面——



前端缠着『贺美良之枝』——



纤细的树根,将『贺美良之枝』递给景介摊开成投降状的右手掌。



「恰好三秒,赶上了。」



景介宣言道:



「就在你刚才目中无人地嘲笑我的作战的时候……我从地底对你深深刺进地面的『牛鬼之牙』动了手脚。」



如今景介已有明确的感应。



供子的『牛鬼之牙』已受到了景介的支配。



「精彩。确实了得,景介。」



枯叶挺身挡在景介面前,一如要保护他免受供子毒手般。



「这里交给奴家,你尽管放手做吧。」



「了解。」



「……臭小子!」



供子终于察觉景介做了什么好事。



「难道……」



「已经太迟了。你好好尝尝这『藏物克星』的滋味吧。」



「……呜!」



供子勃然变色,朝景介发动突击。



「别想得逞!」



枯叶掀风吹向供子。



本欲挥起『牛鬼之牙』迎击的供子却睁大了眼睛。这也是当然的。



因为她再也无法自由操控重量。



当然,并不是这样就结束了。



景介把她交给枯叶对付,迳自闭上眼睛。



没有投入全副精神是行不通的。在景介的意识中『牛鬼之牙』已开始试图挣脱控制。回想起支配『白鵺』时的感觉吧。快行使压倒性的支配力。



景介忽然对藏物感到好奇。



——这些藏物到底是什么?



然而,景介的精神紧绷到无法自问自答。若不绞尽所有脑汁全速运转,这个不可思议的物质——真的是物质吗?——是破坏不了的。



从四肢的末端、头顶到体内,触感一点一滴地消失。



景介无视口干舌燥的喉舌,枯叶和供子交战的声音也从脑中消失,充满整片树林的泥土与植物的味道也消失于无形。视觉面向意识的内侧,瞪视着真实面目不明的那个东西。



有一股稠密的烟雾逐渐扩散开来的感觉,又有一股彷佛把水倒进箱子里的感觉。两者开始角力,然后,就在景介感应到自己完全掌握住这东西的那一刹那。



啊啊,又来了。



我又看见了。



连是黑白或是彩色都分不清的影像。



当支配达到极限,在破坏即将实行前所出现的反馒现象。



这次的场景是海岸。



视线贴着地面,在大广角的视野范围下,无关乎景介本身的意志,焦点自由来去地东张西望,看得景介头晕脑胀。



视线陡然停止移动,中心出现了一名少女。



她留着一头长发,身穿一袭和服。跟上次一样,怎么打量都不像是现代人。



不过跟上次的少女不同。眼前的这一名少女长得和供子有些绅似。不过她没有阴气逼人的视线,反而有一双坦荡的眼眸。或许就类似供子和那对双胞胎加起来除以二的感觉。



少女手上所拿的那个东西是——布满尖刺的车轮。



景介的视线压得更低了。



少女提着疑似『捕子车』的武器纵身跃起。



在她的四周,另有五、六名同样身着和服的女子。



当中有一人长相神似枯叶,但是视线的焦点并未定在该女子身上,而是始终紧跟着貌似供子的少女——



画面突然消失。



景介睁开了眼睛。



脚一软失去平衡。



棺奈从身后帮忙扶住。



「您没事吧,景介大人。」



「呃。」



喉咙沙哑了,四肢也虚脱无力。



不过,成功了。



和枯叶对打的供子察觉到异状,旋即停手。



「……什么!」



噗噜。



『牛鬼之牙』发出了一个响亮的声音。



枯叶往后退开一大步,放下『白银魉牙』。



「你输了,供子。」



「开什么玩笑,少胡言……」



「我也给你一个忠告。」



景介说道:



「劝你离开那玩意儿远一点。体积……可能非常庞大。」



噗噜。



斧枪的前端肿了一颗巨大的脓包。



脓包开始不断产生。刀身、枪柄、基部的布饰。无论是什么材质,全都像发疹、烫伤起水泡一样,接连发出声音膨胀。



「……啧!」



供子忿恨地咂嘴,把『牛鬼之牙』往地上一丢,跳了开来。



噗噜。噗噜。噗噜。



噗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噗噜噜噗噜噗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噗噜噜噗噜噜噜噜~~~



那东西简直变成了一团肉块。



囊泡不停增生、数量难以估计,组成的肉块远远超越了武器本身的体积。接着慢慢膨胀得比人类还大,慢慢地需要转头环视,慢慢地看不到顶部,然后翻转。



反折过来的肉块啪的一声——



「……呜喔!」



——破裂。



景介忍不住用手臂护脸,同时缩起了身子。但破裂的肉块并未溅射出任何东西。只见那玩意儿彷佛是一具空的皮囊般,表皮渐渐萎缩。



表皮。



说穿了,那是六根上面布满了细毛,前端是尖爪的脚。



还有一团在萎缩前,长得跟女郎蜘蛛一样圆滚滚的腹部。



以及一张长了两根角,貌似无毛人类的可怕脸孔。



光看就让人呕心想吐。所幸的是,由于这玩意儿实在长得太过畸形,以至于少了一分真实感。



「这是……」



枯叶惊愕得不禁发出声来。



连供子也一语不发地直盯着那东西看。



完全乾枯萎缩的『牛鬼之牙』最后就在景介等人的围观下,整副躯体变成了细密的尘埃,原貌尽失。







鞭子以更胜音速的速度向型羽袭来。



空中出现的白刃——槛江所挥下的『攫食玉藻』成功拦下了鞭子。



见槛江为保护型羽露出破绽,血沙掷出了钟摆。滞留在尖端的水看似锋利,直朝槛江射去欲斩断她伸长的手臂。



但型羽半途闯进轨道截击,她一脚踩住锁链,用全身的力量硬拉。



「……呀!」



血沙失去平衡往前摔倒。槛江趁机重整姿势,逃脱到钟摆的射程范围外。同时把刀提稳,不忘牵制血香。



四人保持距离。第八回的攻防就此告一段落。



整顿呼吸的同时,型羽在心中侧头不解。



交手的过程中所萌发的不协调感,说什么就是挥之不去。



这对双胞胎的作战方式令人起疑。



姑且不论看似在游戏的表情和态度。隐约可以察觉她们生来就是那种个性。问题是——就算她们天性再烂漫,战斗方式未免过于温吞。



虽然型羽和槛江有累积过一段时日的修练,但两人的搭配默契仍是急就章练出来的。再者槛江现阶段的技术也不到令人刮目相看的程度。或许是生来灵巧,她对『攫食玉藻』的掌握度在短时间内就有了令人钦佩的进步,不过格斗技术甚至比外行人还不如。



可疑的是,为何这对双胞胎会和这样的对手战得不分胜负?



问题也不是出在武器身上。面对轨迹不规则的鞭子和钟摆,吃亏的反而是『攫食玉藻』。难道是她们还不习惯手上的武器吗?



型羽原以为会碰上一场苦战。



先前就听枯叶说过这对双胞胎默契一流,况且型羽本来就不擅长这种决斗形式的战斗。她早有了最惨可能会丢掉一、两只手脚的心理准备。



然而,打到现在,型羽和槛江却只受了点皮肉伤。



宛如对方在刻意手下留情一样——不对。



对方确实留了一手。



「……为什么?」



笃信对方未尽全力后,型羽马上提出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你们不拿出真本事?瞧不起我们吗?」



双胞胎一脸呆滞。



过了半晌——



「嘻嘻、啊哈!好好玩喔,血沙。」



「啊哈哈!就是说啊,好好玩喔,血香。」



两人一同捧腹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你们远比我们想像中还要强耶。对不对,血沙?」



「对呀,血香,吓我一跳耶。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心情思考这种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



「血沙香被下令禁止杀死你们啊。」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型羽没有发怒,脑袋反倒一片茫然。



为什么?为什么繁荣派有必要下这样的命令?



血沙和血香彷佛觉得很可笑般,一脸笑嘻嘻地向型羽俩透露。



一件对型羽而言——相当匪夷所思的事情。



「因为你们两个啊……是铃鹿一族的祭品。」



「对啊。血沙香现在杀了你们也没有意义。」



「对啊。你们一定要被那把剑吃掉。」



「你们非得成为『通连』的食物才行……就跟巳代姊一样。」



「嗯,就跟巳代姊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



『通连』是首领的证明,也是一族的天敌。能使伤口成长的魔剑。



型羽所知的情报只有这些。



『喂食』——喂给那把魔剑吃?这是要让人被成长的伤口吞噬而死的意思吗?若是如此,繁荣派有什么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巳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杀害的吗?



「不过『轧』果然有一套呢。」



「对呀,『江祚南』也满强的喔。」



「其实,血沙香本来想砍掉你们的四肢过过乾瘾的唷?」



「可是我们失败了,你们很拚命耶。」



「你们太厉害了,可以的话,真想拿出真本事和你们交手。对不对,血沙?」



「对呀,血香。不能全力战斗有点不甘心耶。」



虽然双胞胎话锋一转,开始吹捧起型羽两人,但型羽早已听不进去。



她望向槛江。



和槛江对上视线后,她微微摇了摇头。前繁荣派成员的她似乎也不了解那是什么意思。



「告……告诉我。」



型羽感到一股寒意,张开颤抖的嘴唇追问。



即便不觉得对方会愿意解答,她就是情不自禁地想问个清楚。



「『通连』到底有什么秘密!」







一旦武器被夺走,意思就等同于输了。



不仅景介如此认为,恐怕枯叶也是一样。



然而供子在看了『牛鬼之牙』毁坏的模样后,却无端开始低声窃笑。有别于一贯的乖僻感情,彷佛只是真心感到愉快而笑。



「咯咯咯……算你行,女婿大人。」



供子面向景介,表示赞扬。



「没想到有机会见识到这一幕。我一直很后悔自己出生在现代……不过看到这个后,我可以不必再憧憬遥远的过去了。」



「什么意思?」



景介追问。话一脱口,景介就从她的口吻感到不对劲。



「不……等等,难道你……」



——不必再憧憬遥远的过去了。



说到铃鹿一族在远古所发生的事——



那就是跟异种的战斗。



鵺和牛鬼,人类自古认为只存在于童话或鬼故事中的那些怪物,对铃鹿而言却是曾经生死交战过的——实际存在的敌人。



景介也曾亲眼目睹『白鵺』和『牛鬼之牙』最后的下场。



还有那个影像。



没错。



这里有一个不解之谜。



据称,藏物是模仿过去曾和铃鹿为敌的妖怪们的能力制作出来的道具。



问题是,铃鹿一族是如何创造出这种具备了超凡能力的道具的?



为什么破坏藏物时,景介会看到奇妙的光景?



和貌似铃鹿一族的女子对峙的那个视角和视野,不可能属于人类。



假如那影像,跟操作组合式电器用品时所看到的「那个」是一样的,那光景一定是代表藏物的构造。简言之,那个奇妙的光景——铃鹿一族和妖怪战斗的光景——代表的就是藏物的构造。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景介忍不住战战兢兢地询问。



他瞥了手中的『贺美良之枝』一眼。



「这东西……藏物到底是什么?它们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如果说是模仿妖怪的力量,具体方式又是什么?」



「咯咯、咯。」



抿嘴而笑的供子不知何故望向枯叶。



「连女婿大人也不知道,这倒也难怪。藏物的精制本来是本家首领的责任,而精制的技术只会传给首领,次女怎么可能会知道?所以我才说你自不量力啊,枯叶,一无所知的次女,凭啥自谢为首领?」



枯叶无言以对。



只是默默咬住嘴唇。



「你说够了没有!」



景介不禁大声咆哮。



「既然只有首领知道的话,那你不也一样一无所知?你又有什么资格那么目中无人。况且……既然那些妖怪都已经灭亡了,管他什么传承,那种知识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失去意义的传统有什么必要维护!」



那正是枯叶过去所提及的『没有意义的陋习』。



未来铃鹿一族再也不会跟妖魅战斗。既然模仿能力的对象已不存在,自然也没有制造藏物的必要。无用的技术就该舍弃,把那种技术拿来当作首领的象征,只不过是为了否定枯叶所编出来的歪理。



景介目不转睛地瞪着供子。



但供子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你说到重点了,女婿大人。」



只见她洋洋得意,貌似愉悦,一如感谢景介代为说出心里话似地……



「『能派上什么用场』吗?当然派得上用场了。而且还非常有用。」



她捣着嘴巴,缩起身子。



「我大方告诉你们吧。枯叶,女婿大人。」



装模作样的阴郁氛围里混杂了几分轻蔑的意味……



「藏物才不是什么模仿妖魅力量制作出来的东西。」



供子嗤笑道:



「是异种的生命。



鵺是鵺,牛鬼是牛鬼,※贺美良是吸血鬼,※物主是大蛇……



是将物种的生命凝缩封印起来,赋予具体外形而成的。说穿了,藏物其实就是妖魅本身。」(译注:贺美良为音译,此一名词的典故是女吸血鬼卡蜜拉,两者日文音近,在此有暗喻吸血鬼的意思。另外,传说日本的大物主神是蛇神。)



语毕,供子指了景介手上的『贺美良之枝』。



「那玩意儿还活着。那是我们铃鹿在赶尽杀绝之后,豢养采集而来的生命。」



——妖魅本身?



『贺美良之枝』。



这把短刀貌似象牙,刀身呈歪曲的圆锥型。



是一种形似吸血鬼牙齿的道具。



拥有操纵被它割伤的对象的能力。被吸血的对象将受到它的支配——



「供子你……」



枯叶愕然地说道。



她会这么惊愕的理由,和景介不尽相同。



换言之,那是因为……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情?」



供子刚才所坦白的内容——藏物的精制方法理当只传授给本家的长女、一族的首领。然而她却了若指掌。不过只是分家一员的供子为何会知道?



景介的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另一个疑问。



藏物。是一种将妖魅封起来豢养的道具。



既然如此——



「喂,慢着!」



既然如此,传说一族历史最悠久的宝刀又是……



「『通连』是什么东西?它是封住什么怪物做成的藏物?」



听闻景介的疑问,供子阖上了双眼。



阖眼的供子以格外镇定、平静的模样吁出一口气。



之后,她缓缓地开口回答:



「……『通连』就是我们铃鹿一族。亦即遭始祖铃鹿大人所杀害的同胞们的生命集合体。咯咯……追根究柢,其他的藏物全都是透过『通连』制造出来的。怎么做?只要吸取异种的生命,凝缩后再予以吐出就行了。」



接着供子轮流扫视了愣怔原地的景介和枯叶后,又轻叹了一口气。



「咒——异种生物们因自己遭受封印所下的诅咒。」



这回,她自言自语般诉说着。



「病——受到诅咒的影响,腐蚀我们铃鹿一族之种的病魔。」



她并非在跟特定的对象说话。



「污——被病魔缠身的人所身陷的污浊。」



一方面像在告诉枯叶和景介。



「秽——在熬过诅咒、病魔和污浊后,等着我们去面对的秽恶。」



另一方面又像在跟自己对话。



「没错,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为了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你。」



然而更像是在跟在场之外的某个人说话似地——



「吸取生命,把同胞赶尽杀绝。那就是『此花』我的任务。为了首领而存在的『此花』的责任。凡是为了你,凡是你盼望的结果,只要我能伴随着你一起堕落……任何卑劣的手段我都在所不惜,是再怎么残忍的手段我也做得出来。」



供子背向了枯叶和景介。



视线投往空无一人的后方。



向着有月光照射的黑暗。



供子伸长了手。



不声不响。



只是静悄悄,非常地安静。



宛如翩然起舞,又宛如幽灵出没。



林子的后方有一个人影现身了。



人影个头娇小。



不若供子、景介、枯叶那般高。



大概比型羽还要高了那么一些。但看起来依然像是个小孩子。



不,不是「像」。而是不折不扣的——小孩子。



年纪恐怕不超过十二岁。



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乌黑亮丽的黑发。



衬托出乌黑发色的深蓝色和服。



在黝暗的夜色中出现的那道身影,恍若垂落在泥泞中的一滴墨汁般。



其走路的姿态,充满了超龄的威严。



不——那不是威严那么肤浅的气质。



当中带有一种彷佛天生王者般的堂皇之美。



尊贵与纤细兼具的氛围。



那名少女泰然自若地轻殷唇齿。



「久违了哪。」



环顾众人后,少女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供子向后让开一步。



棺奈端正了站姿。



枯叶茫然若失地喃喃说道:



「姊姊……?」



少女视线投向枯叶后,浅浅一笑。



那张脸貌似年纪更为幼小的枯叶,两人长得十分神似。



这是为什么呢?



当看到少女面孔的瞬间,景介的心脏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