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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九尾狐?吾不知道呢。」



跟妹妹一起吃完饭,各自去洗澡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确的说,是留有少年阿良良木痕迹的房间。当一名金发幼女从我的影子中悠闲地跑出来时,我忍不住向她询问,新婚旅行中有关杀生石的情报,结果只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吾什么都不知道哦,吾只知道甜甜圈。」



「呜哇,回答好有趣。」



「不过吾知道《九尾猫》这部作品,是Ellery Queen的经典名作。」



【注】 日:エラリー·クイーン,译:Ellery Queen。是一位美国推理小说家。



「看了十几年漫画的幼女,现在居然在看古典本格推理小说……」



幼女也是会成长的啊。



不对,假如这家伙真的长大了,不只是日本,整个世界都会陷入危机……这一点很容易被忽视,正因为她现在是以幼女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才被专家认定是无害的怪异。



「说到怪异,你曾经是怪异之王吧?而且还受到了怪异专家忍野先生的专业指导。连我,都起码听过玉藻前这个名字的哎?」



「名字……」



听上去好像是假名,小忍歪着头说到。而且手跟脚也显得有点扭曲,可能是因为在我的影子里面呆的时间太久了。



「作为怪异之王的历史,还有受到那个令人怀念的夏威夷风格的家伙的专业指导,已经有18年之久了吧,或许是6年以前的事情。吾都记不清了。」



那算什么,真不顶用,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可能就是这样——我也几乎记不得高中备考的知识了,连一些像微粒一般的记忆碎片都没剩下。



可以说是纳米微粒级别的遗忘。



我甚至记不得,我在大学期间到底学到了些什么。



也忘记了到底有没有参加那些考试,真奇怪……是靠父母的关系入学的吗?之后无数次面对怪异,与死亡擦肩而过,虽然我认为这些记忆还深深留在脑海中,但实际上也有可能被我的主观意识所美化了,没有美化也多少有些变化,不准确了吧。



地狱般的春假,噩梦般的黄金周,与羽川的二人组,吸血鬼和猫的怪异,十分优雅的战斗,效果拔群的台词……这些都是真实的记忆吗?



「用那招行得通吗?把手伸进脑袋里,然后一边搅动一边搜寻以前的记忆之术。」



那招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的心理创伤。



「汝是笨蛋吗?现在的吾只残留了一些微弱的能力,如果非要尝试这种荒诞的行为,这间屋子里只会出现一具凄惨的幼女尸体。」



「那可真是不妙,必须动用我的警员权力去掩盖这件事。」



「汝能当上警员和FBI,真是件天理难容的事。」



「哼哼。所以我,才成为了名侦探。」



「这是本格推理小说中的台词,吧?」



我想不是。



本格推理是啥来着。



「我明白了,这应该是你在吸血鬼时期的一项技能……这样的话,记不清楚还情有可原。」



「然也。如果对脑子做这种事情,变成栃木县的特产也不足为奇。」



「为什么对栃木县的特产还这么有研究啊。」



「没错,别忘了,吾多年以前曾在这个国家生活了很久,就像神一样。」



这样啊。这也是容易忘记的设定。



与其说是生活了很久,不如说是君临一般统治了这里。



那难道眼前的这个幼女,曾经目睹了栃木县和群马县在战场原上的大战?或者说是神与神之间的大战,大蜈蚣和大蛇之间的大战……



或许是坐在观览席上看的?



【校注】日语原文:砂かぶり。被沙看台,是相扑台边的观览席。神与神、大蜈蚣和大蛇这种一对一的说法很容易想起相扑的一对一对决。



「时间对不上。吾成为日本这片土地的神是大约400年前,汝说的这些神话,应该发生在更早一些的时期。」



「好吧,大概如此。」



时间跨度是如此之大,何止更早一些,已经可以用人生的尺度衡量了。



玉藻前是800年前诞生的来着?真是的,对于怪异和远古神明来说,跨度就小了很多……那么只能说,忍和玉藻前在这个国家没有太多交集。



「不是我和老仓那样关系很好的青梅竹马呢。」



「没错。但是汝也没有关系很好的青梅竹马吧?」



「有的哦,这么快就忘了吗?我刚刚才说的,老仓就是。」



「吾只是否定了『关系很好』这一部分。不过,吾爱忘事这点否定不了。怪异杀手那段时期发生的事情,吾确实都忘记了……狐狸怪异什么的。」



「狐狸经常被拿来跟狸猫做对比,是这样的吗?」



在我的印象里,狐狸在怪谈事件登场的机会很多,但通常都是以顽皮的形象露面,一般不具备危险性……结果现在出现了一只可以毁灭整个国家的狐狸,说实话,现在的我们毫无较量之力。



不管是在日本还是美国,我顶多是个调查员而已。



而且以小忍现在的状况,也不能算是强大的战力……说她是队伍中的吉祥物也不为过。如果传闻是真的,即使是发誓效忠的甲贺课长下达的命令,我也只能夹着尾巴仓皇地逃跑了。



「即使丢掉尾骶骨,也要成功的逃跑。」



「虽说汝的意志很坚定,但那也定是非常凄惨的场面……关于杀生石吾确实不知道太多,不过汝,关于那附近有石头突然裂开的传闻,吾倒是听过。」



「唉,果然还有相似的传闻嘛。是有不同版本的?还是一个唯一的版本?历史不再成为学校的必修课,才能显示出真正的魅力啊。」



「据说宇都宫车站前的饺子雕像好像也裂成两部分,封在其中的汤汁搞不好也四处飞溅了。」



「不就是最近的话题嘛!」



所以说为什么对栃木县这么熟悉啊!



既然这样就去了解一点啊,玉藻前的事情。



落于人后了啊。



「既然汝是想得到远古时期的情报,那吾就为汝实现这个愿望吧……并非玩笑,吾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最好带着那个傲娇丫头一起去吧。」



「不在战场原吗?」



「那个地方有一个叫做『恶口祭』的传统祭典,人们一边辱骂一边游行,真是个奇特的祭典呢。不过对于那个专业毒舌来说,简直不要太合适。」 



「如果能把这件事告诉高中时代的黑仪就好了……」



黑仪成年以后,因为进入社会找到了工作,她的毒舌属性已经被迫隐藏起来了……她不能变成一名毒舌属性的新闻记者。尽管如此,能去的话,还是想跟她去看一下这个冲击力满满的祭典,正好可以回忆一下过去的时光。



「哪块儿?」



「足利市。」



「喂,还以为是从脑袋中翻出了远古时期的知识,结果只是随便看了一本旅行指南吧?」



难道她比我更期待这个新婚旅行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眼前的这个幼女,曾经是一位四处旅行的公主,但现在一直被我的影子束缚着,连自由移动都不被允许。



「那些流浪公主的日子之类,吾真的已经不记得了。而且吾是被迫流浪的,说是心理阴影也不为过。不过汝这家伙带吾去美国呆了一年多的时间,都让吾有些怀念日本的食物了。」



「你不是从欧洲出生的吗。」



「咸鲑鱼头杂烩口味要看人,不过吾对那须便当很感兴趣。」



【校注】しもつかれ,咸鲑鱼头杂烩,醋鱼为主料的栃木县乡土菜肴,在将咸鲑头剁碎经水煮的材料中,加萝卜泥、炒黄豆、油炸豆腐、胡萝卜,并用酒糟、酱油、醋等调味后制成的杂烩菜。



「那须便当?」



受到风说科的委托,召唤小忍出来调查怪异传闻,却一直打听到一些关于栃木县特产的情报,真是莫名其妙。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期待这次旅行的。



从本质上来讲,仍然是一次新婚旅行。



为了补偿我的妻子被夺去了名字,希望这次旅行能顺利进行。



「不,那须便当与九尾狐还是有联系的,它的全称是『那须幕府中的便当』。虽然被叫做便当,但实际上是套餐的形式,以九尾狐立意,便当也是一样用的九种器皿。」



「唔……我这种才疏学浅的人,完全不知道九尾狐在当地文化中根深蒂固的地位……就就像狐狸舞蹈那样吧?」



「不,那是北海道的传统。」



好吧。



与小忍完全相反,我已经对日本的信息逐渐疏远了……虽然这么说,我也没有对华盛顿更加熟悉。我去过最多的地方,也就是方尖碑这种而已。



好像有一种逐渐忘记自己出身的不安。



但与失去姓氏这种强烈的不安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那个话题也谈谈吧。



此行前去战场原的新婚蜜月,那是个无法回避的话题。



「小忍。」



「怎么了?」



「不,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称呼你小忍……我不是夺走了你的名字嘛。我觉得现在应该趁这个机会,好好讨论一下这个话题。」



「一直被汝蒙混过关的话题,现在才想起来要讨论一下……好吧,吾确实听到汝跟那个傲娇丫头讨论过这个。」



「之前一直逃避现实,但现在我已经是大人了,有必要用新的伦理观去思考问题。首先从我救下了四肢被强行剥离而且濒临死亡的你那时候说起……」



「谈起那个故事这本书都要写完了哦?」



小忍突然的发言打断了我,不愧是活了600岁的吸血鬼,用轻描淡写的言论让我严肃的发言显得不那么正式。



「那剪掉这句话,让我接着讲……当时有必要让你的能力无效化,所以夺走你的力量是必须的。但现在回想起来,连你的名字都夺走可能确实是过分了。」



「哼嗯,但是对于怪异来说,夺走名字和夺走力量是差不多的事——就像吾得到『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这个名字也是同样的原因。」



「对了,是死主。」



「真大胆啊,汝竟然称呼他死主。」



迪斯托比亚·维托索·苏伊赛德领主……是把流浪公主时代的小忍变为吸血鬼的真祖吸血鬼。



已逝故人。



在我上大学时候,曾经像偷渡一样私下跑去欧洲,见证了那个真祖吸血鬼的逝去。必须要澄清一下,这些都是我成为警员之前的事情了。



【注】这段剧情发生在《死物语 上》。



「原来如此,那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呢?流浪公主……那时候还是贵族公主吧?」



「是雅赛劳拉公主。」



「好的,雅赛劳拉公主。」



「不要嘲笑吾的旧名字。」



「我没有嘲笑的意思哦。」



「是劳拉。劳拉劳拉。」



「你这是在逗我吗?」



「食吾压路机啦!」



【注】 日:ローラ,译:劳拉(ro ra)。日:ロードローラー,译:压路机(Load roller)。两者读音相似,西尾老贼的谐音文字游戏。



「要被压扁了啊。」



【校注】此处小忍和历一来一回是在neta《JOJO的奇妙冒险》第三部最终对决的名场面,金发吸血鬼迪奥用压路机偷袭主人公承太郎时叫出的两句台词。本书日语原文如下。



「ロードローラーじゃ」(じゃjya是neta原句だda老成的发音方法)



「脱出不可能じゃん」(这里将neta原句的よyo的语气词换了一个,因为历正在neta吐槽)



竟然把我当成是笨蛋在耍,多么邪恶的幼女啊……绝对不是劳拉。



「究竟是因为名字不再是劳拉,所以才变成了邪恶的幼女?还是说因为变成了邪恶的幼女,所以这个名字不再适合她?这个难题就像是在问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这个问题很容易,当然是先有鸡。吾变成邪恶的幼女,也是因为汝吸了吾的血,不要把它归因于名字什么的。」



说得对。



准且来讲,是我吸了她的血,所以她不再是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了。



我并不是想逃避责任。



相反,我想承担责任。



「听到忍野忍这个名字就会想起金发幼女,这已经成为大家的思维定势了。」



「那个夏威夷风格的家伙给吾起这个名字的初衷,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忍』也好『忍野』也好都风评被害了。」



「你也把忍野称作是夏威夷风格的家伙,把黑仪称作是傲娇少女,不以名字叫人,是因为并不承认其个性来着吗?」



「这件事的前提条件,是汝从一开始就把吾的设定当作是反叛角色了。汝不是也一样称呼那个夏威夷风格的家伙是『脏兮兮大叔』和『夏威夷家伙』吗?汝这样是对夏威夷传统的不尊重哦。」



「随便给别人取一个外号,或者是不断念错别人名字,那种时代难道已经结束了吗。我倒是觉得那种才是作为名侦探角色的必经之路呢。」



「那,汝这家伙被吸血鬼猎人称作是『刃下心的眷属』时候,汝觉得这个称呼合适吗?」



的确。



战场原黑仪称呼为『阿良良木君』的我和,阿良良木黑仪称呼为『历』的我,听起来感觉不像是同一人。神原称呼的『阿良良木前辈』和老仓不再称呼的『阿良良木』,对我来说也有着很大的差异。



就像没有绝对的真理一样,世界上也没有绝对的我……只有称呼的数量,带点多样性而已。



少年阿良良木和阿良良木警员,历哥哥和阿良良木搜查官,都是似是而非的存在。



「出乎意料,对别人的称呼原来是这么重要,名字作为记号果然是没法轻易主动抛弃的。」



但我使之抛弃了。



黑仪的名字也好,小忍的名字也好。



「看起来除了报名竞选然后赢得被选举权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汝这家伙只是用拥有选举权就已经对别人构成威胁了,还想赢得被选举权……」



「对了,600年前,你肯定是有一份非同寻常的决心,才会变成吸血鬼吧?当死主为你赋名时,心情如何?」



「不要称呼他为死主了。虽然记不太清那时候的事,但吾的心情应该不错,而且这个名字也很棒。」



所以是我害她丢掉了那个很棒的名字啊。不过,无论是『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还是『忍野忍』,只要她本人对这个名字表示满意,别人也就没法再说什么了。



「毕竟随意的同情心,感觉像是对自然法则的亵渎啊。」



「法律可不是自然法则。就像那个傲娇丫头,把罪人的姓氏赋予到她身上,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说谁罪人啊。」



「这就是作为眷属必须要承担的事,既要承担一半的名字,又要承担一半的罪恶。」



这也是我跟你的关联之处——所以忍这个名字不能跟忍野这个姓氏永远束缚在一起,这样就无法显示主人与眷属的关系。



如果真的需要什么东西来束缚。



就用我的姓氏吧。



「做什么,汝看吾的眼神变得很奇怪哦。久违地。」



「说的好像我的眼神以前也很奇怪似的。没什么,我只是在思考,有朝一日也要带你去看看忍野八海吧。」



「带着每个女主角跑遍日本各地,可不是一件轻松事哦,汝是想成为旅行推理小说作家吗?」



「不过,我还不知道忍野八海的在哪。」



「在山梨县。」



「你真的比我都清楚日本全国各地啊……是山梨县来着吗。海。大洋都只有七个,山梨县居然有八海啊。」



「其实那不是海。」



「原来不是海吗!」



「是泉。大概那个丢了斧头的樵夫,就是在忍野八海吧。泉有八汪,落在哪里便也不晓得了。」



「那应该是外国的童话故事吧……之后还会突然出来一个神明,让他从金斧头与银斧头之间做选择,就像是夫妻需要在不同的姓氏之间做出选择一样。而跟被丢弃的那个姓氏,会像那把真正的斧头一样,永远的沉没在泉水中。」



「忍野八海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但吾更想去看看二荒山中宫祠。据说那里一把被称为『祢祢切丸』的长刀,吾想用怪异杀手跟它比较一下长短。」



我们的新婚旅行正在不断增加额外项目……祢祢切丸吗?这个名字好像曾经听说过……又是战斗的话题,战斗展开的引力十足哪。虽然仅靠战斗和暴力来解决问题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至于中宫祠嘛,从羽川那里只听到过二荒山神社的情报,这个二荒山中宫祠是另外的地方吗?



「没错,是不同的地方。二荒山神社与日光东照宫同为世界遗产,但中宫祠位于中禅寺湖旁边。不过吾没去过那里,不能一口咬定……要不然吾现在帮汝确认一下具体位置?用瞬间移动。」



「提前去目的地踩点使不得,新婚旅行会全部泡汤的。剧透禁止。如果是在中禅寺湖附近,我们前往战场原的行程应该会路过那里……对了,你刚才说的恶口祭是在足利市对吧?」



「没错,幕府将军家族的发源地。」



「没想到足利市也在栃木县……室町幕府也在那里开就好了。总之,先让我看一下足利市的具体位置……」



我用煞风景的智能手机搜索了一下,有着杀生石的那须高原和有着战场原的奥日光那一块,距离足利十分遥远,横跨宇都宫,可以说一北一南。那两个地方不去不行,看来这次应该没办法参加恶口祭了……我对探寻黑仪根源的旅行兴趣十足,但这种奇怪的祭典也不可能一年到头都在举行。



还是把恶口祭排除在计划之外把。



「抽调所有空余时间才挤出来的三天两夜,还是没办法游玩整个栃木县的。不过小忍,你还有其他想去的地方吗?如果也包含在旅行路线中,可以优先进军。」



「说到进军就是关卡嘛。伊吕波山道也在栃木县吧?」



「伊吕波山道?」



「是通往中禅寺湖的一条坡道,途中有四十八个急转弯。准确来讲,去的时候是上坡,回来的时候是下坡,而且每个急转弯都代表了日语五十音中的一个音节。」



「竟然有四十八个急转弯,有点厉害。但是伊吕波歌的四十七音和现在的五十音都有点不太匹配……?」



我应该上网查一下这个问题吗?不,这种知识才是,通过实地体验才有价值,不需要提前预习。既然这是通往中禅寺湖的坡,不正是通往战场原的道路吗。



「车到时候由战场原来安排。不是婚车,也不是露营车,是一辆大号的小货车哦。」



大号的小货车,听起来是非常矛盾的表达方式,但只能这样描述这种型号的车了……而且这辆车好像还是反复挑选之后,才决定下来的。



因为当时要出国研修,无力继续保养我的大众汽车,所以我卖掉了它。现在它应该在某处被某个人精心保管吧。



也许你现在开着的大众汽车,可能就是我曾经的那辆?



「儿童座椅也好好安装着,放心吧。」



「谁听到这种事就放心啊……嗯?等一下,汝。」



「怎么了?异常事态?」



「虽然吾跟汝是一心同体的关系,不可避免要一起新婚旅行……但是,这是要让吾出现在傲娇丫头和猿猴丫头的面前,坐在儿童座椅上?」



「不不,虽说儿童座椅可能有些丢人,但交通安全必须优先考虑没办法。现在因为风说课和FBI,我的立场变得有些复杂,但在这个以汽车工业为基础的社会中,交通课权力还是最大的。」



「首先让吾坐在儿童座椅上要感到廉耻的是汝这家伙,不过吾的意思并非如此……猿猴丫头就嘛还行吧。」



「如今,还是不该把人类说成猿猴了吧。啊不过,说起日光就是猿猴吗。听说相比人类,它们更懂得自我反省,所以才会更受尊重。」



「汝是在说不看、不听、不说的三只猴子吗?因为吾跟猿猴丫头有过争执嘛,记忆中吾等灵魂相见,饶舌大战了一场。」



【注】 三猿像最早由中国传入日本,据说是被左甚五郎雕刻在一块木板上,至今放置在日光东照宫。其中包括捂住眼、捂住耳、捂住嘴的三只猴子,代表不看、不听、不说的形象。



【校注】这场饶舌大战出现在终物语忍·盔甲。但令人意外的是,本篇故事前后历多次提到小忍“怕生、害羞(日语原文:人见知り)”的特性同样是来自这里,而且是由神原总结并指出来的。



「你的记忆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吧。」



那还是在跟死尸类生死郎有所牵扯的时候。



细节就不展开描述了,回想那时的场景,不知道用「嘛还行吧。」这种话,是否足够表达他们之间的关联……话说回来,我跟神原也曾经历过一段血战。



「没错,杀来杀去这种事,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普通。」



「不要像神一样说出这种话啊。」



「言归正传,吾刚才想说的是关于傲娇丫头的事。」



「怎么了?」



【校注】日语原文なんじゃらほい,似乎是轻松气氛的俏皮语气。才疏学浅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还是什么古来的说法,请大佬指点。



「吾好像跟傲娇丫头从来没见过面。」



严格来讲的话,应该是有的。



小忍还没有被我的影子封印之前,在补习班废墟中,一个受到忍野专业教育的戴着头盔的幼女躲在角落,战场原黑仪看到了她。



但,仅此而已。



既不能称作见面,也没有发生交谈——战场原黑仪,与怪异之王,与吸血鬼的末路,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她可以说是一个例外,或者往积极方面想,是我将她保证在例外的立场上——在黑仪被重蟹解放之后,我尽可能地让她远离各种怪异事件。



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话,无论是成为神明的八九寺、千石,还是猿猴左手的宿主、卧烟前辈的侄女神原,或者是比起怪异、更像是怪物的羽川,这些人都和她不同——战场原黑仪,被特殊对待了。



但是。



自从她成为阿良良木黑仪那一刻起,事情就要发生改变。



「现在我们虽然异地分居,中间隔着大洋。但在不远的将来,我还是会跟黑仪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反正早晚也要把你介绍给她,不如趁着这次的新婚旅行让你们见面吧,是个不错的开头。」



「……吾打算继续躲在影子里的。不,既然如此,吾还是干脆找个时间移动到令妹的影子里,帮她一起看家吧。」



她怕生地嘀咕了一句。



曾经对谁都傲慢无比的前怪异之王,竟突然变得如此畏缩了——可见我夺取她名字这件事的罪行之重。



我把怪异之王,变成了窝里横吗。



「我只是打算向我引以为傲的搭档,介绍一位新的搭档。」



「战场原变成原本的战场原了吗?」



「原谅我用词不当,是向我的娘子介绍我的伙伴。」



令和时代还会使用『娘子』这种词吗?很遗憾,我缺乏日本现在的评判标准……不管是否符合现在的政治观念,总之感觉它是符合历史的。



【注】 日:细君(さいくん) ,译:娘子。 称呼自己妻子或他别人妻子,古代常用,这里表达那种过时的称呼。



当然,战场原会不会变回原本的战场原先不提,如果因为走错了路,导致阿良良木黑仪真的变回原本的战场原黑仪,那就必须重视起来了。



所以在高中时期,我对妹妹火怜和月火、以及在家里的父母隐瞒了小忍的存在(当然也隐瞒了同居了一段时间的斧乃木酱)。不过对娘子来说,就没必要隐瞒了。



我们一开始订下过约定。



在第一次约会的时候。



发誓不会对彼此隐瞒有关怪异的秘密——所以早就应该把小忍介绍给她。



对于这个伏笔,我不禁有些惊讶,18年前挖下的坑到现在还没有填上。



「简直不敢相信,现在是一个不回收伏笔就会引起公愤的时代。一个个伏笔的展开,应该像是蜘蛛结网一般美妙。至于最后是否回收了,根本不是重点吧?」



「虽然吾知道汝想的是什么,但汝这样说出来会出现大问题哦,而且还有很多坑没有填上对吧?那么,汝为什么现在要让吾跟那个傲娇丫头见面呢。像往常一样,两不相见不是一桩美事吗?」



「既然战场原黑仪变成了阿良良木黑仪,那『傲娇丫头』这个称呼也该变了。」



「为什么?」



虽然我也希望改一下『猿猴丫头』这个称呼,但从优先级来看,改变『傲娇丫头』这个称呼是优先的——要说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的话,你会变成女儿,阿良良木黑仪会变成你的母亲。」



「哈?」



「哈什么,就是当你的母亲啦。我计划把你收作养女。」



【校注】日语的母亲(母)读作ははhaha,而小忍震惊到只说了一句哈?来反问。这里历回答「は?ではなく母さ。」字面翻译过来是,不是哈,是母亲。



忍野忍。



是时候改名阿良良木忍了。



007



「老仓。明天我就要跟黑仪去栃木县开始新婚旅行了,一起来吗?」



「去死。」



「让24岁的成年人去死,是不行的哦。」



「我本来有很多话要说,但总结来讲对你只有『去死』两个字可讲。不过,我也算成年人了,就简单的整理一下我想说的吧:不要邀请我参加新婚旅行。不要在旅行的前一天邀请我。我讨厌你。很讨厌,特别讨厌,十分讨厌,非常讨厌,异常讨厌,超级讨厌,讨厌极了。」



【校注】最后一句话的日语原文是「嫌いと嫌いが嫌いで嫌いの嫌いへ嫌いな嫌いは嫌いを嫌い」,总归就是很讨厌,这个句子在愚物语的育·惨败章节开头同样出现过(随后写了一整面的嫌い)。



「什么啊,你之前不也参加我的结婚仪式了吗?第一次见到你精心打扮的样子,非常好看啊。」



「我是以新娘朋友的身份参加的。另外你作为一个有妇之夫,请不要用那种随意的语气跟我讲话,也不要十分敷衍的说出『非常好看』这种词语。」



「不可以请假吗?就三天两夜。」



「请不要再用大学生的心态看待问题了。我的工作很多,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大大大后天,大大大大后天都有很多工作要忙,而且我们单位也没有带薪休假这一规定。」



「那干脆辞职吧,就说你生病了需要住院。」



「我可不想去医院住,再说了,就算我的日程表一片空白,我也永远不会跟阿良良木一起旅行的。」



「你说的阿良良木,是哪个阿良良木?」



「显而易见,难道还需要我特别说明吗?现在我还是会用旧姓氏来称呼战场原,反正她可能马上就要离婚了。」



「啊哈哈,还有件事。」



「不要无视我的诅咒。」



「其实,关于夫妇同姓这个话题我已经思考很多了。总之这次邀请你确实有点突然,一开始就猜到你可能不会来。但如果不尝试一下的话,我怕你会因为没有收到邀请而哎呀哎呀地埋怨我。」



「不要把我说的像一个麻烦的家伙。」



「啊?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你是在问我,我是否明明是个麻烦的人还讨厌别人觉得我是一个麻烦的人,那答案是肯定的。」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啊。」



「即使你提前半年邀请我,我也不去就是了。」



「看来你的日程表已经排到半年之后了,镇政府的工作真是辛苦啊。」



「谁会像你这样不成熟,即使结了婚,也完全没有成年人的样子。」



「不不,我现在已经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全家以后也应该会跟你有更多来往吧……」



「不可能,我又没有家庭。」



「我对我的失言深表歉意,但话说回来,当时我们夫妻登记结婚时,是你帮忙办理的手续。何止,你还是我们婚姻的见证人,所以也算是我们家庭的准成员了吧?」



「才不是,那只是工作而已,而且家庭准成员又是什么鬼东西。」



「婚姻的见证人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吗?」



「谁知道你连婚姻登记申请表都不会填啊。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跟战场原带着申请表来到登记现场,申请表上『婚姻的见证人』这一栏是空白的,为了方便受理,我才把我的名字写了上去。」



「能得到你的帮忙,我感到非常开心,但也有一些不安,总感觉有朝一日,你会在别人贷款证明的保证人那里签上自己的名字。」



「无需担心,如果保证人的名字是我,那么这个贷款是绝对不会通过审查的。」



「你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啊。」



「你绝对想不到我的过去有多么惨烈,我的信用记录是一片漆黑。不过我改名字之后,记录已经被重置了。」



「嗯?」



「啊?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吗?哦不,阿良良木肯定像往常一样,把我说的话当作耳旁风了。就像我们阴差阳错第一次见面时候,我还不叫老仓。」



「是这样吗?哦,想起来了,小扇好像说过这种话。到底是说过,还是没说过呢——」



「小扇是谁啊?又是阿良良木后宫团的新成员吗?结婚典礼的时候应该没有这个人。」



「那个家伙只能在学校里活动,所以很遗憾,她没办法跟我们一起去栃木县……哦,我好像明白了,并不是你叫作老仓,所以才特别崇拜欧拉。而是在老仓这个姓氏的历史——老仓史开始之前,你就对数学很感兴趣了。」



【注】 老仓小时候是别的姓氏,父母离婚之后的姓氏是老仓。另外还有名字这个梗,老仓:おいくら(o i ku ra),数学家欧拉:オイラー(o i ra),两者读音相似。



「就算你叫老仓史,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只是改了个名字而已。」



「这样啊,这种情况也时常发生呢。」



「还有什么其他情况吗…」



「一个人的性格或者行为,可能会受到名字的影响吧。就像我的名字是『历』,所以我曾经立志成为一名历史人物。」



「你名字中的历,和历史的历,写出来不是同一个字。」



【注】 日:阿良良木暦,历史。两个历在日语写法中不同。



「哎呀。」



「你这种家伙竟能代表日本前往美国研修,这是多么羞耻的一件事啊,我都想动用特权取消你的出国签证了。」



「你的权限到底有多高啊?这么优秀的人在这种地方工作真是屈才了……不过,我虽然去FBI研修,但不是作为日本的代表呢。」



「所以说你一直是个学生。」



「用不到你来管我,我这是在享受永恒的生命……哦不,是永恒的休憩时光。」



「你果然没有发育完全啊,这点倒是跟你的名字有点关联,就像是没有翻开的日历那样。」



【注】 日:阿良良木暦,暦日。这次两个历是一样的。



「说的不错,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你名字中的『育』表示你发育的很不错嘛。」



「闭嘴。你让我想起了在直江津高中上学的时候,总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叫我『老仓不育』。」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只记得当时有人叫你『how much』,『不育』又是什么?」



【注】 育:そだち(so da chi),跟英语how much的日文读音比较相似。



【校注】另外,温馨提示日语不育的意思只是不成长哦……



「那当我透露了多余的信息吧。我只记得是战场原某个时候告诉我的。」



「如果是高中一年级的话,那么在背后说你坏话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她……」



「明明她当时只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少女,我还照顾了她?」



「因为她是个对于喜欢的人,才会说坏话的女孩嘛。如果是不感兴趣的人,她才懒得说呢。」



「没你说的那么像是一个傲娇展现出来的让人会心一笑的桥段啊,『老仓不育』。因为当时我确实有点营养不良。而且将那种坏话传达给我时,装得完全像是别人说出来一样的话,已经可以说是阴险了。」



「可能只是想通过在最喜欢的你心目中建立坏形象,转而占有你。」



【校注插嘴】同样地,老仓心目中最讨厌的人的位置也非阿良良木莫属。正如育·惨败那一整面讨厌写完之后,转而来了一句“这种心情,比喜欢的感情还要强烈”。



「这话到你嘴里变得好恶心。」



「高中时代啊,发生了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事呢。」



「不要像青春正茂似的回首往昔。我只会脸色发青。再这样我就辞退证人的身份了。」



「好吧,虽然不能作为补偿,黑仪那,正兴致勃勃想要担任你的媒人呢,还在收集各地的相亲照片。」



「呜哇。就像是街坊里爱帮忙又爱说闲话的老婆婆,言行都一板一眼……怎么会适合我,我去相亲不合适。」



「如果你说这种话,那我相信你会单身一辈子的。」



「你伴侣的价值观似乎还停留在半个世纪之前,一直没有更新嘛。还是说刚成为新娘炫耀来了,向我这种人。」



「不不,她这样做其实意外地很浪漫主义派呢。去战场原过蜜月的想法也是,我是出于名字合拍而决定的,但对于黑仪来说,去那里看星空才是根本原因。」



「原来是去栃木县的战场原,嗯哼,主意不错嘛,阿良良木想得出就很好了。」



「哦哦!有生以来第一次得到老仓的夸奖。虽然是这种夸人方式。」



「只是去战场原这一个地方吗?」



「不,虽然做了很多计划,但时间有点紧张,只有三天两夜……第四天我就要坐飞机回华盛顿了。」



「你应该多休息一段时间吧,工作单位那边应该会理解你的。」



「虽然我经常被派去处理各种事情,但说到底我还是在研修期间嘛。结婚也显得很仓促……而且黑仪那边的工作是按照绩效分配酬劳的,所以她也不能休息太久。」



「大家的工作环境都好艰苦啊,虽然我绝对不会参与你的新婚旅行,但作为见证人,或许可以给你提供一些修正意见。那么,现在说说你们的新婚旅行路线图吧?」



「真怀念啊,你的修正意见。」



「那时候我提过那些修正意见,你肯定不记得了。」



「记得哦,数学妖精。」



「我来让你夭逝吧?」



「看来对我实行养成教育的人,可能是个会让我夭逝的人啊。至于三天两夜的行程应该是没办法改变了,所以像足利市这种地方基本都被放弃了,但有些地方还是必须要去的。」



【注】 夭逝(yo u se i),妖精(yo u se i),养成(yo u se i),三者同音。



「旅游的话,还是留一些富余的时间比较好。不然会感到很紧张的。凡事都没有回旋余地的我深有体会,不会错的。」



「说的有道理。不过去的路上我们是交替开车。」



「为什么要开车前往新干线可以直达的地方?你是嫌车里不够挤,还是嫌路上不够堵?」



「不要随便就否定这个想法啊,连珠炮。我确实提出要乘坐新干线这个方案,但是黑仪小姐更喜欢开车去的样子嘞。」



「这倒像是她会做的事。」



「毕竟她还没从高中毕业的时候,就去偷偷考了驾照呐。最近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伊吕波山道和兰生峠,她还计划开车去挑战一下。」



「肯定会被吊销驾照的。」



「但这是第二天的行程了。第一天我们要去那须高原,因为某些原因,得去看下杀生石。」



「在新婚旅行?看杀生石?」



「问得好,但我并不是来劲要看那玩意。看石顶多算顺便做的事情,主要目的其实是豪华露营。有点想站在时尚潮流的最前端呀。另外,我也很想体验烧烤或者温泉这种活动。」



「烧烤和温泉这种普通的东西,好像没有杀生石大放异彩啊。你不感兴趣,谁感兴趣?」



「第二天品尝完那须便当,我们就准备离开那须高原,前往日光市,拜访一下日光东照宫里的那只睡着的猫。」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睡着的猫……是为了追悼羽川小姐吗?」



「羽川她还没死呢。一定……我在旅行指南上看到了一些剧透,那只睡着的猫的背后雕刻有一只鸟。猫背添翼哎。我大吃一惊,难道羽川的原型就出自日光东照宫什么的。」



「不会你就是为了看那个的,才去的世界遗产吧。多学点东西吧,数学以外的知识。」



「与日光东照宫同为世界遗产的二荒山神社,以婚姻之神而闻名,所以我们也打算去那里参拜。」



「啊啦啊啦。出现了配得上新婚旅行的东西。终于。」



「中禅寺湖附近的中宫祠里面有一把叫做『祢祢切丸』的大太刀,条件允许的话我也想让……想看看。」



「突然有点捏一把汗。没把很多人的意见都塞进行程里面吧?真的在由你们夫妇二人做主?」



「同现在和你征求意见一样,我是打算采取各方建议的嘛。这就是民主主义的产物啦。」



「想比比吗……如果你要参与竞选公职,就别怪我使用中伤战术了。」



【校注】negative campaign,否定战术,消极战术。在选举中使用的中伤战术,旨在攻击对手的政策缺陷或人格问题,使其失去信赖。



「真是讨厌的预告。」



「所以你计划去伊吕波山道,是为了看那把大太刀吗?」



「我还想坐上天鹅船,在中禅寺湖上遨游一番。另外,我本来计划攀登男体山,可惜这是一座需要提前提交登山证明的山,所以就放弃了。」



「遇难多好。仅限阿良良木。」



「假如事态发展成你说的这样,虽然我不会抱怨什么,但出现遇难者会对这座山带来困扰呢。大自然会为此哭泣的。所以,开车前往伊吕波山道的路上,我们也会时刻注意安全的。如果时间充足,我还想去看一下华严瀑布和龙头瀑布。顺利的话,在日落之前差不多就可以抵达战场原了。」



「为什么这么早?不是说要去看星星吗?」



「听了黑仪的提议,如果还没到战场原就已经看到了星星,将会是一件非常扫兴的事。所以我们计划提前到达那里,然后看着太阳慢慢落下,直到发现第一颗星星。就这样,一整晚都在看星星在夜空中划过。」



「这听起来不像是看星星,而是在做一个全方位的专业天体观测项目。唉?第二天也是豪华露营?」



「第二天睡在车里。」



「真艰苦。」



「说实话,我一开始提出这个方案,只是打算看2个小时的星空,然后开车前往酒店。虽然不是豪华露营,但听说那里的酒店都还不错。结果,听黑仪说,那是她的梦想。整个晚上不合眼,真的要做一个天体观测。」



「真是浪漫主义派啊。你就是这么轻易地邀请我去参加那样艰苦的旅行的……」



「死的时候有个伴哦,老仓。」



「同归于尽吧那叫。虽然我不否认星空的魅力,但又没有流星群或者月全食这种景观,看一整晚不会觉得无聊吗?我这辈子都在低头看着地面,所以不太理解。」



【校注】前后日语原文为「死ぬときは一绪」「死なば诸共」。前者表达较为口语,意思是死的时候在一起,后者则是熟语,要死一起死(并非带着仇恨的同归于尽,也可用于“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相似的场合)。



「不要洒脱地说出这么悲伤的话啊。」



「我这辈子都在想象地面是你,然后踩着走过来的。」



「也不要干脆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啊……不过,因为星星一直在移动嘛。就像延时摄影或者定点观测那样……虽然不是流星,能满足她的哪怕一个愿望,我就没有异议了。其他家伙怎么想无所谓。」



「其他家伙?」



「不不,我是指来这进行天体观测的其他观光客。」



「有吗?又不是周末节假……不说是恶趣味,那种好奇心旺盛的观星爱好者。对了,就算现在是夏季,战场原的海拔那么高,在这里过夜难道不会被冻死吗?」



「是这样吗?那是片湿地,感觉应该很平面的来着?」



「你刚说了要登上伊吕波山道。」



「这样啊……果然还是要准备防寒的对策。这份建议帮大忙了。让我捡回条命,是你大意了啊,老仓。」



「我是觉得有战场原小姐,她反正会记得准备对策的。就这样在战场原度过了第二个夜晚,那么,最后一天的计划呢?」



「还没有计划,那一天作为计划预留日。如果天体观测计划圆满结束,我们就打算开车回家,不过我是不觉得会平安无事啦。毕竟这次是我这样一个麻烦制造者的旅行。」



「真是糟糕的事情……与其说阿良良木是一个麻烦制造者,倒不如说你是个麻烦渔利者。」



【校注】麻烦制造者,trouble maker;麻烦渔利者,match pomp,拨弄是非以渔利。(自己用火柴点火,自己用灭火器灭火之意)自己平息自己挑起的纠纷,再向当事人提出要求,以敲诈勒索财物或得到利益。



「听完之后,你的感觉如何?我们的新婚旅行计划还不错吧?」



「如果能顺利回家,那这个新婚旅行计划倒是还可以。」



「嗯?」



「经过一整晚的天体观测,拖着疲惫的身躯从伊吕波山道下山,无论是谁开车,这都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没关系的,我们看星星的时候又不会喝酒。再说了,这条山道我们上山时就会走过一次了。」



「不是那条山道了。预先调查地不全呢,阿良良木。伊吕波山道的上山路和下山路,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啊,这样说的话好像也听过……从别人口中。」



「刚才就听你说从别人口中,谁口中?」



「长着虎牙的一张口中。」



【注】 日:八重歯,译:虎牙。应该是指黑羽川,这句话的出处记不清了。



【校注】是25页~26页小忍说的hhh,那里并没有说得清清楚楚,经典误魔化,是西尾常常用天天用的叙诡。



「什么鬼……我虽然没有亲自去过,如果在大学地理课上学到的知识是正确的话,上山路是伊吕波第二公路,下山路则是伊吕波第一公路。」



「上山路怎么叫做第二公路……难道说山顶才应该是出发的起点啊。不愧是神明的坐席。」



「只因为山道上的四十八个音节,是从山下往山上数的。总之,一定要安全驾驶。从第一公路下山之前,绝对要睡一会。我在意的就这些,除开一件大事,没别的要说了。」



「还有比交通安全更重要的大事吗!倒是先说那个嘛。」



「大放异彩的杀生石只是顺路的话,这次新婚旅行中的主要项目,应该是第一天的豪华露营和第二天的天体观测是吧?」



「好吧,虽然我也很期待东照宫的祢祢切丸,但这毕竟是我跟黑仪的第一次旅行,你说的这两个活动正是重点所在。」



「你看天气预报了吗?」



「嗯?」



「如果下雨了该怎么办?」



我愣在了原地。



008



第二天,天上一片晴朗,万里无云——只不过,是我这里。顺便一提,我前段时间住在华盛顿特区,好像也是好天气。



时代如今变得如此便利,可以随时上网查看各地的天气状况。现在的栃木至少还没有下雨——附近也没有发生台风,不用担心什么龙卷风。



来自第十一位魔女——老仓的大凶预言,或者说是善意的忠告,看起来暂时不用担心了。降雨的概率虽然比较低,但并不意味豪华露营和夜宿车中的计划就能顺利进行了。



我们并没有露宿野外的打算,只要不出现跑不动车的大雨或大雪(不过是夏季),就没有紧迫到非得中止新婚旅行的理由——只要此行不是为了天体观测。



因为天体观测,问题已经不在于是否下雨——稍微有些云就要告吹。



我也已经很久没有登台观天了——实际上,特地以此为目的而出门什么的,跟战场原黑仪的第一次星空约会,好像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而且是被她哄骗着去看的——我已经不记得当时的天气状况了,所以这次也只能字面意义上地听天由命。



如果说一直关注天气预报的话,大概率还是能提前预知降雨情况的。至于天上会不会出现乌云……这个问题就像『乌云』二字一样模糊不清。



「历,不用担心,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虽然有可能白跑一趟,但正是因为天体观测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才能体会到紧张而又激动的感觉,在这片大蜈蚣跑过一趟的土地上。」



「大蜈蚣可没有白跑一趟哦。」



【注】 日:大百足,译:大蜈蚣。日:无駄足,译:白跑一趟。



「即使碰到了阴天或者雨天也没关系,反正是在国内,而不是新西兰之类的地方。我们随时都可以回家,之后有机会再来看。」



黑仪正在努力安慰着惊恐不安的我。



对于天文爱好者来说,这确实是常识了。



「我们随时可以回家,随时可以旅游。因为是家人。」



嗯,有道理。



不经意间了解到了黑仪的家庭观,不由得高兴起来——一想到这也是战场原家一路走来的体会,就格外如此——相比之下,我自认为已经精心准备了旅行计划,还制定了路线图,但其实这副漫无计划,临时发挥的样子,让自己痛感到了二十四岁仍一成不变这点。



只是痛感的话,其实也算好事。



如果在这次天体观测新婚旅行中,真的遇到了阴天或者雨天,就算被雨淋得无法睁开双眼,之后也可以当做是个笑谈——当然,最好是个大晴天。



我还是对未来感到一丝不安。



「不过,你愿意把小忍介绍给我这件事,我感到很开心。算是实现了一大愿望。自从跟她在废弃补习班相遇以来,我一直错过了各种与她相识的机会。甚至怀疑她只是历想象出来的幼女而已。」



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不对,我竟然被你怀疑成这种人,这可是必须要解释清楚的重大误会。毕竟并非想象中幼女的小忍,还算是相当怕人的,说服工作——说服她费了点功夫。



小忍的主张是,连对火怜和月火这俩有血缘关系的家人都保密了,不告诉黑仪也没关系。说服这样想的她的确费功夫……我告诉她,那俩原火焰姐妹连怪异的存在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吸血鬼,而对于黑仪来说,怪异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所以没必要继续隐瞒。



如果是之前的小忍,肯定会躲在影子里,像天照大神一样不再出来。但这次却选择跟我们一起参加新婚旅行,从这种行为上来看,她最近或许有一些变化。



虽然邀请老仓失败了(啊不,我有想过她应该不会来,但还是觉得来了多好),总之,栃木县旅游团四人组正式成立——希望可以是个大晴天,哪怕只有战场原一个地方,当然那须高原也放晴就再好不过啦。



那么,虽然出发之前还有段时间,但既然我这人是个连天气预报都会忘记看的粗心家伙,再怎么准备都差不多,估计已经在被催着出发了——虽然我也想这样做,但很抱歉,我在小镇上还有一件事必须去处理,所以要耽误大家一些时间了。



前往集合地点——神原家之前,我需要先参拜一下几天前我跟黑仪举行结婚仪式的北白蛇神社。



没,关于神社并没有从老仓那里获得什么建议,只是和青梅竹马打电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在这个神社举办了婚礼,许下了永恒的爱的誓言还没几天,真的可以继续参拜他县的结缘神社吗?即使那是个世界遗产的观光胜地。不虔诚的我,差点儿忽略了这个问题。



当年复习备考时候,羽川给我讲了一些参拜的规矩。如果在多个神社祈祷考试合格,就会导致各路神明互相争吵,所以还是不要分心,专注一个神社比较好——现在想想,表面上像是在给我出一些祈祷考试合格的建议,但实际上是在严厉批评我平时的生活态度呢。而且这种到处向神明祈祷的做法,也并不值得褒奖。



即便如此,参拜日光东照宫和二荒山神社已经写在进程中了,如果临时修改的话显得顾虑过多——因此我决定再出发之前,先去参拜一下北白蛇神社,跟那位无所顾虑的神明好好谈谈,也算是一个折中的选择。



当我还是高中生的时候,经历过某天早上参拜北白蛇神社,却不幸地被一把大太刀切成了碎片,简直像是在开玩笑的悲伤磨难。那时候留下的创伤,至今都没能消散。



「哦吼,我还在想是谁来了呢,这不是是刚刚结婚的樱木历道先生吗?」



【校注】樱木花道:さくら ぎ はな みち sakura gi hana michi;



这里原文樱木こよみち:さくら ぎ こよみち sakura gi koyomichi;



阿良々木暦:あららぎ こよみ araragi koyomi。



请感兴趣的读者感受一下这个……



「虽然非常荣幸,但是请不要把我称作是最近刚刚电影化的红发篮球天才。我的名字是阿良良木。」



「不好意思,咬到舌头了。」



「才不是,你是故意的。」



「咬到蛇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