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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 声音自沉默涌出(2 / 2)




「我真的是胡说么?」



满这么一说,便毫不在意地用含笑的口吻继续说了下去



「可我觉得,你跟我非常很像呢」



「…………哪里像了」



「虽然因为种种不同而有了现在这样的差异,可你只要稍微走错一步,应该就会变得跟我一样」



满笑了起来。



「……真会瞎扯」



「这可不是瞎扯。虽然我们的长相,思维方式,确实截然不同」



「你自己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一样?」



「不,我们在本质上应该非常相似」



说到这里,满停顿了一下,对亚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因为…………你很讨厌,对吧?讨厌这个让自己难过的,不讲理的世界」



「……!」



这句话令亚纪不禁无言语对。可是随后,亚纪激烈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猛地从长椅上站起身来,禁不住用强硬的口吻说道



「……就算是那样,那就又能代表什么?」



亚纪用质问一般的口吻说道



「能不能别把我跟你们混为一谈?就算我那么想,我也只把那当做是闹别扭,蠢不蠢啊你」



「……」



在满那副眼镜后面,那双眼睛在笑。亚纪挑起眉梢,说道



「你难道想说,我会把自己活得痛苦归咎于周围人的身上?」



「……呵呵,你说呢?」



「很不巧,我知道那种想法毫无意义。自己活得痛苦是因为身边的人的欠考虑?这种想法,终归只是在依赖他人」



亚纪用凛冽的目光向满瞪去。



「明明在责备周围的人,到头来却是在依赖周围的人,简直丢人丢到家了。要是让我来那样责怪别人,我能比你们做得更出色」



「……」



「让我对这世界动真格地来耍性子?我可没蠢到那个地步,而且我的自尊也没有那么廉价」



亚纪口气强硬,越说越激动



「不要把我跟你们这种货色混为一谈」



扒渣一般的愤怒在亚纪的脑袋里扩散开来。



可即便这样,亚纪头脑中残存的冷静的部分,还是明白。



是自己输了。



因为自己气成这样,毫无疑问是被对方说中了。



「我……!」



可即便如此,亚纪还是不得不承认。



但是,越说越激动的亚纪,却被满只用一句话就驳得无话可说。



「可是,你的感情是不对的呢」



「………………!」



满无视亚纪的争辩,将话题拉回到亚纪的弱点部分。



「你难道想跟自己的感情撇清关系么?你真的这么想么?」



满从眼镜后方,向亚纪的眼睛投去窥视一般的眼神。



「我觉得你用理性去思考那种事情毫无益处,其实你是讨厌世界的吧」



「………………!」



亚纪想要出言反驳,但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不讲理,荒唐,完全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这样的世界很讨厌吧」



「………………」



「这个一翻身就碰头的世界,很讨厌吧?」



「唔…………」



「我讨厌啊,讨厌这个世界」



看到亚纪没有争辩,满开口说道



「我喜欢“那边”,可我没有才能呢」



她用平淡的,微微含着笑意的,充满怜爱的声音说道



「我没能成为“魔女”。我对“异界”的向往,是扭曲的」



「………………」



「“魔女”对我说过,我向往的源头就是扭曲的。其他东西再怎么扭曲都没关系,但就是不能用扭曲的视角来看待“异界”」



满说的话听上去有些落寞,但又开始燃起演说家一般的热情。



「我觉得,你一定比我更有才能」



「唔……」



「因为你是讨厌这个世界,讨厌人类的野兽」



「这种无稽之谈给我少来……!」



亚纪在不愉快与愤怒之下颤抖起来,但找不到反驳的突破口。



满对亚纪进行了深入的剖析,告知亚纪心中的憎恶确实存在的事实。然后亚纪所秉持的公正,不容许自己否定这个事实。



「……你难道没想过,索性毁掉这个世界?」



「那种事……」



「心怀那样的愿望,既没用又幼稚,而且很愚蠢。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吧,可你心里处于理性管辖之外的部分,就一次也没那么想过么?」



「唔…………」



亚纪呻吟起来。



但是,亚纪绝不可能认可那种事情的正确性。亚纪赌上自己的尊严,决不承认那种事。



「你难道觉得,我会认真地去思考那种蠢事……」



但是——



「完全会」



亚纪拼命的驳斥,被满直接打消。



「那才是你的真心吧。你不过是用名为理性的谎言在粉饰真心罢了」



「我、我……」



「你就没想过毁掉这个世界么?」



满再一次说道。



然后——



「我就是那么想的。而且我觉得,“魔女”一定能够做到」



满热切地,却又淡然地注视着亚纪——



「告诉我」



说道



「你真的一次也没想过要成为“魔女”么?」



「…………………………!」



这句话令亚纪的内心发生了强烈的动摇。



「你就完全没想过接触你所否定的“异界”,得到那个“理”么?」



「那……那种事……」



「你就不觉得,你视为自我的那个无聊『理性』,一直以来都在破坏你难得到手的机会么?」



「…………………………!」



亚纪险恶的表情,在强烈的动摇之下变得僵硬。



「你真的没想过要成为“魔女”么?」



「我、我……」



「我们的“魔女”说了,『你如果曾经那么想过————“预兆”不久应该就会来到你身边』……」



「………………!」



「真羡慕啊…………你有机会,我却只能变了“没能成形的东西”……」



满的声音变得低沉



「我却不论在“这边”的世界,还是在“那边”的世界,都不被接受……」



满的声音变低,变小,变得几乎快要消失。



「我……」



然后,满一动也不动,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



刹那的沉默过去,当满再度开口之时,已经恢复到了之前口吻



「………………算了,那种事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满微笑起来



「因为,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满用眼镜之下,感觉有些不聚焦的眼睛凝视亚纪,说道



「我是伟大的“魔女的弟子”。我讨厌世界的一切,讨厌自己的一切,因此是最了解自身形态的,“没能成形之物”中的“没能成形之物”。



真讽刺啊,我们心灵的扭曲便是我们自身的形态。然后,就连那份扭曲,我们都已经无法凭自己来维持了」



满淡然地说道,就像是细数自己的手指一样,口吻非常平淡。



「我是“魔女的使徒”」



「………………」



满,呢喃道



「“魔女的使徒”,向与我非常相似的你,带来一则预言」



「………………」



然后,满指向亚纪,说道



「你认为构成你自我的那些崇高理性和自尊,一定会给你带来不幸」



「什………………!」



满朝着已然无言以对的亚纪微微一笑



「你自己不也已经察觉到了么?」



「…………………………!」



这句话深深地刺进了亚纪的胸口。



「那是“玻璃野兽”早已注定的道路」



说完之后,满从喉咙里发出阴沉的窃笑。



「再见了,“玻璃野兽”同学」



然后满将目光从亚纪身上移开,只留下那阴沉的笑容,便离开了这里。



亚纪眼睛恨不得要喷出火来,恶狠狠地瞪视着满离去的背影。亚纪瞪着她,可是脸上浮现出难以隐藏的动摇之色,在愤怒与屈辱等多种情绪混合而成的感情之下,只是一个劲地颤抖着。



…………………………………………



4



口中弥漫的血的味道。



鲜明地残留在喉咙中的,吞咽液体的触感。



「…………………………!」



武巳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捂着嘴,铁青着脸到达了校庭的清洗池。



脸上擦着血迹。



袖子上有不少擦血的痕迹。



武巳看上去恨不得立刻弯腰呕吐的样子,紧紧依靠着墙壁,到达排列在清洗池中的一个水龙头,就像要抓上去一样,在冲洗池哪里一点点无力地瘫倒下去。



照这个姿势,拧开龙头势必会把全身打湿,可武巳不在乎,执意去打开水龙头。



可是武巳的手就像没了骨头一样,用不上力,根本拧不开在这寒冷时节长期不用而锈死的水龙头。武巳用颤抖手,苦苦挣扎着去抓水龙头,可就是掰不动。这个时候,武巳感到胃就像被提了起来一样,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呕吐感,手直接从水龙头上滑了下去,撑在了水池上。



「……唔…………唔……呕……!」



武巳眼睛里冒出泪花,翻涌上来的呕吐感让他的五脏六腑都被勒紧。



眼前的水池被泪水模糊,口水从张大的嘴角拉出丝来,然而吐出来的只有空空的呕吐感,胃里的东西就像被塞住了一样,在胃里一动不动。



令人窒息的呕吐感之下,武巳的体力和精神力被剥夺得一干二净。流出的大量唾液在口中搅拌血的味道,都让武巳搞不清自己的眼泪究竟是呕吐感弄出来的,还是因为自己在哭。



「呜…………」



武巳哭着瘫倒在地,把头贴在池底。



寒气透过针织帽,从冷彻的混凝土传到了武巳的头上。



武巳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的身体只能感受到胃里强烈的难受感觉,他的脑子完全被强烈的不安和恐惧所占据。



「呜呜……」



武巳倒在干燥的水池里,一个劲地呻吟。



武巳是从保健室,从被那个“魔女”抓去的“保健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这里的。



…………………………



武巳从窗户偷窥“保健室”,结果被“魔女”抓住了。



武巳本来只是调查保健室里的情况而已,却被“魔女”发现,直接被“使徒”从窗户拖进了保健室。



武巳的嘴唇上被涂上了“魔女”的血,然后被之前如饥似渴啜食那个血的三名“魔女的使徒”摁倒,跪在了病床边上。他的双手和脑袋被按住,就像被押到国王面前的罪人一样,强行被他们拉起脑袋去看“魔女”,然后他看到坐在床上的咏子……脸上露出的微笑。



「………………」



武巳被摁住,在完全丧失抵抗能力的状况下,与“魔女”对脸。



然而就算没有受到束缚,武巳的身体也早已在恐惧之下无法动弹,从一开始就完全丧失了抵抗意识。



“魔女”俯视着这样的武巳,微微一笑。



这一幕,就跟她刚才对“使徒”做的一样,就跟武巳从窗外看到的一样。



咏子笑了起来



「————呵呵,像这样跟你一个人说话,这还是头一次吧?」



「…………………………!」



武巳被“使徒”摁着,被咏子盯着,没有余力去验证咏子所说的话。



但武巳唯独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从未面对过如此明确的危险。



咏子只是微笑着,血顺着耷拉下去的右手流下,啪嗒啪嗒地,一点一点的在地上染出红色的斑点。



「唔」



咏子将左手食指放在嘴边,笑盈盈地不断把脑袋歪过来歪过去,用打量似的目光仔细端详武巳。



在这段令人发憷的时间中,武巳的体感时间被不断拉长。然后,咏子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眯起眼睛对武巳说道



「……嗯,你心灵的形态,是不是有些改变了?」



「什……!」



咏子说的话,让武巳产生了几分动摇。



那就像是被看穿一样的动摇。



现在的武巳,隐藏的秘密太多了。尤其是与小崎摩津方之间的联系,这绝对不可以被魔女知道。



「什……什么……」



武巳一脸僵硬,就像呻吟一样说道。



「所以说,是灵魂的形态」



咏子答道



「你本来很普通的,现在稍微多了一些奇怪的扭曲吧?」



「…………!」



「但这也难怪,毕竟你对我们的世界接触很深呢……」



说着,咏子仔仔细细地观察武巳。武巳如今,已经彻底搞不懂咏子在说什么了。



「自己与他人的关系,会令人发生扭曲」



咏子说道



「那个扭曲就是“灵魂的形态”。你会因为对他人的索求,而逐渐改变自身的形态」



「形态……」



「如果向他人索求的是人格,那么自己也拥有人格不就好了?不过这种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对他人的情感,会使自己扭曲」



咏子微微一笑。那摊血随着啪嗒啪嗒的响声,在白色的底板上一点一点逐渐扩大。



「向他人寻求的东西,取决于自己内心的心态」



「………………!」



「人的形态,取决于与人之间的关系。但是,维持那个形态的却是自己。所以,与自己不和的“灵魂形态”很不稳定,容易走形」



在武巳视野的下端,那摊血形成了扭曲的形状。



「不过呢,这样是不行的。那种人去了“那边”就会“变质”」



「变、变质……?」



「没错,“那边”是个没有人,只有“异界”的地方。大家都根本不思考自己与“异界”的关联性,所以会丧失自身的形态」



武巳几乎已经无法理解她说的话了。



「心一旦发生改变,在“那边”就会失去自己的形态」



「………………!」



「一旦迷失自我,在“那边”就会融化」



咏子说的话与摩津方说的十分相似。武巳无法理解那些话,只是对那些语言的不祥和可怕,一味地感到害怕。



「……但是,我怎么都想不通啊。世界,明明是这么的简单」



但是,咏子此时说的话语,却与摩津方说的要点截然不同。



「“那边”和“这边”明明是完全相同的。因为他们就像双胞胎一样是完全相同的东西,所以用同等的态度接纳“那边”就好了啊」



咏子是打从心底里觉得奇怪。



武巳能从摩津方的言辞之中,感受到对“异界”的敬畏,并且拥有着足以支配“异界”的坚定信心,可是咏子说的话却截然相反。咏子只是无法理解,“异界”与“现世”在她眼里完全相同,非常自然地将它们混淆在了一起。



「明明只要正常接触,就没人会遇到不幸啊……」



咏子微笑着说道



「但现世……我们现在所身处的这个世界,就不一定了」



「………………」



面对咏子有几分寂寞,又十分开心的那份微笑,武巳产生不了任何其他感情,只能感觉到安静的恐惧。



「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露出非常温柔,没有一丝邪念的微笑。



「————我要改变世界,让世界尽可能接近我眼中的世界」



那是非常温柔,没有一丝邪念,却令人恐惧的微笑。



「…………………………!」



在咏子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保健室内的气温一下子降了下去。



武巳全身寒毛根根倒竖,在心脏和皮肤上爬过的恶寒令他浑身发抖。



咏子的笑容之中,蕴含着过于“异质”的东西。她那足以露出那个“异质”笑容的精神,如同引水一般将“异质”引到空气中,令空气变质成异样的东西。



那“异界”的凤毛菱角,混在了空气之中。



寒气接触到皮肤,与恐惧共同作用,令呼吸颤抖起来。



武巳的皮肤接触到咏子所拥有的那噩梦般的“气息”,但还是用颤抖的声音,拼尽全力向“魔女”问了出来



「……这、这跟“山神”…………有什么关系么?」



武巳已经竭尽全力。他把已经运转不灵的头脑跟萎靡的意识全面调动起来,为了尽可能地从咏子口中套出有用的讯息,拼命地编织话语。



「咦?」



「你打算在这个学校里……做什么啊!」



武巳用颤抖的声音高喊出来。



空目也好,摩津方也好,接近真相的人都只愿说出零零碎碎的片段。而武巳现在,当着咏子的面直言不讳地问了出来



「山神?」



咏子歪起脑袋,看上去就像不知道武巳在对自己说什么。



武巳看到她的样子,对自己说出的话感到了不安。



摩津方和空目都说过,咏子准备用羽间这片地区的“山神”有所图谋。



但是,咏子对武巳说出的那个名字却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武巳对她这样的反应感到不安。



「咦……?不、不对么?」



武巳脑子变得一片空白。但咏子想了一会儿,就像突然明白过来一样,灿烂地笑了出来。



「啊——————你指的是“从窗户里看到的朋友”么?」



「什么……?」



咏子笑着说出的话,让武巳更加混乱。



「那孩子总是从窗户里面,高高在上地看着我们。我也一直都在看着他喔」



「什么……窗户…………?」



「噢。“影”人他们是这么称呼他的啊……」



武巳完全听不懂,这完全是在跟疯子对话。武巳不寒而栗,可是被拘束的不是疯子,而是武巳。



「……我呢,只是想跟“那孩子”做朋友喔」



咏子说道



「“那孩子”要到“这边”来,所以我就想给他把门打开」



「………………!」



「我们平时走的路上有幢大房子,不是有个孩子总是从二楼的窗户看着我们么?那就是“这边”和“那边”的关系。虽然大家都没有搭理那个孩子,可是我想跟那孩子做朋友,不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咏子仰望天花板……就像仰望天空一般,就像在仰望着某种东西一般。



「大家都不抬头去看窗户,认识那孩子的人全都把门锁上了,给他了玩具,然后把他一个人关在里面」



咏子说道



「那孩子背门锁挡住了,被玩具糊弄了,没办法到“这边”来」



「………………!」



再怎么说,武巳听到这里也明白了情况。那是指理事长所进行的,为了安抚并封住“山神”而进行的“生贽仪式”。



「最开始呢,我想和那孩子做朋友。这就是契机」



「………………!」



「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那孩子非常巨大,出来的话一定会吃掉世界。当我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开始了我的“夜会”」



咏子……非常天真的笑了起来。



「世界……是故事」



「………………!」



「故事……是人心」



「………………!」



「如此庞大的故事,一定会给世界带来变化呢」



咏子说着,目不转睛地凝视武巳的脸,然后接着说道



「其实在这场“夜会”中,你也肩负着一份职责呢……」



「…………………………!」



咏子凝视着武巳的眼睛,露出由衷开心的笑容。



武巳被那张笑脸直直地盯着,只是一个劲地颤抖着,看着咏子的脸。



——她究竟,要做什么?



他脑中出现这样的疑问,可是她的下颌跟喉咙已经僵住,发不出声音来。咏子伸出左手,触摸武巳僵硬的脸,然后将血快止住的右手在武巳眼前高高扬起。



「身为普通人的你,职责非常简单」



咏子,笑了起来



「不过在此之前,先给你一份护身符吧」



然后咏子右手握拳,紧紧地攥了起来。



掌心的伤口绽开,血再次渗了出来,从拳头的缝隙中滴下一滴。咏子把手张开后,本来止住的血再次顺着手指流下来,在指尖形成液珠。



然后,咏子将挂着血珠的手指,朝武巳伸了出去。



「…………!」



「来吧,我给平凡的你起了“追忆者”这个名字,就让你履行相应的职责吧」



咏子笑着说道,然后摁住武巳脑袋的“使徒”压住武巳脸的两侧,强行把武巳拉了起来。由于武巳下颚的肌肉完全僵硬,嘴巴微微张开,无法用不听使唤的下巴关上嘴巴。



「你要成为“追忆者”」



「…………………………!」



武巳明白咏子准备对自己做的事情,在心中发出惨叫。



一直默默守候在咏子身旁的“高等祭司”赤城屋,就像演歌剧一样把右手托起,高声宣布



「我宣布,『夜会』就此开始!」



随着他的声音,咏子将手指靠近武巳的嘴唇。



然后,“魔女”的硕大血珠,一颗、两颗……掉进了武巳微微张开的嘴里————就在血落在舌头上的那一刹那,血腥的铁锈味道在口中弥漫,在喉咙深处堆积起来。



…………………………



…………………………………………



………………



于是,武巳喝下了“魔女”的血。



连吐出来都不被允许,血一味地在喉咙深处堆积着,当武巳不堪忍受咽下去之后,武巳这才被“魔女”他们放出保健室。



武巳感受着口中的血腥味,喉咙吞咽的触感,以及胃里的“异物”,强烈的呕吐感侵袭而来。然后武巳寻找有自来水且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扶着墙一路彷徨,最后便到达了这个冲洗池。



武巳把头贴在冲洗池的混凝土上,在想吐又完全吐不出来的折磨之下,流着泪,气喘吁吁地瘫软在寒空之下。



「……呜…………呜呜…………」



武巳对未来充满了绝望,在勒紧喉咙的呕吐感与晦暗不安的折磨之下,流下泪水。



寒风吹过,承载着枝叶摩擦的沙沙声和学校午休时的喧嚣,相互冲突,打着旋………………孤独的武巳身处此情此景,没有任何人过来搭理,只能瘫软无力地躺在冲洗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