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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一 墨俣(2 / 2)


「嗯嗯,千万记得别犯下为了争夺相良良晴而刺杀姊妹的错误喔~」



「……义弘姊。相良良晴说过,岛津四姊妹之中最先用尽命数的人──似乎是家久。虽然我认为她已经在高城,还有在冲田畷躲过了那个『命运』,家久却像是著了魔似地独自前往本州。或许,家久的命运会在本州实现。但如果有岛津家最强的姊姊在场,只要有『武神』在场,一定能扭转那孩子的『命运』。拜托你了。」



「你说什么,岁久?……家久会死……?那孩子会死?」



其实岁久已经偷偷对身为家主的义久坦承了这个「未来」。得知家久「命运」的义久虽然大受震惊,但是她靠著身居岛津家家主的矜持与责任感,勉强稳住了心情。然而义弘第一次听到「四姊妹之中背负最先死亡命运的人,是家久」这种说法。义弘这时才理解义久姊姊在签上动了手脚,刻意将救出家久的重责大任交给自己。还有为什么理应与岛津家没有半点关系的相良良晴会对家久如此和善,为什么明明织田家的时日已经不多,他却仍然愿意四处奔走帮助岛津四姊妹。



良晴大人,您真是──义弘的眼中泛出了泪水。



「就算将在后世留下『鬼岛津』之名,我也一定会完成这趟任务。」



即使要拿我的性命,我的命运做交换,也一定会救回家久──



岛津义弘在心中牢牢记住家久的命运,带著高呼「我们愿成为垫脚石,一定会让你们姊妹回到萨摩」「就算全军覆没也在所不辞」志愿参加本州战争的一千五百名精兵坐船从八代出发。



另一方面,锅岛直茂则是在九州北部持续作乱。



或许是有在冲田畷败北的预感,「肥前之熊」龙造寺隆信在展开决战之前就表示「若是我战败,你就继承龙造寺家的家督之位」,将一切托付给义妹锅岛直茂。之后「龙造寺四天王」其中的四个人在冲田畷被俘虏,不过四天王的最后一人,木下昌直成功护送锅岛直茂回到了佐嘉城。



集结龙造寺残兵撤退至佐嘉的锅岛直茂誓言对打倒哥哥龙造寺隆信,摧毁其野心的岛津、大友联军展开复仇。智将锅岛直茂过去总是保持沉著冷静,不将感情表现在外。但如今可说因为哥哥被人夺走,陷入精神错乱的状态。



「哥哥将龙造寺家的家督之位传给了我,也从黑田官兵卫手中得到『可随意占领中津』的认可文件。我绝对、绝对不会让相良良晴称心如意,将九州的霸权拱手送给大友宗麟与岛津四姊妹。即使他们砍下哥哥的头,我也不会交出佐嘉城。我身为龙造寺家的正统继承人,锅岛家第一位家主,会持续在九州战场上战斗。为了夺下中津,就算死也在所不惜。」



锅岛直茂吸收了筑前的国人秋月种实,将他纳入旗下。虽然秋月家从属于大友家,但他们曾经跟随毛利,长期与大友家争战。秋月种实的父亲与哥哥在与大友的战争中阵亡,与秋月家交战的立花道雪也失去许多族人。对于大友宗麟和立花道雪而言,秋月种实乃是命中注定一战的对手。当龙造寺家即将与大友展开决战,著手吸收以阿苏家为首的筑后、肥后之国人时,秋月家也向他们承诺将会提供内应。早在「冲田畷之战」的前夕,秋月家私底下就成为了龙造寺家内应,如今已经无法与锅岛直茂做切割。更何况身为修罗的自尊也不允许他们向家族仇人大友家俯首称臣。于是公然倒戈,投向对秋月家私下保证「你们可以随意占领大友领地的空白地带」的锅岛方怀抱。正如同毛利元就那样,秋月家也怀抱夺取海外贸易的大据点博多的野心──从被大友军杀死的父亲那代就是如此。



锅岛直茂的这则「继续战斗」宣言,对于结束在冲田畷的战争后留在岛原准备进行战后处理的大友宗麟而言,是一个天大的失策。



宗麟已经将绝大部分主力部队托付给黑田官兵卫和立花宗茂,送往本州。所以大友家在冲田畷之战中无法派出任何军队,只有宗麟本人参与这场仗。应该由大友家把守的筑前、丰前、丰后三国几乎处于兵力真空的状态。



宗麟曾经与在战争中受到重伤,被送去岛原南蛮医院的龙造寺隆信与百武贤兼讨论过,两人也想不出阻止锅岛直茂的办法。



「我的妹妹是个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主意的人。那是不惜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要为我雪恨,与我一同共赴毁灭的作法。如果把我的头装进桶子里送给她就能停战,我当然很乐意。然而杀了我只会招来更多麻烦吧。更别说对妹妹而言,我遭到生擒是她难以忍受的屈辱。」



「……公主是一位用情极深的女人。只差一步就能将自身感情传达给主公的遗憾化为执著,让她选择走上成为永世诅咒大友家之『怨灵』的道路。就算派我去说服她,也不可能成功。」



大友宗麟原本相信只要生擒龙造寺隆信,就能与锅岛直茂达成停战协议。



虽然隆信在战场上没有表现出来,不过他在冲田畷的激战之中受了重伤。宗麟将隆信移送到南蛮医院,对他施予最新的南蛮医学治疗,勉强救回隆信的性命。宗麟本人也在一旁照顾他。而连同主公一同被捕的四位龙造寺四天王全都受了比隆信更严重的伤,一度处于危险状态,最后也都捡回一条命。



然而锅岛直茂的执著与对哥哥的爱慕之情似乎远远超出了常轨,连宗麟和相良良晴都没有算到这点。



「……妹妹过去一直当我的傀儡,过著有如影子的生活。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凭自己的意志决定人生方向。我这个做哥哥的已经无法再指挥她。真希望我的身体状况至少可以拿枪上战场阻止妹妹的进军……」



身负重伤的龙造寺隆信已经无法再站上战场了。



在收容于冲田畷受伤的诸位修罗的南蛮医院里,当起护士的宗麟一边照料龙造寺隆信与龙造寺四天王等人,一边想著:



(我以为自己已经在冲田畷斩断「害死弟弟」的轮回。以为救了龙造寺隆信一命之后,就能避开将另一波仇恨强压在锅岛直茂身上的道路。然而──因果轮回却没有就此结束。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她泪流不止。



大友宗麟心中还有另一桩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心事。



似乎有人正在呼唤她,要她立刻前往织田信奈的身边。



那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是第一个在位处遥远九州的自己和织田信奈之间发现双方「关连性」的沙勿略呢。



还是不断教育宗麟,要求她成为织田信奈的挚友,两人共同奔向世界的加斯帕尔呢。



还是──相良良晴呢。



(宗麟其实很想和良晴一起前往本州。很想参加为战国时代画下休止符的最后决战,参加那场争夺天下的大战。我不得不这么想:无论是沙勿略大人,加斯帕尔大人,还是良晴。他们都是为了那个时候的到来而保护宗麟。织田信奈「命运」之中的某种空缺,或许可以靠宗麟填补……)



圣经的故事提到──就在遭到逮捕,即将面临被钉上十字架的「命运」的前一刻,耶稣曾对弟子彼得做过「预言」。告诉他鸡鸣之前彼得将三次不认自己。



而我已经被呼唤前去见织田信奈三次了──



之前她都是透过传教士与织田家交流。然而宗麟太胆小了。从来没有离开过九州。所以没办法直接与织田信奈见面。如果就这么一直留在九州,恐怕永远都无法见到她。西军可能就此一败涂地。将大部分的大友军托付给西军时,她不知为何有这样的预感。



就在宗麟心中犹豫不定地想著(现在还来得及追上良晴。但只要得靠所剩无几的守军持续与锅岛军打著没完没了的殊死战,身为家主的宗麟就不能离开九州)的时候。



外头传来一则急报,锅岛军呼应高举反大友家旗号,举兵起事的秋月家,离开佐嘉城突袭形同空城的筑前。他们打算协同秋月军捣毁筑前,并且顺势攻进丰前与中津。锅岛军没有准备任何退路,一旦兵尽粮绝士气耗尽,就是锅岛直茂的死期。锅岛直茂此生唯一的恋情破碎。让她将悲伤化为怒火,化为执著,驱使直茂做出如此行径。



而宗麟更在此时接到「岛津义弘率领一千五百精兵坐船离开八代,经由岛原急速登陆本州」的报告。



岛津军不是应该在八代与甲斐宗运交战吗──宗麟大吃一惊。



义弘送来的信这么写著:



『如你所知,舍妹家久已经私自去找相良良晴大人。由于她在这件事上瞒著宗麟大人,所以我也不打算责怪你。但就算家久被称为战术天才,对于她不带任何岛津兵就只身参与本州决战的事,我们岛津三姊妹都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于是根据姊姊抽签的结果,由我率领一千五百名壮士紧急上洛前往帮助家久。八代战场少了我之后情势会变得很危险,但是我们岛津四姊妹相信自己能够兵分两路,同时拾起两颗果实。如果宗麟大人有那个意思,就请你在岛原与我会合,一同上洛。不知意下如何?』



另外信中还补充道:



『家久的行动让我与你意外获得上洛的机会。让我感觉到某种命运般的存在。或许那是一种要我「抵抗命运」的暗示。无论是家久,我,还是宗麟大人,都爱上了理应不会遇见的男子──从未来被召唤到这个时代,为了织田信奈而四处奔走的相良良晴大人。我们所有人都被呼唤到织田信奈的身边──现在正是让原本没机会站在一起的织田信奈与位于九州的我们携手共进的时刻。这一切都是为了改变战国公主武将们的「命运」,奋战到底的相良良晴大人的意志。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这样的感觉。』



「你去吧。有道是男人的愿望乃是为了心爱的女人死在战场上。然而九州之人不分男女,人人都是修罗,一律平等。女人也是一样的。你虽然不像岛津义弘那样拥有武力,然而人不是只靠武力才能生存。如果是以女王之姿君临修罗之国九州还能活下去的你,如果是放弃复仇帮助我们的主公,斩断『害死弟弟』轮回的你,为了所爱的男人,也为了织田信奈,一定能提供帮助。」



百武贤兼努力地劝说感到犹豫的宗麟。由于他具有被喻为龙造寺四天王第一的奇迹似体能,勉强捡回一命。不过他仍然浑身是伤。手脚和肋骨都断了,没办法从南蛮医院的床铺上起身,连说话都很辛苦。但就算如此,他仍然不断以话语激励宗麟。



「虽然你有著在下决心之前迟疑不决的习惯,不过一旦做出决定,就会展现身为九州女王的风范。你是打垮那个无敌的大毛利家,击败强得有如鬼的龙造寺军的英雄。去吧,鸡鸣了。」



把守筑前、太宰府的岩屋城也紧急派来了密使。



立花道雪。



高桥绍运。



立花誾千代。



原本应该在之前「高城之战」时冲向岛津军而受到重大打击的立花家全体出动,固守筑前的岩屋城与立花山城。他们表示将会抵抗锅岛军对博多和太宰府的侵略。而且根据密使表示,双方都已经展开守城行动。那是立花家最擅长……不对,是「雷神」道雪的拿手绝活「独断专行」。



怎么会这样。道雪和绍运已经在与岛津军的战斗中受到重伤,手上也几乎没有兵力才对。立花军里还能行动的人,几乎都移交给宗茂和黑田官兵卫,送去本州了。他们应该只剩下老弱残兵,无法战斗啊──宗麟震惊地想著。



『公主~!您在岛原磨蹭什么啊!请立刻前往相良大人的身边吧~!要对付已经自暴自弃的锅岛直茂和企图趁火打劫的秋月家,凭老夫这把老骨头和绍运就足够了!一个月!老夫会撑住一个月给您看!老夫向八幡大菩萨与上帝发誓!』



『哎呀哎呀,真是强人所难。我在高城被义弘伤得很重耶。这次就别算进我了……虽然很想这么说,但这也是孽缘一场。看来只能陪老爹一路下地狱啦。我镇守的岩屋城战力恰巧为七百六十三人。正好跟代表「完蛋」的「南无三」同音。如果不快点到本州击败东军,事情就麻烦啰,公主。』



『把立花山城还回来~!宗茂不在的时候,只要我誾千代和父亲大人一起守住城,城主就是我誾千代啦~!当公主和宗茂会合后,在陌生本州作战的大友军也会勇气倍增!请您务必保护好宗茂!地头鸡也正在咕咕叫喔!』



道雪与誾千代驻扎于立花山城防守博多,绍运则驻扎岩屋城防卫太宰府。两边的城内守军都不满千人。相对之下,锅岛直茂军虽然在冲田畷吃了一场大败仗,却又补充了毫发无伤的秋月军。成为一支人数可能破万的大军。道雪与绍运如今都受了伤,状况不佳,怎么想也没办法支撑一个月。



宗麟很想亲自与锅岛军作战。她不想要失去一直支撑她的道雪等人。



然而,岛津义弘搭乘的船队已经接近岛原了。



虽然她想拜托义弘「带著一千五百精兵,转战筑前」,但对方不能这么做。义弘无论如何都必须救出家久。就如同宗麟非得拯救道雪等人不可。与相良德千代一同留在八代的岛津义久与岁久光是阻挡那名「修罗中的修罗」甲斐宗运的猛攻就已经自顾不暇。将义弘与精锐部队送去本州之后,八代可能也撑不到一个月。



岛津姊妹与德千代已经决定好,要同时拾起八代与本州两颗果实。



「雷神大人与风神大人已经展开守城行动。你千万不可在此时犹豫不决喔,九州的女王──要把两颗果实都捡起来啊。你虽然是个爱哭鬼,却也是九州第一的谋士。你觉得自己最能做出贡献的战场,是哪一边?」



宗麟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要在岛原与岛津义弘会合。



「九州战场就交给道雪他们吧。道雪他们保证过,一定能撑过一个月,并且活下来。宗麟这就动身前往相良良晴与织田信奈的身边。他们在呼唤我。宗麟一定能帮上那两个人的忙。他们需要我。我隐约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带我到本州的决战之地吧,岛津义弘。」



岛津义弘牵起取回符合九州霸主之名的威风「睿智」,变得更加强大,整个人犹如焕然一新的「九州女王」的手,请她搭上了旗舰。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一定能改变相良良晴大人与织田信奈大人的命运。你的身上隐藏著那种『力量』──我会在这一路上保护你。好了,我们走吧。」







于是岛津义弘与大友宗麟火速赶往了墨俣。



当然,无论是对良晴或信奈,更别说在家久的面前,岛津义弘都没有提到「家久的命运」。不过唯有良晴察觉到这件事,心想(义弘、义久,还有岁久终于得知家久的命运了。她们已经做好在八代战场与甲斐宗运苦战的心理准备,知道若是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让四姊妹各自在不同的战场上全军覆没,却仍然派出「武神」义弘与一千五百名精锐的萨摩隼人来到信奈的身边)。而立花道雪与高桥绍运则是做好在守城战之中全体将士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觉悟,将宗麟送到了本州。



(如果高桥绍运带著七百六十三人进驻岩屋城,镇守城池的故事为真,状况可能就很不妙了……若是按照「史实」,绍运与其家臣团共计七百六十三人,将在岩屋城全体战死,一个人也没活下来。绍运先生或许已经隐约察觉自已的「命运」。就算如此,他还是让宗麟来到本州……)



良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答谢他的这份心意。



「真的很谢谢你们,宗麟、义弘,还有各位九州壮士……正如同义弘与宗麟所知,救援岐阜城的作战令人遗憾地没有及时赶上。德川军此刻仍然守著长良川的东岸。攻陷岐阜城的武田军接下来将会展开行动,准备与织田军决战吧。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墨俣。至于究竟该前往岐阜城,还是关原──请各位暂时让我和信奈独处一下,只要四半刻(三十分钟)就好了。」



良晴和信奈在军事会议之前得到了片刻的独处时光,两人凝望著雨停后仍然汹涌不止的长良川。在长良川的东岸,德川军坚守阵地一动也不动,他们还举著「厌离秽土欣求净土」的旗帜。



东军与西军之间已经不再会有圣诞节休战那种事了。



以让良晴怀疑自己耳朵的速度攻陷岐阜城的武田军,应该很快就会与织田军展开决战吧。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原本行事万分谨慎的武田信玄此时却急著上洛。与长年的盟友诀别,加入东军的德川军也只能服从信玄的命令。一旦武田援军抵达,德川军势必将会再次渡过长良川,与织田信奈交战。而且这场仗,将会是为战国时代画下句点的最后决战。



「……良晴,战国的世界就是一个充斥无限的战争与计谋的苦界。受到战乱之世的残酷折磨的人民只能归依本猫寺或天主教。竹千代生于被夹在织田家与今川家之间摇摆不定的松平家,祖父与父亲都被家臣暗杀,自己则是在被当成人质送往骏府的途中遭到绑架,被卖给织田家……她从小就经历了一次又一次令人难以想像的艰辛苦楚。对她而言,这个世界或许就是『秽土』吧。就算竹千代已经被替身取代,『与织田家断交,再次取得独立』仍然是德川家全体家臣的意志。」



「可是,织田家与德川家并没有彻底断绝关系。两家自桶狭间之战以来,一直就是并肩作战的伙伴。目前仍然有著重新携手合作的可能性。你看吧,信奈。」



良晴手中所指的──是长良川的河面。



就在大友宗麟凭吊津田信澄而放流的南瓜灯船周边。



漂流著无数从东岸德川阵营放出的「灯笼」。



「……是放流灯笼……德川的将士们也在追悼勘十郎呢。」



「这让我想起了盂兰盆节呢,信奈。」



「好像津岛天王祭的卷蒿船啊。对不起,良晴。我刚才不顾你的制止──」



「没关系。我看到五右卫门的兜帽时也失去了理智。但是,原本以为不可能来到这里的义弘与宗麟救了你我两人,给了我们再活一次的机会。就让我们珍惜这条生命吧。」



「……宗麟是个坚强的公主呢。乍看之下很软弱,其实内心深处比任何人都还强韧。是因为她克服了失去多位弟弟的悲伤吧。无论是沙勿略大人,还是最近上洛的传教士加斯帕尔,似乎都相信将大友宗麟介绍给我当『朋友』是他们的使命。如果她没有来到这里,或许我就无法从勘十郎之死的冲击之中振作起来。良晴明明一直守护著我,良晴应该也因为失去五右卫门而感到悲伤,我却没有体谅你的心情。对不起……」



「这也没办法,毕竟你没有经历过信澄的死去。我不希望让你变成第六天魔王。所以才会拚命守护你。却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或许是我不愿去想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这不是良晴的错。都是因为我禁止你透漏未来的事。明明良晴没有将我当成傀儡操纵的意思。我明明早就明白不会你不会那么做。我应该早点取消那道命令才对。」



「不是那样的。我不只是担心若是透漏太多未来的事,会对你造成过度的影响。我自己也在害怕。我缺乏直视等在你面前的『命运』,坚持到最后一刻的勇气──我应该与你共同分享『命运』,一起跨越难关才对。」



「这样啊──良晴,告诉我吧。说出我的,织田信奈的『命运』吧。让我们共同分享这个命运。然后一起跨越它吧。」



两人做出了决定。



良晴抱紧信奈的身体,坦白了一切。他说出了一直藏在心中的话,说出信奈的「命运」。



「信奈。死亡已经逼近到你的眼前。你无法实现天下布武的志向,在那之前就会先被杀死。为了解救从未来漂流至战国时代的我而死藤吉郎大叔原本应该会侍奉你,并且继承壮志未酬的你遗留下来的理念,统一天下。那就是我所知道关于你,以及这个国家的真正『未来』。也许该说是已经发生的『过去』才对……」



「果然是这样呢,良晴。所以你才会一直守护著我。」



「原本我以为得知未来的自己可以事先避开那个命运,然而在途中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靠我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达成。所以已经向竹中半兵卫、黑田官兵卫,以及五右卫门三人透露了未来的事。然而,还有另一名知道未来的男子──细川藤孝,企图利用『场』的力量让你葬身于关原。目前的事态正朝著藤孝的计画发展。」



「『场』的力量?」



「根据我所知道的历史,藤吉郎大叔死后,天下会再次大乱。所有战国大名将分成东军与西军,展开一场名为『关原之战』的日本史上最大决战。在那场战争里,在某个『地点』布阵的武将会『背叛』西军。此人将在关键时刻倒戈背叛,为东军带来胜利。藤孝巧妙地诱导各势力,试图将你的死亡命运与那场『关原之战』的『背叛命运』合并在一起。虽然有一半可说是『历史的强制力』这种偶然因素造成,但至少策动本多正信的『预言』毫无疑问是藤孝所为。正信应该也知道这点,才会听从藤孝的计谋,打算再次改变受到我干涉历史而出现大幅变化的德川家未来。」



「带来背叛命运的『地点』?『土地』具有那种力量吗?」



「是啊。所以藤孝才会在暗地里促成织田家与反织田联合于关原进行决战。原本当你决定建造安土城时,就计画将关原当成夺取天下之战的最后决战场。小早川小姐也有同样的想法……所以,藤孝与毛利家合作,在背后推了你与小早川小姐心中的关原决战战略一把。他亲自与剑豪将军驻守丹后,策动本多正信,诱使德川家投向东军,还让东军夺走清州城与岐阜城。」



「可是他待在丹后,照理来说应该无法如此自由自在地策动他人吧?」



「他可是解读了『古今传授』那本谁也读不透的预言书,比我更精通未来的男人啊。况且,藤孝还反过来利用了企图让被我强行改变的历史洪流回到原样的『历史强制力』。虽然官兵卫否定那种力量的存在,但如今也不得不承认那种力量确实存在。加斯帕尔告诉了我。其中一股那种力量就是『场』之力──于关原『松尾山』布阵的武将,将会严重受到『场』之力的影响。被拉著走上『背叛』的『命运』。」



「慢著,良晴。你说『松尾山』?我记得十兵卫现在应该最先抵达关原,占领了『松尾山』呀!」



「……信奈……那是……」



「难道,良晴……杀了我的人……实现我的『命运』之人是……」



就算良晴不说出口。



光凭他那悲怆的表情。



信奈总算发现了真相。



她终于知道了。



知道相良良晴过去都是与什么东西战斗。知道他企图扭转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十兵卫会杀了我。良晴,那就是你所知道的『未来』。不对,对你而言,那是已经发生的『过去』,没错吧……」



良晴搂著信奈纤细的腰。



他呜咽著表示:我实在说不出口。



「在我所知道的历史里,你会因为遭到十兵卫妹妹的背叛而被杀,杀害你的十兵卫妹妹也变得形同废人,很快就过世了。不过过了两周左右的时间宛如追随你而死去。你们两人是怀抱『天下布武』这个共同梦想,犹如镜里镜外互相对照的同一存在。只要一方死去,另一方就再也活不下去。可是,就算在未来,就算在我的时代,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所以我没有出手阻止。遇见十兵卫妹妹本人后,我就越来越不明白了。如此善良的女孩,将你视为心目中的君主,投注景仰之情的她,同为斋藤道三钟爱的弟子,和你走在同一条路上的十兵卫妹妹,不可能做出那种行径。我只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认为她的背叛是所谓的遭到冤枉,在历史的台面下一定还藏著真正的犯人。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在这个我生活的世界里,我隐约明白她对什么感到绝望,为什么会被迫走上背叛之路了……我……没有把对我如此尽心尽力的十兵卫妹妹当成一位异性,给予她爱情……不对,应该说我不能爱她。我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让心被她夺走。因为我已经先遇到了你!」



良晴难过地想著(难道我介入历史的努力全都没有意义吗。一切发展都在记载于「古今传授」时,就无法改变了吗。我的所作所为只是对十兵卫妹妹与信奈造成无谓的「痛苦」吗)。信澄,以及五右卫门的死亡所带来的冲击化为难以言喻的悲哀之情,突如其来地袭上良晴的心头。



在他脑中只想著拯救信奈时,尚且能承受失去信澄与五右卫门的悲伤,如今却几乎压垮了他──



(或许我已经失败了。可能明知这么做很愚蠢,仍然打算重来一次。毕竟我一度改变历史,却失去这一生的好伙伴五右卫门。当我在关原失败之后,有可能会舍弃「拾起所有果实」的信念,化为加斯帕尔。可能会从信奈身上夺走「爱情」的梦想,将信奈变成统治日本的机器。如果加斯帕尔没有找到大友宗麟,让她成为陪伴支持信奈的「挚友」,信奈如今已经渡过长良川,被德川军杀死了。加斯帕尔是拯救信奈必要的存在。但是……就算我拋弃自己的身分,转生为加斯帕尔,仍然无法战胜藤孝。加斯帕尔的「观测术」对藤孝没有用。既然如此,我或许会一次……又一次……喊著「我会帮你实现天下布武的梦想」,让信奈复活。并且,一再地害她死去……!)



难道无论如何都无法拾起信奈与十兵卫妹妹这两颗果实吗。



信澄。



你和长政结婚,生下了三个女儿。却就这么死了。你的心中一定留下许多遗憾吧。



还有五右卫门。



连你也被害死了。



如果你没有怀抱「一定要拾起两颗果实」的信念,或许至少还有你能活下去吧。



这些想法没有化为言语,只让良晴泪流满面。



被莫名丢到战国时代时,他也没感受到这种无力挽回一切的悲伤与后悔。良晴更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恐惧,他会不断反覆回想起这场「失败」,这件事将永远纠缠著他不放。走过漫长的道路,良晴站上了非比昔日的地位。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丧命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的小卒。身为建立耀眼战功,身经百战的战国武将,他累积的地位所带来的沉重负荷,几乎压垮历经成长,被全日本的人视为英雄的良晴的心。



良晴,现在就是轮到我守护你心灵的时刻──信奈用力抱紧良晴的身体,以自己的唇轻轻吻上良晴。



「……信奈……对不起,在这种重大时刻……我却慌乱成这样……」



「没关系……良晴。谢谢你,你这么久以来一直为了我们努力……不但跨越了时间的阻碍,甚至拒绝回到故乡,为的就是改变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守护所有公主武将。你是上天赐予这片宛如秽土的修罗世界──战国日本的英雄。你比我想像的更加爱著我。你将我救出亲手杀死勘十郎的命运,救出对道三见死不救的命运,救出火烧睿山的命运,救出等在我面前的一切苦难与悲伤。一直守护著我……或许因为你老是在我面前耍宝,我直到这么晚才察觉你的用心。真的很对不起。」



为了挽救、抚慰即将崩溃的良晴,信奈不断在他的耳边轻语。



「过去的我总是片面接受良晴给予的爱。但是,从今以后将不同了。就如同你守护著我,我也会守护你,直到死亡拆散我们两人为止。就让我们一起前往『关原』吧。」



「我不相信过去的那些努力只能以失败收场。不相信『场』的力量,也不相信『古今传授』的预言。十兵卫不会背叛我。她绝对不会做出让良晴伤心的行为。那孩子非常坚强。如果说到战国日本之中有谁能贯彻『天下布武』之志,达成这个目标,不是我,就是十兵卫。我对她的信赖至今没有丝毫动摇。我和十兵卫将会共同战胜命运。因为你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所以,让我们一起去关原吧,良晴。你流血又流泪,却仍然带著笑容坚持走下去,这样的你一定能获得善果。你的心意一定能获得回报。」



「……可是。现在的我却成了造成问题的原因。」



「你错了。若不是你出现,我和十兵卫一定会在什么地方误解彼此,最后演变成兵戎相向。我们的『命运』或许就是如此。但是现在有你在。良晴,你可曾憎恨过十兵卫?可曾鄙视她,斥她为即将杀害我的凶手?」



「……不,没有……在清水寺之乱时,我曾经一度心生动摇,考虑是否该让她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但是那种鄙陋的念头……那种令人引以为耻的想法,只有稍微掠过我的脑海。我……希望……守护那个女孩的笑容。我发誓要守护她,改变她的命运。」



「这样啊。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我们走吧,前往关原!」



良晴心想,他永远不会忘记信奈在此时露出的表情。



无论是愤怒、悲伤、希望、梦想、绝望、憎恨。她的眼中绽放足以将一切情绪净化升华的强烈光辉,宛如耀眼的太阳。就像是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自己见到的那副眼神。我就是受到那副眼神的吸引。不过此时信奈身上散发的「火焰」,并没有无情地将碰触之人烧成灰烬的残忍怒意。



「良晴。你用那种方式,让情感笨拙又充满猜忌心,拚命封闭内心的我学会了如何爱人。虽然你也是个笨拙、不够体贴,在各方面都粗枝大叶的人,但是你从不轻言放弃。你改变了我的为人。所以,你一定也能改变我的『命运』。扶持我走下去的不是其他人,一定就是你。」



是啊。



没错。



我就是为了遇到她,与她携手生存下去,才来到这个世界。



我到底在迷惘什么呢。



我根本不会有什么「第二轮的人生」。



这是相良良晴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人生。



深夜的墨俣响起法螺贝号角的声音。全军都收到「立即转进至关原」的命令。织田军不回大垣城,而是赶往东山道进入关原,与明智光秀军会合。准备与东军展开一场野外决战。



「不成不成!为什么相良和总大将织田信奈当前锋,把岛津军放在最后面?这种配置和兵法的常识完全相反啊。万一在前往关原的夜间行军时遭到奇袭,主将就有危险了!」



织田信奈与相良良晴位处前锋。泷川一益、相良义阳率领的织田主力部队与相良军当中锋。而大友宗麟与岛津军在最后面。



当岛津家久听到这种「配置」时,或许心中就产生了某种预感。



她任由双马尾飞舞于夜风中,骑马冲到良晴身边。



当良晴匆匆忙忙地做著出阵的准备时,他突然歪头疑惑地说:「奇怪?鹿之助上哪去了?她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耶」。就在此时,家久从马上轻巧地跳进良晴的怀中。



「喂喂!很危险耶!你身上还穿著铠甲,不要叫我用公主抱抱你啦!我的腰啊!」



「还不是因为相良你开始搞怪。谁也说不准我们能在这片黑暗中平安无事地抵达关原。有可能在路途中遇到奇袭,或是遭遇敌人爆发战斗。前锋交给岛津军吧!织田信奈和相良应该待在最后面以防万一。」



「不,家久。我已经和信奈商量过了,义弘也点头同意。这样安排就行了。」



「喵啊?可是相良,你这是有什么用意?」



「这个嘛。应该说我不想被义弘、义久、岁久──其他的岛津三姊妹憎恨一生吧。如果在前往关原的行军路途中出现意外,你就和义弘率领的萨摩隼人沿著大道往回走,撤离现场。就算用上『舍奸』战术之类,你也无论如何都要脱离战场,活著回到萨摩。我们这批军队的规模很大。如果你身处前锋或中锋,就不容易脱离战场了。」



家久鼓起腮帮子表示抗议。



「你、你、你为了保护我,才安排了这么奇怪的阵形?这让人很不爽耶~!」



良晴已经注意到了。根据他所知道的历史,岛津家久原本注定在九州与丰臣军进行「高城之战」后英年早逝。那个命运应该已经被扭转了。可是家久之子岛津丰久却还有著在「关原之战」之中为了帮助岛津义弘逃跑,冒险使用冲进敌军中协助主将撤退的舍身战术「舍奸」,最后战死的「未来」等著他──



既然「关原之战」在细川藤孝的计谋之下提前发生,那么就如同明智光秀受到「命运」的引导被引诱至「松尾山」,原本应该成为岛津丰久之母的家久不就会为了保护义弘而冒险使用「舍奸」战术去送死吗。



原本良晴以为义弘会为了与甲斐宗运作战而留在九州,不会来到本州。然而,不该来的义弘还是出现了。



这不就代表──整件事与无暇干涉岛津四姊妹的「命运」,也没必要出手干涉的细川藤孝的计谋无关──然而岛津四姊妹之中,小妹家久会第一个阵亡的「命运」,与家久应该生下的丰久所拥有的「命运」变得十分相似,这两个命运将会在「关原之战」时合为一体。



良晴就是注意到这点。



所以他先发制人。



信奈和良晴都相信光秀不会背叛。他们都做好了觉悟,如果无法扭转「命运」,两人的这一生就会在关原画下句点。但是,不能让家久受到牵连。万一出现在松尾山布阵的「土岐桔梗」倒戈投向东军,导致西军溃败,岛津军使用「舍奸」战术掩护逃走的公主,应该是背负死亡命运的家久。义弘也对良晴说:「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岁久告诉了我那孩子……家久的『命运』。为了改变家久的『命运』,为了拯救那家久,我和仰慕家久的一千五百名壮士都已经做好觉悟,在本州这里豁出自己的性命。」



良晴仔细地思考著。



西军……织田军战败的可能性有两个。



在关原布阵之后展开交战,最后不敌败北的可能性。



当进入关原的当下,遭到「倒戈背叛」而被击败的可能性。



为了遏止第一种可能性,抵达关原之后,在布置阵地时,他会将岛津军当成「预备队」配置于织田主力部队的后方。即使战败,身处后卫的家久应该也能顺利逃走。



而为了应对第二种可能性,当他们从主要干道行军至关原时,不得不将家久摆到最后面。当他们进入关原时,成为「敌人」目标的武将──也就是站在织田军最前头的武将,将是信奈与良晴两人。



良晴相信光秀,很信任她。但是良晴与信奈不能让与织田家的「因果」无关,对这些事毫不知情的家久卷进他们的「赌局」。那是不可以做出的行为。此地是战国日本的战场。信任与乐观是两回事。战场上不允许带著丝毫的乐观。万一家久战死,义弘她们三位姊姊将会多么痛苦与悲伤……现在的信奈已经亲身体验到了。所以信奈拜托良晴「我希望你能确实做好让家久逃离的计画」。



感觉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印象中曾经和家久约定过,希望有一天能再一起在京都开茶会,游览「源氏物语」的圣地名胜呢……良晴望著家久如人偶般端正的小巧脸蛋,心中想著(千万不能让家久没有达成想要恋爱的梦想就死去),然后吸了一口气。



「相、相良?你干什么一直盯著人家的脸看。就算你想瞒混过去也没有用喔!」



织田军很快地即将前往关原。当抵达的那一刻,「答案」就会揭晓。我和信奈,以及十兵卫妹妹的「命运」将就此决定。或许,今晚是我人生中最后的一个「夜晚」也说不定。或许我将会与家久她们永别。当良晴这么想著的时候,时间就彷佛为之静止。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夜空中的每一颗星星。无论是月亮,星辰,就连星光无法照亮的黑暗,一切都是如此美丽。世界竟然是如此美丽吗──良晴这么想著。家久窝在怀中。对了,上杉谦信即将赴死的那个时候,良晴与谦信接吻,两度留住了她的性命。当时的良晴既没有私欲,也不是为了利益得失,专情于信奈的良晴脑中甚至没有他对自己立下的誓言。他只是不希望谦信壮志未酬半途而死,只是认为谦信很美。仅此而已。为了这个念头,他什么都做得到。



(我可是继承藤吉郎大叔遗志的男人。所以虽然口中说著「以成为后宫之王为目标」,实际上以我的个性,只能独爱一位女孩子。所以,才会专情于信奈。我感觉自己会在无意识之中避免爱上与信奈在命运方面是完全相反存在的十兵卫妹妹。但是……一想到我的性命有可能即将走入终点,就发现一切都是那么可爱。我终于知道不只有男女之情才算是爱。就算是这个战国日本的世界,就算是背负著悲伤,仍能保持高洁之美坚持战斗的公主武将们,就算是为了心爱的女人或托付自身壮志的子嗣而战,最后英勇阵亡的男人们,一切都是如此可爱。我还活在这个世上。如果,我对十兵卫妹妹,有那么一点对家久抱持的那种爱情,并且将那份爱情分给她,或许──)



我只是单方面接受她给予的爱情,却没有回馈给她的想法。我隐约害怕那会成为对信奈的背叛。也许是因为我在内心深处将她当成「未来的谋反之人」,又或许是我害怕自己背叛信奈。我在牟志贺对大友宗麟大言不惭地阐述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但其实最不懂情爱的人是我自己。我怎么会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自己的无知呢。



「……相良?你怎么了,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



「家久,你要活下去,你一定得活下去。这是我事先支付的奖赏,可别退货喔。你能答应我,乖乖待在队伍最后面吗?」



良晴轻轻吻上了家久的唇。



不妙,要是被织田信奈发现,人头会不保啊──家久打趣地笑著,随后收起认真的表情,说道:



「嗯,我答应你。我的『双马尾』将会由相良解开。」



那么专情的相良良晴不可能变心背叛织田信奈。而且,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出轨外遇。既然如此,这个吻就不是玩玩而已──我的初恋终于实现,终于获得了回报。



聪明的家久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性命与良晴的性命其中一者,甚至是两方都将在关原逝去,这是「别离」之吻。良晴很快将会与这个世界告别。所以,他打算大方地将爱情分送给爱著他,苦苦追求他的公主武将后再赴死。



家久轻吻著良晴的唇,心中下定了某种决心。



织田信奈,



以及相良良晴。



两人终于抵达了「命运之地」关原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