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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啦,所以说……」



斧乃木似乎听不太懂,所以我稍微说详细一点。



「我在想,『化物』变化为『化物』,是否也算是一种变态……不过,这终究只是修辞上的问题吧。」



「……实际上,妖怪也会变化。日文就有『妖怪变化』这个词。不过……」



斧乃木继续说下去。



「以那个怪异杀手的状况,对,应该不是变态……」



「咦……?」



「因为在四百年前,怪异杀手并没有『成为神』吧?她被当成『神』敬仰,却始终维持『鬼』的身分。」



「…………」



「是的,像『鬼』一样,继续维持『鬼』的身分。怪异杀手述说的鬼之物语,始终是鬼之物语,不是神之物语。」



斧乃木这么说。



「嗯……」



总之,这么说来确实如此……



明明只是在说理所当然的事情,却不知为何觉得讨论到相当重要的事情。



但我真的不晓得为什么……



「这么说来,八九寺,蜗牛又如何?蜗牛是变态吗?」



「慢著,讲得我像是蜗牛专家,我也很为难……」



「…………?」



八九寺的回应令我诧异。



奇怪,她讲得支支吾吾。



应该不是问蜗牛是不是变态,要问蜗牛会不会变态才对,这种说法如同八九寺是变态。我明明在话中展现这样的破绽,她却没有上钩。



我本来想接著和八九寺继续聊变态话题……



走山路果然太吃力吧。



即使她是凭依在道路的幽灵,山路终究在她预料之外……何况这附近甚至没山路可走。



「蜗牛是从卵中孵化时就有壳……所以外型应该没变态吧……」



最后是斧乃木回应我的问题,而且是极为正经地回应。



「咦?蜗牛是卵生……啊啊,不过说得也是,毕竟有贝壳。」



「不然鬼哥哥以为是怎么繁殖的?」



「我总觉得是用分裂的方式增殖……因为是软体动物。」



「软体动物也是产卵增殖吧……鬼哥哥没吃过章鱼蛋?」



「那不是经常吃得到的东西吧……」



不过,原来如此。



说得也是。



以分裂增殖的,是水螅那种更单纯的生物。



不过,这真的不是在讲第一个眷属复活时的状况……



「听说有挖掘到怀孕恐龙的化石,总之生物有各种繁衍方式……」



「如果……」



「嗯?」



「总之,我即使在连结中断的现在,体内也确实留著吸血鬼的『后遗症』……也就是维持『非人类状态』。那如果我将来以这种状态结婚生子,我的后代会如何?」



「…………」



斧乃木对我的这个问题沉默片刻。



「什么嘛。」接著她这么说。「在这么严肃的极限状况,鬼哥哥却担心和女性进行性行为时的问题?这样也太色了。」



「并不是!我刚才省略这个过程吧?这是可爱……应该说极为正经的话题吧?像是和心上人一起想孩子的名字之类的!」



「这是假设将来成立家庭的严肃问题,却省略过程讨论是吧……」



八九寺这么说。



话题离开锅牛之后,她就回来了。



这个少女好厉害,只以音调差异就表达所有的意思。【注:日文「假设」、「家庭」、「过程」音同。】



或许只有我察觉,但「严肃」其实也是音近的词。



「刚才也说过,人类与吸血鬼分别是生物与怪物,生态本身就不一样……所以实际上如何?感觉像是在讨论狗与人是否能生下混血儿吧?不对,不只如此,考量到吸血鬼不是生物,应该像是在讨论电视与人是否能生下混血儿。」



斧乃木听我问完之后歪过脑袋。



「那就不可能吧?」她这么说。「如果鬼哥哥一定要繁衍后代,或许得让对方女性也化为吸血鬼……慢著慢著,到头来,吸血鬼是以吸血行为繁衍……所以即使彼此都是吸血鬼依然不行?但是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吸血鬼亲子或吸血鬼兄弟的例子……」



「虽然我这么问,但是回想起来,我见过吸血鬼混血儿。」



我回想起来了。



虽然不像忍述说往事时的心情,但这是我不太愿意回想的回忆。



「那是吸血鬼与人类的混血吧?一半是吸血鬼,一半是人类。」



「这样啊。那也得看吸血鬼是男方还是女方吗……如果真的在意这件事,我觉得也问一下卧烟小姐就好。」



「不,我并不是这么急著想问明白……」



只是不经意感到疑问。



至少我不可能比「暗」更对这件事感兴趣……假设这件事会成为问题,也是很久以后的事。



「无论如何,我觉得这不是参考过去案例就能解答的事……因为鬼哥哥与其说是吸血鬼,应该是类吸血鬼。总之以我个人的见解,鬼哥哥几乎是人类,所以想制作孩子应该没问题。」



「制作孩子……」



这种形容方式,看似委婉却相当直截了当。



「既然对象是人类,那么生下来的孩子,至少比鬼哥哥更接近人类吧……啊,鬼哥哥,抱歉。」



「嗯?」



斧乃木忽然道歉,我感到诧异。怎么回事,斧乃木这番话哪里失言吗?



「我以鬼哥哥和人类女性成家为前提,但是不一定会这样吧?对象也可能是怪异杀手。在这种状况……」



「别这样。和幼女制作孩子的话题,我终究不敢领教。」



「那就以敝人我来举例吧。但这样会有点像是恋尸癖的话题。」



「不,这里拿八九寺举例吧。」



「为什么我就可以?」



总之,我们抱持各种不安情绪下山。无论走多久,走到天亮,依然不像是会抵达城镇或村庄的样子,但是在不知道第几次的休息时,手机即使只有一格也终于收得到讯号了,实在侥幸。



听说即使是没基地台的区域,偶尔也会一个不小心收得到讯号……山上似乎也有这种地方,即使很难打电话,但只要反覆挑战,至少可以传邮件出去。



「邮件也联络得上影缝小姐吧?」



「嗯。」



「斧乃木小妹有手机吗?」



「不……我没带手机以防万一。但我清楚记得邮件网址。」



「…………」



如果是带著手机以防万一就算了,但我不晓得为什么是没带手机以防万一……换句话说是以免手机遗失,进一步来说是提防手机被抢?



这样的话,斧乃木身处的世界,或许比我想像的更严苛。连通讯工具都不能带。



可以的话,我很想继续想像这方面的事,却连这种余力都没有。我一边觉得自己真冷漠,一边输入斧乃木所说的英数字串到手机。



「内文要写什么?」



「暗号……以及等待联络的暗语。最好完全不要写具体状况。姊姊要是知道这边的状况太危险,可能会收手不理。」



「……那个人这么无情?我觉得她反倒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个性。」



「这只限于对象是不死怪异……除此之外,姊姊基本上是明理人。」



斧乃木这么说。



「何况姊姊赶过来也不太妙。如果姊姊乐于积极来到这里,被除掉的也可能是鬼哥哥……啊,应该不会。因为鬼哥哥现在失去力量……」



「……无论如何,我可不想继续树敌……」



要说顺便也很奇怪,但我写信给影缝时,也寄信给战场原、羽川、火怜与月火报平安。



虽然实际上并不平安,总之只要让她们知道我有余力寄信,她们肯定会放心。



我不想害她们担心。



呵呵,我也变成贴心的男人了。



寄出这五封邮件花了不少时间,总之就当成休息的好机会吧。



「阿良良木哥哥。」



「八九寺,什么事?」



「虽然是马后炮,但刚才寄给羽川姊姊的简讯,您把『不用担心我』写成『不用单心握』。」



「还真的是马后炮!」



「这样完全看不出来要不要担心您,但她收到这种字没打好的邮件,一般来说还是会担心吧……」



「…………」



唔~……



我确实不算是熟练使用手机的人,却犯下这种初级的错误,真意外……



虽然有部分原因在于避免对话中断,以及避免羽川她们进一步追问,但是在邮件寄出之后,我关机节省宝贵的电力,之后也一边休息一边行走,最后下山时已经是再过一天的早上。



也就是八月二十三日。



我们花了整整一天多下山。而且与其说是下山,应该说是抵达山中的村庄。总之走得精疲力尽。



不只是走到双腿僵硬,全身都变得僵硬。



原来树枝总是这种感觉,真辛苦。



在这段山路之旅,我一直担心「暗」不晓得何时会出现,所以精神上的疲劳也非同小可。虽然幸好没发生这种事,但「暗」没出现在这里,就可能出现在忍那里,这同样使我的情绪无法平复。



「总之,在那种深山没遇见熊之类的野兽就是万幸……鬼哥哥,手机的收讯状况怎么样?」



「我刚开机……嗯,讯号一样很弱。但总比完全没讯号好。」



「刚才运气真好。」



「这很难说。看来影缝小姐还没回信。」



羽川她们没回信也令我在意……她们果然生气了?还是当成我死掉了?



「嗯……既然这样,乾脆打扰这里的住户打个电话比较好。即使手机讯号很弱,但这里应该不会没有市内电话。」



「也对……」



我说著看向背上的八九寺。八九寺在中途用尽体力与精力,所以由我背。



斧乃木背著背包。



虽说是十岁女孩,但我恢复为通常模式的现在,背著一个人走山路相当辛苦……反过来说,或许正因为是十岁女孩,我才有动力背她下山吧。



……我这样一点都不叫做通常模式。



明明很危险。



「如果影缝小姐已经做完工作,可以打电话直接联络上她吗?」



「总之,有时候可以,有时候不可以……这部分挺随便的。」



「随便……」



「生活维持既定的规律很危险。这是姊姊的观点。」



「…………」



是这样吗?我抱持这个想法,沿著没铺柏油的道路走向村庄。再加把劲吧。光是有路可走就要谢天谢地,直到刚才为止都还只像是走在泥土与石块上。



「这么说来,忍野那家伙的生活同样没有规律。该怎么说,就像是昔日超自然研究会同伴的共通原则。」



忍野与影缝在大学同届,加入相同的社团。贝木也是社员之一。



我觉得这个社团的成员组合真特别。



而且听说他们表面上宣称研究超自然现象,却老是在下将棋。



「不过,将棋给人一种非常重视棋谱的印象……或许出乎意料是偏见吧?」



「……卧烟伊豆湖也是。」



斧乃木轻声这么说。



「这么说来,她好像也是那个社团的社员。」



「咦?是吗?所以她也认识忍野啊。是忍野与贝木的……感觉这缘分真奇妙。」



「记得姊姊说她是学姊……是个性很差的学姊。」



「个性很差?」



天啊。



那个社团没有个性好的人吗?



「嗯,个性比姊姊、比叫作忍野的人、比叫作贝木的人都差。」



「这种家伙真实存在吗?不是虚构?」



老实说,我听她说完就不太想向这种人求助……我真不想知道这种情报。



「从气氛来看……这里应该不可能有周边地图吧。这里究竟是哪里?」



「这句话像是响良牙在说的。」



「你为什么知道响良牙?」



「虽然讯号很弱,但姑且在收讯范围吧?既然这样,不能用GPS之类的功能调查现在位置吗?」



「我不太清楚这种功能……打电话以外的手机功能,我都不太清楚。」



「毕竟连写邮件都会写错字。不用单心握。」



「别当成消遣用的题材啦……」



不过,我如今希望她们担心。毕竟我没想到下山要这么久……



老实说,我现在缺乏战场原、羽川与妹妹成分。



至于八九寺,我终究无法在这种状况和她快乐闲聊……只有斧乃木是唯一依靠。可是斧乃木好冷漠。



如同尸体。



她是拥有「无视」这个基本技能的恐怖女童。



「要向哪一家借电话?」



「好多屋子没门铃……找有门铃的屋子比较好?还是找直接可以敲玄关大门的屋子比较好……推销员应该会选后者吧。」



所以才会内疚。



感觉这种算计本身就是做坏事。即使形容为坏事太过火,也像是在耍小聪明……不对,坦白说,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无论对方是谁,我都得诚心诚意提出要求,非得借打电话才行。



为了和我的搭档重逢。



和我今生的搭档重逢。



「不过,希望是年轻女孩,最好是十几岁女孩居住的家……比较容易说服。」



「如同鬼会说的这番话,证明鬼哥哥身为鬼的部分依然健在。善哉善哉。」



最后,我们适当地挑了一间门面气派的住家。原本想选最初抵达的住家,但那家人养的狗狂吠,我只好打消念头。



这间住家没门铃,所以我敲玄关大门。



「不好意思,我们是旅人,请给一些吃的……不对,那个,方便借个电话吗?」



我差点透露真心话(我吸血鬼特性减弱,所以容易饿,在山上是啃树枝果腹),说明来意。



并且继续敲门。



「不好意思,我们是旅人……」



仔细想想,这种打招呼的方式相当诡异。我抱持这个想法继续敲门。



「来了来了~」



即使我这样敲门造访很奇怪,但应该比不上屋内这声特别开朗的回应。



相较于这间屋子的外观,这个声音好年轻。即使不是十几岁也相当年轻。



就算这么说,我也没累到将其视为大好机会。



「久等了~」



门随著这句话拉开。



发出「喀啦喀啦喀啦」有点卡的声音横向拉开。



该说正如预料吗?现身的这名人物很年轻。



是年约二十五至三十岁的女性,而且打扮得很年轻。



斜戴棒球帽,穿著宽松的牛仔裤,套上XL……不对,大约是XXL的上衣,全身以项炼或戒指等配件装饰,甚至令人诧异她为何没戴墨镜。



和古色古香的住家外观完全不搭。



讲得不客气一点,这名女性充满骗子气息。



「那个……」



「虽说让你久等了,其实久等的是我才对。初次见面。」



和环境格格不入的这名女性,装傻般说完露出笑容,进行自我介绍。



「我是卧烟伊豆湖,无所不知的大姊姊。」



028



这间屋子当然不是卧烟登录的户籍住址。不可能有这种称心如意的巧合。



正如卧烟本人所说:



「我等好久了。」



至于她等的人,当然是我们。



不用说,这句话当然让我回想起忍野。



「哎呀~乡下人真是亲切。我说要在这里等人,他们就说『既然这样就吃个饭再走吧』邀我进来,搞不懂『既然这样』是怎样……真是的,害我都变老实了。贝木学弟大概也不会想诈骗这种地区的居民吧。」



「……这里是哪里?」



我一边从村庄回到山区,一边询问卧烟。不,我其实想问另一件事。我应该问她为什么知道我们会敲那间屋子的门。



「怎么啦,阿良良木小弟,你连iPhone都不会用?来,你看,就是这里,这里。顺带一提,这里距离你居住的那座城镇,大约隔了两个县。」



「……比我想像的近……」



其实很难说。



总之搭电车就回得去,我松了口气……毕竟我没搭过飞机所以会怕,到头来我也没钱买机票。



「也要用安卓确认一下吗?」



卧烟说著,从另一个口袋取出第二个手机。



「啊,这支收不到讯号,真遗憾。」



「……您有几支手机?」



「这是智慧型手机,我有另外打电话专用的手机,合计五支。」



「…………」



卧烟说话总是令我回想起忍野,但她和那个机械白痴不同,很熟悉现代科技……搞不懂她是怎样的人。



即使如此,真要说的话,她的风范确实像是忍野的学姊,但从外表来看,这位忍野的学姊也太年轻了……



「那、那么,使用那个智慧型手机,就可以立刻查出回程路线吧?」



「唔~总之,顺利的话,并不是做不到这种事……只要顺利的话。」



我抱持希望如此询问,卧烟却不知为何含糊其词。



「那个,卧烟小姐……」



「啊,免了,省略琐碎的问候吧,彼此又不是不认识。」



她以舒畅的笑容这么说,不过等一下,我们是初次见面。



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并非如此。先不提你的状况,但我知道你。我说过吧?我无所不知。关于你的事情,我知道得清清楚楚。」



「…………」



「嗯,在这里说吧。」



卧烟走到山麓时,坐在不知为何设置于此处的古老长椅。如同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地方有长椅。



她所坐的长椅完全融入景色,实际上,连刚才经过这里的我们都没发现。



「坐吧,听你怎么说。你有话要对我说吧?」



「……是的,可是,那个……」



我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无法好好传达内心的疑问,就这样坐在长椅。



椅子很长,要让八九寺横躺完全不成问题,但斧乃木没坐下。



她站在一旁,如同像是警戒、监视著周围。斧乃木虽然造型可爱,但是看她这样的一举一动,就觉得她真的是个战士。



「好了好了,余接,怎么杵在那里呢?过来吧。大家都坐著,却只有你一个人站著,这样会影响气氛吧?所以我才说怪异不识相。」



「…………」



不过,她的战士风范对上卧烟也行不通。



「……可是,卧烟小姐……」



「总之过来吧。」



娇怜的斧乃木即使如此依然想反驳,卧烟却不容分说如此断言,拉她过来。



不过,长椅在八九寺横躺之后大致没空间,因此斧乃木坐在卧烟的大腿上。



如同我初次见到卧烟,斧乃木似乎也初次见到卧烟……但卧烟对待斧乃木的态度比影缝还要亲密。



该怎么形容,她的个性似乎相当粗暴,会强迫他人和她要好。



相较于看似亲切却保持距离的忍野、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任何人的贝木、看见谁都满脑子只想战斗的影缝等人,完全成为对比。



……话说,那三人该不会因为卧烟是这种人,个性才变得扭曲吧……



我甚至这么认为。



「何况要是斧乃木没地方坐,明明坐我大腿上就好,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鬼哥哥,我才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斧乃木吐槽了。



坐在卧烟大腿上的斧乃木吐我槽。



「那么,大姊姊就说明你们应该想知道的现状吧。我是最爱说明的卧烟姊姊。收到你们求救邮件的影缝正在工作,很遗憾她似乎陷入苦战,进度落后,所以那家伙无视于这封邮件。她大概认为无论发生什么事,光靠余接也足以应付吧,别看她那样,她对自己人信任到暴力的程度,甚至觉得这份信任害死自己人也无妨。但我早就知道光靠你们无法应付这个问题,知道光靠单独行动的式神以及切断连结的半吸血鬼无法应付这个问题。所以我就像这样,当自己是英雄前来帮忙。总归来说,就是为你们省下一番工夫,省下大约数天的时间。」



卧烟一口气说完这段话。



她一鼓作气说明这么多,我只知道她是来帮忙的,但是仔细回想就发现,这位最爱说明的卧烟姊姊,并未说明各方面的事情。



我们求救的对象始终是影缝,而且这肯定是求救专用的管道,既然影缝无视于这封邮件,卧烟就不可能知道邮件内容。不只如此,那封邮件没提到具体的内容,没写我们身陷的状况……关于我与忍的连结中断,专家看到我现在的「影子」或许可以明白,可是……



感觉她越是说明,谜团就越多。这么一来,这个人和「暗」似乎大同小异。



但我不希望状况更加复杂。



「嗯?怎么啦,历小弟,我的说明哪里不周到吗?要我怎么补充都行。」



「不……」



她改为称呼我「历小弟」。



初遇一小时就装熟成这样,感觉像是没脱鞋就毫不客气大步闯进别人家。



笑咪咪的卧烟做出这个行为,并不会引人不快,但我终究难掩困惑之意。



「总之,既然要说明,请说明您为什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明明连我们都不知道那里是何处的山区……」



「历历,我无所不知喔。」



「历历?」



居然用昵称!



你是和我独处时的战场原吗!



「算是看透一切的千里眼吧。至于实际状况,是我原本透过第三者委托余接的工作不知为何没进展,我是从这一点推测的。余接为什么没出现在工作的地方?我调查之后发现似乎和历历有关……忍小妹与真宵小妹的事,我也早就知道了。」



「…………」



所以到头来,斧乃木「延后进度」的工作和卧烟有关?



不,不对,这样有点过于巧合。既然这样,乾脆认定这次的「工作」打从一开始就大多和她有关,这样似乎比较正确。



该形容为总筹吗?卧烟或许位居掌管一切的立场。



不过看起来完全不像。



「有其他想问的吗?」



「……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不,这都等之后再问,总之请听我说……不对……所以听卧烟小姐的语气,您已经知道了吗?您知道我们的现状,知道我们正在应付什么东西?」



「知道。总之,虽然我不想知道这方面的事,不过很遗憾,我连这种事都知道。伤脑筋。」



「那么……」



「等一下。」



我想进一步询问时,卧烟出言制止。



「我知道你们想尽早知道『暗』的真面目,总之别急。」



「就算您要我别急……」



「放心,至少现在没有危机。」



「啊?」



「现在很安全。我敢保证。」



卧烟如此断言。



这真的是欠缺说明,毫无说服力,缺乏逻辑的断言,甚至令我觉得只是安抚。



但我也难以反驳。



因为这边对于「暗」一无所知。连自己不知道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我们只能单方面依赖卧烟。这就是现状。



「历历,你或许心想现状只能单方面依赖卧烟姊姊,但你错了。」



「…………」



「应该说,我想稍微改变这种状况。我不喜欢单方面被依赖,会影响平衡。」



话中提到「平衡」这个词。



卧烟用了这个词。



「……意思是要我支付相应的代价?」



「嗯?代价?什么嘛,好像咩咩会讲的话。那个家伙行事注重条理才喜欢这种说法,但我不是这样。别把我和那种随便的家伙相提并论。我只是讨厌单方面被依赖,所以我也希望历历让我依赖。」



「让您依赖是指……」



「意思是我们交个朋友吧。总之,我提供历历有益情报之前,想拜托三件事。」



卧烟说著竖起三根手指。



「想基于朋友交情拜托三件事。」



「…………」



「互助合作的精神很重要吧?啊哈哈,我和咩咩不一样,不会冷漠认为人只能自己救自己。人们是互助合作而生活,要互助合作才活得下去。」



「……明白了。」我点头回应。「三件事是吧,我答应。」



「哎呀,还没听内容就接受?可以吗?」



「因为是朋友的委托。顺带一提……」



虽然不是装模作样,但我只能耸肩这么说。



「现在的我,无论您提出什么委托,提出三个还是一百个委托,我只能接受。」



「……看来前姬丝秀忒‧雅赛萝拉莉昂‧刃下心,对你来说就是如此重要。」



「哎,也是啦。」



他人或许难以理解我与忍的关系,我也不打算说明。不过卧烟无须我说明就已经知道吧。



但她即使知道,我也不认为她可以理解。



「最重要的是现在没时间。即使您保证我们安全,也无法保证忍的安全吧?您有什么要求请快点说。」



「什么嘛,是担心那个?历历从那件事开始担心,代表你真的很重视忍小妹。」



「?」



她的说法很奇怪。



从「那件事」开始担心……听起来好像那件事不是重点。



「如果是四百年前就算了,我想这次不是这么回事,但要是现状持续下去也不无可能。好,那我就趁著事情无法挽回之前赶快说吧。首先第一件事是……」



卧烟收起一根指头说下去。



「希望你介绍某人给我,这件事也很急。如果你不肯帮忙介绍,我只能直接去找这个人,但是这么一来,她对我的印象应该会很差,所以我希望有人引介。我认为你是适任的人选。」



「……我不认为我能介绍谁给您……因为我完全没和他人打交道。您是说谁?」



「卧烟骏河。现在的神原骏河。」卧烟这么说。「她是我的外甥女。」



「……啊。」



对喔,我想起来了。



就觉得卧烟这个姓氏似曾相识,原来是神原母亲的姓氏。我在之前的神原左手事件听她提过。



阿姨与外甥女的关系。



听卧烟这么一说,就隐约觉得卧烟和神原很像……



不,没这个感觉。两人一点都不像。



「……不过,既然是亲戚关系,您直接去见她不就好?」



「我不是说了吗?要是直接见她,我会给她相当不好的印象。卧烟家的血统有点复杂,而且她应该不晓得我这个人。可以的话,我也想避免和她来往,但这边有一些难言之隐。也就是卧烟家的隐情。」



「介绍……总之,您要我介绍的话,我会介绍,但是在这之前得徵得神原同意。我不晓得血统之类的问题,但如果那个家伙拒绝……也就是不想见『阿姨』的话,我基于立场就无法实现您的『愿望』。」



「这样就好。如果那孩子不想见我,我会想其他方法。不过,希望你别介绍我是阿姨,这样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这也太任性吧?」



「不只因为我不方便,反倒是顾虑到骏河的想法。那么,再来是第二个请求。」



卧烟半强硬地结束第一个请求的细节,说出第二个请求。



「这与其说是愿望,应该说是互助。余接介入这个事件,因此多少影响到目前交给这孩子的工作。虽然还在能补救的范围,却有点麻烦,甚至得请其他专家帮忙。」



「…………」



斧乃木依然在卧烟大腿上面不改色……但我们似乎添了她天大的麻烦。



「所以我第二个请求,是希望这件事解决之后,你可以稍微帮忙这边的工作。现在的你没什么好说的,但听说和前姬丝秀忒‧雅赛萝拉莉昂‧刃下心连结时的你颇为可靠,连那个余弦都难得称赞你。」



「…………」



我当时被打得那么惨,她还称赞我吗……



感觉只是那个人在开玩笑……即使不是开玩笑,我也完全不高兴。



总之,既然我妨碍到斧乃木的工作,理所当然应该补偿吧,不过依照至今话题的流向,就代表……



「意思是神原也要一起帮忙?所以我与我介绍的神原得帮忙您的工作?」



「不是我的工作,应该说是我们的工作。不过大致如你所说,事到如今需要骏河的『左手』协助。」



卧烟制止想继续询问的我,抢先回应。



「这当然端看骏河的意愿。要是她不想帮忙,我会立刻打消念头。她光是愿意主动听我说话就是很大的助力。不过历历,这边绝对需要你的协助。」



「……明白了。既然这样……」



我就只能允诺。



不过,到时和神原提这件事的时候,我得相当小心。那个家伙对我表现莫名其妙的忠诚心,有可能没听详情就答应帮忙。



『慢著,阿良良木学长,我明白了,您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说。关于这件事,我在您拜托之前就会答应!』



大概是这种感觉。



不,那个家伙使用的字汇不是这样。



究竟要用何种说法,才能在请她帮忙的时候,提供她「拒绝」的选项?



「所以,第三个请求是?」



「不,第三个请求,你已经说了。就是请你也邀请骏河协助这份工作。既然你已经接受,就代表这边也可以协助历历。卧烟姊姊我放心了。很高兴成为你的助力。」



「这样啊……」



就算她这么说,我这边也完全没办法放心。老实说,我明明不晓得忍的现状,却得像这样坐在长椅上,我难以承受这种处境。



「那个,卧烟小姐,不好意思。既然这样,我们可以一边移动一边说吗?这是可以在搭电车时讨论的话题吧?我想尽快见到忍,想见面确认她平安……」



「真催泪的搭档情感。我也想和某人缔结这样的羁绊。」



卧烟说著露出笑容,看起来却像是不想配合我。证据就是她完全没起身。



看来不只是因为她抱著斧乃木。



「那个,卧烟小姐……」



我终究有些不耐烦,语气变得有点粗鲁。



「历历。」



卧烟似乎看出这一点,稍微提高音量叫我。



语气虽然严肃,却因为是这种脱线的昵称,所以感觉没那么严格……



「我不把话说得太难听,你们现在不该离开这里。至少在听我说完之前是如此。看来我得讲明才能让你听懂,所以我就说吧,回到你的城镇是最坏的选项。只有这件事千万不能做。」



「…………?」



「只有这件事不能做,否则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将会瓦解。即使历历『最终』做出何种决定,你们目前也应该留在这里。你们以余接的『例外较多之规则』脱离版逃到如此偏僻的地方,是正确的做法。」



「……可是,我因此和忍相隔两地。」



「你们的连结可以立刻恢复。这是你毫不犹豫答应我请求的谢礼,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因为到头来,要是连结没恢复,就没办法请历历协助我的工作,而且我想请忍小妹做的事情也堆积如山。」



卧烟说得相当不得要领。



「慢著,到头来,让忍单独行动很危险吧?因为被盯上的是她……」



「嗯,看来应该尽早解除这个误会。你为什么认为是忍小妹被盯上?」



「咦?」



我不由得回问。



「这个,总之,是因为她这么说……她抱持确信这么说,我才这么认为……难道不是忍被盯上?可是,依照四百年前的往事……」



「四百年前是如此,但这次不一样。历历,即使当然会参考忍小妹的那番话,但如果因为上次这样就认定这次也这样,是颇为肤浅的推理。」



「…………」



听她这么说,就觉得确实如此……感觉我急于想解开真相不明的『暗』之谜,不小心就把过于简单的推论当答案。



经验法则始终只是一种可能性。



何况,假设忍被盯上,会是基于什么理由?



「……说得也是,这部分或许是随机。那个『暗』或许不在乎以谁为目标。四百年前也一样,严格来说,不能断言当时的目标是忍……」



「不,四百年前的事件确实是以忍小妹为目标的『现象』。我『知道』这件事。不过上次和这次不同。」



「卧烟小姐……」



我总觉得卧烟以花言巧语转移话题,持续隐瞒真相,因此稍微像是纠缠逼问般,转身面向她。



「卧烟小姐真是无所不知呢。」



「当然。」



「那么,您当然知道这次的『现象』以谁为目标吧?」



「当然。」



我一直以为她又会以某种方式转移话题,所以她如此断言在我意料之外。但我在这时候惊讶大概还太早了。



真正的震撼,在后头等著我。



「『暗』这次的目标,是疲累至极躺在那里熟睡的孩子。」



「……咦?」



「也就是八九寺真宵小妹。」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