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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招话 彩·三重(2 / 2)




不过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三胞胎是什么状况?依照出生顺序分别是三女、次女、长女吗?即使如此,既然她们一开始就分别自称「三胞胎女仆的长女彩」、「三胞胎女仆的次女光」、「三胞胎女仆的三女明子」,我这时候应该猜中(应该猜错)的肯定是「三胞胎女仆的长女彩」。



可以的话,我想以性格来判断,但是在我掌握各人个性之前,她们就开始洗牌了……先不提沉默寡言面无表情戴眼镜的明子,我还来不及确认彩与光这两人的内在就进入测验阶段。



真要说的话,彩给我能干可靠的印象,光给我亲切温柔的印象……?不过身为女仆的她们消除了部分情感,这部分无法摸透。



哎,继续思考也无济于事。



要是不小心就这么维持胶着状态,她们可能会看穿我是羽川的冒牌货,总之推动现状吧。



既然有两次解答权,就拿第一次当成试金石。



借此观察三胞胎女仆的反应。



「那么,我首先指名你。」



虽然完全是瞎猜,但我以手指选择三名女仆之一。没什么特别的根据,真要说的话,我刚才问「我可以发问吗?」是她回答的。先不提「不保证会正直回答喔」这句笼统的回答,我着重于「尤其明子很爱说谎」这一句。按照逻辑可以推测说出这种话的女仆不是明子。



我判断这是幌子。



虽然暗示自己不是明子,其实像这样率先开口的你正是沉默寡言的明子吧?这是少年侦探阿良良木历的犀利推理。



这种东西背地里要怎么解释都行,所以不是逻辑也不是推理,只像是一种直觉……不过第一次解答权这么使用应该还不错吧。



基本上这个选择没有绝对的对错,而且蒙提霍尔问题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果不其然,被我指名的彩或光或明子露出甜美微笑,说着「原来如此,那么……」催促着彩或光或明子的另外两人。



被催促的彩或光或明子等两人,其中一位彩或光或明子以及我刚才指名的彩或光或明子,像是照镜子般只露出相同的甜美微笑,另一位彩或光或明子就这么面无表情做出耸肩动作,从围裙口袋取出眼镜轻轻戴上。



接着后退一步。



原来她是明子吗?是这个意思吗?



所以我(为了猜错)所指名的明子不是明子,而是彩或光吗?



总之,经过我第一次解答,三选一的问题变成二选一了。剩下的两人有一人是长女彩,有一人是次女光……不,未必如此。



虽说戴上眼镜,但是不列入选项的女仆未必是明子。在洗牌程序彼此交错的时候,要避开我的视线偷偷将取下的眼镜交给别人应该不是难事。



洗练的女仆步行术令人畏惧。



无声的脚步简直是忍者。



总之,剩下的两个选项无论是彩与光还是彩与明子,对于我这个解答者来说没什么明显的差异……不对,等一下?



并不是没有。



明子(或是光)戴上眼镜示意我「猜错」……不过刚才的举动好像怪怪的?我现在只以解答者的身分思考,但如果我是三胞胎女仆会怎么做?



……虽然完全无法想像,不过假设我是三胞胎女仆之一,成为蒙提霍尔问题的活课题,而且解答的第一阶段已经结束,那么无论怎么想,接下来都需要讨论一下吧?



因为必须在实际解答的时间点,才会知道解答者指名三人之中的谁。刚才我是以某段发言为主轴选了其中一名女仆,不过即使解答者听完那段发言之后反而选择其他女仆也不奇怪。



若说我这边没有基准,那么她们那边也没有基准。



所以她们也不可能抱持确信预测谁会在第一次的解答被指名,由此可见,第一次答题之后,没被指名的两人是由谁退出选项,并没有预先决定。



因此在这种状况 ——在「两人都不是正确解答」的状况,必须以某种暗号相互协调。



然而现在,在被我指名的彩或光或明子催促之下,彩或光或明子以及彩或光或明子完全没打暗号,也完全没以眼神示意,其中一人就这么露出微笑,其中一人戴上眼镜。



别说这是三胞胎特有的心电感应。



我位于和怪异嬉戏的世界观所以不该这么说,但是禁止把超越人智的超能力带进这里。因为光是如出一辙的三胞胎就充分令人觉得犯规了。



虽然绝对不是早就料到这种展开,不过像这样毫不迟疑就决定哪一人排除在选项之外,意味着我没指名的两名女仆有一人是长女彩。



在原本的蒙提霍尔问题里,控制A、B、C三个选项的是游戏主持人。并不是选项本身以自我意志行动……即使如此,还是会产生同样的问题吧。单纯从机率思考,如果机械性地在第二次选择时变更答案,会有三分之二的机率答对,不过既然游戏是由人类主持,判决的时候肯定会加入思考时间。



如果解答者凭着三分之一的机率选到正确的选项……要拿掉另外两个选项的哪一个?毕竟条件完全相同,在这时候偏颇的话,游戏本身就无法成立。



主持人必须随机选择要拿掉的选项。



必须秉持坚定的意志排除自身意志。



虽然我这样有点啰嗦,不过换句话说,这种法则是成立的:解答者没选的两个选项如果包含正确答案,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主持人无须花时间思考,就确定要拿掉哪个选项。解答者没选的两个选项如果不包含正确答案,就会有选择的余地,主持人必须花时间思考。



所以,解答者可以这么假设。



如果主持人有花时间思考,就不该变更选择。



如果主持人没花时间思考,就应该变更选择。



……这么一来已经不是逻辑战,而是逐渐呈现心理战的样貌,不过主持人在这方面当然不是毫无防备吧。即使剩下的两个选项包含正确答案,要拿掉选项的时候没有选择的余地,主持人也可以假装还有余地。



无论内心有没有犹豫,比方说可以将思考时间机械化固定为十秒,这么一来解答者这边就无法辨别。



要是主持人对于各种状况的反应都一样,就无法当成判断材料。



所以如果三胞胎女仆就是这么做,我只能完全举双手投降。不过她们的行为完全相反。思考的时间是零。



她们应该能假装思考,假装犹豫。



但是她们不能假装不思考,假装不犹豫。



某些谎说不出口。



任何骗子都说不出口。



如果两人都是「错误答案」,而且主动退出选项的时间点恰巧一致(就像是「啊」「啊」这样相互礼让的尴尬状况),等于明示另外一人是正确答案。所以当我指名的女仆催促另一名女仆立刻戴上眼镜的时间点,无论戴眼镜的女仆是明子还是光,另一名露出微笑的女仆已经几乎确定是长女彩。



宾果!



我可没笨到在这时候像这样大呼痛快,宣布「那我就这么不更改选项!」这个决定。要是因为得出正确答案而喜悦颤抖,任凭冲动的驱使,顺势败给诱惑贸然选择正确答案,那就是真正的愚者。



这时候我应该假装什么都没察觉,依照蒙提霍尔问题的教战守则,违反直觉变更选择才是「正确答案」 ——对我来说的「正确答案」。



说不定三胞胎女仆不是失误,而是给我提示。或许是暗示如果没察觉「思考时间的有无」就没资格上岛,也没资格晋见大小姐……



暂且不提是否广为众人理解,如今已经完美解析的「蒙提霍尔问题」或许不是这次上岛测验的正题,而是用来考验我的注意力与洞察力。



我都能察觉的思考时间,羽川不可能不会察觉,这样的话,虽然对不起千里迢迢前来的女仆们,但我要按照逻辑答错。



我如此心想,反倒是得意洋洋要说出蒙提霍尔问题解答法的这个时候(「假设选项有一百个的状况云云」),我以第一次解答权指名的女仆,十之八九是彩的这名女仆开口了。



「我觉得肯定会很快乐喔,羽川大人。」



她笑咪咪这么说。



既然明子退出选项(看似如此),应该就不必努力维持面无表情,但她这个笑容真的很温柔,像是在顾虑我。



「对于羽川大人来说,和相同水准的天才竞争,肯定会很快乐。」



「…………」



听到她这句话,我说不出话。



啊啊……原来如此。



我的思考稍微错误了。



把羽川送到像是犯罪小说舞台般神秘兮兮的孤岛是在开什么玩笑?羽川为什么非得被流放到孤岛的大小姐叫去?羽川可不是展示品,能够欣赏羽川的只有我一人……我至今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个邀请的意义和我想像的不一样。



集结天才的孤岛。



换个意思来说,那里会进行天才们的交流。



而且没局限于特定领域,可能是学术方面的天才,艺术方面的天才,甚至可能有运动、料理、博奕或是格斗天才……总之是接触各种杰出才能的机会。



就读正常大学无法获得,千奇百怪的自然体验,也保证能在那座无人岛获得……我可不想置身于这种无法想像的环境,但是羽川呢?



被称为「获选的天才」肯定不是她的本意。



那个家伙最讨厌被这么称呼。



不过,若问羽川是否讨厌获选的天才,那就完全没有这回事。那家伙应该会毫不羡慕,毫不嫉妒,率直赞赏他人的优秀才能吧。



如同她曾经对四处闲晃像是磕过药的中年男性也不抱偏见确实表示敬意,也如同她曾经以人类的角度分析五百多岁铁血、热血、冷血之吸血鬼的行动。



羽川或许希望和天才们交流。



虽然现在是探勘形式的出国流浪,不过羽川应该是为了在毕业之后,在将来能够接触这种人而展望全世界 ——展开她的双翼。



这样的话,我在这片荒原怀着自以为是的心情,基于外行人……应该说平凡人的判断,撕毁招待羽川前往异世界的邀请函,真的是正确的做法吗……



糟糕,我思考多余的事了。



被迫进行完全不同的选择了。



「……是近乎怪物的天才吗?」



「什么?」



「没有啦,那座岛上的人们……受邀前往那座岛的人们是什么样的人?相同水准的天才……」



面对羽川翼时。



面对那个完美无缺的班长时。



「……拥有能够竞争的才能吗?」



「无法断言。因为我不是天才。因为我只是一介女仆 ——因为我们只是三介女仆,是三胞胎女仆。」



八成是彩的女仆这么说。



她像是期待落空般这么回答,不过我右后方的光(或是没戴眼镜的明子)接话说下去。



「只不过,我以女仆身分看过各式各样的天才至今 ——看过五花八门的天才至今。天才们会相互刺激,相互影响,相互切磋,相互厮杀。」



「厮……厮杀……?」



「啊,不对,当然是『杀掉自己』这样的意思。」



不对,就算你面不改色更正话语……



相互杀掉自己是什么状况?这是哪门子的「当然」?



「对我来说,『天才』是『无法理解的人们』,不过正因如此,『天才们』在好坏两方面都会相互牵引 ——相互吸引吧。对于一直被说成『无法理解』的人们来说,『有人可以理解』比起『被人喜爱』或是『被人讨厌』重要得多吧?」



不过羽川大人的想法,我就『无法理解』了 ——光(或是照子)在最后贴心补上这一句,不对,她用不着补充这一句。



羽川也肯定是如此。



春假至今一直说那家伙「无法理解」的我如此断言,所以肯定没错。



无论是温柔还是严厉,只要某人能以充满说服力的语气,对羽川说出「我可以理解」这句话,不知道那个天才会得到何种程度的满足。



我不是无所不知,只是刚好知道而已。



一直这么说的她,不知道多么希望别人知道她自己的事。这我知道。



我知道。



「…………」



这么一来,我这时候应该不变更选择,继续指名彩吗?



即使如此,我这样也只是假装在犹豫。



只是在设置「思考时间」。只是假装正在为了羽川着想。



实际上,这个选择真的应该是当机立断。



没有选择的余地。



羽川想怎么做,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我该决定的只有我的选择。



只有我的决断。



那个家伙不需要我的庇护。



所以我该展现的只有我的自私。



「那么,差不多请您进行第二次回答了。好啦,谁是长女?请以手指指向您认为是长女的女仆。」



听到可能是彩的女仆这么说,我做出选择。



我变更了选择。



但我不是指向面带微笑的女仆,而是戴眼镜的女仆。是的,就是本应在第一次回答之后排除在选项之外,乍看是明子的那名女仆。



「真是高明!」



此时,我以为是照子的女仆取下眼镜,露出微笑。



「我是千贺彩。三胞胎女仆的长女。」



005



接下来是后续,应该说是结尾。



我假装按照蒙提霍尔问题的解法,故意为了答错而准备改变选择,却在最后关头察觉了。她们真的没有用到「思考时间」吗?我做出第一次选择之后,她们确实几乎没有停顿。几乎在我指名的同时,另外两人的其中一人戴上眼镜,一人露出微笑。不过,如果她们是事先完成思考又如何?



在我指名之前,无从得知选项A、B、C会留下哪两个。不过,如果她们预先决定我以三分之一的机率猜到正确答案时,另外两人要由谁退出选项,状况会变得如何?



看起来是彩的女仆在事前说「这次的测验……就用那个吧」,听起来很像是当场想到要这么做,所以我全盘相信,不过测验或许从那时候就开始吧?这么一来,事情就很单纯了。



假设正确答案是选项A,选项B与选项C是错误答案,那么只要从一开始就说好要去除选项B,就不会产生「思考时间」。因为假设我选B,这时候她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去除选项C。



这种手法当然不能用在原本的游戏,也不适用于思考实验。因为这果然是出自某人的意志而有所偏颇,无法成为纯粹的机率论,会失去随机性。



不过,如果是在荒原进行的单次比赛……



比方说,如果预先开会仔细讨论,决定在洗牌时收到眼镜的女仆会被排除在选项之外……三姊妹之间就不需要「思考时间」。



拿眼镜的人戴上眼镜,另一人露出微笑就好。



察觉这一点的时候,我至今的思索全部化为乌有。



完全不知道谁是彩,完全不知道选谁才是错的。



变得无法理解了。



所以我决定使用苦肉计,指向肯定错误的选项。



换句话说,就是在第一次选择时被排除在外的明子。我不知道实际上是明子还是光,总之是戴上眼镜主动退后的女仆。



她们没说不能选择被排除的选项。



这是依照「明子爱说谎」这句话反其道而行的穷极之策……「你其实是正确答案,明明是长女却被排除在选项之外吧?」我就像这样饰演一个过于深入解读而标新立异,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天才。



万万没想到这真的是正确答案。



不,严格来说不是。



如果真相是「其实我们去除了正确答案的选项」,我应该可以强辩「你们居然使用这种卑劣的陷阱题,恕我没办法接受邀请」,然而并非如此。



我伸手所指的不是「被排除的选项」。我伸手所指的,在最后伸手所指的,是没被排除的女仆。被排除在选项之外的她始终是「错误答案」。



不是彩,是光与明子的其中一人。



眼镜这部分,大概如我在最后关头察觉的推测所述。



拿着眼镜的人物,在戴上眼镜之后排除在选项之外,她们事前就说好要这么做。而且也说好在这之后,要在我背后悄悄将眼镜交给另一个留下的选项。



这也可以说是一种掉包诡计吧。



居然拿眼镜当成标示让我辨别,再由一模一样的两人进行掉包计画……她们摆出包围我的阵型,我一直以为是阻止本次邀请的对象「羽川翼」跑掉,然而并非如此,这么做是为了躲到我身后,为了在我的正后方悄悄传递眼镜。



进入第二次选择之前,我最初指名的女仆(现在就知道她不是光就是明子)主动抢着对我说「我觉得肯定会很快乐喔,羽川大人」,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以便顺利传递眼镜。我明明还为此思考了好久。



完全中计了。



不过这么一来,反被聪明误的其实是三胞胎女仆。



因为故意为了选错而指向戴眼镜女仆的我,居然「真是高明!」地猜中了长女彩。又是女仆又是眼镜又是三胞胎,若是去除这些乱糟糟的要素检视,就会发现这确实是依照教科书设计的蒙提霍尔问题。



改变选择就可以好好猜中正确答案。



所以,我现在坐在开往鸦濡羽岛的豪华游艇船舱放松。我没能表明自己其实不是羽川翼,就这么被带着搭乘礼车,搭乘直升机,然后搭乘游艇。



在阴暗的拂晓海面,以最短航线前进。



平凡无奇的高中生,即将怀抱惶恐的心情勇往直前,踏上获选天才们聚集的孤岛……吊车尾的考生,即将光荣面会被流放到孤岛断绝关系的财阀大小姐……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还有,接下来会变成怎样?



我以一厢情愿的自私心态,企图捏烂这封寄给羽川的邀请函,结果当场就受到惩罚吗……不,可是这很难说吧?我在那个时候真的是想猜错才指名戴眼镜的女仆吗?



从逻辑来说,戴眼镜的女仆肯定是错误答案,但我指着她的时候,内心的直觉是怎么说的……其实我早就知道她是长女彩吧?明明知道却故意假装不知道,借以让自己对于羽川的庇护与自私心态对立吧?



伤脑筋。我居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就知道。



看来这次的事件是由我像这样担任替身收场,不过如果羽川在将来的某一天真的离巢启程,我能够温暖目送她离开吗?还是没办法?哪一个选择是正确的?怎样选择才正确?明明是不久以后的未来,以我现在这副德行,这是凭我一个人实在无法找到答案的未解决难题。



哎,好吧。现在是思考时间。



幸好,我接下来住进去的那座宅邸,不愁没机会和天才交流。这种机会难能可贵,我就毫不客气借用各界显赫人物的智慧吧。



在鸦濡羽岛的生活,终于即将迎来第一天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