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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邂逅(1 / 2)



「喂喂喂!你们搞什么呀!一个都不准进来!现在还不可以打招呼、不可以探病!你们以为弗兰殿下身上到底缝了多少针呀!她需要绝对的静养!谢绝会面!」



宿舍的大房间门前,宝拉可爱的怒斥声回荡着。



「我也不行吗?我可是弗兰的父亲呀!拜托让我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就算是公王殿下也一样不准!」



宝拉将正要闯进屋里的札卡利亚公爵硬是推回到走廊上。



一场激战后,圣女弗兰契丝嘉遍体鳞伤地回到了耶帕维拉。诸侯、将军,和镇上的百姓全都担心地涌入了札卡利亚参列入员下榻的饭店中。米娜娃和弗兰契丝嘉的伤势非常严重,宝拉因此而绷紧神经。现在这栋饭店的三楼房间里,只有弗兰契丝嘉和四名亲卫队员而已。



「我说那些人呀,没一个考量到伤患的卫生问题!尼可罗也真是的,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居然完全不见人影!」



宝拉在气愤中将房门上锁。



克里斯坐在椅子上,忽然觉得一阵安心。



想必是因为宝拉恢复成原本那个表情丰富的女孩,这点连克里斯自己也察觉到了。



「宝拉,拜托你安静一点。你声音太大,会震到我的伤口……」



米娜娃包着绷带躺在弗兰契丝嘉旁边的另一张床上,哀求似的对宝拉说道。



「蜜娜,你在战场上总以为自己躲得掉,每次都这么乱来!你要搞清楚!敌人一次来了一千个,这已经不是躲不躲得掉的问题了!拜托你这次受了伤好好想想,以后别再这么乱来了!换你了,吉尔!」



吉伯特伸直双腿,坐在靠墙的地板上,听到宝拉提到自己,一脸惊讶的表情。



「我没受伤——」



「少骗我了,你以为你左肩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会看不出来吗?」



吉伯特一听,眉头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坐在一旁的克里斯也吓了一跳。他完全没察觉到吉伯特有受伤。宝拉冲上前去硬是把吉伯特的铠甲扯下来,剥掉他的黑色上衣,沾着血水的绷带就紧紧地缠在他的左肩上。



「唉呀,讨厌。你竟然用这么随便的方式处理伤口。这块布根本是脏的,伤口会化脓啦!快说,你是什么时候受的伤?至少是三、四天前了吧!讨厌,这些日子你到底跑去哪里了嘛!」



宝拉一边叨絮地念个没完,一边将涂了伤药的棉片敷在吉伯特的伤口上。



「我去了圣都。」



听到吉伯特的回答,宝拉愣住了。克里斯也倒抽了一口气,望着吉伯特。



原本一直仰视着天花板的弗兰契丝嘉,此时脖子也稍微扭动了一下。



米娜娃勉强撑起身子,强忍着疼痛皱起了眉头。



宝拉帮吉伯特重新缠好绷带后,快步走向克里斯,像是要弥补之前闹僵了的气氛似的,对着他说道:



「好了,克里斯,最后换你了。」



「……我、我没有受伤啦。真的。」



「咦?可是、可是,你的手臂上不是沾满了鲜血,还整个变成了黑色吗?」



克里斯活动了一下手臂,将两只手摊在宝拉面前。他身上的红黑色异样斑纹此时已经消失了。



「那其实并不是伤啦。」



克里斯喃喃自语着——如果那是病呀、伤呀之类的就好了。宝拉的眼神显得有些落寞,但仍强打起精神摆出笑容,说可能也有瘀青、骨折什么的,硬是帮克里斯进行触诊。克里斯身上的野兽烙印已经不再放出光芒,看起来就像是淡红色的筋脉。



这时候,克里斯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米娜娃额头上泛着青光的事。



——那是刻印吗?为什么米娜娃身上会有刻印?



——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克里斯不敢确定,猛摇着头试图摆脱这个疑问。



周围陷入一阵沉默,大伙儿都不知道该搬出什么话题。在一阵静默中,只听得到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



每个人身上的伤口也因此逐渐扩大。不论是身体,心理上,还有人与人之间存在着的……这些伤痛折磨着克里斯。那场战事应该已经落幕,但他们身上的铁锈味、血腥味却都没有消失,内心的不安此时反而更加深刻。



最重要的是尼可罗不见了,他是真的消失了。但是提起这个话题,众人身上的各种伤痛又会因此被揭开。所以没人敢提起他的名字。



——他到底跑去哪里了呢?他为什么不跟弗兰契丝嘉说一声就离开了呢?



——我们身边的人会像尼可罗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忽然消失吗?



——吉伯特虽然是回来了,可是……



一阵沉默之后,弗兰契丝嘉开口了。



「好啦,吉尔,我知道你去了圣都,然后呢?接着说下去吧。」



这似乎是勉强挤出来的声音,既平板又没有表情。



宝拉紧咬着下唇没有出声,继续为克里斯进行诊疗。吉伯特再度开口说话了。



「……我接受黑蔷薇骑士团的召唤,先去了一趟伊梅汉。我在那里见到了剑审院的院长康纳法罗,然后跟他做了一次交易。」



「所以,对方是要你暂时回去担任黑蔷薇骑士团的间谍啰?」



「是的。现在剑审院跟圣都之间有一场拉扯,彼此互相牵制着。」



「于是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向对方要到了让你潜入圣都的职务?」



「对。」



克里斯在一旁听着,手指不自觉地掐进自己的肩膀,同时感到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怎么回事?现在的对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从他们的对话听起来,好像早就已经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了一样?



「那你把我这边的消息透露了多少出去?」



「我只告诉对方弗兰殿下最终的目的而已。除此之外,我手中便没有对方感兴趣的讯息了。」



「这点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对方知道我的情报,反而对我有利。」



刹那间,盘据在克里斯背上的寒意窜上颈椎。他忍不住和米娜娃对望了一眼。米娜娃心里肯定也有同样的疑问。



弗兰契丝嘉知道吉伯特此行的目的,打算做什么,却还是默默地让他走了。她没将在耶帕维拉进行的计划告诉吉伯特,甚至没叫他得什么时候回来跟她会合,是因为暗杀大主教这步险棋,若是执行时间被人知道,整个计划很可能就会全部曝光。



——弗兰契丝嘉这么小心,没想到整个计划还是被圣王国军给识破了。



——若非如此,在公国联军的胜利庆典当日,那么小一座要塞不可能埋伏如此庞大的兵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吉伯特的表情变得苦涩。



「我在王宫里遇见了卡拉老师。」



米娜娃听了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宝拉手中沾了药的棉布也掉到了地上。至于弗兰契丝嘉则是吓得双眼圆睁。



「她回到宫廷剑术顾问的职务了。不只如此,她之前还斩钉截铁地告诉我,她要与弗兰殿下为敌。」



听到这里,米娜娃和弗兰契丝嘉同时坐起身子,脸上同样失去了血色。



「卡拉老师她……」弗兰契丝嘉声音颤抖着。



「这是我的失误,我早该猜到的。那名白蔷薇骑士的剑术就是从卡拉老师那儿学来的。不过,我完全没料到她会回到圣都,还加入圣王国军的势力。」



「……我也……我也察觉到了朱力欧的剑术……可是我却……」



米娜娃一脸焦躁地举拳捶墙。



「可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卡拉老师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她并不是一个会对圣王国效忠的人呀!」



「她说……因为这样做很有趣……」



听到吉伯特道出原因,弗兰契丝嘉举起手捂着脸发出叹息。



倒是克里斯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插嘴问道:



「我说……那个叫做卡拉的人……不是米娜娃和吉伯特的剑术师父吗?她是宫廷剑术顾问?也曾教过朱力欧习剑?她是这么危险的对手吗?」



「她是我所能想像得到的,最棘手的敌人了。」



弗兰契丝嘉开口说道。



「教我基础兵法的人也是她。所以……这次我的计划才会这么完美地被圣王国军给拆穿了……」



克里斯一头雾水,在不安中意识甚至有些恍惚。那个人是这么恐怖的敌人吗?对了,克里斯突然想起来,他曾经听宝拉说过,这个卡拉老师就算有两个米娜娃和两个吉伯特一起围上去都赢不了……



但是,这种人真的存在吗?



「……不过,没想到你碰到了卡拉老师,竟然还能够活着回来呢!」



「因为她说,要我把消息带回银卵骑士团,这场战争才会变得有趣。」



克里斯感到背脊发冷。



没想到有人竟然为了这种理由,将敌方骑士团中最强的其中一人白白放走。而若是真有这么一个人,真有这么一个以战争为乐的人,那么——



除了纯粹的暴力之外,恐怕任何事情都影响不了她吧。



「吉尔,然后呢?你付出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调查什么消息才跑去圣都?」



弗兰契丝嘉像是唤着自己养的猫儿般,对着吉伯特开口问道。



吉伯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将目光移到了克里斯身上。克里斯忽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脑中同时忆起了之前在吉伯特房里看到的东西。



——吉伯特是为了调查我的事情才去的吗?



——他去圣都是为了打探跟我的身体有关的消息?



——他想……拿我怎么样?



吉伯特忽然移开目光,往位在屋子角落的米娜娃看去。



「王宫的谒见室底下有一个很深、很深的地洞,你知道吗?」



「……咦?什么?」



米娜娃一时没理解吉伯特这声询问是针对自己而来的,愣了一下才反问道。



「地洞?我不知道耶……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卡拉老师带出王宫,所以对王宫里的事并不太清楚。」



「这样啊。那是个有如一口巨大水井般的地洞。这个地洞直达非常深邃的地底下,在地洞的深处有一个湖泊。」



「……湖泊?」



「我是跟着一个叫梅克留斯·艾比梅斯的大公家子嗣进去的。这个孩子身上似乎浮现了新的刻印。」



——艾比梅斯?



——这不是我的家系吗?



不知不觉中,吉伯特再度将目光转回到克里斯身上。



「那孩子说他是柯尼勒斯的侄子。」



克里斯双肩忽然一阵震颤。



「每当大公家出现拥有刻印之人,似乎都会去一趟这个地洞,并潜进湖中确认那幅刻印的来历。」



「为什么……会去那个地洞的湖里呢?」



克里斯从干涸的喉咙勉强挤出声音询问。



「因为他们必须去那个地洞深处——从湖里听取身上的刻印所代表的堕神名讳。」



众人听到后同时咽了一口气。吉伯特则是直视着克里斯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所听到的神话……很可能都是真的。我不仅亲眼目睹那个地底湖,也看见湖底的家伙放出咆哮。那家伙……那家伙的力量……也许普通人根本奈何不了它。而且……」



吉伯特说到这里,那双宛如钢珠般的眼眸紧紧扣住了克里斯。



「而且它是你不得不面对的敌人!」



一会儿之后,宝拉以两名重伤的女性需要静养为藉口,将克里斯和吉伯特一同赶出了房间。



此时,饭店内的走道上已经不见前来探望弗兰契丝嘉的宾客了。吉伯特靠在走廊边的墙上叹了口气。



「看到平时的宝拉,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觉得安心了不少。」



吉伯特冷不防冒出这句话,克里斯听到后吓了一跳。



「……你也是吗?」



克里斯从没想过,这个像是用钢铁冶炼出来的亲卫队队长,竟然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



「以我的立场,我根本没资格为了再见到弗兰殿下而感到高兴。所以,这次其实是宝拉拉了我一把。被她骂了一顿,我才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回到了银卵骑士围,感觉还挺不错的。」



克里斯头一次听到吉伯特这么说话。刹那间,他甚至期待吉伯特接下来会奇迹似地展露笑容。无奈事与愿违,那张像是钢铁铸造的脸庞始终板着,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即使如此,今晚还是克里斯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靠近吉伯特。



——对呀,这里是我的家,而且我也回来了。



但是,这份安心感同时也夹杂着一份和平时不同的异样感。



因为尼可罗不见了。



「……吉伯特,你认为尼可罗为什么会忽然不见了?」



克里斯下定决心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一直在一起,都没发现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听到吉伯特这么反问,克里斯只能摇头。对呀,吉伯特离开了银卵骑士团,当然不会有什么发现了。



「也许弗兰殿下知道什么也不一定。」



阴影遮住了吉伯特的脸。克里斯凝视着他,想要看清楚他的眼晴。



「尼可罗不是札卡利亚人。只有弗兰殿下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家中成员有多少人、现在又怎么样了,就连他过去的经历也只有弗兰殿下一个人知道。」



——而弗兰契丝嘉却对尼可罗的身世背景绝口不提。



也许尼可罗和吉伯特一样,有着非离开银卵骑士团不可的理由。而这理由在他回来之前绝不能透露半句。这么一来,克里斯也只能相信他会回来了。



——如此一来,我也可以成为等着某个人回家的家人了。



——因为米娜娃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克里斯和吉伯特一同走进位于弗兰契丝嘉寝室隔壁的房间。他望着窗外,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但街上依然挤满了耶帕维拉的百姓与公国联军的士兵们。他们手里画着圣印,捧着鲜花与蜡烛,齐声念着祷告文。



「圣女殿下……」



「要是弗兰契丝嘉殿下在这时候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大主教座下都已经被杀了……」



「圣女殿下会为大主教座下报仇吧?」



「她有神灵庇佑,一定会没事的。」



「请神灵保佑弗兰契丝嘉殿下。」



众人的祈愿像是夜里浪花拍打着岸边般地轻响着。一股愧疚感涌上克里斯的心头。



因为,杀死大主教的人就是自己。



而下达暗杀命令的,则是人民所崇敬的圣女弗兰契丝嘉。



伫立在窗边的吉伯特突然在这时候回过头来。



「弗兰殿下只是做了她认为该做的事,她付出相对的代价,也换得了胜利。事情就是如此而已,你在阴沉什么?」



「咦?啊、嗯……」



「你是个佣兵吧。你一直以来也都是在长官的命令下杀人的。」



克里斯望着窗外摇曳的无数盏烛光,不禁难过地低下头,喃喃说道: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他的手指紧扣住窗台,仿佛众人的祈祷已经感染了全身,令他隐隐作痛。



「因为……因为弗兰契丝嘉很痛苦,我从没有看过一个人这么痛苦……」



弗兰契丝嘉一直以来总是不停地往上爬,将自己逼到极限地不断往上攀爬。她是如此痛苦,克里斯却完全无法帮助她。如果有敌人挡在她的面前,克里斯可以杀掉他们。而弗兰契丝嘉的情况则是选择了自己要踏入的领域,但却被这个领域吞蚀了自我。这样的人,任谁也帮不了。



吉伯特以阴郁的眼神凝视着克里斯,然后摇了摇头:



「我是个骑士,我只能保护弗兰殿下的安危。」



克里斯低垂着头,动也不动地聆听着。



「克里斯,你也是亲卫队的一员。要保护弗兰殿下的安危,你是不可或缺的战力。你要是一天到晚都被身上那头野兽耍着玩,弗兰殿下会很危险的。」



——所以他才会潜入圣都,不惜冒着生命危险。



——只为了确认我体内那头野兽的真实身分。



克里斯觉得,其实就某方面而言,吉伯特和弗兰契丝嘉还挺相似的。



他觉得自己只懂得以流血的方式寻求事情的解决之道是很可悲的,但他同时也接受了吉伯特的心意。



「谢谢你,吉伯特。」



「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弗兰殿下才这么做的。」



吉伯特接着说道:



「要是你控制不了自己身上那头野兽,我会杀了你的!」



克里斯点点头。



——王宫地下深处……



——有一天,我也必须去一趟。它是我的敌人。



——我只能以自己的方式打这场仗。



——我利用弗兰契丝嘉,弗兰契丝嘉也利用着我。这就是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面对她内心的痛苦,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因为这名虚伪的圣女实在太过坚强、爬得太高了。在弗兰契丝嘉的世界中,只有敌人或使仆的存在。就算几千、几万人挥洒着鲜血支撑她前进,面对刮过来的风仍然只能由她自己一个人承担。果真如此,若有人能分担她的痛苦——



***



夕阳西下,大房间的窗外也透出了夜色。阶梯下的广场上以及路旁为了替弗兰契丝嘉祈祷而聚集的人群终于逐渐散去。



宝拉去拿备用的药而暂时离开,米娜娃则是因为受伤而发着高烧。没人察觉到弗兰契丝嘉下了床,从房里溜了出去。



等她再度回来已经是深夜了。



「您您您您您到底在想什么呀!弗兰殿下!您流了这么多血,为什么还要往外跑!」



宝拉涨红着脸大声斥责。在弗兰契丝嘉跑出去的这段期间,宝拉为了找她而四处奔走,又怕不小心和她错身而过,因此来回跑了好几次。



「我出席了诸侯们参与的会议。」



弗兰契丝嘉一脸不以为意地回答。她穿着一身正式礼服,还化了妆。手脚上露出的绷带,教人看了于心不忍。



「为什么!这种事交给札卡利亚公王去处理就好了呀!」



就连躺在床上的米娜娃也忍不住出声责骂。



「不行啦,事关大主教座下的丧礼,还得商讨各国之间的盟约,这种事情我怎么能交给其他人去处理呢?而且丧主最后也是由我来担任的。」



「我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做到——」



米娜娃咬牙切齿地将到口的话给吞了回去。



弗兰契丝嘉的胸前挂着一把琉璃匕首。在诸国公王之间,恐怕没人察觉到这只是一场经由神力将大主教当成傀儡操弄演出的闹剧,他们全都深信那是大主教托付给弗兰契丝嘉、象征教廷权威的圣物。



为了获得权力,弗兰契丝嘉自己也流了不少鲜血。



因此这出闹剧非得继续演下去不可。她将主办大主教的丧礼,肩负起统领公国联军的责任,带领各国诸侯立下新盟约,统帅数以万计的大军,然后爬到更高的位子。



「……为什么……」



宝拉的声音颤抖着。



「为什么弗兰殿下要勉强自己,一个人背负起这些重担呢……」



「因为现在的我非得这么做不可。」



「这我知道呀!可是——」



宝拉那双咖啡色的眼眸盈满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她抓着弗兰契丝嘉的手臂放声大哭。一旁的米娜娃胸口也难受地纠结着。



「可是、可是!可是人家是医务兵呀!您至少在受伤的时候要听我的话嘛!您这样一个人跑出去,我会、我会以为大家都一下子消失了!让我、让我——」



弗兰契丝嘉面无表情地抱住了宝拉。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人家、人家才不要弗兰殿下道歉呢!您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大家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为什么……」



米娜娃忍不住从宝拉身上移开了目光。



一个人被丢下怎么可能不难受呢。吉伯特什么也没说就独自去了一趟圣下国,尼可罗则是一声不响地走了,而弗兰契丝嘉又只将那场大主教暗杀计划透露给米娜娃和克里斯知道。



宝拉看着弗兰契丝嘉沾满鲜血回来,自己却被蒙在鼓里,这样的心情恐怕有如千刀万剐般地难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