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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状况,这种现实,对于忍来说——或者比我的存在还沉重。



虽然她已经看到过无数国家毁灭,无数政治体制崩溃——但这些并没有培养出她对毁灭的承受能力。



甚至——



实际上可能还造成了反效果——我是这么觉得的。



那些经验,可能只会在她的心上留下阴影。



“蝴蝶效应么……这样的话我们事先提高了吸血鬼度总算是件好事呢,忍。短时间内不吃不喝也没有问题了。”



“嗯,如果硬要找点可以庆幸的事情的话,大概就是这个了吧。”



忍说道。



“不管怎样,看来吾只能放弃大吃甜甜圈的计划了。”



嗯。



看来接下来,有很多事情我们都只能选择放弃了。



020



一般面对这种情况,我的做法都是先梳理好来龙去脉,但坦白说这次应该梳理的状况实在太紊乱了。



应该梳理的世界正在毁灭。



梳理了也没意义。



不是因为忍所说的话,而是现在,这种状态——也不能称之为状态——非要找到什么解决方法的话是不可能的,总之我的记忆不会随着所谓“历史”变化——尤其是那个处于“没灭亡世界中”的暑假,至今仍清楚地残留在我记忆中。



深刻地记住了我的、我所认识的暑假——处于没灭亡历史中的暑假。



已经过去的那个暑假,简直就变得宛如妄想一样。



跟贝木的互动。



战场原的改变。



跟影逢小姐的暴力行动——这些恐怕在现代历史中不会发生的事情,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相反,改变了的历史记忆却无法补全——而且,对,不只是暑假,在三个月前的母亲节也一样。



遇到名叫八九寺真宵的迷路少女的记忆、之后快乐交谈的记忆、仍然无法消除。



我除了过去在交通意外中拯救了八九寺,然后送她到纲手家里,我的确阻止了她变成怪物,所以母亲节那天的事应该不存在,现实跟妄想果然不同——但现在似乎没办法修正。



一个悬念被消除了。



想到现在出现于我眼前的多个悬念,简直就叫我无从下手



“好了好了……一不小心就忘记一切都要跟世界一起灭亡的事实了。”



“为什么这个时侯还要像好莱坞的电影情节那样装帅。”



“喜欢小学馆作品的忍,你知道出现在初期哆啦A梦故事中有一个名叫独裁按钮的工具吗?”



“不知道。”



“所以你算哪门子的藤子粉丝啊……”



“我只知道后期的哆啦A梦。”



“难道你是新时期的藤子粉丝?”



“你说的那个按钮是什么?”



“独裁按钮。一旦按下那个按钮,就能让自己讨厌的人从世界上消失。不是杀了对方,而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个道具其实是把讨厌对象从周围的人的记忆中删除。”



“呵,还有这么方便的道具吗。”



“当然没有,那是SF作风强烈时创造的工具……野比那种性格的角色,最后肯定会用那工具让世界上的人都消失。”



“那不是变成独裁者么。”



“虽然虐杀也被称为独裁者必须具备的资格之一……不,没必要想得那么深人,我只是想世界上应该有人想要使用独裁者按钮吧?”



“汝的意思是说世界某处也许有像野比那样的人!”



“不是,为什么你会有那样的结论……喜欢野比的人,太奇怪了吧。我不明白野比到底哪里萌。让人类一个不剩地消失,一般人想都不敢想吧。就算是虐杀、集体绑架、如果没有SF要素,都是不可能的,无论花赞多长时间。”



“嗯……”



为了让我的话更易懂,以漫画作品为例子却还是表达得不好,但总算把我想说的都说了。



那之后,我们在确认自己房间的练习本情况之前,首先找来保存在家里的几捆报纸。



阿良良木家的父母(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是性格认真的人,连报纸、广告单张都收拾得整齐,保存起来。



喜欢收拾的特性会遗传——如果世界是分阶段、按照一定顺序完整地灭亡的话,那么灭亡经过、最起码灭亡前兆也会被新闻记载流传下来。



如果手机能连接互联网就能更快速搜索出来,但能留到最后的媒介往往是这种纸质媒介。



这张纸,几百年后、几千年后也许会风化吧——而且,可以说这行为结果也许是一无所获的。



不,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世界毁灭的过程,也不算是漫无目的。原本就不可能一无所获。



保存在阿良良木家的报纸,只到六月十四日的晚报。



那之后的报纸都没有。



这时候我走到自己房间翻查练习本,发现笔迹也截止至六月十四日那天。



“这种情况下,过去的我也有可能把练习本丢在这里……如果有写日记就好了。”



“可以看看汝妹妹的日记吗?”



“不,我不认为她们会写日记……就算写了,身为哥哥也不能随便看妹妹的日记。”



也是。



既然确认了符号吻合,就选择相信吧。这个世界的我看来的确是为了考试而努力学习呢,这样也叫人放心了,但——



“好了,”



回到客厅,再次摊开六月十四日的晚报,我说:“就是说时间截止于六月十四日凌晨——晚报派发完毕,开始制作早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什么因素,世界不是阶段性而是一气呵成地崩溃,现在可以这样推断吧?”



简直就像独裁按钮之类的东西。



SF的感觉呢。



“虽然不知道这世界的战争兵器进化到什么程度,但只让人类消失如烟,而且是全部人都消失了的武器,应该不可能开发成功吧。”



“那是怎么回事呢?”



“应该可以视作怪异现象吧。如果不是历史强制力、命运修正论,就只能用怪异形容了吧?所以你可以穿梭时空,我可以救八九寺——可以阻止八九寺变成怪物。”



“原来如此,也有可能呢。”



“嗯……”



然后。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们试着进行分析。



虽然这推理应该没有错——但如果说这推理正确,为什么我心底还有一种不确定感呢。



是否是怪异现象呢。



我觉得那是一样的。



分析有什么意义?



怎么说呢。



我、阿良良木历正打算往地狱去。不只是接触过无数次的春假地狱、黄金周的噩梦。经历过几次麻烦,每次精神上都得到成长。



但是——这次真的不同。



目前为止,在我个人看来,故事结束了。妖怪大战余热未散去——羽川的暴行也制造了众多受害人,当时不只是普通人死去啊。



别说死人了,甚至活人也都消失不见了,真是太奇怪了。



“嗯,六月十四日或者六月十五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现在灭亡了的世界,似乎灭亡之后已经经过两个月了……就是说灭亡时间没有想像中那么久远。”



忍听到这句话回头——和尚嚼米一样低着头,不说话。



真是容易动摇的家伙,看到报纸、认识到现实情况后,心情又变得郁闷了吗——虽然我这么想,但这次似乎不是。



只是。



她只是在烦恼。



“……怎么了,忍?”



“不……吾好像想起了什么……但突然想不起来。吾的记忆力真是太差了。”



“什么啊,我可是有头绪了哦?世界变成这样的理由——虽然只是推测,但世界变得这么怪异都是因为——”



“嗯……是啊。”



忍偏着头去想,但我不认为有那种可能性。忍提到的那个私塾废墟中——现在一切都变成废墟——中忍野提到的世界变得怪异的原因,在某种程度上我是接受的。



一直以来不分种类,只要是怪物就照吃不误的忍,竟然会记住食材的名字。



“咦,不过想起来,身处奇怪历史中的忍不一定会像我那样接受忍野的推理。”



“就算这世界的吾接受这种推理,跟在这里的吾是否接受这种推理,完全是不相关的。”



“啊,是吗。”



不甘心。



我的想法完全相反。



“等一下。现在这样切入情况会变得更加复杂吧……我和忍在这历史中是什么立场?”



“立场?”



“我们回到十一年前的过去时,我不是跟我见面了吗?正确来说没有见面,而是我偷看了他。”



“是啊,很可爱呢。”



“可不可爱就别说了。”



“当然要说了,吾在赞扬汝呢,你应该高兴。”



“在这种情况下被你称赞七岁的我可爱,我一点都不高兴……,问题是那个可爱的孩子十一年后变成怎样吧。”



“怎样……不是变成一个扭捏的高中生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良良木在高中三年级的六月份、Xday时做了什么。”



“……”



“你当时应该还在私塾跟忍野同居吧……这些历史都改变了吗?无论如何,其他人都一样——我跟你、还有大家都一起灭亡了吧?”



死了——我对这种表达方式有点抗拒。



虽然斧乃木没有说过,不过死这个字真的让人难以处理。



主要是没有尸体。



“神隐式的怪奇现象还有很多吧?所有人类都遇害了,这也许是更现实的推测……对于这种怪异现象,我是无法抵抗了。”



忍就别说了——就连忍野和羽川都消失了,我却还能活下来,这是不可能的吧。



“汝这个人,是认为早点把这现象定义为怪异现象更好吧。”



“呃?为什么不能?你刚才不也同意了?”



“我只是说也有可能。吾没有说肯定没错——是根据汝的话来推断。如果敌人是怪异现象,身为各种怪异现象天敌的吾不会被打倒,想要让世界保持平衡的平衡者小鬼不可能看漏能够毁灭世界的怪异现象。除非有什么理由。”



“忍野…那家伙就算还活着也不出奇呢。”



嗯?



等一下。



六月中旬,本来的历史——事到如今,眼前的反而是本来的历史——那时侯忍野是不是刚离开这个镇?



虽然记得不清晰,不过应该差不多……这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含义吗。



“我觉得好像找到一线希望了。”



忍说:“在这世界的吾跟汝都死了吧,那应该没错。”



“是的…历史真的改变了。”



尽管不知道改变历史的阿良良木历是个怎样的人——自己消失后的世界,实在太不相同了。



虽然可以洒脱地说忘记了跟世界一起灭亡的事实,但阿良良木肯定与世界一起灭亡。



耿直的家伙。



明明是我。



“但现在我却在这里,真是奇妙啊。”



“总算有收获了,知道了世界毁灭的日期。”



“是啊。问题是那天那夜到底发生什么事。不了解情况就无法人手解决了。”



“人手解决?这种状况,你打算采取什么方法解决?”



“不,如果是类似神隐的状况,只要解决怪异问题,就能让大家回到这个世界吧?即使不能填补两个月的空白,但肯定能让世界恢复原状。”



虽然不懂。



但似乎有希望了。



这样看来,的确有希望能再见火怜、月火、战场原和羽川。



“我想要知道这世界毁灭的原因。”



“是吗。”



忍点头。



“因为不想放弃,汝才来到这里调查呢——现在要去调查原因吗?”



“嗯?去,去哪儿?你的意思是扩宽搜索范围吗?你是说到镇外或者东京附近寻找吗?”



“不不。”



忍摆摆手,然后说。



“再次回到过去,回到六月十四日晚上的话就能清楚发生什么事了吧?”



“可以那样做的话,别说阻止,就算根除原因也没问题了!”



我不想无聊等下去,我想要安心。用剩下的五页解决故事,剩下的全都是描写我跟忍的对话互动,这是不可能的吧——那只是所谓的传说。



那理由就是即使回到过去也无法改变历史命运。那道理现在都变成了纸上谈兵,其实因为我们穿越时空。世界才会灭亡。



“认为因为救了八九寺而导致世界灭亡这种想法,真是太多虑了。除此之外,我们在过去的世界,还进行了各种活动。路过的女中学生、萝莉羽川、女警察、八九寺的父亲——或者差点撞到我的卡车的司机、我们跟很多人的过去有关牵连啊。比如说,被我们拿书丢,却把书弄消失的羽川,也许借着那个机会魔王化了也不一定。”



“那个女生的话……”



我故意以轻佻的口吻说,想不到忍真的接纳我的讲法,这让我很意外。



如果非要扯上蝴蝶效应,那么我们的什么行为为什么让世界毁灭这一点,我并不清楚。应该不清楚。



只是,没必要特意追溯到十一年前去寻找原因——追溯到两个月前就可以了。



世界毁灭,人类毁灭的直接原因。



探寻六月十四日晚上发生什么事就可以了。



“那——我们要回到那个时间点去吗?”



“只有回去了吧。我之前也说过,失败的话也许就回到恐龙时代去了——虽然。那里恐怕跟这个毁灭了的世界没太大差别。”



“大差别……”



我觉得有明显差别。



二十比零的大差别。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比赛。



这个连一只动物都见不到的世界和数亿年前的世界,有差别也有着相似之处。最起码是可以比较的。



“等一下,就算现在的你已经夺回吸血鬼力量,可以穿梭到未来,但也不可能穿梭到过去吧?必须要增加力量——”



不奴性吗。



本人不喜欢这样吗。



这么一说,我也只能接受了,但目前这种状况——



“嗯。”



她说。



“就算夺回全盛时期的力量,回到过去也有点难办呢。”



“呼……那,怎么办?”



“不,试着想想。汝和吾六月份的时候已经消失了,然后世界毁灭,学校制度也崩溃了,当然汝也不用再做暑假作业,吾也没必要、不可能在那座神社回到十一年前的过去——在这段历史中,那神社的灵力完全没有消耗,都保留着呢。”



“啊。”



对了。



那就合理了。



想来很明显——利用那种能量,再次回到过去——然后找出世界毁灭的原因,纠正过来,就算不能跟原来一样,最起码也比现在好,历史也是可以修正的,不是吗。



“等一下,也许我们没必要特意去纠正根源。也许说回到恐龙时代有点夸张,但是忍,这次的时间穿梭也许会失败哦。”



“吾不会失败,不过吾不否定汝会失败。”



“我只是乘坐你的时空穿梭机,我会失败什么……”



“吾说过了吧,基本上确定坐标的是汝吧,因为吾欠缺时间观念——在某个程度上目的地是由汝决定的。上次跳到十一年前,是因为吾失败吗、神在开玩笑吗、还是因为汝在穿梭的时候妄想着那迷路丫头的裙底风光!”



“啊啊。”



说起来也是。



但我绝对没妄想她的裙底风光。



不过认真说来,我当时的确在想八九寺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认真点,时间穿梭就绝对不会失败了?”



“不,吾无法保证。吾负责脚踏开关,汝负责操纵杆,发生意外大家都有责任,现在去追究已经没用——吾太用力踩脚踏,或者汝推操纵杆时太用力,吾们都很有可能回到恐龙时代。既然害怕这种风险,还是不用进行时空穿梭好了。”



夏威夷衬衫的小鬼头说得没错。



现在忍才这么说。



现在才说。



就算是忍野、就算是能看透一切叫人不愉快的中年男人,也没办法预料到这种状况。



悟性多高的人才会预料到呢。



“不,忍。我想说的是,就算有风险我们仍然要时空穿梭。”



“啧?什么,汝突然想要冒险了?”



“不是,一旦失败了,无法回溯到六月十四日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如果我们回到七月七日或者战场原生耳那段时间,状态也不会比现在更差吧。”



“嗯。”



“即使我们回到比六月十四日早的时间,也没关系——因为时间会流逝,我们只要等待就肯定会到达六月十四日。”



“……不不,汝的脑味噌是不是像酱油那样发酵了?”



“我不想打断你自以为聪明的发言,不过味噌跟酱油不是同类吗?味噌也是发酵食品吧。”



“呃?那么美味的东西也是腐朽发酵来的?!”



“你真的除了头发是黑色之外,整一个外国人。还有,要说美味,酱油更加美味吧。”



“那也不难吃,不过作为饮料来说,太成了。”



“酱油不是饮料!”



“不都能喝吗。”



“会死的!”



“你的脑味噌是味噌吗?还是酱油?”



“味噌。”



“那就要小心了。世界毁灭也许费时一星期两星期,或者一两个月,那也算了,但吾们现在无法确认吧?吾们原本打算回溯到前一天,结果却飞到十一年前了。这种事不能轻易计算出来,下次可能飞到六百八十年前了,吾们甚至没出生的时代。想到这里汝还能说悠然生活等待六月十四日吗?我们不可能重复来往于过去未来。我们也不能频繁修改历史。”



“我说,六百八十年也好,五亿年也没关系。尽管有点夸张——但我跟你都是不死身。”



“嗯。”



“就是说,我们能够一直看着历史变化——我也不知道是否只要等到六月十四日夜晚就好了。长时间等待也好,不过我认为必须做好管理监督历史的觉悟才飞回过去比较好。”



“话题突然变得好严肃的样子……”



忍被我的话吓到了,但是这本来就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不能使用纸币,不能使用货币,露宿野外,这种事情我们遇到太多了,但说真实的——情况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就算我们真的能飞到Xday,那之后两个月——就算失败了,无论经过多少年我们都有义务修正历史。



倘若历史不能自身修正——我们就只有负责修正了。



“我没有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伟大胸怀,只是希望再见到战场原、羽川、妹妹和父母,那是需要长时间的努力奋战。换句话说,这就是我的暑假功课。”



早就决定了。



说着原本打算装帅却似乎失败的台词,我和忍再次前往北白蛇神社所在的小山。



说起来,回到这时代的时侯,山脚没有自行车(那时侯以为自行车被偷了,但因为我进行了时空穿梭,所以没能在八月二十日晚上到神社去,自行车当然没放在那儿了——),但自行车也不在查理妈妈家。



嗯。



这段历史中的我,不会骑自行车吗——历史就这样轻易被改变了吗。



对我来说,那可是最喜欢的车呢,但在世界毁灭的现在,也不能管一辆自行车的下落了,我们徒步走向神社。



已经将近夜晚了,忍没有显出疲倦虚弱的神态,但因为某种惰性,她像袋鼠宝宝一样让我抱着。



在这个没有女中学生或者警官会追究的小镇中。



我的动作不算罕见,在没人居住的世界,傍晚时分天色已经相当暗沉——天空也蓝紫得让人炫目。



应该是夜晚了。



应该看到满天星斗了。



我想起自己经常跟战场原一起去观星——



嗯。



那是什么?



这段历史中也发生过那样的事吗?



还是赶不及了?



虽然不记得准确的日期,但好像是六月——



“因为吸血鬼的特性,就算镇上的灯都亮了,大气污染没被净化,也能随便看到星空。爬山也变得轻而易举。”



“脚程变快呢。”



我们还有空闲开玩笑,是因为破罐子破摔还是少根筋呢。



其实这时候我们是不是要发表一些冷静、理论性的结论呢,或者突然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做,我跟忍不断欢呼,对彼此竖起大拇指(这种轻佻的动作,确实不能让大家看到)呢,奇怪。



渐渐地,走到山路尽头,本以为终于到达北白蛇神社。



“……”



忍的表情突然阴霾起来。



可以说是没有一丝光线的阴霾。



看到她的表情,我不用特意去问什么事也知道了——也许不问会比较仁慈,但我还是抱着意思希望说:



“怎么了?”



“……嗯。”



忍从我身上下来。



“似乎完全没有剩余能量了。”



“是吗。”



几秒前失望,然后终于绝望,尽管我以若无其事的口吻回答她——



但还是无法接受。



根据我跟忍的讨论,在这个不能进行时空穿梭的地方,应该还保存在一些能量的。



“原因是那个吧。”



忍马上就发现了——指着某个方向。



不知道是否要确认自己的观点,忍迈步走向那方向,不明所以的我只能紧跟其后。



现在都分不清谁纠缠着谁了——谨慎点来说,吸血鬼特性最近才膨胀起来的忍,短时间内都不能脱离我独自生活(就像我是充电机、忍是子机)。



我们走过参道,来到本殿附近,我明白忍想说什么了。



破破烂烂的本殿。



不——本殿门上贴着一张纸。



“咦……?这是……”



我看着那张纸——骤看之下不清楚,但越看下去越奇怪。



当然,我知道这张纸。



那是忍野拜托我,正确来说是我跟神原一起来贴的符,我不可能认不出来——对于要防止妖怪大战的我来说,那任务非常沉重。



所以我想了很多。



之后干石的事也让我想了很多。



但是——



“……不是同一张纸。”



我不可能看出用这种难读字体写成的符的区别……



不过我贴在本殿的符是用红色墨水写的——而眼前这张符,是用黑色墨水写的。



“我不知道红色墨水能不能成为墨……怎么回事?”



“夏威夷衬衫的小鬼头也不可能会帮我处理好一切…一种类不同,效果不同。”



变化前的历史和变化后的历史中,你从夏威夷衬衫的小鬼头那里得到的符都不同——忍说。



“就是遑论世界存亡,即使在这种小节上,历史也被改变了。”



“嗯……”



“对吾们来说,不算是小节。汝贴的符上应该有阻止灵力集中的药物。现在吾们眼前的这张符,不是用于吸收灵力的符。”



“吸……吸收?”



“比起夏威夷衬衫的小鬼头拜托汝贴的那张,眼前这张的效能更加大。虽然在防止妖怪大战层面上,效力是相同的……”



“是啊。”



对我们来说却完全不同。



符吸走了我们进行时空穿梭必须的灵力,我们就无法回到过去。



我们的好主意、憧憬都被一张符完美地打消了。



奇迹——果然是奇迹。不可能重现。



“我知道这样说无疑是让自己的事情曝光,但反正都没人听到,就随便说吧。你干什么啊,忍野!”



“汝说随便……在夏威夷衬衫的小鬼头看来,汝用哪张符都一样吧……”



那只是汝个人癖好和运气的问题吧,忍说。



……也是呢。



就算是忍野,也不可能猜到我和忍为了进行时空穿梭需要集合灵力的。



不……



也许猜到的……那家伙是平衡论者嘛。



他不可能没察觉到的。



“如果播放两张DVD,那么先播放DVD1还是先播放DVD2都是一样的吧。”



“不,那很不同……”



先播放限量版DVD又如何。



别随便举例子。



“我觉得他不是那种靠运气决定这么重要事情的人,肯定有历史必然理由……但现在追究这些都没意义了。”



“是啊。”



“呼……事到如今只能放香油钱,祈求神明保护了。”



之前还说这种破烂神社不可能有神之类的傻话,现在多尴尬——然而现在的我们只能这样做了。



“等一下,撕掉这张符,然后等待一段时间,这地方不就能再次聚集灵力了?这肯定是转捩点。虽然有可能再次引发妖怪大战,不过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汝!”



忍想要阻止突然伸手想撕下符咒的我——但太迟了。



我接触到符咒——然后,



被弹飞出去。



不是静电弹开手指那种轻微程度,而是整个身体都被弹到后方去。屁股着地的我撑起身子。



“……呃!”



指尖被轻微烫焦。



不——可以说是炭化了。



也许连神经都被瞬间烧断吧,我完全感觉不到痛楚。



当然,这种伤势,变成吸血鬼的我马上就能恢复过来——但是惊讶情绪却无法消去。



“吾说过了吧。符的种类不同——这张符,你……不,吾说过的,怪异物种不能触摸这种符。别说撕掉,连触摸都不行。跟十字架一样,会被吸收——吞噬的。”



“……贴上这符的,不是其他人,是我吧?”



“汝给点耐性听完吾说好不好。当时汝的确来过,但负责拿着符咒的可是郝个小丫头——那丫头的话,只要不是左手拿就没问题了。”



“……”



是吗。



因此我才跟神原一起来到这里——在这边的历史中,那似乎是必然的。或者在这边的历史中,千石本身的情况也有所不同。



但……



这样的话。



“现在这个世界,别说神原,什么人都没有,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跟你存在,就是说不能让谁去撕掉符咒……”



“是啊。”



“就是说,那构思无法实行了……”



本打算不接触符咒,在本殿周围找出缺口进入,但我们想得太过单纯了。符咒的效力应该包围了整个本殿,我们不能随便行动。



我想到了炭化的指尖。



“就算让人撕掉符咒也没意义。聚集在这里的灵力,是为了让全盛期的吾能来到这个世界准备的,现在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是吗…一真是绝望。”



“绝望。”



事到如今,我甚至忍不住认为忍野太坏心肠,为了为难用这种方式穿梭时空的我们,所以故意使用这张符咒的——那也许是惩罚我们不听他的话,但如果说他是为了妨碍我们拯救世界的行动,倒不至于。



但如果非要强调公平,他也没有错吧?



就算为了拯救世界也好。



耶家伙肯定对我们的时空穿梭之旅心存否定。



作为平衡论者。



“除了这里,日本哪里还有空气点。不过现在应该称之为能量点比较好。”



“没头绪,只有试着寻找了——”



就是这样。



就算在绝望的状况之中,我们还是打算尽最后的努力——为了寻找拥有足够灵力能让我们进行时空穿梭的能量点,虽然忍野羽川不在,就算不能到海外去,我们也打算在国内到处找找——具体来说,首先到青森的恐山、静冈的富士山吧,这是我们的旅行计划——然而,



事态已经早早超越了我们的预料。



人类灭亡的世界。



没有人类的世界。



最终消失的人类——消失了的大家到底去哪儿了?



不久后,我知道了。



对,我们哪儿都没去。



却知道了。



他们一直——在这里。



不,正确来说,



他们的尸体,一直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