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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唔……」



战场原同学将沙拉里的小黄瓜送入口中,随即露出无法言喻的表情。



我觉得不应该在别人家的厨房动到太多器具,所以我准备的早餐很简单。



昨天吃剩的面包、热牛奶、生菜沙拉、培根荷包蛋。我把料理端到矮桌时,战场原同学还说出「哎呀,看起来真好吃」这样的感想。



直到她一鼓作气喝光牛奶都没什么问题,却在吃第一口生菜沙拉时变了脸色。



骤然改变。



「羽川同学,方便我讲几句话吗?」



「……怎么了?」



「啊,不,等一下。总之这种无法置信的事态,让我抱持确信了。」



战场原同学说完之后,继续将沙拉送进口中嚼食,接著吃掉荷包蛋,吃掉面包。这段期间,她一直面有难色。



我并不是迟钝的人,看到战场原同学这样的反应,大致明白她在想什么……咦?



哪个地方失败了吗?



我如此心想,战战兢兢将自己做的餐点送入口中,但我觉得没有明显的问题。至少不是荷包蛋焦掉,或是食物残留清洁剂之类的状况。



那么,战场原同学是对哪个部分有意见?



「唔〜……」



看到我露出讶异的视线,战场原同学发出另有含意的声音。



「那个,战场原同学……」



「羽川同学,你知道沙拉酱吗?」



「啊?」



出乎意料的询问。



「我当然知道,就是偶尔淋在生菜沙拉的那个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战场原同学像是理解般大幅点头。



「关于荷包蛋,油膏派、酱油派以及胡椒派三国鼎立,你对此有何感想?」「啊,我确实听过这个传闻,有人吃荷包蛋都会加调味料。」



「嗯嗯。」



战场原同学继续点头,就像是实验得出满意的结果。



「冰箱里有奶油与果酱,你有发现吗?」



「有……何况昨天你就有拿出来用了。啊,抱歉,你要用吗?,」



「唔嗯……」



不过战场原同学没有离席拿奶油,只是撕下面包送入口中咀嚼。



默默食用。



「我要继续问几个问题。」



「请便请便。」



「是关于羽川同学的饮食习惯。」



「我的饮食习惯?我觉得应该很普通就是了……」



「寿司沾酱油吗?」



「不沾。」



「天妇罗沾酱汁吗?」



「不沾。」



「优酪乳加糖吗?」



「不加。」



「汉堡排或蛋包饭用番茄酱写字吗?」



「不写。」



「大阪烧抹酱吗?」



「不抹。」



「捏饭团加盐吗?」



「不加。」



「刨冰吃什么口味?,」



「清冰。」



「餐后咖啡要加几颗糖?」



「麻烦给我黑咖啡。」



「好的。」



战场原同学结束询问了。



感觉好像在进行心理测验,但我如今明白她对什么事情有意见了。



「啊啊,明白了明白了,对不起,战场原同学习惯沙拉要加沙拉酱吧?所以才会像那样露出奇怪的表情。」



「不,我至今都不知道有人吃沙拉不加沙拉酱。」战场原同学如此说著。「而且我第一次看到完全不加调味料的荷包蛋,也第一次看到白面包直接端上桌……咦?羽川同学是那种拒绝调味的人?想要直接享受食材原味?」



「嗯?」



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听懂这番话的意义,并且在稍微思考之后回答。



「啊,并不是那样,我觉得沙拉有没有加沙拉酱都一样好吃,荷包蛋加油膏、酱油还是胡椒都一样能吃,香菇山以及竹笋乡我都一样喜欢。」(注6:两者都是明治生产的老牌巧克力饼乾,各有支持者。)



「我们并没有在讨论香菇山以及竹笋乡的战争。」



战场原同学吐槽了。



天啊,好开心。



不枉费我刻意搞笑。



「不过所谓的料理,就算没味道也很好吃吧?,」



「决定性的发言出现了。」



「啊?我只是说有没有味道都一样啊?」



「这就是所谓的不打自招,而且还没打就全招了。」



战场原同学说著放下筷子。



并不是不吃了,而是已经吃得乾乾净净。这方面很像她的作风。



「我吃饱了。」



总之她先说了这句话。



「之前提到我和你喜欢的味道相近,我要全面收回。」



她收回了。



「羽川同学,你的状况和偏食完全相反,形容成不挑食也有点出入。」



「战场原同学,对不起,我至今还是听不懂你想表达的意思。」



「家庭的味道吗……」战场原同学无视于我的询问,宛如陷入沉思般说著。「不对,不是这样,应该说羽川同学对于任何味道都可以全盘接受……极端来说,只要能吃并且摄取得到营养就好。不,即使摄取不到营养,只要有饱足感就好……」



「不要把我讲得像是战士一样。」



「因为吃得出味道,所以更难应付。既然不是在享受食材原味……结论就是你宽宏大量能够包容一切?仔细想想,执著于调味或许很奢侈,但是这种状况轻易推翻我的常识。」战场原同学如此说著,并且笔直注视著还在用餐的我。「不过……羽川同学,我对你这样的生活习惯不以为然。不只是饮食习惯,你……」



战场原同学在注意用字遣词,真难得。



「……你不应该无论好坏全盘接受。」



到最后,战场原同学选择了刚才就用过的话语。



「『讨厌某些事物』和『喜欢某些事物』同样重要,但你却无论好坏全盘接受,令我不禁认为,或许你对我也是如此,对阿良良木也是如此。」



「嗯?」



话题变了?



话题偏离主题了?



话题格局变大了?



不,并非如此。



话题没有改变,没有离题,格局也维持原状。



是在讨论我的生活习惯。



羽川翼的生活方式。



「并不是我们喜欢的味道相近,只是我喜欢的味道包含在羽川同学喜欢的味道范围……不,以羽川同学的状况,没有什么『喜欢的味道』,不应该这样形容,因为要是喜欢所打味道,就代表所有味道都一样。」



「…………」



「羽川同学,回答我。」



战场原同学凝响我的双眼馨。



她的语气有点和以前一样,毫无起伏。



「你真的喜欢阿良良木?」



接著,她再度询问。



「你能够亲口再说一次,你现在依然喜欢阿良良木吗?」



022



原本我与战场原同学今天都打算尽本分到校上课,但战场原同学即将出门时才发现,因为她昨天撒了无谓的谎,也就是谎称自己得到新流感,所以这周都不能上学。



「这就是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是这么说的,不过就我看来,却有种纸上谈兵还败战的滑稽感。



「如今得乖乖待在家里一个星期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感觉像是没做坏事却遭受禁足处分。」



整个过程像是一场闹剧,对于当事人战场原同学却是相当严重的事情,令她头痛不已。不过说谎已经完全称得上是坏事,这应该也在自作自受的范围吧。



也类似作茧自缚。



「要被爸爸骂了……」



「…………」



高三的她似乎害怕被爸爸骂。



好可爱。



「不过阿良良木似乎也有一阵子没办法去学校,这样不是刚好吗?」



我并不是以安慰的态度,甚至是略带挖苦说出这句话。



「说得也是。」



她非常乾脆不再烦恼了。



恐怖的笨蛋情侣。



后来只有我独自上学。虽然正如预料,但我一到学校就面临汹涌的询问攻势。



其中多少难免有人是抱持好奇或看热闹的心态,但我很高兴同学如此关心我。今天开始正式上课。



我翻著战场原同学说「反正一星期用不到」而借我的课本,反刍她今天早上所说的那番话。



「我一直认为,从羽川同学这种聪明人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索然无味,对于各方面的事情可能已经有所理解,所以不会有期待或兴奋的感觉。不过这种见解或许只对了一半。没人保证我和羽川同学对于『乏味』的解释相同,没错,我定下的前提就是错的。或许有人不会厌恶『无聊乏味』的事物,讲得极端一点,或许有人不会厌恶『懒散没用』的事物,然而这是我未曾想像的事情。」



战场原同学如此表示。



对于这种说法,我终究是连忙反驳了。



「不,我不认为这个世界索然无味,也讨厌无聊乏味的事物,排斥懒散没用的事物。」



「是吗?感觉你只是表面上这么讲……只是表面上这么想。」战场原同学没有接受我的解释。「我从以前就在思考一件事,阿良良木和羽川同学的差异在哪里……你们两人都会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努力协助别人,但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们完全不同,甚至没有相似之处。简单来说,阿良良木看起来是伪物,羽川同学是真物,做的事情明明一样,却不知为何有这种感觉……不过吃过你做的这份餐点之后,我似乎理解了。」



「似乎理解了……?」



「吃过料理就能理解对方的为人,就像某部料理漫画一样。」



战场原如此说著。



「就像《美味大挑战》一样。」



「都已经匿名了,为什么还要讲出来?」



「阿良良木和你,对于『危险』的认知不同。比方说路上有一只车祸死掉的猫,埋葬猫的行为肯定是正确的,我认为羽川同学会这么做,阿良良木即使嘴里抱怨,或许也会这么做。」



「…………」



「不同之处,肯定在于这个『嘴里抱怨』的部分。为什么许多人对于车祸死掉的猫视若无睹径自离开?因为埋葬这只猫很『危险』。要是周围知道自己是『好人』,是『善人』,会在人类社会背负相当大的风险,很有可能会受到利用。小孩子会在某个时期认为『做好事会不好意思』而故意使坏,不过真正的原因不是『不好意思』,是因为这种善良的心态,对于世上理所当然存在的『恶意』来说,完全就是易于利用的弱点。」



战场原同学缓缓道来,提出独特的见解。



「阿良良木应该早就明白,使坏是一种安全的做法,明白自己是『好人』将会背负何种风险,明白这样可能会害死自己或是害惨自己,却依然到处做著类似正义使者的事情,国中时代如此,升上高中之后也是如此。这就是他落魄吊车尾的原因,但他肯定从以前就掌握自己会落魄吊车尾的风险,明知如此继续这么做……不过他终究没有掌握到死而复生的风险就是了,就像春假那样。」



「春假……」



当时,他后悔了。



阿良良木确实曾经为自己采取的行动后悔。



然而,他也确实面对了这份后悔的心情。



这部分正如战场原同学所说,完全正确。



相较之下,我……



「相较之下,羽川同学完全没有理解这方面的事情……不,不对,你肯定也早就明白会有这种风险,但你完全不当成一回事,这应该就是重点所在。你没有对任何事情后悔,完全不把恶意与卑劣看在眼里,应该说全盘接受。总觉得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形容你多么了不起,但完全不是如此。我至今非常尊敬羽川同学,不过这份心意如今一下子消失殆尽。」



实际上,战场原同学如此述说的时候,听起来完全没有称赞我的感觉。



完全不像是至高无上的赞美。



战场原同学的模样,反倒是在……生气。



就像是昨天早上,发现我睡在废墟的时候一样生气,也可能更加生气。



「你用这种心态说我做的餐点很好吃,令我莫名受到打击。比起不愿意假装高兴的阿良良木还要过分。」



「战场原同学……」



「举例来说,羽川同学,你觉得我这样的生活如何?」



战场原同学如此说著并张开双手,展示民仓庄的二〇一号室。



「没什么保障的父女单亲家庭,住在三坪大的老旧公寓套房,没浴缸而且偶尔没热水的淋浴设施是唯一的救赎,厨房其实也很阳春,瓦斯炉只有一口,洗衣机运转的同时使用吹风机就会跳电,你对我这样的生活做何感想?」



「感想……」



「没什么感想,对吧?这种生活不会令你同情或倒胃吧?嗯,我觉得这样肯定很了不起,前提是必须出现在小说或漫画的世界,或者是历史上的伟人事迹,这样我会觉得很美妙,甚至有所感动。不过羽川同学,你是现实世界的人啊?」



战场原如此说著。



语气依然平静没有起伏,但是听起来也像在拚命压抑情绪,彷佛一个不小心就会控制不住音量。



「因为啊,我这个当事人就觉得这种生活烂透了。比起父母离婚前的豪宅生活,现在这样更像人类应有的生活?更有活著的感觉?我完全没有这种类似悟道的念头,完全不觉得贫穷比起富有更像人类应有的生活,反而认为贫穷会令人愚钝。我爸爸也一样,拚命工作想还清债务脱离这种生活,他埋首工作的程度,即使身体什么时候垮掉都不奇怪,这一切都是基于『不可以这样下去』的危机感,但你没有这样的危机感,即使认知到危机当前,却丝毫没有危机感,所以才能在那种废墟过夜。」



「被你这么一说……」



我无从招架。



想反驳也无法反驳。



「你大概是过于洁白,过于白净无瑕了。叫愚蠢的家伙继续愚蠢下去的无情心态,叫懒散的家伙继续懒散下去的残酷心态,你肯定都不会明白。『缺点是美德』这种只算是恶意的话语,你更不可能试著理解,完全不知道『肯定缺点』会造成何种无法挽回的后果。全盘接受是一种错误的做法,要是这么做,任何人都不会想要努力,会失去上进的意愿,但你却对愚蠢或懒散毫无戒心,明知是受人利用还是不由得行善,明知会和群体格格不入却坚守伦理,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事情?你居然能在这种生死一线间的人生完好如初活到现在,只有这一点令我佩服。综合以上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你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圣人也不是圣母,只是对于黑暗极度迟钝。这样的你……在野性这个层面落榜了。」



落榜。



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两个字,令我有点失落。



后来因为上学快迟到了,对话至此告一段落,但无论是上学途中以及正在上课的现在,战场原同学的这番话,一直萦绕在我的心中。



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对于黑暗极度迟钝。



落榜,落榜,落榜,落榜。



白。



过于洁白。



白净无瑕。



白──白得极端。



「…………」



……不过,正在上课的现在,我很在意战场原同学在课本空白处画的涂鸦,难免觉得这番话不著边际,很难让我听进去。



每一页都画了《钢之炼金术师》的图。



而且画得超好。



她这样的考生也太夸张了。



023



我想,我肯定令战场原同学心烦。



到最后,战场原同学说出来以及想说出来的事情,我理解的程度甚至不到一半,但我隐约认为应该是这么回事。



真的是隐约认为。



就只是隐约认为。



到了午休时间,我离开教室前往餐厅吃午餐。平常我都是自己带便当,但我终究没办法在别人家的厨房做自己的便当。



不,被战场原同学说到那种程度,即使是在自己家的厨房,我应该也不会有心情做便当。



自己家。



如果这种玩意真的存在,我想我应该也能正常做出有味道的料理吧。



「……啊。」



在走廊前进一阵子的时候,正前方有个熟悉的人影──神原骏河学妹。



神原学妹是从另一边反方向往我这里走过来(而且她光是正常行走,看起来就似乎心情很好,从这个距离就看得出她正在哼歌),所以在同一时间发现我。



「喔喔!」



此时,她发出不像是在走廊发出来的响亮声音,以不像是在走廊跑步的速度跑向我。



宛如瞬间移动的速度。



她的两撮头发在下一刻才抵达。



「这不是羽川学姊吗!好久不见,很高兴看到您这么有精神!」



「……嗯。」



她情绪好亢奋。



已经不是开朗的程度了。



我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点头回应。



看来她似乎还不知道羽川家失火的消息,不过从神原学妹的个性来看,也有可能是明知这件事却依然维持这样的调调。



礼貌满分,但是贴心零分。



这就是神原学妹的个性。



「其实我正要去找战场原学姊。」礼貌满分贴心零分的神原学妹如此说著。「请问她在教室吗?」



「那个……」



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不用强调。



即使神原学妹刚才用那种速度冲过来,我也不认为她有急事找我。基本上神原学妹只对战场原同学有兴趣。



她会就读这所直江津高中,甚至也是跟著战场原同学的脚步而来。



但她狭隘到恐怖的视野,似乎因为阿良良木而扩展开来了。



总之,我很羡慕她的这份率直。



也可以说是专一。



至少战场原同学看到这样的神原学妹,应该不会感到心烦。



而是坚强。



应该会觉得坚强可靠吧。



神原骏河──直江津高中二年级学生。



她从国中时代就是战场原同学的学妹(也就是和我就读同一所国中,但我国中时代不认识她,只有单方面听过她的评价),与战场原同学合称为「圣殿组合」。



神原学妹的「神」与战场原同学的「战场」=「神之战场」,两人「原」这个字的发音分别是「val」与「halla」=「valhalla」,所以是圣殿组合(注7:北欧神话里,英灵集结的神殿)。依照我后来听到的消息,这是神原学妹自己命名的,原本觉得这名字取得很帅气,不过听到是由当事人取名,就觉得隐约有种遗憾的味道。



顺带一提,她是直江津高中最有名的学生。直江津高中是私立升学学校,完全没有投注心力在运动与社团活动,她却带领女篮社打进全国大赛,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明星(不过说真的,老师们对此颇为头痛,觉得她立功也应该看场合)。



不过看到她左手包裹的绷带就知道,她已经提早退休了。



猿猴。



记得神原学妹的状况是……猿猴。



话说回来,球队时代的神原学妹,留著很有运动员风格的中性短发,如今在我面前的神原学妹,虽然没有把头发绑成辫子,却已经留到我之前的长度了。



先不提头发留长的速度快得像妖怪,神原同学变得有女人味了。



应该说,变可爱了。



她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应该和战场原同学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一样。



是因为阿良良木。



扩展视野吗……



「战场原同学今天请假……她得了新流感。」



……我成为说谎共犯了。



但这是情非得已。



追根究柢,战场原同学是为我才说这个谎,所以我不得不配合串供。



把真相告诉神原学妹或许也无妨,但她的口风似乎不紧。



感觉她非常大而化之,一个不小心就会讲出不该讲的事情,而且事后不会反省。用不著看开,就已经完全放开了。



「喔,新流感吗……」神原学妹略为惊讶如此回应。「这就是所谓的『鬼之霍乱』吧?」(注8:日本谚语,意指铁打的身体也会生病。)



「…………」



她对尊敬的学姊也是口不择言。



礼貌满分贴心零分──依照阿良良木的说法,神原学妹是个「很有礼貌进行失礼行径」的人,这次应该就是一个浅显易懂的例子。



但她或许只是把这句话当成惯用语罢了(我不认为她知道「霍乱」的意思),如果是阿良良木,这时候应该会一针见血吐槽纠正错误,但我和神原学妹的交情没有好到能够这么做,所以只有用含糊的笑容与沉默回应。



笑咪咪。



「……啊,不应该这样形容吗?」



想法传达给她了。



好高兴。



唔〜但她是朋友的朋友(无论是经由战场原同学或是阿良良木),难以拿捏彼此的距离,伤脑筋。



不过以这种状况,正因为对方是神原学妹,这种困扰更加明显。



「唔〜这样啊,战场原学姊不在吗,怎么办……」



还以为神原学妹知道战场原同学请假之后会直接转身回教室,她却双手抱胸露出苦恼的神情。



至于我,要是不赶快前往餐厅,就得和其他用餐的学生人挤人了,但我没办法留下这样的神原学妹径自离去。



「有事找战场原同学吗?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商量喔?」



「唔〜……」神原学妹思索片刻之后说:「那就用羽川学姊凑合一下吧。」



……这样完全只是失礼。



一点都不礼貌。



我觉得这部分终究得劝诫她一下才行。



「其实,阿良良木学长刚才传了邮件给我。」



不过神原学妹忽然拿手机画面给我看,她的气势令我开不了口。



包含「校内禁止使用手机」,「手机必须关机」,「既然是刚才收到,就表示你在上课时收邮件?」之类的话语,也一起被封杀了。



被画面显示的邮件内文封杀。



『今晚九点到二楼独自教室有话问你』



「……学姊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吧……」



这么短的句子,不可能有什么解释的空间,更不用考虑是暗号的可能性。



字词排列有点乱(「独自到二楼教室」才对),不过应该只是代表当时处于慌张状态。



「就是阿良良木有问题要问神原学妹,要你在今晚九点独自到二楼教室吧?」



「果然是这样吗,唔……」



神原学妹轻哼一声,表情非常正经。



「就我推测,阿良良木学长……今天也请假吧?」



「嗯。」



我点了点头。



她在某些奇怪的细节很敏锐,应该说莫名抓得到对话的重点。



不容小觑。



「但他并不是得了新流感……他从第二学期开学就一直没来学校。」



我为求谨慎前去询问保科老师,他昨天果然也没来学校。而且因为我、战场原同学与阿良良木同时缺席,班上传出了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真希望不要这样。



请不要传这种东西。



神原学妹再度轻哼一声。



「阿良良木学长也令人伤脑筋呢,把见面地点定在二楼教室也太笼统了,他不晓得直江津高中到底有几间校舍吗?」



「不,应该不是指学校的校舍,应该是那间补习班废墟吧?」



「啊,原来如此。」



神原学妹说得一副现在才发现的样子。



她在某些奇怪的细节很迟钝。



「不过既然这样,打个电话联络不就好了?其实我刚才就一直在打电话,可是都打不通。」



「…………」



我这时候的沉默,当然不是要劝诫神原学妹在校内打手机的行径,是因为得到新情报之后,完全无法预测阿良良木现在到底处于何种状况。



原本以为是和真宵小妹有关……可是为什么要找神原学妹?



该说不像他的作风吗……



毫无头绪。



「换句话说……这是约会的邀请吧!不接电话肯定是因为在准备意外的惊喜!」



「不对,不觉得从字面上来看,应该是更加严肃的状况吗?」



居然觉得是意外惊喜,她的思考逻辑太令人不敢领教了。



而且她是当真这么认为,所以令人惊讶。



光是对话就如此消耗精神!



「是吗是吗,那我明白了。虽然今晚想看一本书,但既然是阿良良木学长找我就不得已了,我将会排除万难赴阿良良木学长的约!」



「排除万难……」



只不过是有本想看的书……



这种讲法过于夸张又过时,搞不好她越是认真越容易被当成在胡闹,以这种意义来说,这孩子的个性很吃亏。



她应该不会令人心烦,但她的这份率直依然令人担心。



「那个,神原学妹……」



「嗯?什么事?」



「那个……」



我原本想说几句话,最后却没能好好表达,只能说出这两句话。



「保重喔,帮我向阿良良木问好。」



「明白了。那么羽川学姊,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