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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1 / 2)



网译版 转自 百度献给某飞行员的恋歌吧



翻译:ihcinihsdk



在空中飞行的时候,他的心冻结了。



体贴也好,同情也好,对他人慈爱感谢的心情也好,这些所谓的人性完全被高空气流所带走,取而代之的是作为无机物,将存在于空域中的一切加以捕捉并排除的钢铁之芯耸立着。



破坏着对地上居住的女性、孩子、老人无差别地投下炸弹之雨的杀人机械之群。



为了完美完成在天空中的拆除作业,那必须从自己意识中完全舍弃的不纯之物正是人性。



如果仍然带有同情的话,那么在下一个瞬间,自身就会爆裂粉碎。那磨练心、技、体至极限而至今积累的一切努力,都会伴随着散花的火焰在空中四散,归为虚无。而突破了粉碎的残骸而飞翔的敌人,大概会一边浮现出嘲笑,一边杀死更多的同伴,将非战斗员所住的城市燃烧殆尽吧。



他可不是能容许此等行径的圣人。



为了让在祖国居住的所有人能生存而击落敌人。要考虑的仅仅是这点就够了。



紧握着秋津联邦海军单座战斗机“村雨”的驾驶杆,坂上清显成为了铁的一部分,追逐着敌机。



那仿佛与海洋融为一体的青灰色机体拼命地逃窜着。那是大概一个多月以前自己所驾驶的圣·沃尔特海空军单座战斗机“贝奥伊戈尔”。



即使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目光不由得向尾翼看去。甩动着机体,他辨识出了黄色的一根线。那是圣·沃尔特空母战斗机队的标记。而清显所属的圣·沃尔特最强的战斗机部队——沃尔迪克航空队的机体在尾翼有白·红·蓝三根线。



——不是沃尔迪克航空队,敌人是舰载机。



他将青灰色的敌机收入了瞄准器。



仿佛要甩掉在自己心中仅存的一点点天真,清显同时紧紧按下了二十毫米与七点七毫米机枪的扳机。



机关枪的咆哮震动着机体,通红的曳光弹火焰向敌机伸去。



向一边推下驾驶杆,不断回旋着,窥视着变成火球的敌机向斜后方偏左的位置消失而去。



胸中的疼痛,没有;杀人后的罪恶感,也没有;喜悦、快意与成就感,都没有。



——接下来。



拔掉那鸟的羽毛后,又抓住另一只鸟。现在清显的感觉大概与这个相近。



高度五千七百米。横滚半圈仰视着头顶上的海洋,鸟瞰着空中战场。



以那湛蓝的大海为背景,在Mesusu岛海上,浓绿色的秋津联邦海军战斗机与青灰色的圣·沃尔特空母舰载机队相互交错、咬合着。虽然他再次将视线送向全体空域,寻找着敌方轰炸机队,但无法得见。清显锁定了接下来的猎物,翻转了机身,像鹰一样急剧下降。



在挡风的前面,那可怜猎物的身影迅速变大了。



确认了尾翼的黄色线条,靠近至必中的距离,向其发射了二十毫米的机枪。



在新生成的火球旁边急剧下降迅速飞过,认出了被追逐着的同伴身影的瞬间,便向敌机的尾部咬去。



敌人好像在忘我地盯着瞄准器,没有察觉到背后的清显。他拉下节流阀,回头看了一下自己背后,确认没有敌机,便将七点七毫米的机枪指向了敌机的尾翼。



黄色的线条变成了碎片,失去控制的敌机也失去平衡大幅度摆动,宛若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乱飘着。尽管在空战开始十五分钟左右就击落了三机,清显的表情丝毫不变,锁定了接下来要拔除羽翼的鸟。



——从空中排除异物。



只将那一个念头在心中盘踞,清显在战斗空域飞翔着——



帝纪一三四九年,十月上旬,Mesusu岛Odesa。



在Odesa第一飞机场旁边的航空指挥所,听取了战果报告的秋津联邦海军上校李·孝通(译者注:原文「り·コウツウ」,后面那片假名就是“交通”,但想想还是起个稍微像名字的名字吧)基地司令官,带着有些狐疑地将脸抬起,看着清显。



“在刚刚的空战中击落了五架吗。”



“我自己看起来是这样的。”



“如果就原封不动地相信你的报告的话,在这十天之内就有二十五架被击落了,这都在我们这边的王牌之上啊。”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我想战果确认机的报告会是正确的。我并不关心击坠数,所以请根据司令您的定夺来估计战果吧。”



他这么淡淡地告知,Hmm的一下,司令的鼻子有些不悦地响动着。清显敬了个礼离开了司令跟前,向兵营走去。



正在此时,从背后走上前来的两名飞行员,紧张地在绷着个脸的清显的前行道路旁边直立着。粗壮的体格,扁平的面庞以及粗短的手脚。那带有西方居民特征的少年,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坂上少尉!我叫贾丹巴·达姆巴佐利克(译者注:这是一个蒙古人名。嗯,联系上文李·孝通,还有此人,以及后面会出来的一个叫龙·王的人,这秋津联邦的成分还真是复杂),二等飞行兵曹(译者注:也就是下士官)!刚刚的空战,我在地面上都看到了!”



在他旁边,一个稍稍带些文雅风范,有着修长手脚和柔软肌肉的少年,同样挺起胸来敬了个礼。



“我、我也是二等飞行兵曹,新田原联介!坂上少尉的技术我将铭刻于心!”



两个人都非常年轻,大概十七八岁左右,比清显年纪要小。



清显停下了脚步,做了个回礼。表情依旧不变,回答道,



“谢谢,但是比起我要娴熟的人还有很多。”



用丝毫不带感情的语调那样告知,便将两个人留在那里,向兵营走去。



达姆巴佐利克和联介面面相觑,再次小跑着追上清显,并排直立在他前进道路旁。



“虽然有些无礼,但我、我,想成为坂上少尉的入门弟子!!”



“不管什么命令都会听的!!空战技术的启蒙就拜托您了!!”



清显停下了脚步,仅仅将视线向两人甩去。



“在下士官中有很多优秀的飞行员。你们可以向那些人拜托哟。”



达姆巴佐利克紧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有!虽然有……!”“可指导方法……怎么说呢……”



两个人都语浊了。那无法言明的内容,传达到了清显这里。大概是跟秋津联邦军的不良风气有关吧。



“虽然李司令应该禁止过铁拳制裁。”



“是啊!……应该是禁止了的!”



联介只告知了这些,便带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将视线抬向斜上方一动也不动。



虽然是禁止了,但在下士官兵营中仍然在进行呢吧。



虽然想着他们很可怜。



“我也不是那么娴熟,也没有那么了不起。请另谋高就吧。”



冷淡地这么说着,再次扔下那两个人,回到了士官兵营。



他就那样面对着桌子,读着针对士官飞行员的教参。他有必要学习一下与圣·沃尔特不同的、秋津联邦固有的做法。将那内容塞进脑中时,从过去就非常面熟的士官进入了兵营内,向清显搭话。



“不愧是坂上飞行上士的小家伙啊,清显。让人大吃一惊啊,刚刚的空战。”



清显立马就站直了身。



“扇谷中校……!我诚惶诚恐。”



“放轻松一点。我只是随便来唠嗑的。可是话说啊,那没有许可踩着木屐驾着飞机飞来飞去的那个臭小鬼竟然变得这么出色了……”(译者感叹:稍稍感慨一下,话说那才是七年前的事情啊,七年间发生了太多事,随着技术的提升,清显的性格也大大改变了)



Odesa航空队航空参谋——扇谷晴彦中校落落大方地笑着,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将分配给他的烟点了火。呼地,他豪爽地吞云吐雾,再一次用下颚催促清显坐下。今年就四十一岁的参谋,是参加了第一次多岛海战争老手中的老手。



“回到这里以后,参加过几次空战啊?”



“一共二十二回。”



“击坠数呢?”



“确定击坠数十七,不确定击坠数十五。”



咻地,扇谷吹了个口哨。



“不确定击坠数那么多啊。”



“是的。刚刚就被司令认为在吹牛皮了呢。”



清显一边苦笑着一边回答。



“虽然说姑且还有战果确认机在飞着,但那也不是万能的呀,还真是能敷衍啊。可是怎么说呢,看了你的战斗过程,我想确定击坠数确实是太少了呢。”



扇谷那么说着,一瞬间用真挚的目光锐利地看着清显。清显只好再次苦笑着回应。



“我对击坠数什么的,也没有那么执著,想着那东西怎么都无所谓……”



由于小时候就与扇谷认识,而且还经常瞒着父亲联系飞空机械的驾驶,口气便自然而然地随便了起来。



“怎么能是无所谓呢?决定飞行员水平的就是击坠数啊。正因为如此,怎么能让这虚假的报告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通过呢……”



扇谷有些不服地搔了搔后脑勺。空战结束后,会根据飞行员本人向航空指挥所的口头报告记录击坠数。因此有些不靠谱的飞行员,为了提升自己的等级,便会报告虚假的击坠数。虽然,姑且还有战果确认机在空战现场一边飞着一边统计着战果,但还是会经常数错。因此击坠数这种东西,在很多情形实属可疑。



“然而你却不同。根据我的判断,你的击坠数可绝不止十七。少说仅仅这一个月,就应该超过三十了。”



扇谷眼光中锐利的成分增加了。



——根据我的计算,应该是三十二架。



虽然心中如是沉吟,但清显摇了摇头。



“十七架也挺多的了,我也不怎么在意。”



“还真是谦虚啊。航空司令部上层都对你如是评价呢:说是进来了一个强得逆天的士官飞行员呢。”



“这是过高的评价。我倒是很吃惊军方上层会马上将我分派到最前线。”



和紫神乐一起从飞空要塞奥丁逃出来一周之后,清显便立即被分派到Mesusu岛Odesa航空队当上了少尉。他并不明白,海军司令部的想法是,将迄今一直在敌国圣·沃尔特接受教育的少尉候补生,简单地听取原由后就任命为少尉,送进战略上的重要据点。



“当然,作为一个单纯的原因,优秀的士官飞行员数量太少这是其中一点。另一点就是……希望你尽早成为英雄,这么一回事吧。如果是第一次多岛海战争的英雄坂上正治飞空上士的儿子的话,应该会有这样的资格。”



扇谷愉快地笑着,盯着清显那困惑的面孔,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要是称了那些重要人物的想法的话,他们也一定会高兴吧。本想着如果你在击落帝国军的战斗机时还有所踌躇的话那会很麻烦,但看这一个月,你也是击落得坚决果断啊。看来你在圣·沃尔特已经没什么依恋了吧,嗯?”



“……我是军人嘛,不会带入个人感情的。而且我之所以能在圣·沃尔特留学学习军事学,也是多亏了秋津人的血税。而且……那边的队长也在临别之际说了,要我们不要手下留情去战斗。”



清显的头脑中,闪过了沃尔迪克航空队飞空队长——雷欧·罗森缪勒上尉的话语。他对雷欧敬爱的心情,到现在都没有消失。



扇谷在胸前插着胳膊,重重地点点头。



“这就是所谓骑士道精神啊。看来对面也有很多出色的军人啊。但我们也是武士的末裔,必须堂堂正正地战斗啊。”



扇谷又向清显传达了今后战局的展望以及Odesa航空队内的状况后,站起身来。



“那么,我得走了。你的话,今天的任务也结束了吧。我借你我的摩托,你去扫扫墓吧。”



“可以吗?”



“你只去过一次吧?不能让飞空上士过于寂寞啊,让他看看你精神充沛的样子吧。”



“谢、谢谢您!”



清显喜出望外地低下了头。他跟着扇谷出了兵营,有一辆满是沙尘的军用摩托停在那里。由于扇谷居住的高级士官兵营距离也不是那么远,看来他是专程骑过来借给清显的吧。



接过了钥匙,对着举起一只手转身离去的扇谷背后,清显再一次低下了头,跨上了坐垫,打着了引擎。



与在圣·沃尔特所骑的爱车相比,排气量只有一半,引擎也是旧式的,也没怎么修理过,但在秋津联邦,这是庶民所无法购买的奢侈品。他踩在油门上,一边吐出浓密的黑烟,一边开始跑动了。



掌握到变速的感觉后,进入了满是凹凸不平的道路,向Odesa旧市区驶去。



在道路两旁流过的无比怀念的故乡的风景,到处都是新增的破坏痕迹。那弃置的水田干涸的苗床曝露在日光下,还有那在缓缓的坡道上一望无际的牧草地还有耕地,以及家畜小屋以及饲料小屋、风车还有灌溉设备都已经被破坏了。本应该是村落的地方现在已是空地,那半烧毁的木制小屋那被烧得不像样的横梁插在地里,那旁边由于已经有了野花群,他便停下了摩托,摘了扫墓用的花。



孩提时代在这个岛上度过,各种色彩光鲜以及幸福的记忆虽然无论何时都会存在脑中,但现在映入眼中的故乡满是伴随了尸体臭味的暗灰色。虽然现在这里作为第二次多岛海战争的最前线之一,成为这种光景也没有办法,但仅仅跑了一圈,那种苦闷就在心里积郁了起来。



翻过了两座山,可以在山峰对面远远眺望过去的市区。由于距离清显所居住的兵营有三十公里左右的距离,如果没有机动车辆的话要前来非常困难。一个月以前来赶赴这个岛之际,他曾经搭着前往旧市区卡车的便车去为家人扫墓了,但要邂逅返回的车辆,还真是费了翻工夫。秋津联邦军与圣·沃尔特军比起来输送车辆的数量比较少,道路也未加修理,即使是像这样一点点距离的移动也会有困难。



——这个国家,真是穷啊……



去圣·沃尔特留学后以新的眼光看自己的祖国,便痛切地感到了这一点。无论是街道的模样,还是人们的装束,抑或是都市的设施,这所有的一切都比圣·沃尔特要差。



——而且,军备也是……



这个事实他不得不承认。在圣·沃尔特留学度过了两年,越过了国境,邂逅了起誓永恒的友情的同伴,对他国的尊敬和热爱的心情也渗入了骨髓,然而果然热爱祖国的心情不会消亡。



——为什么要打仗啊……



与圣·沃尔特的人们相遇,他理解了一点:哪边是善哪边是恶,这样的概括实在过于简单粗暴了。圣·沃尔特人也好,秋津人也好,都是有着好的地方和不好的地方的普通人。然而现在这两个国家,都互相指着大瀑布的另一侧,咬定对方是邪恶的帝国,而只是宣扬着自己的大义,将数百万的年轻人送向了战场。



不论用多么华丽的辞藻来掩饰自己,其真正的目的,都是将他国的政府置于自己的支配下。这样就能确保自己国家的安全以及影响力,从而就可以扩大资本。



如果是用弓和刀那样朴素的战场,让对手屈服并且夺取之,那样大概有很多好处吧。用在战争上的预算相对来说比较少,获胜后将对方所持有的财货、领地以及领属的人民掠夺过来,也能回收相当多的投入资本吧。



然而在需要用大量飞机与战车以及大量破坏兵器的现代战争中,所消耗的人力物力资源就有本质上的不同了。国家只有通过发行赤字国债来提供战争所必要的资金,但即使胜利了,自己损失的也远远要比掠夺过来的要多。而且怀抱巨额债款的国家经济还会进入破产的死胡同。



聚集了两个国家的全部力量,就将资源、财产以及人类的性命仍在了深沟之中。清显他只能这么想。



——所谓国家,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他的疑问都触及到了这样大的命题上。觉察到的一瞬间,清显将那样的疑虑从思考中甩了出来。一介军人,抱有那么大的问题意识形态怎么能行,他自己如此呵斥着自己。



现在的自己,是为了秋津联邦所战斗的军人。去圣·沃尔特留学也是为了将学到的成果回馈给秋津联邦,他已经做好了有朝一日跟学友们敌对的觉悟。正如离别之际和雷欧与伊莉雅起誓的那样,带着武士的骄傲与圣·沃尔特的骑士们堂堂正正地战斗,这才是对于自己的道路来说最正确的,他只有相信这一点。



一边沐浴在澄澈初秋的日光中一边下了羊肠小道,穿过了杂木林,在沿着海岸旧住民居住区的一角,抵达了自家的遗迹。



五年前,十四岁的清显当成墓碑插进来的建筑材料,虽然有些腐朽,但仍然竖立着。



已经崩塌的小屋到处都被杂草覆盖,唯有那墓碑的周围,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弄得干干净净。



太阳倾斜了。伸得长长的清显的影子,落在了三个墓碑上。从即将烧红的空战,吹过了无声的风,轻抚着他的头发。



清显呆立不动,献上了摘来的花。



在这地面下方,被乌拉诺斯杀害的父亲、母亲和姐姐在长眠着。



他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乌拉诺斯的攻击的自己感到无尽的悔恨和愤怒。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有驾驶战斗机的技术的话,就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失去家人了吧。



“我已经十九岁了哟,父亲,母亲,姐姐,而且已经成为秋津联邦军的正规飞行员了。”



对着墓碑这么说着,一阵和风吹了过来。仿佛在那风中有着倍感亲切的人一样,那种感伤,稍稍绽裂了开来。



在刚刚回国之后,经过了实技与理论能力的检查,清显被认可为正规士官飞行员。由于在圣·沃尔特时是少尉候补生,虽然对于正规飞行员的认可尚未下达,但对于人才不足的秋津军来说,想尽早让新来的飞行员上战场,便简单地通过了没有任何困难的考试,就合格了。



“我会为了在这岛上居住的,像父亲、母亲和姐姐这样的人没有相同的遭遇而努力。”



一边对着已故的家人这么说着,清显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心情。由于每天都过着随时可能送命的生活,也许不知什么时候思考就会变得自暴自弃,究竟为什么成为军人,又为何而战,那目的都可能会忘掉了。



他跪下来,双手合十,祈求着家人的冥福,站起身来。



“我还会来的,我会稍稍在这岛上呆一段时间,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哟。”



与他们告别后,便跨上摩托,离开了自家。



他有着想去的地方。在这岛上还有一个重要的地方,但上回没有交通手段便没有去成。



在他行道的途中,经过了过去油菜花田的旁边。虽然现在已经被杂草所覆盖,连影子都看不到了,但他眼睑深处,还清晰地存在着那沐浴在耀眼的夏日阳光中笑着的少女之身影。



“成为飞行员以后呀,我要做你的新娘。”



带着油菜花冠,十二岁的少女对清显那么说着。



“约定可千万不能忘了哟。对这花冠发誓!”



十二岁的清显稍稍有些惴惴不安,对那少女说出了誓约的话语。



“我对花冠起誓,会跟美绪结婚。”



连意义都不知道就结下的那个约定,在经过了七年的现在,憋在胸口都要发疯了。



他一边疾驰而过,一边仰望着晚霞烧红的天空。



“美绪。”



他叫着那现在身处何方都不知道的人的名字。



“我想见你啊。”



那曾经实实在在地紧紧抱在胸口的美绪的身影浮现在风景之中。他非常苦闷而痛苦,想要大叫出来。硬是塞住从横膈膜就要涌上来的热切冲动,清显一口气攀爬上了高台。



过去,坂上家的葡萄田就在这里。从山的斜面可以一览无余Odesa。



在那已经荒芜、龟裂的土地上停下了摩托,清显扫视着即将入暮的故乡。



五年前,在乌拉诺斯急袭Odesa的两周后。



清显从这高台上与美绪一起眺望着已被焚尽的市区,心中怀抱起耗费一生也要实现的夙愿。



“我要击溃空之一族。”



“一定要毁灭乌拉诺斯,创造出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靠我亲手之力。”



那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所怀抱的、过于庞大的梦想。



现在比起那个时候,反而有了更强的动力。



那原因正是美绪。



“我要将你夺回。”



新的决意,与那一生的梦想重叠在一起。



不管要用多长时间,一定要实现在这里与美绪结下的约定。



“我要上你那里去,有朝一日一定会的。”



那因为丧失之痛而流血的心,吐出了那样决意的话语。



——不可能就那样结束。



我一定要到普雷阿迪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