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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一团热火,缓缓进逼而来喵。



『你的恩义,只有这种程度吗?』



「…………」



『哼,好吧,看在我们从同一个女人诞生的交情,吾辈亲手拖你下地狱吧。』



这团火焰若无其事说出如此恐怖的话喵。



地狱吗……



比起恶梦应该好一点喵。



不过,我不想死这喵多次喵。



被车子撞死。



被主人迷死。



被老虎烧死。



我到底要死几次?



有人说笨蛋至死都没药医,不过这是错的喵。



我宁愿,一直当个笨蛋……



「唉〜……我真的很开心喵。」



即使如此,苛虎大概是基于野性,所以警戒著我的能量吸取缓缓接近。我看著映入眼帘的苛虎如此低语。



遗言?



不对。



这只是嘴硬不服输。



「拚了老命战斗,也只能牵制你晚十秒纵火……我真讨厌自己弱成这样喵。」



『所以,吾辈不是说了吗?』



苛虎如此回应。



果然毫无情绪。



没有任何情绪的……情绪起伏。



『这是逞强,这是乱来,这是白费力气。』



「是逞强喵,是乱来喵,是白费力气喵。」



唉~……



这么说来,到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明明那么喜欢。



明明喜欢到成为怪物。



我还是从来没向阿良良木说出「我喜欢你」。



「这是逞强,这是乱来,这是白费力气。」



「羽川,没这回事。」



此时,在这一剎那,夜空射来一把大太刀。



刀贯穿苛虎的脖子,将苛虎固定在地面。



这把日本刀……老子知道。



我知道这把刀。



其名为──妖刀「心渡」。



古今罕见的稀世名刀──怪异杀手。



「…………!」



「或许是逞强,或许是乱来,不过并没有白费力气。要是你没有拚命努力,让这只虎晚十秒纵火,我就会赶不及。」



春假至今留长的黑发。



短小精悍的体格。



皮肤与衣服都满是伤痕,鞋子也少了一只。



光是这样的外型,就足以陈述他来到这里之前留下多么辛苦的回忆,经历多么恐怖的过程。



「如果是这种结果,我肯定会哭泣。」



阿良良木握著刀柄如此说著,露出了笑容。



065



「啊,啊啊……」



阿良良木。



阿良良木,阿良良木。



阿良良木,阿良良木,阿良良木……



肌肤各处灼热疼痛。



我的意识明显浮现至表层,导致全身的灼伤疼痛不已,但我对此毫不在意。



我内心更加火热,宛如灼烧。



什么嘛。



到最后,月火妹妹说的才对。



比起嫉妒,爱恋更如火。



光是看到阿良良木,就如此炽烈燃烧。



明明只有数天没有见面,却宛如百年的离别。



「阿良良木……你怎么在这里?」



「喂喂,羽川,别问这种傻问题,我的心会受伤。」阿良良木如此说著。「你陷入危机,我当然不可能不赶过来吧?」



「……啊哈哈,嘴巴好甜。」



我不由得笑了。



真的,嘴巴好甜。



明明直到刚才,都和真宵妹妹与神原学妹进行壮烈的冒险。



又像这样变得身心倶疲……



遍体鳞伤,伤痕累累。



肯定做了许多逞强的事情。



肯定做了许多乱来的事情。



不过……并没有白费力气。



对吧?



「其实,我是看到你寄来的便服照片,才会不顾一切赶过来!」



「不不不,绝对不是。」



我希望这是玩笑话。



何况那是阿良良木的便服。



而且几乎烧光了。



『咕……呜啊……』



阿良良木的下方──虎在呻吟。



苛虎在呻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好热,好痛,好热,好热,好热,好热……』



「我都忘了。」



阿良良木见状,一鼓作气从苛虎喉头抽回刀。



动作纯熟。



说真的,他这几天到底经历何种程度的苦难?不禁觉得他更有战士的样子了。



「那个,现在的你是BLACK羽川……吗?不对,是羽川吗……可是你头上依然有猫耳,而且头发是白的……」



「全都是我喔。」



「这样啊。」



阿良良木点了点头,一把从后颈抓起濒死的苛虎──把依然持续冒烟的情绪聚合体拖到我面前。



把这头远超过五百公斤的沉重猛兽,拖到我面前。



「……所以,并不是要除掉它吧?抱歉,我擅自看那封信了。」



阿良良木如此说著。



他赶到这里之前,似乎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就是因此才知道地点在「这里」。



「『心渡』贯穿它的要害,它活不久了,要吸收就快吧。」



「…………」



既然看过那封信……他应该全部明白了。这么做之后,我将会不再是我。



至少,不再是至今的我。



他明知如此,还是对我这么说。



「……阿良良木,可以吗?」



即使如此,我还是以话语,向理应明白一切的阿良良木确认。



至今明明如此倔强,总是没有向他求救。



却在此时,想依赖他的温柔。



「我变得不再是我,也可以吗?」



「羽川,我不是说了吗?别问这种傻问题。」他立刻回答。「你刚才不是也自己说了?无论如何,这全都是你,即使变了也同样是你。放心吧,我在这方面不会乱宠你,要是你变成讨厌的家伙,我会讨厌你;要是你做坏事,我会责备你;要是你遭人怨恨,我会保护你;要是你变笨……哎,我会教你念书;要是你哭泣,我也会安慰你。」



阿良良木说完之后,抚摸我的头。



「…………!」



这个行为,使我的心……焚烧殆尽。



已经不只是火热的程度了。



是的。



我一直希望,有人能对我这么做。



希望有人能像这样,温柔抚摸我。



温柔触碰我。



「阿良良木。」



「嗯?」



「我好喜欢阿良良木。」



我说了。



「愿意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吗?」



终于说得出口了。



只为了说这句话,却花了将近半年。



听到我唐突示爱的阿良良木,稍微露出惊讶的表情,并且露出困惑的笑容。「这样啊。」他如此回答。「我好高兴,不过抱歉,我现在有喜欢的对象了。」



「我想也是,我知道的。」



我抬头看向正前方。



民仓庄二〇一号室。



她肯定正在屋内,和父亲一起就寝。



「比起我,你更喜欢她?」



「嗯。」



即使是提出坏心眼的询问,他也率直回答。



我好高兴。



不过,当然更加受伤。



「……唉〜被拒绝了。」



没错。



这样就行了。



这是正确的。



示爱,并且受到拒绝。



何其悲伤。



要是没能体验这种悲伤,谈什么走遍全世界寻找自我?



不是寻找自我,也不是打造自我。



没有失恋,哪可能进行失恋之旅?



虽然我没能说出「救救我」,却说出「我喜欢你」了。



说得出口了。



阿良良木当然早就知道我的心意,在文化祭前日,他就已经感受得到了。



不对,既然他看过我留在房间的信,应该有再度感受一次。



但是,不能只是感受。



我必须亲口传达给他。



必须得到他的回覆。



阿良良木对我的想法,我必须听他亲口传达给我。



如今,我终于得到回覆。



得以被他拒绝,受到伤害了。



我伸出手,触碰苛虎的额头,抚摸第三个我。



能让我高兴的这个动作,如今我用在依然持续燃烧的情绪之火。



我抚摸著熏黑的情感。



能量吸取。



这是最后的能量吸取。



全身的烧烫伤逐渐痊愈。相对的,宛如怒涛的情感流入体内。



这是十八年来不断累积的负面情绪。



也是心理压力。



扔给BLACK羽川与苛虎的一切,如今连本带利回到我的身体。



「鸣……呜,呜呜呜呜呜……」



为什么?



回过神来,就已经如此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哇啊啊啊!」



回过神来,我正在哭泣。



或许是无法承受充盈至极限的情感,或许是伴随而来的心理压力造成痛楚,或许果然是基于失恋的悲伤。



我在阿良良木的面前,不顾一切,宛如孩子,宛如婴儿──放声大哭。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呜,噫……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我觉得,我终于在这一天──诞生了。



阿良良木遵守承诺安慰我,直到我不再哭泣。



不发一语。



整个晚上,持续温柔抚摸我的头。



066



接下来是后续。



与其这么说,应该把至今的内容视为前言。



接下来是我的物语,从今天开始的物语。



首先,阿良良木坚持闭口不提这几天旷课期间的经历。总之神原学妹隔天就正常上学(除了左手臂的绷带,似乎不像阿良良木那样遍体鳞伤),阿良良木说不用担心真宵小妹,他与小忍暂时切断的连结也恢复,所以我觉得一切应该都和平落幕了。



这件事和卧烟小姐与艾比所特的关连,还有阿良良木和他们的互动,这方面的详情依然不得而知。



不过,以阿良良木的状况,他肯定遭遇非常艰困的难关,而且顺利克服。



我也想向他看齐。



后来,我有机会和恢复连结的小忍对话,对她述说阿良良木不在时经历的事件。



「应该是『火车』。」小忍如此说著。「虽然没有来源,但概念应该来自于此。与其说是『化火』,感觉比较像是参照『火车』创造之怪异。」



「火车?」



这么说来,虽然成为BLACK羽川时和小忍交谈好几次,不过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像这样和小忍交谈。我如此心想并且继续询问。



「您说那是『火车』……」



「怎么啦,班长,汝不知『火车』为何物?」



「不,我知道,可是……」



对方是五百岁的怪异,所以我姑且使用敬语,不过眼前是外型大约八岁的幼女,令我五味杂陈。



「可是,那是虎啊?」



「吾亦听障猫如此形容,因此两者难以扯上关系……然而既然属性为火,应该是火车无误。」



「这样啊……」



所谓的「火车」,是将尸体拖进地狱的怪异──这么说来,苛虎也说过「拖进地狱」这种话──而且世间大多将「火车」形容为猫妖。



猫。



──看见吾辈了。



──只有这是重点。



苛虎也说过这种话。



换句话说,只要看见苛虎,就会二话不说被强制送进地狱。



「……可是不是猫,是虎。」



「差异不大吧?」



「不是车,是虎。」



「汝不知道BLACK TIGER?此为车虾之别名,黑虎虾。」(注20:草虾的日文直译即为「车虾」。)



「…………」



居然讲黑虎虾……



不过,也因此是火车,是火虎。



真要说的话,这比较像是巧合……不过毕竟是卧烟小姐取的名字。



不对,算是我取的名字。



既然这样……



「继车祸之怪异障猫,这次是将死人拖入地狱之火车怪异……两者呼应得挺有趣的,哈哈哈,夏威夷衫小子说过,遭遇怪异即会受到怪异吸引,正是如此。」



「不如说,这完全就是联想游戏了……那么,苛虎即使不是从障猫之类的怪异衍生而成,也不是完全原创的怪异吧?」



「完全原创之怪异并不存在,此为古今中外所有创作者注定遭遇之障碍,石燕亦是如此。汝构思之炎虎,肯定是包括『化火』与『火车』在内,以汝累积至今之知识与人际关系形成之产物,即使自由度相当高,亦非完全自由。」



「艺术来自模仿,是吧?」



「此种想法也颇为卑微,颇为自虐吧?」



小忍耸肩而笑。



凄怆的笑容。



「应该解释为『承先启后』。某人继承某人,并且传承给某人,将前一世代传过来的球传给下一世代,迟早有人能射门得分,得分之后,比赛依然继续进行,此即为血脉,即为传承,或许某人也会以汝构思之BLACK羽川与苛虎继续创作。」



「唔〜……」



这我就不愿意了。



不过,要是我的愚昧能够成为后世某人的教训,或许就有意义可言。



我这段毫无用处的物语,或许派得上用场。



我如此心想。



由于阿良良木回来,我理所当然必须离开阿良良木家。



「不,不用介意,我睡地板就好,你继续睡我的床吧。不然我可以睡床底,乾脆用我当床吧,你换衣服的时候,我当然会闭上眼睛。」



虽然阿良良木亲切挽留,但我只感受到自己的贞操有危险,所以慎重回绝。



他对我的态度一如往常,令我感到高兴,但是这也表示他的心意毫不动摇,令我难免悲伤。



说不定继续借住阿良良木家的话,反而是阿良良木的贞操有危险。



火怜妹妹说出「哥哥滚出去,让翼姊姊成为我们家一分子吧」这种话(好过分),但是当然不能这么做。



他们这一家,再怎么样都只以他们组成。



无从介入。



即使回顾才发现只有两晚,但终究受到阿良良木家的照顾了。我向他们全家人郑重致谢,离开阿良良木家。



后来我回到战场原同学家──差点付之一炬的民仓庄二〇一号室。



战场原同学的父亲,似乎要到国外出差半个月左右,所以伯父当面请我务必在这段时间和战场原同学一起住。



这当然是表面上的说法。



除非自愿,否则不可能忽然就安排出差行程。



战场原同学似乎是和父亲说明状况,预先进行这样的安排。她也明白,即使不晓得阿良良木何时回来,终究不能一直借住阿良良木家。



换句话说,包含这部分在内,都是妙计。



「黑仪,我从以前就一直吩咐,要你成为朋友有难随时相助的人。」



战场原伯父出发之前,提著出差用的大型行李箱如此说著。



「你依照吩咐成为这样的人了,这是我最欣慰的事情。」



他抚摸著女儿的头。



战场原同学当时的表情,我一辈子不会忘记。



伯父的表情也是。



后来我和战场原同学进行了短暂的同居生活,不过当然不是凡事都很顺利。



坦白说,将障猫与苛虎收容回来的我,处于情绪极度不稳定的状况,至少不是一个能够融洽相处的同居人。



然而,战场原同学扶持著这样的我。



「因为我也和你一样。」



她这么说。



她一五一十告诉我,之前她是如何克服这种情绪波动至今。



我们曾经冲突,曾经争吵。



不过后来就会和好。



她和我最喜欢的阿良良木交往,我其实应该非常妒忌她才对,不过在这样的日子之中,我理解自己为什么没有嫉妒的情绪了。



是的。



我大概从一开始就明白了。



阿良良木。



战场原同学。



他们将会交往。



将会交往。



我明白,我知道。



即使不是无所不知,但我知道这件事。



所以,在母亲节之后,我想声援他们这份恋情的心意,只有这份心意是真的。战场原同学对我说:



「羽川同学,我啊,曾经想过相反的事情。四月以来,我看到阿良良木与羽川同学,一直觉得你们两人肯定会交往,即使没有交往也互有好感。所以当我询问阿良良木这件事却听到否定答案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因为是现在,所以我才敢率直说出来。



她如此表示。



「我向阿良良木示爱的时候,我觉得他肯定会拒绝。当然,那时候的我打算不惜手段逼他答应,不过内心某处难免有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因为阿良良木怎么看都是喜欢你……当时我觉得,肯定是因为阿良良木喜欢上羽川同学,我才会喜欢上他。」



「这样啊,那你真的和我相反呢。」



我对战场原同学如此说著。



说出这句话的我,应该是面带笑容。



「要是阿良良木没有和战场原同学交往,我想我就不会这么喜欢他了。」



是的。



虽然极为常见,但我们是为他的温柔著迷。



不切割任何事物,不拋弃任何事物。



我们为他的多情著迷。



太好了。我未曾因为阿良良木而憎恨战场原同学,只有这份情感没有被我切割,是我真正的心情。



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否认有种羡慕的心情,所以晚上偶尔会调戏战场原同学,她在这种时候的反应令我欲罢不能。



原来如此。



我喜欢阿良良木,但我也喜欢战场原同学。



我觉得承认这一点之后,我终于能失恋了。



能在痛楚的陪伴之下,失恋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十天。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租到可以代替全毁羽川家的房子了。



既然这样,我就非得搬回去才行。虽然战场原同学担心表示「不用这么急著离开,等内心做好准备也不迟」,但我不要紧了。



无须任何担心。



「谢谢,我很快会再来玩。」



我对战场原同学如此说完之后,潇洒离开民仓庄……不,这是假的。



我放声大哭了。



要和战场原同学分开,令我难过不已;想到今后要面对的生活,令我害怕无比。



原来如此,苛虎说得没错。



我确实很脆弱。



动不动就掉眼泪。



不过战场原同学也哭了,所以或许是彼此彼此。



这么说来,从民仓庄前往新住家的路上,我和千石妹妹擦身而过。



千石抚子──和阿良良木有段缘分的国中生。



但我和她没什么接点,而且当时的她和父母在一起,所以我没有打招呼,而且对方似乎也没察觉到我。



他们家看起来好和睦。



我如此心想,有所妒忌。



我心想不可以这样,连忙打消这个念头。



不对,不能打消。



我这个人,就是会羡慕那样的光景。



从接受这个事实开始吧。



好好确认心中燃烧著火焰,并且活下去吧。无论是什么样的火焰,火焰都是重要的文明。



我肯定也能进化吧。



虽然不是借用神原学妹的说法,总之能在路上正视那样幸福的一家人,就代表我的视野更加开拓,代表我开始向前迈进了。



顺带一提,羽川家及补习班废墟付之一炬的事件,以「极为近似意外的自然起火」结案。例如玻璃成为透镜聚焦生热,或是夏天罕见的乾燥空气所导致,诸如此类。



原来如此。



世界似乎是以这种方式自圆其说,解决矛盾之处。



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忘记自己做过的事。



即使无人问罪,也不是无罪。



这是活在世上的人们必须警惕在心的道理。



生而在世,不可能一尘不染。



我如此心想。



对于那两个人来说,我抵达的租屋处,只不过是新家重建前的临时住处,因此屋子并不大,在这个区域甚至属于小型住家。



房间也不算多。



不过,我已经对我应该称为父亲与母亲的那两个人,明确说出这句话了。



得知确定租到住处的时候,就告诉他们了。



「爸,妈,请给我自己的房间。」



所以,我打从出生至今,第一次得到自己专属的房间。



我不想让内心的妹妹们觉得拥济。



是的。



她没有消失。



苛虎也还没消失。



就在我心里。



而且,我也没有消失。



昔日的我,也在今日的我心中。



我忽然有个想法。



优等生,班长中的班长,温柔对待任何人,公平,聪明,宛如圣人──阿良良木曾经如此形容的这个我,或许正是我第一个创造出来的怪异。



阿良良木称为「真物」。



战场原同学称为「怪异」的女孩。



这正是我第一次的「创造自我」,是我理想中的自己。



为此,我杀害各式各样的自己至今。



这肯定是万万不能做的事情。



最初从我内心切割出去的不是别的,正是我自己。没有谁是真物、谁是本人的问题,没有主人格与主导权。



全都是我。



所以,无论是现在的我,昔日的我,或是今后的我,本质上或许毫无改变。



如同阿良良木一直都是阿良良木,即使我如何改变,即使我成为什么样的我,依然完全没有改变。



就是这么回事。



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就是后续,应该说是本次的结尾。



我是我。



是羽川翼。



猫耳已经缩回去,而且再也没看见苛虎,但是白了一半宛如虎纹的头发,应该就是最好的证据。



以这种造型上学实在太前卫了,所以我每天早上都会染黑,但我不认为这是花时间的麻烦事。



这就像是我和她们──和自己内心的交流。



我很高兴能够这么做,这是我毫无虚假的真心话。



嗯。



肯定就是如此延续下去。



用不著刻意改变,也会逐渐改变。



这就是我的人生。



我以得到的钥匙打开玄关大门。他们似乎还在工作没回来,家里空无一人。



虽然是完全陌生的屋子,却没有入侵别人家的感觉,甚至有种熟悉习惯的感觉。光是自行以钥匙打开玄关大门,就会令人有这种感觉吗?



对此感到神奇的我,先是走上阶梯。



一阶一阶。



宛如细细品味。



走上最后一阶抵达二楼时,我不知为何忽然想起真宵小妹。



从第一次见面就一直迷路的她。



迷牛。



原来如此,我创作苛虎的第一份参考资料,或许不是火车或化火,而是迷牛。



真宵小妹当然已经和迷牛切割,但有可能是这方面的余韵。



我见到真宵小妹之后立刻遭遇苛虎,或许不只是因为得知阿良良木失踪。



曾经有一段时代将牛与虎两种生物混淆。既然这样,就也有这种可能性。



失去家族与住家的我,很适合遇见这样的怪异。



从那一天开始……不对,从我五月在那座公园遇见真宵小妹开始,我一直是个迷路的孩子。



来来回回,反反覆覆,走遍各处。



仿徨迷失。



下次见到真宵小妹,就和她聊这个话题吧。



我如此心想。



实际上,我真的是迷失了好久。



迷失于如何迷失。



但我也因此认识了好多人。



好多好多。



看见各式各样的家族。



看见各式各样的我。



所以,我成为我了。



过去的我是我,未来的我也是我。



我没有任何一瞬间不是我。



那么,明天的我会是什么样的我?



我对此抱持期待,转动门把。



这是我所得到,自己专属的房间。



三坪大的西式房间。



虽然距离毕业剩下短短半年,但这里确实专属于我。



专属于我们。



此时,我忽然想起那一天,不知何时加在笔记本那封信末尾的那段文章。



不,并没有长到足以称为文章,只有一行……应该说四个字。



这是至今一直陪伴我,总是守护我的一只白猫,唯一留下的一句问候。



平凡常见,所有人每天理所当然说出口的问候。然而对我来说,这是我出生至今第一次说出来的话语。



「我回来了。」



我进入我的房间。



我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