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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章 登入之窗(2 / 2)




「要是那样也没办法呢」



对雪乃危险的发言,莉香也用若无其事的口气表示同意。



「莉香小姐我时刻都怀着一颗想让背负着惨痛过去的年轻人过上灿烂人生的心,这份心对白野和雪乃你也是一样的哦。既然勇路他那么乱来,丢了性命我也只能认了。这也是人生啊」



莉香说得一派轻松。这反而让苍衣慌了起来。



「等……等一下,下杀手也……」



苍衣下意识想要起身,说道。



见状,雪乃立刻轻轻咋了下舌,莉香把手插在腰上,眯起那双猫咪一样的眼睛,俯视着苍衣说道



「……嗯,可爱的〈爱丽丝〉啊,我就先把话说清楚了。或许你觉得你只要忍一时之苦也保勇路平安无事,但这可不对哦?」



「咦……」



「太太明明在遭受家暴却要袒护丈夫,你就是太太的那种思维方式哦。不管被害者要怎么说,如果眼前有人被杀了,〈骑士〉还是会击毙行凶者的哦?〈保持者〉基本上都是带着刀带着炸弹的危险人物,〈骑士〉就像警察一样呢。要是个性情温和的小男孩也就罢了,不过干得太过火会给周围的人添麻烦哦?」



「可、可是……」



苍衣想不到什么话去反驳,却不由自主地,条件反射地想要反驳,不过莉香用奉劝一般的口吻,完全否定了苍衣的借口。



「呃……不,那种事……」



「刚才也说了,你这就像对搞家暴的丈夫共同依存的太太一样……」



莉香想要拿苍衣打比方,可是说到这里就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变得吞吞吐吐,伤脑筋似的歪起嘴角。



「……说起来,你的〈断章〉好像就是那种东西吧」



她说完后,叹了口气。



「那……那种东西?」



「共同依存。准确地说也不对,不过这算是词语的微妙诧异吧」



「……」



被莉香一本正经地这么说,苍衣噤若寒蝉。莉香一时之间看着苍衣,但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去,跟神狩屋他们讲道



「……于是怎么办?我是要带勇路回去的,要是收拾得了他固然最好呢。不过你们应该不会就这么作罢的吧,我真难做啊」



「没错……」



听到莉香的话,神狩屋对于他讨厌的人所指出的问题,勉为其难地表示了同意,还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事情变得麻烦了。我们必须解决这边的〈泡祸〉,然而勇路既然盯上了白野,势必会对我们下手吧」



神狩屋皱紧眉头。



「如果情况允许,我希望可以把这视为你们的内部问题来解决,不过……」



「真是对不住。像勇路那种认真又能干的〈骑士〉,我没办法立刻调动,就只有我这个脚程最快的负责人十万火急地赶到现场了。要是他能听我的劝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根本不能作你的指望」



神狩屋冷言相向。莉香只是打诨,没有否认。



「说真的,这边的〈泡祸〉正在趋于严重。这个时候,勇路偷偷跑来袭击,我们实在应付不了」



这是神狩屋的看法。



听到这个看法,雪乃淡然地进行反驳



「……无所谓。直接把他给收拾了不就得了?」



神狩屋叹了口气。



「雪乃……」



「我不会逃的。被人小看到了这个份上,却因为抽不开手就要打道回府,我的憎恨可容忍不了这种行为」



雪乃对发愁的神狩屋,淡然地,却又明确地一口咬定。



「哎……我的心声都让你给说出来了,我是想立刻把白野带回去的呢」



神狩屋随便挠了挠头。



「带着诱饵逃跑?引火烧身我可不管」



「事情不摆平就不得安宁么……」



「做好觉悟就够了。仅此而已」



雪乃抬起那双冰冷至极的眼睛,宣布战斗继续。



莉香对此做出回应,说道



「那我也想办法努力增派人手吧」



不过雪乃冰冷地放出话来



「不需要」



「哎呀,这么说实在是……」



「……随你便。我只是说,不需要」



雪乃话音刚落便咻地离开背靠着的墙,走出了房间。在目送她离开之后,神狩屋在房门关上的房间里的叹息声,听上去又变大了。



之后,心情没有完全转换过来的神狩屋,无奈地说道



「……那么,有劳你们鼎力相助来对付勇路了。而我们要是遭到了勇路的袭击,将不会顾及后果。就是这样」



「嗯。就这样吧」



关系恶劣的两位负责人达成共识。



「究竟要怎么样啊……」



苍衣听着神狩屋的抱怨,呆呆地思考着莉香所说的话。



感觉没听懂刚才那翻对话的飒姬,关怀地将那条搭在苍衣额头上已经完全变温的毛巾取了下来,又用面盆泡了水,发出微微的水声,拧干。



3



……杀掉。



心中仅怀着这一个念头,驰尾勇路注视着黑暗。



从小镇往山区的方向去,光照锐减,看上去无人入住或几乎未被使用的建筑物零星散布,开始变得醒目。



驰尾勇路,就在这些被弃置的建筑物中的一所推定为废弃餐饮店的混凝土构造的建筑物中。这所建筑物完全被弃置,入口的玻璃门早就被打碎了,就连喷雾器在墙上画的涂鸦都老化了。在这所建筑物的一楼部分的正中央,勇路灯也不开,独自一人坐在那里。



滚落在那里的混凝土砌块,就是他的椅子。



视线的前方应该是入口的那扇碎掉的玻璃门,然而由于外面完全没有灯光的关系,室内几乎漆黑一片,在黑暗中无法辨别。



在外面,是在崎岖荒地中的唯一一条车道。



这里完全没有人住,因此勇路选择呆在这里,都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但车灯扫过的次数恐怕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这里没有光亮。



没有人的存在,也没有人的气息。



这里,只是一所充斥着黑暗的空洞的混凝土废屋里面。



能够听到的,只有山里的小动物发出的几重啼叫。远离都会喧嚣的乡间,夜晚一片死寂。



吱唦吱唦吱唦吱唦吱唦吱唦吱唦



虫鸣声,很刺耳。



在密度如此异常的黑暗中,勇路一个人,一动不动。



静不下来的时期,已经过去。脚趾中那持续了好几天的,令他怀疑趾头断掉的剧痛,与因大量挫伤和擦伤结满痂的双手手指以及手背的疼痛争先恐后的地冒出来。



这是他放纵激情,乱打东西,乱踹东西所留下的痕迹。



他破坏东西,继而破坏自己的身体,即便这样却得不到任何解脱,到头来还是像一具空壳一样,只知道一动不动。



他在避免蚊虫骚扰而从头搭下来的毛毯中,一动不动。



只是从缝隙间凝视着外面的黑暗。



荒凉的内心之中,只寄宿着唯一的一句话。



杀掉。



勇路将无用武之地的激情与绝望凝缩进这唯一的念头里,听说白野苍衣来到这个小镇,为了亲手杀了他而一直呆在这里。



要把杀死瑞姬的那家伙,杀了。



那天夜里,瘫坐在房间角落里的瑞姬,突然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一堆颜色斑驳的灰。



勇路自从被网络支部的负责人莉香收留之后,就一直和瑞姬一起住在莉香给的一所像铅笔楼一样狭窄的高级公寓的一间房里,一边照顾瑞姬,一边过着赎罪的生活。可是这样的生活,在那一天,在那一刻,忽然之间,以不可挽回的形式,宣告结束了。



忽然间。



忽然间,在目光离开的短短几秒间,那里就只剩一堆灰了。



在那完全不觉得现实的瞬间,勇路的心一时间没有把那当做现实。



然后,他认识到了。



然后,他惨叫起来了。



他脑子变得一片空白————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几乎毫无记忆地过去了两天,手脚被绑住,被扔在原来的公寓的房间里。



那里还有莉香的〈支部〉的一名男性成员监视着勇路。



勇路记得跟他只有一面之缘,叫不出名字,是个体格健壮的中年男性。那个时候,那名男性蹲在房间的角落,监视着勇路。



身体在倾轧。心在倾轧。



身体在作痛。心在作痛。



而且,房间角落的“瑞姬”,不在了。



男人说,他已经处理掉了。并且,他还告知了〈丧葬屋〉的死讯。



就这样,勇路的拘束被解开了。



男人离开了。



这一回,勇路带着记忆闹了一场。男人走掉之后,勇路孤零零地一个人被留在房间里,一边放声大哭,一边用要把拳头砸烂的势头用力殴打墙面,不知打了多少下,手渐渐地沾满鲜血,即便这样,仍旧把墙壁弄得鲜血淋漓,重复着,重复着,重复着,不断重复着相同的事情。



在胸口下面,仿佛变成了一锅沸腾了的煤焦油一般的,不痛快的激烈情绪。



愤怒、



悲叹、



憎恶、



厌恶、



杀意、



丧失感……



这些东西在心头江翻海沸,可怕的感情沸腾,仿佛将心脏和肺脏渐渐烧毁一般。



勇路本以为,他在瑞姬死去的时候已经体验到了绝望与自我厌恶的极致。



然而,他从那些感情之中艰难地寻找着名为“赎罪之路”的希望,他知道,眼下的那一线曙光,真的就是一条没有退路的死胡同。他明知是这样却拼命地依靠着它,如今勇路被不由分说地推落到真真正正真真正正的绝望之中。



这种自我厌恶,就像要从口里把被感情的热量所融化的心脏吐出来一般。



如暴风般疯狂肆虐的感情最终完全耗尽,平息下来之后,又是近乎令灵魂崩溃的悲伤与空虚感向他袭来。



本想为了瑞姬,为了向瑞姬道歉,寻找承担起责任的方法,献上一切的。



而他奉献的对象,在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完全全,体无完肤地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不活了。



勇路曾这么想到。



把自己的手脚还有墙壁弄得破破烂烂之后,他一个人在一片狼藉煞风景的房间中坐着,想到了轻生。



他心想,自己被给予了选择死亡的全力,那个叫莉香的负责人对寻死之人很宽容。承受不了袭击自己的名为〈泡祸〉的悲剧的话,选择死亡也未尝不可。



当他恢复了一部分神智,能够思考理所当然之事的时候,他的束缚被解开了,看守他的人离开了,他被独自一人留在了这个房间里。



『死』。



他抱着这样的念头,在茫然中,一天过去。



瑞姬盖过的毛毯被留在了房间的角落。曾是瑞姬的那堆尘埃就直接清除掉了,最后搭在她身上的毛毯被留在了地上。



勇路凝视着那张毛毯。



勇路曾打算选择去死。



直到那一天,得知了〈丧葬屋〉之死的真相——



勇路,曾想过选择死亡。



「…………………………杀掉」



他在黑暗中低喃。



杀了他。杀了把无辜的瑞姬彻底杀死的苍衣。



既然知道了,就非杀了他不可。让他尝尽痛苦,最后让他在痛苦中死去。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勇路只能想到这一件。



要让肉体饱受摧残,让精神万劫不复,在痛苦中杀掉。



要施加与瑞姬所承受的悲剧相应的痛苦,在痛苦中杀掉。



将苍衣。然后,当然还要将自己。



「……杀掉」



勇路凝视着黑暗,呢喃起来。他将瑞姬盖过的,散发着好似腐臭的微微尘埃味道的毛巾搭在头上,用充满绝望杀意的昏黑双眸,凝视着同样昏黑的夜色,一边呼吸着黑暗与腐臭,一动不动地坐着。



……只是,空虚地——



抱着。抱着那颗被空虚的绝望和自暴自弃燃烧殆尽,最后化作一片冒着黑烟的荒野的心。



心中没有一丝希望,是故眼中映不出任何东西。



漆黑一片。然而他根本不想看到任何东西,这失明一般的黑暗,毋宁正好适合他,正好让他比较舒服。



吱唦吱唦吱唦吱唦吱唦吱唦吱唦



虫子吵闹着,营造出山中特有的死寂。



包括这份死寂在内营造并弥漫开来的浓密黑暗,甚至能够感受到它的质量,令人难以呼吸。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



什么也不想看到。勇路仅仅为了那唯一留下的名为『杀意』的绝望残渣,活在这黑暗之中,坐着。



这片黑暗就像自己的心口一般,空无一物。



勇路凝视着这份黑暗。



凝视着什么也看不到的,黑暗。



凝视着瑞姬已经不存在的,什么也看不到的,黑暗。



「……………………………………………………」



时间的感觉,已经完全分不出来了。



不过



「!」



忽然这个时候,勇路感觉听到了虫鸣之外的微弱声音,就像警觉的野生动物一样,蓦地扬起了不知不觉间垂下的视野。



视线缓缓扫过周围。可是映入眼中的,只有一尘不变的幽深黑暗。被混凝土的冰冷感觉笼罩着的黑暗,一尘不变地一面铺开,虫子的声音和气息从外侧的自然之暗中灌进来。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这是理所当然的。勇路只是在这黑暗中,一瞬间感觉微弱地听到了声音,条件反射地扬起了视线。



『…………勇路』



他听到了,瑞姬的呼喊。



他的视线在黑暗中探寻了几秒钟,但有又立刻认为那是诞生于自己的懦弱与依恋的幻听,对这样的自己狠狠地啧了下舌,在黑暗中站了起来。



为了再度袭击苍衣。



他露出杀气腾腾的眼神,扔掉了毛毯。



………………



4



爸爸用头在妈妈病房的窗户护栏上撞了好几下,受了重伤。



现在仍旧不省人事。



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一头雾水……



「……」



在充满了死寂的黑暗的午夜的病房里,真守玲坐在病房里配备的没有靠背的椅子上,直直地注视着地板。



这里是母亲入住的独间。脸上缠满绷带的母亲躺在床上,正发出微弱的鼾声,地上铺着供陪护的家人使用的,很矮的简易床。



办完留宿许可的同时,院方将床借给了小玲。这样固然是好,可小玲非但一下都没有睡,甚至连躺都没躺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过惨痛,让她的心都没法完全装下。身体明明正感受着疲劳,绷紧的脑袋却没有一丝睡意,甚至根本没想过躺下去。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那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早已超出她的心能够进行整理的范畴,超出她的心能够容许的范畴。



在母亲后面,又是父亲身受重伤。



还有挚友的异常死亡。



围绕着妹妹之死的诸多事情,小玲此前都拼命地想要接受,然而那些异常而恐怖的现象,却像是讽刺小玲的努力一般。而且,据说是为了解决这些事情而赶来的那对少年少女也说是遭遇了事故,突然消失无踪了。



……所有的一切都莫名其妙,然而只有无法忍受的事情接连发生,弄得心快要碎掉。



光是阖上眼,恐惧、悲伤还有令人绝望的记忆便会在眼皮下面冒出来。



心跟不上了。人快要死掉了。



倒头痛哭的阶段已经过去了。之后,只剩一具空壳。



可就算要完全变成空壳,不安又太过强烈,记挂又太过深沉,而且现实又太过目不暇接。小玲被现实绊住,无法完全变成一具空壳,她的心房,就像一具塞满乌黑泥水的空壳一般。



湖乃美,然后还有父亲。他们是支撑小玲的精神及生活的仅有的两根支柱,而这两根支柱忽然间一起丧失了。支撑小玲的东西如今已是摇摇欲坠,实际上,小玲也想干脆放弃。可是,支柱已经丧失了,所以根本无从放弃,这让她非常矛盾。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深夜的住院部中弥漫着的,仿佛能将人压垮的寂静之中,小玲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么想到。



医院的寂静仿佛能透进全身,整间病房在这种寂静的笼罩之下,只能勉强看到走廊上常夜灯的昏暗灯光微微从门缝中透进来。



在眼前,是沉沦在黑暗中的病床,还有躺在上面的母亲发出的鼾声。



床头侧旁是已经拉上的窗帘,后面被遮住的是安装着铝制护栏的窗户。



父亲大辅就是撞了这扇窗户的护栏,因伤也住进了这家医院,但在另一间病房里。这不是意外。他反复地用脑袋用力去磕护栏,造成头骨开裂,听说护栏还有地上全都是血。



主治医生说,从情况上来,可能是他自残所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当时应该同在这间房中的母亲一直沉睡着,根本无法问她,连她对此是否知情都不得而知。



父亲躺在床上,头上被渗血的纱布包着的样子,跟从家中窗户跳下去被送往医院的母亲非常相似。



当她看到父亲的瞬间,是种快要错乱的感受。



但她觉得,自己要是在这里倒下的话,感觉自己也好,父亲也好,母亲也好,全都会完蛋,于是她拼命地支撑了下来。自己要是不努力支撑的话,就没有任何人能挽救这个家了。



没有能够依靠的人。没有亲戚。



那个叫做〈支部〉的团体,也根本不想去指望。



请求行政支援?不行。这样一来,妹妹已死的事情就会败露。她已经不知道该依靠谁了。剩下的,就只有自己了。



就只凭着这样的想法,小玲才能够像这样呆在这里。



不然的话,小玲肯定早就大哭、大喊、哀叹起来,无法保持正常了。



光是挚友的死,本来就足以令她痛苦欲绝抛开一切了。小玲放在腿上的这只手上,如今仍旧能够鲜明感觉到,残留在上面的秋山湖乃美的重量。



那是湖乃美的————头发,和头的重量。



在那个瞭望台上发生的事情,深深地烙在了小玲的手和眼皮下面。



缠在指头上的头发仅在短短瞬间咻地绷紧的那份触感,还有随后挂在头发根部的重量,咕噜一下从胴体上滚落到石砖上的那份触感,都随着那幕场景一并在小玲的五感中复苏。



「………………唔……」



在小玲心中,是悲伤。愤怒。



同时还有恐惧与怯弱。



然后,她还对害怕挚友之死的自己,感到了绝望。湖乃美是自己的挚友,然而自己竟然对她的死害怕成那样。而且在那个时候,自己什么也没表示。



湖乃美的尸体明明都被丢进山里了。



她明明都死了,尸体都被藏起来了。



她的家人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吧。



而且湖乃美的手机就在父亲大辅的持有物中,那部手机里有湖乃美家里的来电,以及电话留言。在最后看到的时候,已经来过三通电话了。



小玲,无视了来电。



留言也没有听。



说不定现在的来电数量更多了。可是,小玲别说是与湖乃美的父母冷静对话了,就连冷静去听湖乃美的父母留下的电话录音的信心都没有。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与她的父母对话,这种事怎么可能办得到。



亲眼看到她的尸体,亲手感受过那份重量的自己,根本不可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若无其事地和她的家人对话。



湖乃美。



湖乃美。



湖乃美。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样下去,我会被怀疑吧?



肯定会被怀疑的。湖乃美说不定在出门前跟家里人说过是来见我的,这样的话我会被怀疑的。警察来之后,家里的情况就会被看到,妹妹不在的事情就会露馅……这样的话,这个家就都…………



不行。不行啊。



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才好啊?



「…………………………!」



小玲坐在黑暗中垂着头,脑袋在悲伤、不安、负罪感的用作下乱作一团。



然后……



心乱如麻的小玲没有注意到。在她俯下的视野之外,在跟前沉沦于黑暗之中的床上的那团隆起,上半身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直了起来,背脊挺得笔直,到了离奇的地步——



倏地、



——眼睛被绷带紧紧盖住的那张脸,转向了小玲。



然后,那张因伤而痉挛的嘴,完成了灿烂的笑的形状。在令人发憷的寂静与黑暗之中——————



哗地、



空气,开始变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