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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不对,那个人现在住在叫做「民仓庄」的公寓。虽然没把握地点,不过记得之前起冲突的时候是这么认知的。



育姊姊刚才说「高一那时候」?



那么,战场原小姐应该是在之后的某个时间点搬离这附近吧。话是这么说,她现在应该也一样住在这座城镇,要是我像这样继续寻找四散的千石抚子们,很可能在某处遇见她。



也想像得到「战场原小姐目击笼裤抚子」的最坏结果。



我千百个不愿意。



那么,为了避免这个最坏的结果,我得尽快解决式神问题……



只不过,育姊姊这么关心我,感觉要甩掉她不太容易。即使除去这一点,我也基于某个原因,难以离开现在所坐的长椅。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育姊姊正是乖抚子的「直接」目击者。至今我只从神原小姐那里打听到变态暴露狂情报,但是顺利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直接取得更多情报。



上半身赤裸只穿灯笼裤(话说,笼裤抚子穿著灯笼裤,那她有穿鞋吗?如果她穿那样却有好好穿鞋,我觉得变态程度有增无减)的我,究竟去了哪里?现在是什么样子?如果能从育姊姊那里打听出来,应该能更稍微确实巩固今后的搜索方针。



可是,我不能对育姊姊说出关于怪异的事情。即使限定在制作式神也一样。



其中一个原因,在于我依照常理判断,就算我说了她也不会相信,另一个原因在于专家忍野咩咩说过:「遭遇怪异,就会受到怪异的吸引。」



简单来说,一旦听到怪异奇谭,就等同于已经被这个怪异奇谭渗透(回想起来,昔日肆虐七百一国中的「咒术」也是这个机制吧),所以要是贸然说出来,可能会牵连到本应和怪异现象无缘的育姊姊。



光是就我知道的范围,育姊姊也吃过各种难以用笔墨形容的苦。想到她惊涛骇浪的人生,就觉得现在这个人能够正常上大学(虽然正在跷课),堪称是可以当成指标的一项奇迹。



我不想毁掉这个奇迹。不能以就某些角度来看只能说滑稽的私事毁掉。



只不过,虽说是私事,但也因此对我来说是十万火急的事件。



我可不能顾虑到育姊姊,什么都不问就洒脱道别。



重视人际关系的媚抚子可能会在这时候收手(然后会天南地北快乐聊天吧,一定是这样!),不过我这个今抚子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换句话说,我现在的课题,是以完全不公开这边的隐情为前提,从育姊姊那里彻底问出关于乖抚子的情报。这难度也太高了。



久违重逢的儿时玩伴姊姊,误以为我是大白天就半裸乱晃的女国中生,要我不解开这个误会,我内心实在是千百个不愿意,但我这时候要忍耐。



我也想过可以谎称自己有个双胞胎姊妹,但是这个谎对儿时玩伴不管用吧。



好啦,不过,该怎么出招呢……毕竟是相隔八年的重逢,而且彼此几乎可以说是第一次像这样好好对话。和扇先生不同,这正经来说就像是「初次见面」。



二个不小心,尴尬的沉默就会降临吧。这种事不难想像。



我的沟通能力差到只要被喝令出去工作就不知所措,现在设定的状况对我来说已经很艰困了;理想来说,我希望育姊姊主动告知乖抚子的去向。



如果问得不够高明,育姊姊对我的态度起疑,我没自信能完全隐瞒真相。缺乏沟通能力直接代表著不擅长隐瞒事情的意思。



……不过,絮絮叨叨想这么多也没用。



毕竟我是这种脑袋,只能祈祷在交谈的过程中顺利套话。没关系的,即使我失败,斧乃木与扇先生也会为我行动。



但是先不提斧乃木,扇先生的动向令我留下相当大的不安……



「那……那个……育姊……不对,老仓小姐……」



「就说别在意了,像以前那样叫我吧。就算是我,也终究不希望你叫我欧拉喔。而且好怀念……很高兴你记得我。」



嗯?她说了一件我不知道的事。(欧拉?我想想……记得是数学家?)



只不过,「很高兴你记得我」这句话,听起来不像是纯粹对于精神状态或许出了点问题的儿时玩伴表达亲切之意,感觉蕴含育姊姊的内心想法。



很高兴你记得我。



被忘记会很难受。



明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还是受到打击。



育姊姊也这么想吗?



……知道去年事件的人,只要谈起育姊姊,都会把她说成像是超薄的玻璃,像是只要碰触就会粉碎,不过在粉碎的时候,碰触的手也是吃不完兜著走。



可是,就我来说,光是听对话内容,育姊姊也是坚强又强韧的人。



说「强韧」好像不太对?



如同脚踏车的骨架,遭受冲击的时候会自己扭曲变形,分散冲击的力道。不然的话,我觉得很难呈现「现在还像这样活著」这种某方面来说超越怪异现象的现象。



自伤,藉以自保。



即使像这样以意外的形式直接见面,这份印象本身也没变。不,基于这层意义,感觉育姊姊远比我听说的还要温和。



难道是面对笼裤抚子,任何人都会收起尖刺或利刃吗?毕竟连扇先生都不敢领教。



想到这里,我就惶恐得不敢利用她的这份温和,不过现在就称她「育姊姊」吧。



「育姊姊,您……您剪头发了啊。」



开场以发型当话题,我的交谈能力真的是可想而知。我认识的育姊姊是小学生,所以改变发型这种小事明明是理所当然。



不过,这个问题是我自掘坟墓。



「嗯,总之,上大学的时候剪了。想说换个形象。不过失败了。」



她随口说出自己的失败经历。



「不提这个,说到发型,我才要问你。从半裸状态穿上衣服是好事,不过我现在才发现,你那颗头究竟怎么了?」



育姊姊说著靠近过来。



差点忘了。



我自己看不见,所以很容易忘记,不过今抚子的发型是看不见自己头发的超短发(剪短的另一个原因是画画的时候会妨碍视线,所以看不见是对的)。相对的,乖抚子是浏海妹。



目击笼裤抚子丢脸样貌的震撼,以及这个女生不久就穿上制服的安心感。两者的落差使得育姊姊至今也忽略这一点,换句话说在她眼中,我不只是在这一瞬间穿上衣服,还剪了头发。



「居然剪得像是狗啃的……真的不可以忍气吞声喔。我以过来人的身分给你一个忠告,只有忍气吞声绝对不可以。」



居然说是狗啃的。



我是自己剪的,所以当然剪得不整齐就是了。



「没……没事的,我没被霸凌。」



「是吗?那么,你穿那样到处跑,是你的嗜好?」



「是……是我的嗜好。」



我的交谈能力无法阻止误会加深。



「这样啊……原来那是嗜好啊……是喔……哎,毕竟人的兴趣各有不同。」



我的兴趣出大事了。



这种兴趣也太献丑了。但实际上不是献丑,是暴露。



为了不让育姊姊被怪异现象牵连,我牺牲到这种程度,这么一来,说谎的罪恶感也终究逐渐消失。



还是说,这也只不过是陶醉于「努力」之中?因为付出莫大的牺牲,所以能够藉此获得原谅之类的……



「抚子小妹,总觉得你变了个人。」



育姊姊对烦恼的我这么说。



「变了个人」?



不是「变了怪人」?



「没有啦,我也不想聊到自己小学时代的事,不过以前的你更加……就是那个啦,对吧?」



她含糊带过。基于温柔。



但我听得懂育姊姊想说什么。



清清楚楚。



「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不过能够坦率让自己见光到这种程度,应该是一种成长吧?」



她说的「见光」是关于浏海?还是灯笼裤?抑或是别的意思?从这番话的内容难以判断。



说到发生过什么事,这么说吧,我曾经成为神。



神抚子,现在不知去向。



「我没办法像这样成长。没能成功改变形象。我试著考大学,剪头发,开始一个人住,不过到最后,我依然是我。只是一边沉浸在怀旧的心情,一边在这座公园读书。绕了好几圈,最后回到原来的场所,这样和什么都没做一样吧?」



她装出自虐的感觉这么说,但我也觉得这是在暗中安慰我。说不定育姊姊还没拭去我遭到霸凌的疑惑。



只不过,该说这方面是人生经验吗?育姊姊不愧是大我四岁的大学生,讲的话别有意义。她刚才说「依然是我」,不过从国中生的角度来看,大学生的话语果然撼动我的心。



不,我知道的。至少知道现在不是向育姊姊谘询未来的场合。



至少知道事态紧急。



不过,育姊姊以现役拒绝上学的身分,过了两年的家里蹲生活,但是后来好歹成功回归社会,我无法克制想向她求教的心情。



现在必须求她教我的,明明是乖抚子的下落才对……不过,这方面也还没有著力点,所以先以这种话题暖场也是不错的选择吧。



以开场的话题来说有点沉重就是了。



「那……那个,育姊姊……我,现在,完全,没上学。」



「嗯。」



育姊姊眉头深锁。



那副表情,那副表情。



眼神坏透了。



如果这是认真担心别人的表情,那么这个人难怪老是被误会。



「并不是被霸凌,那个,是班上发生乱七八糟的风波……我闯了祸,所以就不敢去了。」



详情草草带过。毕竟和怪异有关。



严格来说,我刚才也去了一趟学校,也去了学校再次闯祸,不过这件事也瞒著她吧。毕竟我不愿意被她当成不良学生,就像我不愿意被她当成变态。



「这样啊。难道你听说了?所以才想对我讲这种话?如果是这样,那么一点都没错喔。我也是这种感觉。」



不知道是怎么猜到的,育姊姊没深究,还展现敏锐的一面,同意我这番话。



这样就像是擅自冒出亲近感,还以为她会抗拒……不过育姊姊或许原本就是对晚辈很好的人。



「所以抚子小妹,没事的。在这里见面也是一种缘分,所以我保证。只不过是去不了学校,人生不会这样就结束。」



她断然这么说。



喔喔,感觉好帅气。



才这么心想,接下来……



「是的……真的不会结束……完全没结束喔,人生……要持续多久啊……」



她轻声继续呢喃。



我听到了。



与其说是对晚辈好,不如说育姊姊在晚辈面前,有著爱面子的倾向。既然这样,我就全力假装没察觉吧。



应该从媚抚子身上学习的部分,我就尽量学习吧。



「抚子小妹,该不会是家长对你说了什么吧?但我记得你的父母宠你宠得不得了……」



居然连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



这种事即使记得,我终究也不会高兴就是了。



应该说,我父母给人的感觉,不妙到会留下这种印象吗……这么说来,贝木先生也说过这种话。



被骗徒说这种话就完了。



「嗯……我去不了高中,所以他们要我去赚钱……叫我去找工作之类的。可是,这种事我做不到。这种事,我认为他们是提出无理的要求为难我……然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制作了四具式神。



最后这句,我当然没说。



想成为漫画家的这个志愿,在这里也保密。虽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却也不是随口张扬的事吧。



何况从气氛来看,育姊姊好像不太看漫画。



宣布自己追寻的梦想,藉以断绝后路,把自己逼入绝境的方法,也有著光是说出口就心满意足的恐怖。



这份恐怖,和光是努力就心满意足的恐怖有著共通之处吧。



只不过,我像这样闭口不提各种细节的结果……



「这样啊。不知道该怎么做,结果就是做出暴露行为,扯断长发啊……」



育姊姊这么接受了。



天啊。



我终究不是用扯的喔。



我是用剪刀。但不是剪发专用的。



「我抱著自省的念头这么说吧。抚子小妹,这种严厉的意见该如何接受,你最好注意一下。我在国中时代,任何人提出任何意见,我大致都会认真接受……小小的调侃或是平凡的玩笑,我比较没办法听过就算……老实说,现在也难免有这种倾向,但我不认为这是对的。」



「……意思是说,爸妈叫我去工作,不是认真这么说的?」



「这也未必。不过,我想他们也不是提出无理的要求为难你。其实他们想疼爱你,却以这种严厉的话语惩罚自己吧?」



这种看法很新奇。



突然说得这么严厉,是因为将我这个独生女「养成废物」,所以用这种惩罚自己的行为负责吗?我没这么想过,不过听她说完,就觉得并不是完全没这个可能性。



这肯定不是乱发脾气的行为。



「如果将女儿当成自己的一部分,这么做果然不值得称赞……啊啊,对不起。你不想听别人说爸妈坏话吧?」



「啊,那个……」



我说不出任何想法。



坦白说,有人帮我说父母的坏话,我也有种一吐怨气的感受。听到育姊姊这么说,我就比较容易揣测爸妈的心态。



既然为我顾虑到这种程度,这个人果然是人际关系专家,不像是曾经当过家里蹲的人。



这么一来,媚抚子空洞的反应能力令我无地自容。



她大学难道就读心理系吗?



「不,数学系。」



原来有这种科系。



世间尽是我不知道的事。



即使知道,连一万小时都会算错的我,也和这个科系无缘。



「抱著自省的念头说完之后,容我将自己的事情放在一旁给你一个建议,别把这个严厉意见当成父母的一切。说不定他们是在心情很差的日子顺势这么说,即使当天是认真这么说,隔天也说不定会改变想法,说不定他们正在暗自后悔说出那种话。虽然叫你去工作,但真心话说不定是希望你上高中。可能是因为说不出口,所以自以为能用别的说法促使你主动下决心。绝对不要只看话语的表面,要好好看著对方。否则,明明像是绝对服从一样听话,却可能不知为何单方面惹得对方不高兴。明明自认言听计从,要是对方认为一切都没有顺心如意……这就是最悲哀的关系了。」



我很高兴得到这个建议,不过更高兴的是,已经成为大学生的育姊姊,没有对这种不值一提、随处可见的孩童烦恼嗤之以鼻,即使嘴里说放在一旁,依然像是当成自己的事情为我著想。



我并没有立刻听从这个建议,不过像这样对待我的育姊姊,果然对晚辈很好



吧。或许是因为无法对自己好,所以将这份温柔用在让她想起昔日自己的我。



那么,我就一定要好好收下这份温柔。这也是为了育姊姊。



「抚子小妹,没问题的。即使就这么担忧自己的未来,只要活下去,至少还是会成为大人的。」



所以,放心吧。



育姊姊说完,以极为自然的动作伸出手,轻轻摸我的头。我第一次觉得头发被摸这么舒服。



014



结果,我没办法从育姊姊口中问出乖抚子的下落。与其说没办法,应该说我在中途就确定就算问了也没什么意义。



说明一下原因,交谈能力低落的我,好不容易从话语各处读取零散片段连接起来,得知育姊姊看见双手遮胸的乖抚子时也有叫她(这是勇敢的行动),但她拔腿就逃。



乖抚子小姐,请不要双手遮胸奔跑,只有这件事千万别做。



胸部现在是什么状态?



忘记是什么时候,羽川小姐在直江津高中叫我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全力奔跑试著逃走,如果乖抚子是重现当时那一幕,往她逃走的方向追也没什么意义吧。



因为和前往七百一国中的媚抚子不同,乖抚子并不是秉持某种目标意识朝著某个目的地前进,单纯只是逃离育姊姊。



只是往方便逃走的方向逃,没有特别的想法或路线。



也找不到法则或方针。



如果乖抚子知道叫她的是育姊姊,她的反应或许会不同……不,肯定相同。



因为内向的她,基本原则是「有人叫就全力逃走」。



会逃离天使时代羽川小姐的家伙,遇见任何人都会逃走。



可以的话,我希望育姊姊可以和徘徊的笼裤抚子保持一定距离,观察想要去什么地方,不过这也太奢求了。



逃走的乖抚子可能会回来,如此心想的育姊姊待在这座公园继续读书,光是她这么做,我就应该表达感谢(依照育姊姊的认知,事情完全按照她的预测,看来她在读书的同时也成功解读后续进展)。



「原本今天打算跷课一天,不过和你聊过之后,我稍微获得干劲了。要不要从下午回去上课呢……」



我不记得帮育姊姊打过气,不过如果我对于育姊姊来说也成为某种刺激,那真是太好了。我的笨拙话术也没有白费。



最后,育姊姊将联络方式告诉我。



「遇到困难的时候,我随时可以成为助力,所以抚子小妹,真的只有忍气吞声一定要避免。只要找我帮忙,到时候我会让那些家伙知道真正的痛苦。」



她讲得超恐怖。



虽然没能完全拭去遭到霸凌的疑惑,不过这部分就暂且了结吧。



而且,说到没有白费,对我来说,我的话术并不是完全没得到努力的报酬。除了建议,我也机灵取得了线索。



我和老仓小姐虽然八年不见,聊得却很深入,不过,彼此都像是预先说好般回避某个话题。



话题曾经像是几乎擦边般沿著「那周边」打转,如果没因为育姊姊要去大学而结束,就这么再聊一下的话,说不定会讲到「那里」……但我们就像是有默认的共识,没提到某个共通熟人的名字。



明明提到火怜,也提到月火,却没提到阿良良木家的长子。



是的,就像是在避讳。



就像是在卖关子。



我们回避那个人的名字。



迂回再迂回──不断徘徊。



……依照神原小姐所说,目击乖抚子乱晃的证词来自「各处」。对于这份逍遥,第一种解释方式是她果然没有目的意识,也没有目的地,就只是心不在焉(半裸)四处晃,第二种解释方式是她想回避自己「其实想去的目的地」,结果看起来像是在目的地以外的场所(半裸)徘徊。



所以,不应该逐一调查各个目击证词。如果将各个目击地点画线连结,求出该图形的中心位置(这是数学手法)……



中心座标,会不会是阿良良木家?



015



老实说,我一直以为再也不会来这里。



学校那边,即使我不上学,至少学籍还在那里,就算没发生这次的事件,说不定会为了办手续等需求,无论是不情不愿还是怎样,或许还是可能非去一趟不可。不过,即使和我家的距离近到几乎比邻,即使是朋友居住的家,只要没发生这种事,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造访阿良良木家吧。



即使是如同不小心在倒垃圾的日子把「细心」一起扔掉的月火,也会抽空来我的房间,不过自从我足不出户,她就从来没邀我去她的房间。



今天也是,连我正在追捕四个千石抚子的这时候,我应该也是下意识选择不接近阿良良木家的路线。正因如此,乖抚子或许也画著类似的动线,我这个推测想必有相当程度的根据。



进一步来说,躲在我这个追捕者难以接近的场所,从逃跑者的心理来看,应该没有太大的突兀感。既然这样,虽然不是将计就计,不过如果可以抢先过去埋伏,我认为捕获乖抚子的机率很高。



这是我绞尽不存在的脑汁得出的结论。



不过,这只是为我突然想到的点子找理由解释罢了……



就这样,我跨上扇先生的脚踏车,没有绕路,以最短路线抵达阿良良木家,不过在我像这样逆风抵达的时候,内心也冒出「唔~~真的是这样吗」的想法。



不太聪明的我灵光乍现想出不错的点子,我就这么照做了。但如果按照我的推测,乖抚子想接近阿良良木家却无法接近,只能像是迷路般徘徊的话,别说抢先一步,那孩子直到最后都不会来吧?



因为是乖抚子耶?



会怎么样呢?



假设我心中「再也不想接近阿良良木家」的心情和式神乖抚子共通(就像媚抚子不是待在二年级教室,而是待在三年五班,这是相同的道理),那么,育姊姊所说「让自己见光」的现在这个我,和另一个「内向又容易畏缩的我」,哪一个我心中「不想接近这里」的想法比较强烈?



我即使感觉内心沉重,最后依然像这样来到这里,那么即使有早到与晚到的差异,乖抚子应该也做得到。我觉得可以这样认定吧……



不过,自己或许会采取完全出乎意料的行动。我内心无法拭去这份疑惑。



如果来到这里毫无意义,那就太折磨我了。



我可不想扑空。



说到唯一能依赖的根据,就是我昔日正是在阿良良木家里,成为「上半身赤裸加上灯笼裤」这种现在无法想像之奇妙样貌。所以,虽然直接以此认定乖抚子肯定会来这里有点牵强,但现在是不得不这么牵强的状况。



我走下难骑的脚踏车,仰望阿良良木家。虽说理所当然,不过自从上次造访至今,外观并没有改变。



也不觉得怀念。



明明空窗期几乎一样长,不过和我去国中的时候比起来,还是觉得不一样。虽然这个譬喻怪怪的,但就像是校外教学的时候造访古城堡的心情。



确实感觉到历史,却和现在的自己切割出来,是如今堪称毫不相关的场所。



不,这肯定是以别的字词替换「怀念」这两个字吧。



或者是替换「惆怅」这两个字。



我大概是想从切身之痛的心酸保护自己吧。



总之对我来说,幸运的是现在并非沉浸在感慨的时候。将往事切割出去当成和自己无关的这种行为,就在事后再检讨对错吧。



现在应该贯彻埋伏任务。埋伏等待过去的自己。



埋伏。



考虑到恐怕会被阿良良木家的人发现,我必须在附近找个地方藏身……现在是平日的白天,居民应该都外出上学或工作了,不过阿良良木一家人可能会以意外的形式采取意外的行动。



这时候就活用经验吧。不堪回首的经验。



总之,与其被那些人目击笼裤抚子,他们看见今抚子还算好……嗯?



我一边思考该怎么做,一边在阿良良木家门前踌躇的这时候,我察觉一件事。



察觉了一件事。



玄关。玄关的门。



那扇门的门把位置,出现即使远眺也清楚看得见的异常。等等,我要冷静。



或许是我看错。



「不可能有这种事」的常识抢先浮上心头,得更接近确认才行。



我将脚踏车靠在外门,进入阿良良木家的范围。和国中那时候不一样,非法入侵在这个时间点就成立,但是如果我没看错,非法入侵已经正在进行。



是的。我的埋伏或许为时已晚。



阿良良木家的玄关。玄关门把的位置,出现一个刚好能让人类手腕伸进去的大洞。



开了一个洞。



「…………」



听说闯空门的小偷,会以这种方式试著打开窗户的月牙锁……不过以这种手段撬开厚重的木制玄关门,我真的是第一次听到。



而且,这个洞实在挖得不算漂亮。如同野兽使用利牙或利爪,那扇木门是被粗鲁掏挖打穿的。



斧乃木透露过,她大约在一年前,曾经以「例外较多之规则」打烂阿良良木家的玄关……不过玄关居然一年被破坏两次,这间屋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和月火有交情,所以以前就知道这件事,不过说来惊人,住在这个家的夫妻是警察耶?



只不过,即使知道这一点,即使熟知这一点,我还是必须进一步犯下非法入侵的行径。



因为像这样走近看就发现,用来在玄关门挖大洞的工具不是利爪或利牙,看起来是雕刻刀。



雕刻刀。



是的,雕刻刀。



自以为抢先一步,但是没赶上。



看来我还没想到的时候,乖抚子早就下定决心造访阿良良木家。所以我这个苦恼的今抚子优柔寡断得多吗?



这算是角色性质吗?



当然,也可能是完全无关的小偷干的好事,不过以雕刻刀在玄关大门挖洞开锁,不像是聪明人采取的行动(与其花这种心力破坏,直接打破玻璃应该快一百倍吧),我认为应该认定是缺乏思考能力与自我意识的式神所做出符合式神作风的行动。



这么一来就刻不容缓。



外型是我这个主人的式神,终于开始下手犯罪了。严格来说,半裸闲晃的时间点就已经犯法,但是非法入侵与物品毁损,应该稍微超过能够袒护的界线吧。



如果顺势伤害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不会只有媚抚子事件那么简单。



乖抚子一点都不乖吧?我早就知道就是了。



我一边祈祷阿良良木家没人,一边也小心翼翼避免发出声音,打开如今毫无用处,仅仅以铰链固定在门框的玄关门,脱鞋入内。



可恶的乖抚子。



居然将人拖上犯罪之路。



不过仔细想想。我的抱怨或许不合理。因为回想起来,国中生千石抚子并不是第一次非法入侵阿良良木家。



去年十月,不,当时已经是十一月,我和现在一样,悄悄溜进没人在的阿良良木家。虽然终究没以雕刻刀破坏玄关门,不过这么想就觉得乖抚子的行动堪称按照既定模式。



亲债子还。



不过以我来说,比较像是子女不懂父母心的感觉。不,站在实际身为子女的立场,应该也能说相同的事。



既然多少能理解这种心情,等到这场风波结束之后,我试著好好和爸妈谈谈吧……我回想著育姊姊对我说的话,一如往常逃避现实般思考,走上阶梯。



蹑手蹑脚。



虽然是熟门熟路的别人家,但因为很久没来,所以各处都真的有著别人家的味道。不过,目前完全感觉不到有人在家。



脱鞋处连一双鞋子都没有,所以这方面我不感意外,阿良良木家的人好像都出门了……可以认定这是一种幸运吧。



即使是我,幸运女神偶尔还是会造访。



虽然也没有乖抚子的鞋子,只不过,目击情报说她是半裸行动,不确定她是否本来就有穿鞋。还有,虽然我脱掉凉鞋,但是在非法入侵的时候,入侵者不一定会守规矩脱鞋。



当然,即使像这样潜入,乖抚子也可能早就离开。不过要看式神抚子原本想在阿良良木家做什么。



我上楼到二楼,沿著走廊往里面走。熟门熟路的别人家。我从月火和火怜共用的房间(但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升上高中的火怜可能有一间自己的房间)前面经过,在尽头门前停下脚步。



以前造访好几次的房间。



以各种形式造访的房间。



……虽然现在不该造访这个房间,不过我曾经在这个房间成为上半身裸体加灯笼裤的模样,如果乖抚子还留在这间屋子,那我就应该先找这里。



进去之前……还是得敲门吧?



反倒应该以暗算的方式冲进去,在乖抚子抵抗之前封印吧?要是这时候没逮到她,我就没有下一个方法了。



我从口袋取出抓式神用的纸片,轻轻深呼吸。这次没有扇先生的协助,只能完全独力应战。我要进去了。



预备……冲!



016



遭到暗算的是我。



不,我勉强躲开了。



大概是建筑上的考量,幸好这个房间的门是往外开。比起往内开的门,开门冲进去的时间无论如何都会慢半拍。



这半拍让我捡回一条命。



冲进房间的过程中,我拖拉了一下,此时雕刻刀的刀刃一亮。是三角刀。



「呜呀!」



我发出以身处状况来看有点脱线的哀号,当场倒地。如果只看咕噜扑通的拟声词,可以说我摔得很惨,但我想主张这是反射神经的成果。



我像是在做地板运动,在房间地上滚动之后起身,视线投向对方一看,说来意外,手握雕刻刀站在门边的抚子虽然是抚子,却不是乖抚子。



浏海超短。



是的,她是逆抚子。



「啧──你这家伙明明迟钝,竟敢躲开老娘的致命攻击?啊啊?」



她使用不该有的眼神与语气,露出眉毛倒竖嘴唇扭曲的表情,像是不耐烦般「咚!」猛踩地板,和我对峙。



不只是不良学生的程度。



是无赖。



如前面所述,考虑到要和另外三具抚子有所差异,不只是发型,服装也各自画成不同的款式,我为逆抚子准备的是浴衣。



是月火常穿的那件,正是我被她一刀剪掉浏海的那时候,向她借来当睡衣穿的和服(想起当时的气氛,我姑且也让她系上发圈)。顺带一提,脚上穿的是木屐。



当时只是要配合和服,但若预测到逆抚子会像这样不脱鞋就非法入侵民宅,还毫不留情猛跺地板,为了排除这种后续灾难,我应该会把她画成赤脚吧。



或者乾脆画踢踏舞鞋。



话说回来,逆抚子张开双腿蹲低、朝我架起三角刀的粗俗姿势,搭配她服装的日式气息,就像是黑道分子在下马威。



虽然是这种状况,但有点好笑。



不,她以雕刻刀朝著我,所以我完全笑不出来,但疑问终于追上混乱。



咦,逆抚子为什么在这里?



个性最剽悍的千石抚子为什么在这里?



总之,最终还是得抓到所有千石抚子,所以即使我遭遇的,在这里见到的不是乖抚子而是逆抚子,以结果来说还是好的……



更何况,相较于这个房间的主人正常在家的状况,现在的歪打正著可以说是我求之不得。



只不过,逆抚子明显在埋伏我。



自以为在埋伏的我却被埋伏。



既然是全力追踪,不只如此还想要捕获,我当然料到式神好歹会抵抗(如扇先生所说,媚抚子围起的「人墙」也是自我防卫的一种形态吧),不过,我完全没预料到会被带著杀意反击。



这是假的吧?



阴阳师与式神不是主仆关系吗?



不,我不是阴阳师,而且如斧乃木所说,也有人被式神反过来取代。难道逆抚子要以这种暴力又现实的形式取代我?



冒出想要取代我的意思?



虽然自己这么说也不太对,但我不值得特地取代啊?没有好处只有坏处耶?



「咕噜噜噜噜噜……」



逆抚子低声怒吼。



我做过这种角色设定吗?



她离开作者的手了。



该不会是放到野外之后野生化了吧?



「不要,不要,不要……老娘绝对不工作……居然要帮忙干活,休想叫老娘做这种事,啊啊!」



「…………」



原来是基于更单纯的理由。



不是取代什么的,是拒绝劳动。



说得也是,因为插入好几个事件,所以我差点忘记,我原本是为了将成为漫画家的努力分担出去,才制作四具式神。



同时,这也是她们逃离房间的理由,但想到被抓住就要处以强制劳动之刑,有哪个抚子采取强硬手段也没什么好奇怪。



先下手为强的理论。



其中的逆抚子尤其凶暴。



她曾经以回旋踢踢坏教室的门。那么,当我看见玄关以那种形式遭到破坏,我应该直觉认定里面的人是逆抚子。



我真迟钝。



「没……没事的,逆抚子。我……我不会强迫你劳动……也不会叫你努力一万小时……」



我试著说服,同时打算先站起来……



「少啰唆,休想骗人!老娘要杀掉你然后休息,啊啊!」



三角刀不知何时换成斜口刀,刀尖瞄准我的心脏往下挥。



她也太讨厌工作了。



还是说,我原本是这种家伙?



按照当时的角色个性就变成这样?



无论如何,我起立失败,像是鼠妇在地上滚动。这房间本来就不大,我滚到后来,撞上旋转椅的椅脚滚轮。



满痛的。不过比不上被雕刻刀插。



仔细一看,挥下的斜口刀连根插进房间地板。力气强到不像是国中女生的娇细手臂。



这恐怕正是这个逆抚子的特性吧。



如果媚抚子身为式神怪异的特性,是以交际手腕控制人心(重新想想就觉得这是非常强的能力,只能庆幸第一个解决的是她),那么逆抚子身为式神怪异的特性,推测是完全解除限制的卓越身体能力。



否则即使使用雕刻刀,一般来说也不可能在玄关门钻出大洞。我姑且在脑海一角耍小聪明如此分析,同时移动到和逆抚子隔著一张椅子的位置。



我无法围起人墙来挡,却可以拿椅子来挡。



我利用旋转椅的椅背藏起身体(就像是射击游戏装填子弹的感觉),提心吊胆和逆抚子对峙。



斜口刀好像插在地板拔不出来,所以她扔著不管,从怀里拿出新的雕刻刀。是圆口刀。



我当然不想被任何刀捅,不过在雕刻刀之中,我最不想被圆口刀捅……虽说当时我陷入绝境,这种刀又是我这种国中生最熟悉的利器,但我事到如今才强烈反省自己曾经用那种东西将许多蛇分尸。



事到如今反省,也是第一次反省。



我能够确实反省当时的加害了。



虽然还是搞不懂自己为什么那么做,却能后悔做出那个行为。既然这样,我和逆抚子的这场对立,感觉也有著深远的意义。



嗯?



不过,咦,很奇怪吧?



挥动雕刻刀残杀小动物的抚子,应该是乖抚子才对。逆抚子会拿的顶多是小铲子吧?不,说来当然,即使她拿的是小铲子,我也不会心甘情愿被捅……



难道说,继交换制服之后,乖抚子手上的武器也被抢走?



如果另外三个抚子把能抢的东西抢光,一无所有之后几乎赤裸在街上徘徊,那么乖抚子终究太可怜了。



这也难怪,我也会怀疑这是霸凌行为。



而且是被复数的自己霸凌。



得尽快保护她才行。



应该说,得先突破这个僵局才行。



没突破就会被捅破!



「冷静下来,总之谈谈吧。先把那个危险的东西放在地上吧?雕……雕刻刀不是这样使用的工具耶?」



「啊啊?」



我一边隔著椅子保护自己,一边试著以安抚的语气搭话,但是逆抚子的怒气有增无减。



「不然你说这是怎样使用的工具?啊啊!圆口刀除了用来把你开膛破肚,还能用来做什么?」



好恐怖。



她说要开膛破肚。



敞开的浴衣太像是那么回事,要不是看起来有点滑稽,这股魄力可能令我怕到动弹不得。



不,她说的也很滑稽。



至今我没这么想过,不过当时在二年级教室撂狠话的逆抚子,在班上同学眼中也是这种感觉吧。



也是这副德行吧。



恐怖是恐怖,却有点戏谑,相当夸大不实……明明当事人很严肃,但愈是严肃,看起来甚至就愈像胡闹。



「雕……雕刻刀是用来制作东西的工具喔。是创作用的……」



「创作?那么,你这家伙果然想让老娘干活吗?啊啊?」



请听人说话好吗?我深刻感受到沟通的难度。



如果对方是自己就可以组成团队吧?斧乃木这个方案的精髓,如今听起来好空虚。面对堪称我自己的式神都这样了,看来如果维持现状,我应该没办法出社会吧。



要说服如此激动的逆抚子,我甚至觉得口才一流的贝木先生都做不到……不过,即使想使用纸片捕获,对方却持有利刃。试图以利刃对抗纸张。



说穿了,对方是剪刀,这边是布。



根本就肯定会输吧?



当然,我们并不是在猜拳……经过家里蹲生活,今抚子原本就差的臂力变得更差,逆抚子则是解除肌肉限制的力量型角色,我实在无从抗衡。



而且我两手空空。



敌我战力悬殊。



可是,如果我在这里被捅会怎么样?



我想,因为是国中生所以推测最早回家的月火,将会发现我开膛破肚的尸体吧。即使是月火终究也会吓一跳吧。



不,或者说,既然尸体弃置在这个房间,房间主人当然会成为第一发现者。这么一来……



这么一来,无论怎么说都很遗憾。



基于禁忌的意义来说也是如此。



「嘿呀!」



至今用来防御的旋转椅椅背,我以双手用力推向逆抚子。



椅脚是滚轮,所以即使我没什么臂力,只要使用双手,旋转椅还是以相当快的速度直冲。



「啊啊?」



完全不听我说话的逆抚子,终究也不得不对此起反应。虽然这么说,但是朝她接近的终究是椅子,是有弹性的东西,所以无法藉此造成打击。



她只是挥动没拿雕刻刀的左手,将椅子弹到旁边。就好,因为我使用椅子始终是当成障眼法。



既然只能以左手防御,应该会把椅子弹往左侧。我也猜测到这一点,所以在推出椅子的同时,往逆抚子主观角度的右侧绕过去接近她。



没问题的。



我使用过,所以可以确信。



雕刻刀确实是利刃,加上我常用,知道被割到的时候多痛,所以看起来危险到不必要的程度,但是因为刀刃太短,若要当成凶器,只能说用错地方了。



假设!



假设刀尖真的捅到我,短短几公分的刀刃也不可能贯穿我的皮下脂肪。不可能开膛破肚。虽然我几乎没有皮下脂肪,不过希望是这个结果!



「既然想休息……就让你休息吧!」



我像是鼓舞自己般大喊,试著以素描簿切下的空白页夹住她的身体。



然而说来遗憾,我细如树枝的双腿,没能以我想像的速度行动。如果是拥有羚羊腿的飞毛腿神原小姐,这时候应该就分出胜负了,但我慢吞吞的动作对于逆抚子来说,即使一边打呵欠一边应付也绰绰有余。



我接近到伸手可及的距离时,躲过旋转椅的逆抚子已经面向我了。



高姿态看著我。



「少啰唆。是你要休息。你其实也是不情不愿在努力吧?」



如果难受就收手吧,啊啊?



听到她这么说,我原本就缓慢的动作,像是被戳中要害般完全静止,此时逆抚子挥动的圆口刀犀利无情地发威,像是要让我的五脏六腑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