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未必有把钥匙留下来也不一定。这句话听起来很拗口，请各位不要太计较。我有时候也会惊慌失措。



我本来就很任性，没什么朋友，经常和周围对立，总之不擅长和别人合作，所以没冒出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不过我完全忽略夫妻合力打造那个犯行现场的可能性，这是我应该引以为耻的盲点。



吸血鬼、尸体人偶、神明，以及内心的黑暗，我明明有这么多携手合作的经验……不过「合力打造」这种说法即使是适当的比喻，却还是有语病。



虐待的是母亲，杀害的是父亲。



这些步骤是不同人进行，所以现场看起来才会那么不可思议。家住副教授不在的时候，丈夫回到家里，然后将妻子亲手制作的成品从背后刺杀。



动机在于「因为是自己的女儿」。



分居原因的妻子做出这种行为，丈夫实在看不惯所以下手吗？还是说丈夫也把人偶当成「自己的孩子」进而刺杀？



极端来说，因为「被关在笼子里很可怜」，基于怜悯而给人偶一个痛快的说法也可以成立……从背后刺杀是因为不忍心看着平假名画成的脸下杀手吗？



动机的变化无限大。



不对，不对不对，这果然也只是我擅自断定。想像力的翅膀发挥过度，居然像这样叨叨絮絮怀疑没见过甚至不知道名字的丈夫，正常人不该这么做。内心的自由应该用在少女或女童或幼女身上，我不想用在怀疑非法入侵与杀人的时候。



「姑且还算是自己家，所以不算非法入侵，而且既然是人偶也不算杀人。」阿扇说。「虽然没证据，却不是没根据啊？关于人偶的精细度，阿良良木学长刚才说明过了，像是气球艺术作品的躯体，以及像是涂鸦的平假名脸蛋……这种落差虽然可以解释成是副教授擅长裁缝不擅长绘画，却也可以假设是不同人分工制作的吧？」



「…………」



合力协作——分工合作。



手工制作。



「如果是这样的话，代表其中有什么隐情吗？恕我冒昧给个建议，阿良良木学长，最好重新搜查一次比较好吧？这么一来，副教授失踪的意义也可能多少有所变化喔。」



「…………」



我不认为会有什么变化。



若说要分开或是切割出来思考，那也应该思考副教授失踪的原因。阿扇猜测她的失踪或许也和丈夫有关，这可能是在对我危言耸听，不过万一真是如此，调查这件事也是警察的工作。



我原本就没有搜查权。



如果和怪异现象——和「换子」现象有关，那我当然不介意以过来人的身分提供旁观者清的意见，如果不是，不守分际的侦探游戏真的会构成非法行为。



我也应该听从斧乃木的劝告，学着将事件交给警方处理。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在一小时后，我不是在女篮学长学妹交流会会场的直江津高中体育馆旁边，而是在家住副教授住处公寓的停车场停下金龟车。



我不等神原与日伞采买回来，委托阿扇传话之后将方向盘打到底，一个掉头就这么再度访家住副教授的家。



或许就是因为我面不改色做出这种违背道义的事，所以我在大学也迟迟交不到朋友，但改天再让女高中生吹捧我吧。



毕竟现在事态紧急。



不，我绝对不是被求知的好奇心囚禁，一时冲动自以为是名侦探而进行推理游戏……甚至完全相反，我是即使绕路也要回避命案现场的那种人。先前虽然说得像是可以理解，不过月火一听到埋尸传闻就和朋友去健行的这种想法，老实说我无法理解。



那个家伙在搞什么啊？



即使不是杀人也不是犯罪，然而不只是虐童行为，也隐约看得出夫妻纠纷的这间公寓住家，我之所以再度造访，不是基于求知的好奇心，真要说的话，应该是小扇……阿扇说的「盾」。



也就是保身。



我是在和阿扇聊到三重密室的时候想起来的。应该说在那个时候察觉的。不是可以轻易打开的笼子门锁，也不是丈夫可能有钥匙的玄关门锁，而是婴儿房的门锁，也就是第二道门。



关于第二道门的锁，昔日住在那个家的丈夫，就算知道钥匙在哪也不奇怪，也就是已经失去密室特性……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察觉了。



漂亮突破——破城槌。



斧乃木当时一脚踢坏房门，然而那样是不是不太妙？



不只是不妙的程度。



这次有借到钥匙，所以我自认不会是红孔雀小妹那时候的非法入侵，但是我可没获准破坏屋内。大概是看见笼里背部被捅的人偶，害我比想像的还要混乱，我完全忘记收拾善后。



虐待人偶的行为与杀害人偶的行为都不是犯罪，但是破坏别人家里房门的行为无疑是犯罪。



斧乃木……！



那孩子，不知道该说是对于破坏行为毫不犹豫还是心无旁骛……长得那么文静（甚至面无表情）却经常若无其事破坏东西……这么说来，红孔雀那时候她也是瞬间就打破住家窗户。



她本人总是恬不知耻甚至骄傲说明自己就是这种功能的道具，不过烂摊子总是我在收拾。



打倒魔王的是勇者，被战火破坏的世界却是由普通人复兴，大概是这种感觉吧。不对，完全不是这种发人省思的事情，单纯只是斧乃木没有教养，毕竟她原本的拥有者是那个暴力阴阳师……至于现在的拥有者月火，即使说客套话也不是毕生热爱整理整顿的类型。



无论如何，是我思虑不周。



婴儿房本来就很凄惨，被破坏的门也融入室内光景，但即使是爱情残骸般的房间，也没道理连房门都真的化为残骸。



目前好像还没成为问题或是案件，不过家住副教授要是继续失踪，迟早会有某个第三者进入那个房间吧。可能是管理公司，也真的可能是警察。



虽说下落不明，但始终只是没出现在职场又联络不上，也没提报为失踪人口（包括她的父母，有资格提报失踪人口的所有亲人大概都住在瑞士），所以现在当局好像还没有动作，却也迟早会达到极限。



只要房租一直没缴，迟早必须搬离公寓。一旦那间婴儿房在当时被目击，真的会成为天大的丑闻。首先肯定会和失踪事件连结在一起，到时候那扇被破坏的门不知道会被如何看待……



或许是我这个胆小鬼想太多，实际上应该是这样没错。如果那种程度的破坏就会引来司法之手，那么斧乃木早就被逮捕了（那孩子也曾经将阿良良木家的玄关联同我妹妹打成粉碎）。



我猜，平常都是统管专家的掌权者卧烟伊豆湖在帮斧乃木收拾善后吧。那位「无所不知的大姊姊」特别擅长这种幕后工作。



破坏工作背地里的善后工作。



只不过，我现在和大姊姊断绝往来，无法指望这个高机率的可能性……既然我已经察觉，就必须自己想办法处理。



如果没察觉就会扔着不管了……明明要和女高中生玩乐借以转换心情，却变得要为了隐匿犯罪而奔走，心情上真是大起大落。



如果房租是从银行帐户自动扣款，即使本人不在也应该不会太快欠缴（也要看帐户余额而定），但是尽早未雨绸缪比较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玄关钥匙，幸好我一直放在口袋没处理……要是预先下定决心扔掉钥匙，我或许会觉得没有隐匿行径的余地而放弃吧。实际的犯罪或许也是从这种不重要的疏忽露出马脚……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不过，还好我是在斧乃木不在的时间点察觉……受到监视的前吸血鬼像这样擅自一意孤行，她或许又会杀我。明明是想为斧乃木收拾善后，要是因而被斧乃木收拾性命，我终究无法接受。



就这样，我带着在途中五金商店购买的修缮工具，再度造访家住家。



012



只要赶快把坏掉的门修好，说不定赶得上女篮交流会的续摊行程。我原本天真这么盘算，不过计画落空了。



要是着墨太多，看起来就像是我很想参加这场交流会，但我原本就不是喜欢交际的个性，所以无论是什么主题，我都不擅长应付这种聚会场合……即使是火炎姊妹的解散派对，我也是不情不愿勉强参加的麻烦家伙。



记得当时是女国中生的派对……关于我的社交性，就在大学期间想办法培养吧，总之这次的交流会只能断然放弃参加了。



并不是因为婴儿房的门破损到无从着手，无法三两下就能修复。



即使真是如此，极端来说，我也有密技可用。昔日传说中的吸血鬼忍野忍，前姬丝秀忒･雅赛萝拉莉昂･刃下心拥有「物质创造能力」，我的密技就是请她以这种能力从头完整重建房门……虽然条件是要等到入夜，不过既然这样，我干脆在白天先参加交流会（我果然很想参加？），到晚上重新造访这个房间就好。



必须支付代价（甜甜圈）就是了……不过我的老谋深算没派上用场。第二道门的毁损程度，适用于我想尽量自己解决问题的独立心态……或许该庆幸斧乃木是赤脚踹门。如果是平常穿的长靴，而且又发动「例外较多之规则」，门本身应该会被踢出一个洞，不过实际上只留下模糊的脚印，铰链本身也几乎完好，毁损程度只不过是断了几根螺丝。



这么看来，以我的技术就能勉强DIY修复。那我为什么没有兴匆匆去给女高中生吹捧？



隐情没有很复杂，但是很重要，所以我依序说明吧。说明这段不算隐情，应该形容为「异常」的原委。



虽说有借用钥匙，却也不是完全没心虚，所以我像是讨厌防盗监视器般悄悄从公寓后门溜进去（这样更可疑），没搭电梯，而是爬楼梯抵达三楼的333号室。毕竟屋主下落不明，要是被当成绑架犯来湮灭证据就麻烦了。我只是没有真的绑架，事实却非常接近，正因为接近所以令我头痛……我的举止愈来愈可疑。



总之，除非我完全化为吸血鬼，否则不可能完全避开监视器（化为吸血鬼就不会映在镜子里，所以只要监视器镜头用到反光镜就很安全。就算是无反光镜的镜头应该也没问题），所以就某方面来说只能认命……但是除此之外，我还得注意其他事情。



分居中的丈夫或许是「儿童杀人犯」。既然我已经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必须提防333号室不一定绝对没人……或许有人说我这么警戒会没完没了，不过我在婴儿房撞见返家丈夫的状况是有可能成立的。



这种场面也太煎熬了。



明明我甚至和现实中的女友都不曾经历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为什么非得遭遇像是情夫的这种下场……不过我这个房门破坏犯（的同伙）都像这样高调归来了，丈夫即使再度返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正所谓「真凶会回到现场」。



而且也可能是「父亲回家」的正常状况……现阶段始终是我（与阿扇）擅自推测丈夫是「儿童杀人犯」，即使推测错误，丈夫也可能因为担心失踪的妻子而返家。在这种状况就不再是彼此都有问题，是我单方面犯下非法入侵与毁损罪。



先前一边想像受虐孩童被监禁，一边打开玄关大门的时候也很紧张，不过现在一边想像父亲可能在家，一边打开玄关大门的状况也相当刺激。



所以我谨慎思考之后，决定姑且按一下对讲机……没回应。无人应答。我可以暂且安心吗？



不，与其安心还不如用心。



因为我其实还得担心一种状况。就是问题核心「失踪的家住副教授」单纯变成家里蹲的状况。如果她不是失踪前往某处，也不是回去瑞士，而是和职场与朋友断绝联系，足不出户假装没人在家呢？



假装不在家的手法看起来像是容易忽略的古典诡计，其实是在现代社会才能成立。因为任何生活必需品都能网购请人送到家……总之，虽然应该有极限，不过人们不必外出也能从容生活一周左右。



前提是即使大学同事或朋友接连来访，也要以坚定意志贯彻自己假装不在家的立场……哪像我光是在交流会放大家鸽子就有强烈的罪恶感。



对了对了，昔日我躲进体育仓库想要搞失踪的时候（详情麻烦别问），也是只收到羽川一封电子邮件就轻易心软……所以无论家住副教授是以何种心态销声匿迹，她躲在自家的可能性应该很低。



此外，即使觉得撞见丈夫的危险性明显比较高，也还是得好好模拟在屋内相隔数日再度见到家住副教授的状况，否则到时候我会惊慌失措……应该要说「我是来归还钥匙的」这样吗？



还是要向刚才那样假扮成名侦探，说出「果然是这里吗……」这种台词？



还要露出「我早就了然于心」的表情。



无论如何，我按下对讲机之后没有回应。接下来我不是访客，必须彻底当一个修理工。



虽然称不上熟门熟路，但总之我是第二次来访，所以走在三房两厅住家的走廊不会迷路（用不着请出迷路之神），立刻就抵达婴儿房。



补充一下，我从客厅或是从中途的第一道门……也就是疑似家住副教授寝室的那个房间，都没感觉到人的气息。大学教师变成家里蹲的假设可说几乎消失。不提这个，我更应该反省前几天没关上第一道门就离开的疏失。



第二道门不只是没关上那么简单……不过如前面所述，受损程度轻微到我可以亲手修理复原。



单纯为此高兴一下吧。



我内心完全没这种想法，因为受损的不只是问题所在的婴儿房房门。



「……啊？」



问题更大的一道门损毁了——放在婴儿房角落那个笼子的门。前几天在遮光窗帘紧闭的这个房间看见笼子时，确实扣上门闩的那道门，损毁到恐怕不可能修复的程度。



就像是有个用来关怪物的笼子，从铁栅栏的内侧硬是被蛮力从左右扳开……形状扭曲得像是拉糖工艺品。门与其说是损毁，不如说是熔化。但是无须多说，笼子里当然没有怪物。



而且，背部被水果刀刺杀的受虐人偶，也从笼子里消失不见。



和制作她的主人一样下落不明。



013



唔。唔唔。唔唔唔？



这是什么状况？



我暂时将工具箱放在婴儿房地上……这么做或许是错的，稍微聪明一点的人看到这个状况，应该会立刻转身离开。



但是至少愚笨的我忍不住就想做个调查。不经思考就选择了思考。总之先冷静下来吧。



在现场逗留的这个坏习惯迟早要改掉……若要我心平气和单纯描述室内的状况，看起来像是那具人偶以自己的意志逃出笼子，但是未必如此。



别慌张。



我因缘际会凑巧认识一个会自主行动的人偶，而且还是尸体人偶。只是因为知道这个极端的实例，才会抱持这种第一印象……依照常识，人偶不会逃狱。



一切正如各位所熟知。



所以，如果这几天有人破坏这个笼子，我不应该推测动手的是关在笼子里的人偶，应该推测是这段期间造访这个房间的人。



即使看起来是从内侧扳开，或许也只是看起来如此罢了。



虽然应该不是假装不在家，不过家住副教授失踪之后曾经暂时返家的假设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那么或许是她在那时候将手工人偶，将这个某方面来说充满回忆的人偶带走。同样的假设在丈夫身上也能轻易成立。



后悔自己刺杀了妻子「疼爱」的人偶……我想想，然后拿去修理之类的？



得知妻子失踪之后，为了湮灭证据而带走人偶，这种推理也可以成立。刚好就像是我为了灭证而来到家住家这样。



……可是，这又如何？



假设即使不是家住夫妻，总之有人拿走那个诡异的人偶……那么究竟是哪里的谁为此做出扳弯铁笼的粗暴行为？



踹破第二道门的式神暨破坏神斧乃木，打开这个笼子的时候应该也是正常拿掉门闩吧……即使是出生至今没看过门闩这种古代门锁的幼稚园儿童，也解得开这种简单的构造。



是的，只要不是还没就读幼稚园的三岁儿童……



说起来，这是动物用的笼子，不是平凡常见的玩具。要以哪种角度施加哪种力道，才能将铁条扭曲成那么胡闹的形状？



至少以我的臂力做不到。如果是吸血鬼时代，无论是钢铁或钻石当然都算不了什么，但是以我现在的臂力……



实际上又如何？



再怎么假装纯真，我也是曾经穿越时光，曾经消灭或是拯救平行世界的惊奇人物……没道理因为区区的人偶逃狱事件就慌张到不省人事。



不过……即使是「实例」的尸体人偶斧乃木，要成为付丧神也必须先被使用百年以上吧？而且为了让她像那样自由自在地行动，影缝余弦与手折正弦被迫背负「不能在地面行走」这种莫名其妙的诅咒，付出此等时间与代价才造就这具尸体人偶。



上周只是普通布偶的布偶，在我隔周再访的时候已经以蛮力逃狱……事情有这么轻而易举吗？



「……不。」



明明不是普通布偶。



是手工制作，是孩子的替代品。



是受到折磨，背部被捅的布偶。



即使期间不长，注入的意念却非同小可。如果这样还不够，反倒令人质疑到底需要注入多少的意念才够。



真要说的话，我造访这个家也可能成为某种导火线……怪异经验丰富的我，也可能造成不少的影响。如同以前我在化为「脏东西」聚集地的北白蛇神社，对蛇切绳发挥过这种作用，或许我早就成为行动式的聚集地了。



自导自演的惊奇人物。



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卧烟肯定已经将前姬丝秀忒･雅赛萝拉莉昂･刃下心的影响力完全封锁，不过终究是人有失足，马有乱蹄吧。



这么一来，我难免感受到一些责任……如果我不只是造成家住副教授失踪的契机，还造成受虐人偶逃狱的契机，不说玩笑话，我即使被斧乃木杀掉也无从抱怨。



那孩子每次都不是在说玩笑话。



每次都是怪异奇谭。



然而就算这么说，这个事态也已经瞒不住了……只能抱着被杀的决心向斧乃木报告。不同于第二道门，要将这个歪七扭八的笼子完全复原，真的只能叫忍出来帮忙，但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个萝莉奴隶的影响力外泄，我就不能轻易依赖吸血鬼的力量。



这下子伤脑筋了……



无论如何，不管是不是我的错，我都必须找出逃狱的布偶，这么一来，斧乃木这个专家的助力不可或缺。如此心想的我，姑且为了寻求像样的线索，做出和上次同样的行为，也就是接近笼子从正上方俯视内部。



不管从哪个方向看，空空如也的笼子里也没有躲藏的空间……但是水果刀也不见了。



就这么插在背部逃走吗？



若是如此，那么逃犯就是身负重伤的状态……我可以这么认为吗？还是说我对布块投入太多的情感？



不过，或许正因为投入太多情感，那个人偶（命名为唯唯惠人偶吧）才会逃离笼子吧？



「唔……不过就算逃走，是要逃去哪里？」



我自然而然说出这个问题点。



当然，这必须由我和斧乃木一起找（总之应该不是跑去儿童咨商所），但我要说的是在这之前的问题。



我进入玄关。使用钥匙开锁入内。反过来说，门原本是上锁的。



假设唯唯惠人偶是从正门，也就是从那个玄关离开，那么大门锁着不是很奇怪吗？



不同于丈夫，我不认为布偶会有钥匙……即使是没受虐的活生生孩子，我也不认为父母会把钥匙交给三岁儿童保管。



为了全方位从各种角度检讨，还是先假设唯唯惠人偶身上有钥匙吧……即使如此，不知道如何打开门闩的「她」，也不可能知道防盗门的上锁方法吧。



换句话说，大致思考的结论是唯唯惠人偶没从玄关离开……而是从某个窗户破窗逃离？但我刚才进屋的时候，感觉室内空气和上次差不多，实在不像是有通风过的样子……



「虽然逃离笼子……」



难道说，唯唯惠人偶……



还在这个家的某处？



014



说来难以置信，我即使看见笼子的扭曲外框，也没推理到唯唯惠人偶才刚逃狱不久。没猜到唯唯惠人偶或许还在家里，进一步来说，也完全没想像唯唯惠人偶躲在这间婴儿房某处。



空荡荡的笼子里确实无处可躲，但如果整个家都是舞台，三岁儿童大小的布偶可以恣意躲藏。



我突然紧张起来。



考虑到水果刀也一起消失，紧张程度就加速度提升。能把笼子破坏到无法复原的人偶居然带着刀，这是十足以上的威胁。



是威胁，也是恐怖。



假装不在家的或许不是家住副教授，而是唯唯惠人偶……虽然逃出笼子，却不知道怎么打开玄关大门，后来也一直被关在屋内？毕竟三岁儿童的身高构不到门锁……既然能以蛮力扳弯铁条，力气肯定足以打破窗户玻璃，不过三岁儿童是否知道玻璃这种物质就另当别论。



比如说，成犬据说拥有三岁儿童的智力，却还是会经常撞到窗户玻璃……虽然应该和「镜像自我认知」的概念不同，但唯唯惠人偶即使对于透明玻璃没有「打破」的想法也不奇怪。如同一般来说不会想将透明看不见的空气「打破」……可恶，我毫无意义胡思乱想了。



我对于人偶逃亡吓了一跳，却没想到没过多久就轮到我思索该如何逃亡……只不过，如果不是胆小的我想太多，唯唯惠人偶真的还在家住家里面，那么就某方面来说，现状也可以说是封锁成功。



是专家口中的「结界」。



如果我在逃亡的时候打开玄关大门，这道结界将会解开……是没错啦，如果开门之后立刻关上并且锁好，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差错，但是无法保证绝对不会出事……在我准备夺门而出的时间点，逃犯或许会趁机搭这班顺风车。



更重要的是在此时此地，感受到责任的我必须在密室，应该说在结界做个了断……但是如果人偶早就已经逃走，我这种行为可不只是独角戏那么简单。



以怪力扳开铁笼的布偶，即使可以轻易穿墙，也不是严重到必须遭受批判的双重标准。



我明知如此，还是必须将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因为要是唯唯惠人偶在这时候逃离这个家，它的下落将无从得知─不，其实我心里有底。



我心里知道，受虐的「三岁女儿」应该会去找失踪中的「母亲」或是分居中的「父亲」——伴随着超乎预料的神奇力量。



所以我必须阻止。



如果它还在这里，我不能放它逃走。



如果我有像是雷达那样侦测怪异的技能就好了……忍肯定做得到吧……不过经过我张望四周彻底检视，人偶看来不在这间婴儿房。我为求谨慎看向天花板，人偶也没吊挂在旋转铃上。



客厅以及副教授的寝室，我在进来的时候没有检视得那么仔细，不过最可疑的果然是第三个房间吗？分居丈夫的房间——还没看过的这个房间，我鼓起勇气踏入的时机终于到来了。或许人偶出乎意料在婴儿床上睡得香甜，所以我也看了床上一眼，不过当然和笼子一样空空如也。



不，严格来说不一样。



笼子里毋庸置疑是空的，不过婴儿床是床铺，所以内侧铺着毛毯……毛毯？



「唔！呜……！」



我直觉不妙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从婴儿床弹出来的毛毯，卷在我的脖子上。力道强到足以扭曲铁条。



015



我先前将「布块」挂在嘴边，以某种角度来看就像在鄙视人偶的定义，如今我受到报应了。像是气球艺术般制作而成的唯唯惠人偶，居然自行「解开」并且躲在婴儿床上，这明明不算是什么新奇的构想。



关于我欠缺顾虑的发言以及各种不足之处，改天我会好好写一份和这本书差不多厚的反省文，不过经历这种事态之后，阿良良木历应该先写的是警告文。



我并不是因为被毛毯狠狠勒住脖子而怀恨这么说……因为，既然可以从三岁儿童的外型恣意变回平坦毛毯的形状，就不需要刻意扳弯笼子逃狱吧？



只要从缝隙钻出来就好。



解开形体变得扁平就好。



但是人偶没有这么做，原因在于当时做不到，这是最妥当的解释……也就是说，人偶是在逃离之后获得「毛毯化」的能力。



该说这是一种学习吗？还是……一种成长？如同三岁儿童那样。



这种成长速度，这种进步程度，以怪异来说的危险度超过S级。



虽说要加上两个「前」，不过光是能这么高明让前怪异之王的前眷属中计，只能说表现得非常亮眼。



若要解释为人偶设下陷阱，一直等待某个愿意教它如何打开玄关大门的家伙若无其事进屋，我觉得终究是想太多了。我自以为有绷紧神经，却完全缺乏危机意识。



所以我即使在这时候被勒断颈骨也完全不奇怪，甚至可以说是极为适度的报应。能像这样丢脸说出败者的想法，只能说是意料之外的幸运。



不知道说来是否惊人，我现在是在笼子里细细品味这份幸运。没错，就是一开始监禁唯唯惠人偶的那个笼子。



我现在被关在里面。



我就这么被老旧的魔法毛毯勒着脖子扔进笼。在我即将昏迷时解开的毛毯，改为层层缠在铁栏被扳开的部位，然后软化回复为原本的模样。这大概也是从某处学习到的做法。



不知道是偶然还是蓄意，门闩的横杆也在这时候一起被毛毯卷入，像是交缠在门上般扭曲变形，所以我无法离开笼子。



被关在笼子里了。



顺利成功让猎物失去抵抗能力的毛毯，如今对我不理不睬，就这么轻飘飘离开婴儿房。



后来依照走廊传来的声音判断，毛毯似乎打开玄关大门外出了……我害怕的事态轻易成真。



成为飞天毛毯之后，身高问题就顺利解决，看来这个结界是只有锁上大门的结界……也就是说，人偶不知道如何转开门锁而受困在屋内时，前来湮灭证据的我解开了这个封印。



我的天啊。



我进屋之后应该好好上锁，甚至要挂上门链才对……不，从这种学习速度来看，即使我没来，唯唯惠人偶也迟早会跑出这个家吧。



话说回来，受虐人偶离家出走吗……



现在这样就很能理解这种心情，被关在这么小的笼子里，当然会想逃走吧？



接下来必须思考的事情多到令我嫌烦，但我也得先从这个笼子逃狱才行……门闩变形卡住不动，（现在的）我也无法扳开铁栏，真是的，没想到我自己必须构思密室诡计。



我热血沸腾兴奋不已。



上次被监禁是一年前的事。



去年夏天，我曾经被刚开始交往的战场原黑仪关在废气大楼。当时她姑且有帮我准备食物与水，不过这次无法期待这种东西。



毛毯逃走，屋主现在失踪。



总觉得会阴错阳差勉强捡回一条命，但我要是被关三天将会活生生饿死。



不曾受虐的人永远不知道受虐者的心情，这种过来人的说法时有耳闻，但我居然会和唯唯惠人偶经历相同的处境……



这是蓄意的吗？是以牙还牙吗？



若是这样，我只能说她报复的对象错了，就算这么说，我也不能容许人偶对应该报复的对象进行报复。



我必须成为逃狱王。



幸好我有两个草案。



草案一：叫醒忍。虽然太阳还高挂天空，不过正确来说不是吸血鬼而是吸血鬼渣滓的那个幼女，只要交涉得宜还是可以在白天活动。



草案二：打电话给神原或阿扇。幸好手机这个文明利器没被抢走，也没被破坏。我已经向阿扇提过这栋公寓的事，只要向熟知怪异（现在她们好像也在搭档进行某些诡异的活动）的那两人求助，她们不只会帮我逃狱，今后也会协助我搜索唯唯惠人偶吧。



虽然两者都不差，不过这两个草案的共通缺点是「非常丢脸」……要是她们看见我被关在动物笼子的这副模样，应该再也不会尊敬我这个主人或学长吧。



一辈子都会被她们瞧不起。



或者是被舍弃。



或许各位会说「你这种无聊的尊严不关我的事」，但是如果没有这份无聊的尊严，我无论如何都想把逃亡唯唯惠人偶抓回来的使命感也会消失。



若要在重要的午睡时间，或是在重要的学姊学妹交流会进行时叫她们过来，至少我必须自行逃出这个笼子。



真是的，我好想哭。



经历地狱与恶梦，曾经穿越时光，消灭与拯救平行世界的我，如今居然绞尽脑汁思考如何逃出这个动物用的笼子……这终究只是鸟兽的牢笼，在伟大人类的智慧面前是无力的。然而被毛毯关在笼子里的不是鸟兽，而是伟大的人类。总之我明明不是毫无胜算，在这个急迫的情境却说不出虚张声势的话语。毕竟实际上我总是被忍看见更丢脸的一面……



不知道老天爷究竟是怎么安排的，这间婴儿房现在有一个装满假日木匠用具的工具箱。肯定是某个傻子为了湮灭证据而拿来修门的工具吧。



这个傻子接下来要做的事，和原本的目的完全相反——要使用工具破坏门。为了让人类生活变得丰裕而开发的技术，却在后世被用为战争兵器，这个现实和我的现状相比似乎可以发人深思，总之这部分先搁在一旁。



我从铁栏缝隙伸手要拿工具箱，可惜构不到。腿只能向外伸到膝盖部位。大腿就是因为大才叫做「大腿」。所以我稍微动脑之后决定脱掉裤子。



并不是认为大腿会因而变细，是要当成套绳。首先将裤子拿到笼外，穿出铁栏缝隙的双手抓住两边裤管，将裤子扔向工具箱。



挑战第三次的时候，裤裆顺利勾住工具箱，再来只要拉过来就好。



为什么脱到剩下内裤在别人家做这种事？如果冒出这种想法就输了……不过这时候觉得大功告成还太早。



重头戏现在才开始。



我看看，特价两千九百八十圆的这个工具箱里……太好了，有线锯！这样就对了！我独自喝采叫好，但可惜这是错的。我开始动手才发现，用线锯锯断铁栏大概要五年的时间。



而且并不是锯断一根就出得去，这是真正逃狱王的手法。



那就运用螺丝起子，从基础拆掉这个笼子吧……没有组装说明书的话应该不容易就是了……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灵机一动。



工具箱底部有槌子。



DIY。



Destroy It Yourself。



五分钟后，我成功完成逃离密室的诡计。以结果来说，比起在白天叫忍起床或是打电话给神原或阿扇，我花在逃狱的时间更短。



依照计算，我被关在笼子里的时间甚至不到半小时，即使如此，还是有种强烈的解脱感。



甚至想把这份喜悦写成歌。



这么一来，现在的唯唯惠人偶不知道多么亢奋……我不能老是沉浸在这种解脱感。



必须去追那条逃走的毛毯。



肯定还没有跑太远。我抱着一丝期待从玄关冲到户外，但是各处都看不见毛毯或人偶的影子。



难道连电梯的使用方式都学会了？还是从安全梯……不，既然是飞天毛毯，这部分的程序都可以跳过。玄关前方的走廊朝向天空，唯唯惠人偶从那里飞出去就自由了。



我不肯死心，从扶手探出上半身定睛注视，依然看不见随风飞舞的毛毯……我姑且准备要在发现时大喊的「棉被飞走了」这句话，看来没机会登场了。



即使如此也不能绝望，必须继续行动。我像是受到焦躁感的驱使飞奔下楼。不是上楼时警戒防盗监视器的那种行为，是等不及电梯抵达的急性子使然。光是没有从三楼朝着停车场跳下去就还算理性了。



然后，我就这么没决定目的地，准备跳上金龟车时……



「哇喔！」



我惊叫之后停下脚步。



即使陷入此等绝望，脱口而出的却不是悲叹，而是感叹的声音。我爱车的四个轮子都爆胎了。



应该说是惨遭爆胎吧……厚厚的橡胶被用力撕裂，轮圈几乎完全外露。



原本想说总之随便去个地方寻找飞天毛毯的下落，但是这么一来我去不了任何地方。真有你的，唯唯惠人偶。



冒失没抢走手机就把我关在笼子的十五分钟后，确实夺走我行动力的这种判断力……虽然目前不知道以何种方式判断这辆金龟车是我的，不过那个三岁儿童的成长实在了得。



这家伙的未来指日可待。



016



这种强横作风比我想像的还要原始。



唯唯惠人偶不是锁定我的金龟车爆胎，而是将停车场的所有车子爆胎。见一个杀一个的地毯式轰炸。



虽然没确认，不过停车场里的脚踏车轮胎应该也同样被撕裂吧？



不是智慧犯的手法。



即使如此，从它只针对轮胎破坏的这种方式，还是明显感受到成长。唯唯惠人偶并不是自暴自弃歇斯底里胡乱宣泄。



虽然粗暴，却还是有方向性。



不过，要割破汽车轮胎的橡胶，我觉得比扳弯铁栏还要费力……不只是学习能力提升，连单纯的蛮力都持续成长吗？



还是说它合理使用了利器……水果刀去了哪里？现在是裹在毛毯里被带着一起走吗……这是凶恶犯人携带利器的方式。



基于这个原因，金龟车被破坏的我为了还以颜色，立刻接通旁边车辆的电流系统，一开始就将油门踩到底全速前进……这种老套桥段没有上演。我免于成为偷车贼……不过现在可不能再说「湮灭证据」这种小家子气的事了。



如今不再是不向卧烟求助也能收拾的状况。会动的人偶，飞天的毛毯，无法掩饰的这种怪异登场，而且不是在家庭内部这样的密室，而是在光天化日的停车场，犯下大型公寓住户全都遭殃的大规模破坏行为。



目前事情还没闹大，不过可能有目击者，即使要拜托忍以物质创造技能将所有车辆的轮胎复原，也不知道原本的轮胎是什么样子……顺带一提，即使只拜托忍修复金龟车的轮胎大概也做不到。毕竟现在日正当中，加上今年夏天特别热，在入夜之前只能将我的爱车扔在这里了……说到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目前无人受害吧。还没有。



受害者吗……



总之，被勒着脖子扔进笼子的我不能列为受害者……「受到虐待的孩子会成为虐待自己孩子的父母」这种说法不是出自别人，正是出自家住副教授之口，不过受到人类虐待，被人类从背后刺杀的人偶，到底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偶？



就只会一直逃吗？还是会去找「虐待的家长」或「杀害的家长」报复？无论如何，总之我最好也先离开现场。



平常没看过的那个大学生，正是炫耀蛮力四处破坏轮胎的奇怪犯人。我被这么误解的话就吃不消了……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



移动到室内或是暗处，然后叫忍出来？还是打电话给神原或阿扇求助？逃离笼子之前我当然打算这么做，不过唯唯惠人偶完全逃亡，我的宝贝车子也被破坏的现在，我变得比较冷静，想法也改变了。



并不是因为受害惨重而茫然自失提不起干劲……反倒是「必须想办法解决」的想法愈来愈强烈。



正因为想法变得强烈，所以我认为比起忍，比起神原与阿扇这对搭档，还有一个更适当的求助人选……毕竟在高中时代，我过度依赖忍之后下了地狱，在事件愈是可能演变成打斗场面的时候，愈不能把那个幼女拖出来帮忙。



至于神原与阿扇，也只不过是曾经和怪异有所交集，或者自己就是怪异，实际上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在这种伴随生命危险的任务拖他们下水绝非我的本意。学姊学妹交流会也是到了现在这个时期才得以举办，这个学年度刚开始的那时候，几乎快要酿成伤害案件……我不想妨碍。神原有神原自己的时代与战斗。



所以我明知会被批判独断专行，明知有被杀的风险，这时候还是应该再度拜托那名专家。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以人偶对付人偶，以专家对付怪异。



虽然斧乃木始终是专门对付不死怪异的专家，不过如今很难将唯唯惠人偶称为「换子」了。如果将那条毛毯视为唯唯惠投胎转世，应该勉强包括在女童的专业领域吧？



老实说，即使扣除被杀的风险，欠专家人情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所以某方面来说不方便委托专家做事，但是无论如何，若要收拾停车场的惨状，我觉得必须请斧乃木居中和目前断绝来往的卧烟联系，所以下定决心这么做。



那么下一个问题来了。



斧乃木现在究竟在哪里？



之前还庆幸她没坐在后座，不过事情进展到现在，我甚至希望她永远待在后座。如果她没在工作，差不多该回到月火房间了吧？既然这样，我也从这里搭乘大众交通工具回家就好。



不对，说不定……



说不定正如我刚才的瞎猜，她这时候正在抚公——千石抚子的家里？



017



真的在抚公家。这个定位情报对我个人来说最为不利。因为阿良良木历无法接近千石家。



并非再怎么样都要规矩遵守昔日和那个骗徒的约定，这是和我自己的约定。甚至可以说是誓言。



现在事态紧急，所以确实不能计较誓言这种问题，但是关于这方面，甚至也超越了我个人尊严的问题。



就算扣除心情上的敏感度，实际来说，如果我遭遇千石，导致那家伙再度成为神明，全镇居民都会伤脑筋吧？斧乃木应该也是为了避免这种结果，才会经常跑去千石家……进退维谷的我后来做了什么事，我就依序说明吧。



不过没时间了，所以节奏要加快。



我搭乘进站的公车，在车上先寄电子邮件给月火，请她确认斧乃木是否已经回到房间……我完全忘记她正在外出进行寻找尸体的健行活动。



然而不愧是在昔日的火炎姊妹担任参谋，我这个妹妹已经查出遗失布偶的下落。



「现☆在☆好☆像☆是☆在☆抚☆子☆那☆里☆或☆许☆是☆上☆次☆去☆玩☆的☆时☆候☆借☆给☆她☆的☆☆☆☆☆」



……现在流行在电子邮件下流星雨吗？如果是这样，感染源就是日伞了……我的新朋友拥有非常强大的影响力，真是可靠……要不要向日伞求助算了？



应该不行吧。



看来即使是前参谋，也没想到布偶居然是以自己的双脚纵身一跃前往死党家……斧乃木每次去见千石都会待很久，应该说迟迟不肯回来。



如果她是去忙别的工作还比较好。



暂时思索该怎么做之后，我决定使用难免会被责难的手段……这么做不只是欺骗斧乃木，也会欺骗千石。



这是有罪却无害的谎言。希望各位放我一马。



我行使身为哥哥的权力，命令月火寄电子邮件给千石。内容如下所述。



「我☆现☆在☆去☆找☆你☆玩☆喔☆！☆☆☆☆☆☆」



说到能让习惯久留的斧乃木早点离开千石家的唯一原因，就是千石的死党月火去找她玩。正在健行的月火当然不可能现在去千石家玩，何况月火身为旁若无人的典范，不可能循规蹈矩先征得同意再去对方家玩，不过稀世大怪兽来袭的这个紧急警报，怎么可能有人视若无睹？



事情就是这样。



「听好了，鬼哥哥。这件事解决之后，我要杀了你。」



语气变了。



而且我的死刑终于定谳，但是无论如何，我成功在阿良良木家的自己房间和斧乃木会合。这是久违的成功体验。虽然我会死掉。



「你这家伙终于无法区分哪种谎言能不能说了吗？应该无法区分吧。去年春假拯救刃下心的时候就是这样，和我交战的时候，还有让真宵姊姊归西的时候也是这样……」



她接连重提我过去犯的错。



我只能正坐洗耳恭听。



「话说回来，我和抚公玩扭扭乐玩得正高兴的时候，你这家伙偏偏以这种形式背叛我的期待……」



「扭扭乐……和尸体人偶玩扭扭乐，感觉没什么胜算。」



因为她真的可以随意扭曲身体。



不对，要是继续说下去，被迫扭曲的可能是我的身体。



「欺骗我就算了，欺骗抚公绝对不能原谅。罪该万死。等到你让高贵高龄者吸血化为不死之身，我要一直杀个痛快。」



高贵高龄者是怎样……



角色设定回到相当初期的那时候了。



不过比起这个，她和千石的友情在我眼中是羡慕的对象。



好羡慕抚子。



「虽然这么说，但你说阿良良木月火会来却没来，令我心情快乐得不得了，在谎言之中算是最棒的谎言，所以我至少会手下留情不把你秒杀。说吧，不惜这么想被我杀掉的原因是什么？」



一如往常的平淡表情以及冷漠语气，也只有现在令我觉得是暴怒的表现……实际上她现在应该火冒三丈吧。



我不知道斧乃木和千石建立何种关系，唔唔，没想到她会气成这样……



虽然不想说得像是卖人情，但我不是也曾经买冰淇淋给你吃吗？累计到现在应该请你五千圆左右了吧？



「还是说你们的友情价值五千圆以上？」



「你这家伙居然说得和贝木哥哥一样。」



你用最狠的话语臭骂我了。我就甘愿接受吧。



我不想被斧乃木秒杀，所以据实向她说出我在家住副教授公寓体验的「怪异奇谭」。我不认为这样能获得原谅，不过原本应该省略，我被关进动物用牢笼的那段丢脸过程，我也一五一十告诉她了。



但愿她至少可以骂我「活该」发泄一下怨气……



「……原来如此，是这种感觉啊。」



没在中途杀我，听我说明到最后的斧乃木如此点头回应。气冲冲的感觉还没消失。



「你说的『这种感觉』是哪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