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2 / 2)
敬意完全融于这一言中,籾山沿着通路返回了。
“是死,还是违反禁令,自己选吧。”
确认已经看不到籾山的身影了,神乐用剑尖指着葛原的下颚威胁道。看样子是听天由命了,带着僵硬而颤抖的声音,葛原向门对面请求着许可。
“陛下,我是葛原,着实事出紧急,我能把门打开吗?”
尽管神乐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但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就算是侍从长,要进入皇王的御榻,没有许可是不行的。
没有回应。葛原那颤抖的手,抓住了门把手。
“打扰了……”
门合叶的嘎吱声,发出了很响的回音。门向对面打开了。葛原首先进去,神乐则十分谨慎地将葛原向门打开的方向推。她两脚依然留在通道里,仔细查看了室内的情形,等确认了没有任何人,才慢慢地迈步进去。
如果有人藏在里面的话,就只有打开的门背后了;现在有葛原的身体当盾,能防止遭到奇袭。
她依旧用剑尖指着葛原的同时进入了房间的中央,又让葛原把门关上。在唯一的死角里,一个人都没有。神乐松了一口气,冷静地眺望着狭窄的地下室。
尽管是御榻,但着实煞风景。大小大概十二畳,日常用品简陋得可怜,电灯泡也是裸露的;能吸引人眼球的,只有塞入墙壁的大金库。尽管竹帘是打开的,但里面一片漆黑。
在竹帘背后,皇王应该已经睡了……本应如此。
但丝毫没有人的气息。
神乐依旧用剑尖指着葛原,索性对竹帘背后叫道。
“我是神明队队长,叫紫神乐。陛下,恕我冒昧,我有事想对您上奏。”
没有,回应。
这样子实在太过奇怪了。即便是卧病不起,也该有皇后或者侍女去照顾他,可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真的在这里吗?”
“已经就寝了,不要再吵嚷了。”
葛原的话语中,总感觉飘散着一种搪塞的气味。神乐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打开竹帘。”
“求求你了,收手吧,不要再继续践踏下去了。”
“打开!!”
“这是在御前,说话小心点儿。”
对他那好似悲鸣的叫声,神乐用鲜血予以应答。
从那颇有气势挥起的刀刃上,鲜血飞溅,溅到了葛原脸上。
“咿……!!”
“最后一次……打开竹帘。”
在她那低沉的声音中蕴含了极其认真的意味。没有时间犹豫了。她已经做好决意,万一发生了什么,就将葛原的四肢末端全都切下来。
葛原的脸抖动着,用难以听闻的声音不知嘟哝了些什么,踉踉跄跄一副老人的架势走到竹帘跟前,用颤抖的手掀了开来。
果如她所料,竹帘另一侧没有任何人,甚至在御榻上连被子都没有。
“我应该已经说过,领我去见皇王。”
“……就在这里。皇王应该……就在这里……”
葛原一瞬间大惊失色,竟然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床上。到刚刚为止他自己所标榜的什么宫廷礼节已经荡然无存,这样的暴举,若是直卫队在这里的话,能很轻易地将葛原斩个身首异处。
“皇王,他不可能在任何地方,一年前就已经驾崩了。就算是将地面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得到了。”
葛原用双手捂着脸,无力地嘟哝着。
撒谎。他是打着在最后关头扯谎,就是不把皇王和玉玺叫出来的主意。神乐把葛原的右臂压在床上,将刀刃抵在他手肘下面。
“说实话,不然就割下来。”
“是真的……!!是久远寺隐瞒了皇王驾崩的事实。为了维持国体,为了继续战争,便将皇王的尸体秘密下葬了。”
“少在这儿信口雌黄。”
“如果帝国军登陆本土,同时皇王又驾崩这两件事让国民知道的话,国体一定会崩坏的。为了不让原本就混乱的局势更加混乱,最高战争指导会议决定隐瞒皇王的死讯,直到一年以后。我无能为力,只能听从久远寺的方针……”
葛原讷讷地说出让人难以置信的内容。
神乐的感觉只是混乱。尽管她希望葛原是在说谎,但像他这样胆小的人会有这样的胆量吗?皇王他不会已经真的不在了吧……
“如果目的是维持国体的话,只要让位给大威德亲王和不就完了?难道不是吗?”
“亲王是厌战派,也反感久远寺首相。久远寺他害怕在一年前的混乱期,亲王掌握了实权,战争就结束了。”
神乐的呼吸不断加速。究竟该如何判断呢,她感到迷茫。
说到一年前,那正是帝纪一三五零年十月,圣·沃尔特帝国军登陆慧剑皇王国,攻下河南的时期。正如葛原所说,如果在那个究竟是决战还是投降,二者选择其一的时期,如果亲王掌握实权的话,他一定会选择投降吧。如果久远寺首相为了避免这种事态的发生而隐瞒驾崩事实的话……也能够解释皇王现在为什么不在这里。
然而,葛原撒谎的可能性也是有的。说不定他将皇王藏在其他地方,然后用预先准备好的谎话去迷惑神乐以保护皇王。
无法当场辨明真伪。但姑且还是先达成目的之一吧。
“……玉玺呢?”
“在那里,在那金库里……”
葛原所指的,是陷入墙壁的那个大金库。
“打开。”
她将抵在他手臂上的剑刃一拿开,葛原便踉踉跄跄地靠近了金库,调了调密码锁的刻度,打开了一看就很重的观音门,取出了装着金银装饰的小绸巾。
“在、在这里……”
绸巾一打开,出现了一个嵌金的漆雕小盒子,而她所需要的东西正孤零零地摆在那小盒子里。
金属上有樱花的浮雕,还有呈螺旋状上升的龙的图案,印章上则是“皇王玉玺”的刻印。
这是能以个人意志改变国家方针的权威。
她用手掂了掂那沉甸甸的金印。
神乐稍稍有些明白让久远寺首相迷得神魂颠倒的心情了。这种诱惑,正是那种将巨大的权力收于掌中,十分危险的诱惑……
不能看得太入神了。她将玉玺收入盒子中,又盖上了绸巾,将其装入腰间的便携包中,目光又回到了葛原身上。
“你跟我一起走。如果皇王驾崩属实,就在大家面前作证。”
“明、明白了。”
如果驾崩属实,那么知道此事的只有最高战争指导会议三人团,以及葛原。为了问出真伪,而且如果属实的话让他做详细的证言,必须将葛原也拘禁起来。
“走……!”
正当她再次让葛原走在前面,准备出御榻的时候——
她从头顶到下腹都有一种雷击的感觉。
她迅速将葛原撞向了一旁。
葛原原本所在的空间,从纵向裂开。
百经历练的神乐的身体,未加思考就向后一跃。
从那裂开的空间中,出现了满身是血的紫雪平的身影。
摆在下部的剑尖一个反转,对着神乐就是一记逆袈裟斩。
——兄长大人……!!
从胯下到肩头的一个斜上劈。
神乐将将躲开了那宛若闪电的一闪。
她后背顶住了土壁。这里空间狭小,很难尽情挥刀。
雪平毫无踌躇。
尽管已经看出来对手是神乐,但表情丝毫不变,再一次将必杀一击凝聚在了刀身上。
“兄长大人!!”
已经挥向妹妹叫声斜上方的剑尖,再一次反转了。
逆袈裟之后又是一记袈裟斩。
神乐半身拼命地躲闪着连眨眼都来不及的连击,同时用剑下打着雪平的脚。
两只剑相互碰撞着,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与此同时,神乐急忙向竹帘一侧躲闪,用剑守住右下侧。
“皇王平安无事,杀掉这个女的,雪平!!”
葛原一下子就绕到了雪平的背后,带着嘶哑的声音叫道。
“玉玺被这个女的夺走了,就在腰包里,给我夺回来!!”
“遵命。”
听到雪平的回答,葛原迈着磕磕绊绊的步伐到了卧室的入口,对着神乐发出僵硬的笑容。
“皇王还安好着呢!!已经在隐蔽的场所安排得一切妥当了!!被耍得团团转的小丫头,死在这儿吧!!”
他无比愉快地放出这些话,便在坑道里消失了。
她依然不清楚皇王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但绝对不能让葛原逃走。尽管她想去追,但雪平却挡在她的面前。
“…………!!”
她带着怨恨的目光,抬头看向了多年不见的哥哥。
雪平一句话都不说。
他对亲生妹妹没有斥责,没有诘问,没有慨叹,什么都没有。
只让全身被冷彻刺骨的火焰包围,握住剑柄举到左眼旁边,刀身水平放置,只用剑尖对着神乐。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招式。她与雪平已经比过不知几百回剑了,应该都对对方的本领知根知底了,难道他还隐藏着神乐所不知道的招式吗?
哥哥,是认真的。在理解了这一点的同时,一阵恐怖向神乐的背部袭来。
比试了几百回,战胜哥哥仅有那么几回,而且还是各种各样的要素都在向神乐微笑,是极其偶然的胜利。
而且现在这样的状况对于较量来说,是极近的距离。
在卧室这般大小的空间,根本无法大战三百回合。挥出的剑刃偏离目标而刺中土壁或者用品的一瞬间,自己的身体就会被切成两段。如果不用省去一切多余步骤尽可能少的招式决胜的话,就根本没有胜的希望。
她一边贴地向旁边运着步伐,一边观察着哥哥,估计着时机。
在他的脸和头发以及胸口旁边附着的回溅的鲜血,仍旧未干。那血还是新的。是谁的呢?
——籾山……
一定是在离开内殿时遭遇了雪平被斩杀的吧。如果在狭窄的走廊与雪平面对面的话,籾山根本无力逃出生天。
神乐一边紧紧盯着雪平,一边想着一同抵达这里的同志们。
她想到了背着降落伞降落的途中被击落的同伴们,想到了现在依然在和重机关枪座战斗的同志们,想到了大用,想到了籾山。
她将被托付的心愿全部融于刀尖,对自己最珍视的哥哥突刺出去。
不需要伤感。
只抱持着信念吧。
如果说自己还有能胜过哥哥的地方,就只有这个信念了。
那便是——就在此时此刻终结这场让朋友、同伴、恋人、家人,本应相互友爱的人们却相互厮杀,明明是无罪之人却不断死去的战争——这份心愿。
——一定要打倒兄长大人,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
神乐那燃烧着的瞳孔,直刺向雪平。
自从出生以来就一直不断磨砺的这个身躯,正是我的武器。
并不只是与大威德亲王在一起积淀的修行。在Air Hunt士官学校也好,加入了沃尔迪克航空队与草薙航空队也好,她都在募集着志愿者夜以继日地练习。这一切的锻炼,一定都是为此时此刻而准备的吧。
时间越是耗下去,就越对自己不利。在籾山已经被杀的现在,知道这卧室位置的没有同伴,而只有敌人。随着时间的经过,敌人的数量会越来越多。
正当她做好决意,哪怕失去一只半只手脚也在所不惜的时候。
雪平的剑尖,开始微微动了起来。
好像是在迷惑自己,他慢慢地画着圆圈。
神乐整理的呼吸,仅仅将一切委托于自己的肉体。哪怕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她对自己的本能如是说道。(译者注:翻译成“哪怕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的地方,原文「肉を切らせて骨を断つ」,直译就是“敌若断我肉,我便断其骨”)
简直就像拖曳着鬼火一样——
圆周,变成了螺旋。
“…………!!”
突然间,雪平的钢刃绕到了神乐的脖颈,直指过来。
神乐拼命地用剑锋挡着。被弹开的雪平的剑刃,在空中旋转着,这次又刺向了神乐的大腿。
——接招吧。
神乐丝毫不顾——只要不是致命伤,大可舍弃。
剑尖向上段回旋,毫不犹豫地横砍向哥哥的鬓角。
鲜血喷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在神乐的右脚游走着。
她不禁发出呻吟,摆好的招式也变形了。雪平一瞬间连忙躲开,躲过了神乐的舍身一砍。
神乐挤出了浑身了气力,将重心移到左脚,摆出斜身的架势。
雪平依然无伤。她单眼确认了一下受伤的状况:从被刺的肉中流出血来,滴在地上成了血泊。右脚已经几乎不能用了。要对阵雪平的话,这已算是背上了巨大的不利包袱。
雪平不会坐失胜机。
他接连不断地刺过来。神乐虽说还能应付,但由于右脚使不上劲儿,应对两剑、三剑以后就只有落个被动的份儿了。
她不断后退着。
被一直逼至墙壁,她便几乎是以后背擦着土壁的架势躲避着对方的连击。
简直就像是圣·沃尔特帝国军人所掌握的西洋剑的剑技。
第五次突刺划到了左上臂,再次出血了。
“咕……”
神乐忍住呻吟,勉强招架的同时,一边纠缠着对方的剑刃一边沿着墙壁逃开,重新回到了卧室中央附近的位置。
“哈、哈、哈……”
她总算调整好了呼吸,紧紧盯着雪平。她告诫自己冷静是必要的。可由于已经失去了大用和籾山,内心无论如何都烫得几乎要滚沸起来。
雪平又将剑柄握在了右眼旁边,横过刀身,剑尖再次直指神乐。
——由于空间狭窄,这些突刺构成了中心……
她毫不疏忽地盯着雪平,让思维所带的热度冷却下来。
——由于墙壁和用品有些碍事,无法随心所欲地进行斩击……
一场干干净净的较量根本无法取胜。
然而,如果是一场利用现有状况而沾满泥点的较量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胜机。
在大腿和左上臂都受裂伤的现在,就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打倒哥哥吧。(译者注:原文写的是“右上臂”,请注意consistency check,犬村童鞋)
“兄长大人,为什么?”
神乐突然这么问道;雪平不为所动,只是带着几乎可以刺穿钢铁的视线,注视着神乐的举动。
“兄长大人你究竟在守护着什么?你不知道皇王已经驾崩了吗?”
她用话语动摇着雪平。
“兄长大人你被久远寺和葛原给骗了。请收剑吧,我来给你看看皇王驾崩的证据。”
根本没有那种东西。只是,直到刚刚都毫无所动的雪平,眉间皱了起来。
“我们没有战斗的理由。在皇王逝去的现在,让位给亲王,这不正是国家道理使然吗?兄长你现在在守护的是久远寺,他欺骗了你。请无论如何醒过来吧!”
无论神乐怎样受伤都不会开口说话的雪平,终于开口说话了。
“请不要开玩笑。”
“那么我问你,兄长大人你在这一年曾见到过皇王的身影吗?”
神乐依然摆剑与之保持对峙的架势,如是问道。
而她的内心则强烈地强烈地祈祷着自己的虚张声势能奏效。如果雪平真的见过的话,一切的一切就都完了。
雪平无法回答她的提问,但在这种情况的沉默不就意味着“没见过”吗?神乐的话语说不定已经对雪平的内心起了一定的作用。
——如果兄长大人,还以为我是过去的神乐的话……
——就有胜机。
武士之道,是与卑鄙无法相容的。如果一名武士做了卑劣的行为,就必须以自杀去偿还自己的罪恶。
然而去圣·沃尔特留学过后的神乐,则学会了无论用多么卑鄙的手段,只要能省就是正确的,这样的思考方式。这并不是孰对孰错的问题,只是彼此的哲学不同。
——我宁为卑鄙小人。
如果能战胜雪平,她都可以向恶魔出卖自己的灵魂,即便身心都遭到玷污也无怨无悔。因为如果不能打倒雪平,将玉玺送至同伴身边的话,未来之门便永久性地关闭了。
“请收剑吧。证明皇王驾崩的文件,正在我的腰包里,我会拿给你看的。如果看到了那个,兄长大人你也一定能理解的。所以请收手吧,拜托了,请收剑吧。”
带着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神乐死死乞求着。她一边乞求着,一边脚擦地运着步伐,背后紧靠着竹帘。
雪平的眼神中,稍稍有些动摇之色。
“把证据扔到地上。”
带着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他那么命令道。
神乐点了点头,右手依然握着剑,左手打开了便携包。里面只有玉玺。
无所谓了。
世界的未来,就都赌在这上面了。
神乐做好了决意,便慢慢地取出了装有玉玺的绸巾,别有用意地在哥哥面前打开,松了手。
落在地板上的小盒子发出了笨重的响声;里面装了很重的金印,声音很大。
“…………”
雪平的视线一瞬间朝向了地板。
刹那间——
神乐抓住背后的竹帘,用力一扯,向雪平扔了过去。
“?!”
在抬起头来的雪平面前,宛如波浪一般席卷而来的竹帘封住了他的视线。
一道闪光。
被切成两半的竹帘,落在了地板上。
血向那竹帘溅去。
血泊,瞬时间扩张了开来。
神乐所扔出的绸巾,也吸收那血液,被染红了。
雪平膝盖触地了。原本在手里拿着的刀,也落在了膝盖的旁边。
膝盖和刀,都染上了血。雪平盯着刺中自己腹部的神乐的短刀,看着自己的鲜血正逐渐在卧室内扩散着。
神乐拾起了玉玺受到了便携包里,将雪平的刀踢飞到了卧室一角。
然后她跪在了雪平的旁边,垂下了头。
“……皇王依旧生死不明。刚刚对兄长大人所说的内容,我也还没有确认真伪。”
雪平摸着短刀的刀柄,视线朝向了神乐。
“你扔出来了啊……”
在紫家,短刀也是武士之魂。即便是死也要握着刀柄,这是铁律,投掷出去这实在是邪门歪道。
“胜之不武啊,神乐。”
“我会马上追随兄长大人前来的,到时候请尽管责骂我。”
“绝不原谅……”
雪平这么发出憎恨的话语,膝盖依旧触着地板,趴着倒了下去。
神乐将那番诅咒刻印在自己的灵魂中,走出了卧室。
拖着受伤的右脚,全身到处都被自己的、哥哥的以及其他人的血浸湿,红成一片的神乐冲了出去。
——报应,无论有多少我都会承受的。
她一边跑出去,一边对自己夺去的生命道歉。
——我,一定会偿还的。
——因此在让位之前,就请让我随心所欲去做吧。
现在,二队、三队一定已经将久远寺首相以及其他两名重要人物抓了起来。在将他们监禁,用玉玺在伪造的诏书上盖章,举行即位大礼,她一个人就会挺身偿还所有的罪孽。
在此之前锤炼得极其澄清的灵魂,早已经堕落成为一个弑杀骨肉亲人的卑鄙小人。
作为一个用血污染了圣域的反叛者,作为一个用卑鄙的手段杀死亲哥哥的大罪人,甚至连为人也一并放弃,沾满鲜血的神乐向着没有战争的未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