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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ONICLE:7 逆因果的律动(2 / 2)




蓬的身子不由得浑身发抖地打颤。沉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语中包含着什么意思,蓬大概猜到了。他非常害怕。即便如此,他仍拼命强装镇静,反问道:



「你这说法是什么意思?那些怪兽只是单纯因为打不过霸王杰农,所以才想要拥有与霸王杰农相同的力量吧?」



「输赢根本就不重要。只要有一只能够无限复活的怪兽,和一个永无止境的世界,霸王杰农就能够编织出一段永久的故事战斗……一定是有无数多的人类,在期望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与他流畅地说出口的话语相反,沉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沉会接纳怪兽所做的一切……会承认怪兽所带来的都是好事。



然而,即便沉如此断定,但怪兽所做的一切带来的结果,是否都是他所期望的呢,沉本人对此给其他人留下了捉摸不透的印象。



「接受这个世界吧。因为这是在这个世界中,最自然的生活方式了。」



沉在只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完后,便转头回到校园中。



待他的背影从视线中完全消失后,蓬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在游乐设施那次与怪兽优生思想等人开会的时候,蓬就在想,沉对待怪兽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太事不关己了。



虽然沉本身是一名怪兽操控者,但他似乎又在以旁观者的立场,单纯是静观其变,期待着怪兽作出些什么行动。一想到沉那难以捉摸的内心,蓬便觉得,沉远比那些叫嚣着要用怪兽征服世界的人来得可怕得多。



这之后,蓬和梦芽在几乎没怎么交流的情况下离开了学校。



虽然蓬今晚打算去打工,不过在那之前他有事要做。



既然网路骑士终于是现身了,那蓬也就终于可以从他们身上打听些情报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平常都待在哪,不过蓬打算就像和骑士一起找怪兽那时一样,一直找他们,直到找到为止。



不过,希望沟通交流的,似乎也不只是蓬这一方。



就在出校门不远处的人行道上,骑士和二代两人并排站着。



「骑士先生……二代小姐。」



蓬惊讶地站在原地看向他们,而在这个时候,二代看向梦芽,朝她行了一个包含歉意的注目礼。



「对不起,我们想郑重其事地和蓬先生说些事。」



这句话内涵的意思是,他们只想单独和蓬沟通,希望梦芽一个人回家。



如果是和霸王杰农相关的话题,那梦芽跟梦芽一起沟通交流应该是完全没问题的。



既然如此,他们特意点明单独和只和蓬沟通,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察觉到可能有什么隐情的梦芽笨拙地对蓬挤出了一个笑:



「……我没事的哦。就在刚才,鸣衣给我发了条消息,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家。」



「抱歉。我也想听他们讲讲情况。」



梦芽要和朋友一起回家这件事是真的也好,是为了照顾蓬所说的善意谎言也罢,蓬都对她感到十分抱歉……但蓬还是必须得和骑士他们交流一番。



与梦芽分开走上不同方向的蓬,与骑士、二代两人一起朝着自己家走去。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两人独处的时间。」



感到过意不去的二代露出了苦笑。



走在她身旁,她身上那如刚洗涤过的毛巾般的好闻的方向便沁入蓬的鼻腔。



而在她身旁走着的银发青年却散发出与这份柔软芳香完全相反的冷硬空气。



「昨天出现的另一个霸王战士是你在驾驶吗?麻中蓬。」



「是的。但是在昨天之前,那个东西都无法启动……为什么昨天突然就可以用了呢。」



「很有可能是为了对抗怪兽的成长,所以这个世界的抗体Antibody的限制被解除了……但还真是搞不明白啊。」



「抗体Antibody……?」



「为了对抗怪兽而存在的抗体,我们称之为抗体Antibody。它指的就是霸王杰农,以及驾驶它们的蓬先生你们几位。」



抗体……即是所谓的对抗侵入体内病原体的抵抗力。也就是说现在这种场合,应该把世界当做『体内』,怪兽当做『病原体』么。



昨天蓬发烧应该也是体内起了某种免疫反应,而同样的事情也正发生在蓝色霸王战士作为『抗体』的这个世界中。



「所以恐怕,那个霸王战士的力量原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要轻易使用它。」



「我明白了。」



骑士向蓬忠告道,蓬也直率地点了点头。



蓬仔细一想,一发烧就直接烧得昏过去,倒也是件奇怪的事情。



如果是因为使用了蓝色霸王战士才导致他的身体状况变成这样,那么蓬的身体很可能是承受了相当大的负担。正如骑士所言,还是不要轻易使用这份力量为好。







南梦芽,非常喜欢与她的朋友·鸣衣一起度过的时间。



无需花言巧语,无需紧张,也无需勉强彼此相互在意。她是为数不多的,梦芽能够以最自然的自己去接触的人。



可以在上下学的途中停下脚步,嬉戏打闹。也可以在卡啦OK的包房中消磨时间。



今天梦芽在和蓬分开后与鸣衣一起放学回家的途中,一时兴起跑到了儿童公园去玩。



五颜六色的游乐设施并排地挤在一起,既不美观又没有空隙。但正因如此才让这两人感觉舒服。



梦芽不知什么时候站上了秋千的立槽并开始荡了起来。铁链的摩擦音在天空中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鸣衣自然不会放过这绝佳的拍摄对象。她坐在布满荧光的跷跷板上,看着做了好一段时间的钟摆运动的梦芽,随后便随手拿起挂在她脖子上的单反相机,将眼睛对准取景器,以取景器的四角捕捉梦芽的全身。



在钟摆移动至最高点的那一瞬间,鸣衣摁下快门,漂亮地将那景色剪入相机中。



以快门声为移动信号,梦芽从秋千上走下,走到了鸣衣所坐的跷跷板前,梦芽自己也在长板的另一侧坐下。



不知是哪边在摇晃着身体,平衡静止的跷跷板略微地上下移动了起来。



就在这半途而废的微小震动开始消退的时候,梦芽有所顾忌地开口道:



「那个呀,鸣衣……正好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欸,我也是。机会正好,就趁现在问问你。」



鸣衣到底是对什么东西燃起了对抗意识呢,她也反射性地打开了话匣子。



两人都下意识地面无表情地对视。随后,梦芽轻轻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稍等我一下。」



「嗯,你也稍等我一下。」



她们都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沉默着,随后抬头仰望起了天空。



不过,她们并不是在顾忌着对方,考虑着什么时候才该开口发问。



「「啊嚏——」」



两人的喷嚏弹出了优美的二重奏,跷跷板如同被吓到了一般不停地摇晃了起来。



原来单纯只是因为刚才她们两个都想打喷嚏而已。



鸣衣一边苦笑一边找梦芽的茬,开口道:



「打喷嚏还搞什么和声啊你。」



「同时打喷嚏能算是和声么?」



「我说是和声,那就是。」



既然都这么说了,就当作是在和声吧。



梦芽再次伸出自己的手掌,示意「你先说你想说的吧」,催促着鸣衣先将她想问的问题说出口。



「梦芽同学啊——你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对吧。」



鸣衣说话的语气是她在发牢骚时才会用上的语气。梦芽以懒散的眼神回应鸣衣。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和梦芽同学在一起这么久了,你都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同时和我一起打喷嚏。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胡乱猜测的论据让梦芽忍不住露出苦笑。鸣衣这算是有着莫名其妙的预感吗。



不过实际上确实也是发生了大事,所以也不能小看鸣衣这莫名其妙的预感。



「什么也没发生哦。有的话我会和你说的啦。」



「真的吗?……哎,没问题就好。那么,梦芽同学想和我说的话是什么咧?」



「呃,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啦……」



最近,你有没有很健忘呢。最近,你的记忆有没有很暧昧呢。



梦芽本应该有很多话想问问鸣衣——



「鸣衣,有在拍怪兽的照片吗?」



可一旦梦芽开口发问,她说出口的话就连她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



也许是受了刚才沉所说的话的影响吧。



「怪兽的照片?」



「果然鸣衣也想看到怪兽吗。」



「没拍过啊。只有远远地看到过。」



鸣衣一边以爽朗的语气开口,一边将照相机的镜头转向梦芽,拍下她的照片。



「对于那种谁都能拍的拍摄对象,我不是很感兴趣啊。」



「反正除了鸣衣以外,谁都不想拍我的照片啦——」



梦芽故意闹起了别扭,看到她这副模样,鸣衣也很开心,随后用力地踹了踹地面,跷跷板高高飞起。



「又来了又来了。不是还有想给你拍照的人在么…………现在。」



「你指的是什么?」



不甘示弱的梦芽也使劲让跷跷板跳起来。两位女高中生拼尽全力的跷跷板大战就此展开。



「突然就开始说起和怪兽有关的事情。你这不是很——快就被跟你交往的那个男的给影响了嘛……」



「我又没被他影响。」



「欸。你不否定么,『我又没在跟他交往』,之类的……」



「因为我就是在跟他交往啊。」



梦芽没有岔开话题,直球回复。倍感动摇的鸣衣也放弃了摇晃自己的身体,跷跷板前端与设置在地面上用于减震的轮胎相撞,鸣衣的身体微微离开跷跷板。



随后鸣衣长叹一口气,如埋怨般地念叨个不停。



「……。没事的。从统计学的角度来看,时尚发夹型男的出轨率极高。」



「没事的,我不知道那个统计学所以没问题。」



这种独立性极强的统计学八成也会被学会给排斥吧。



在完全明白鸣衣所指的对象是谁的情况下仍旧无视鸣衣的忠告,看来梦芽不听他人说话的程度也有所成长。



跷跷板的摇晃逐渐平息,鸣衣在这期间却一直低着头。



鸣衣保持着和五颜六色跷跷板相亲的姿势,颤抖地开口道:



「明明是我先喜欢上你的……你这个花心女。」



「是是是。」



「我当二老婆也可以的。」



「嗯嗯嗯。」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梦芽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接线员。面对打开了奇怪开关的好友所不断发来的投诉,她不停地柔声细语地附和着她。



即便鸣衣今天说了这些不知道是真心还是玩笑的话,她明天肯定又会恢复到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吧。



不过,与世界是否冻结了无关……梦芽与朋友所度过的时间都是无比重要的。这一点,绝不会改变。







蓬以「这两位是我学校的学长学姐」为由糊弄老妈,毫不费劲地就将骑士和二代带回了家里。



不过说到底对于穿着有种奇妙时尚感的失马老妈都能不介意地放他进家门,她也不可能对穿着西服的骑士和二代投去怀疑的目光。



尽管如此,蓬的老妈居然能够豪放到无视骑士身后水平悬挂着的那把奇怪的刀剑,这份豪情多少是让蓬有些担心。也许该认真地和老妈来一次母子对谈了,蓬心想。



骑士身后那把红色花纹的剑好几次都要撞上玄关的门口和楼梯的扶手,而二代每次都在快撞到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用手护住。看到这两人的互动,蓬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如果骑士像武士那样把剑佩在腰间的话应该就能避免这种情况了,但他应该是有坚持这么做的理由在,又或者说是这样方便他进行战斗吧。



蓬打开自己的房门,将两人请入屋内。



「请进。」



他拿起放在房间角落的两个坐垫,并排摆在地板的中央。



蓬因为不常请朋友到自家中做客,所以他的房间内并没有安置桌子,以前他的房间里也没有给客人坐的坐垫这种东西。



但是梦芽来探病的那次她直接就坐在地板上,这让蓬有点介意,于是在那之后,他便去买了坐垫。



坐垫的广告语是「让您感觉黏糊糊的」。颜色则分别是藏青色和粉色。



然而在买完之后,蓬却又有些后悔,「刻意买两个颜色不同的坐垫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将书包放在地板上的蓬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如果忘记了那之后会很麻烦的,所以他从包里把中午没吃的特制热狗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感觉到某种气息的蓬回头看去,只见骑士正盯着他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特制热狗。



虽然骑士的嘴巴仍旧是紧闭着,但他的眼神却不一样。



骑士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翻着老相簿时,忽而将视线移到一张旧相片上那般——他用着平静的眼神,注视着特制热狗。



失马也就算了,就连骑士也这么在意,这特制热狗难道有什么吸引成年人的要素在么。



蓬诚惶诚恐地提议到。



「那、那个……您要吃吗?虽然是中午剩下的。」



「不需要。」



骑士断然拒绝——就像关上了相簿那般挪开了视线。



蓬如同催促着骑士和二代两人赶快坐在坐垫上那般,一屁股坐在床上。



二代高兴地坐下,骑士则是坚持站立不动,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坐在床上的蓬,好似在以威势压制着蓬那般。



她站起身来双手搭在骑士的肩膀上,并往手上施加重量,强行让骑士坐在坐垫上,之后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再次重新坐下。



骑士总算是坐下来了,这一次他则是挺直了腰板保持着正坐的姿势。他这样子真的是太让蓬感到害怕了。



骑士一开口就是冷冰冰的发问:



「听说上次战斗的时候……你身体不舒服?」



蓬误以为骑士是在劝告他要重视身体健康的管理,条件反射般地向他道歉。



「对不起,虽然那时候我发烧了但现在已经退了!」



「虽然语气听起来不太好,不过骑士君也是很担心蓬先生的哟——」



二代听起来像是在拿骑士开玩笑,不过骑士并没有对此感到害羞,而是依旧用着严厉的目光盯着蓬。



「…………果然,你也发烧了吗……」



骑士意味深长地自言自语道。虽然不知道他是在拿蓬跟谁作比较,但他似乎也见过某人出现过相同的情况。



就在这时,蓬突然注意到。



二代坐的是藏青色的坐垫,而骑士坐的则是粉色圆点花纹的坐垫。



蓬也搞不懂这个场景到底是哪里戳到了自己的笑点,但他非常想笑,所以为了忍笑他不得不收缩腹肌。



「我也有些事情……想问一问骑士先生你们。」



虽然蓬还是发出了些奇怪的声音,但自己已经忍住笑了所以应该能敷衍过去吧。然而就在蓬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能够奏效的时候。



「有什么好笑的。」



骑士一眼就看穿了蓬在憋笑。虽然蓬早就觉得骑士肯定能看穿。



「你想问的,是『这个世界现在正在发生些什么』,有关于这个的事情,对吧?」



在二代的循循善诱下,蓬点了点头,表示这就是他刚才想问两人的问题。



「在了解这个问题前我想先问问两位,之前你们去哪了呢。即便怪兽出现了你们两位都没有出现,我很担心你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



「别误会了,我并不是来帮助你们的。我的使命就是打倒那些祸害世界的怪兽,仅此而已。」



因为不小心把「没有出现」这个词说出口了,所以蓬的话在骑士听来就像是在质问他们「你们为什么没来救我们」。明明蓬只是在担心他们两人的安危而已。



二代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苦笑着,耸了耸肩。



「真是很不好意思,其实我们这边也有各种各样的情况……要说的话,就是骑士君忘记了自己是与怪兽战斗之人。」



「果然,二代小姐,你们的记忆也……」



「失忆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在失忆期间给二代添了很多麻烦。」



「没有没有,对我来说是很新鲜的体验,没想到骑士君会做出那种事情……哎呀,那都无所谓啦!我们现在正在说的是蓬先生他们的事情啦!」



不,很有所谓吧,蓬非常想问想了解,「那种事情」是什么事情。



虽然非常想了解,不过骑士正用眼神牵制着蓬。



为了不再去想骑士到底做了些什么,蓬如决堤般打开话匣子。



直到目前为止,蓬一行人都经历了些什么。



失马失去了记忆,做出了和以前相同的行为举止,怀疑自己时间穿越了但结果却并不是,每次打败怪兽之后都会出现新的情况——等等。



「原来如此。蓬先生正独自为此烦恼着啊。」



「世界变了,出现的怪兽也变了……就连南同学她们也变了……。我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每当将事实串联在一起的时候,蓬的声音中就会平添几分不安。



就像是在安慰忧愁累累的蓬那般,二代以十分温和的声音开口道:



「……这个世界,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哦。只是增加了一种可能性而已!」



(译注:怪兽少女=二代也曾在《SSSS.GRIDMAN》小说第一卷中对裕太说过类似的话。)



「可能性……?」



「这是个能够创造出可能性的世界。应该将其称之为『可能性世界』吗……也许是在诞生出强大怪兽的世界中,那个世界出于防卫反应将时间的一部分给分离出去,然后被分离出去的那段时间形成了独立的世界,但是这种情况是很罕见的。又或者是,怪兽的能力就是将世界的一部分时间抽离,然后创造出一个独立的世界。」



二代面带笑容地说着蓬根本就听不懂的话,而她身旁的骑士则是闭目认真倾听她的每一言每一语。



「……?请您等等,我有点不太懂……」



「嗯——」



二代思考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环视起了蓬的房间,最终视线落在了蓬坐着的那张床上放着的手机。



「蓬先生蓬先生。可以用那个手机给我和骑士君拍一张照吗?」



「倒是可以啦……」



蓬拿起手机,二代连人带坐垫一起在地板上移动,同时使出如同撞击骑士般的力道将肩膀靠在他的身上。



「来嘛骑士君,笑一个笑一个!」



二代微微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自然地依偎在骑士身旁,动辄就把自己的脑袋往他的肩膀上靠。



「…………」



另一边,骑士就像是被人用一根木桩从天灵盖由上至下给固定住了那般挺直腰板,甚至就连他放在膝盖上的指尖都伸得直直的。



如此不合拍的两人组成的组合,却让蓬会心一笑。



「蓬先生,我们俩给人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二代以非常俏皮的口吻发问道。似乎从她发问的那一刻开始答案就已经确定好了。



所以蓬也很配合她。



「就像是约会中请人帮忙拍照的情侣……的那种感觉吧?」



蓬有种在旅游胜地观光时被一对情侣叫住并递给他相机,之后那对情侣对他说「麻烦您给我们拍张照」的感觉。



「就是说嘛!所以我们之后去约个会吗,骑士君?」



「快点拍照,麻中蓬。」



不知道二代说的这番话是真心话还是顺着当下的气氛随口一说,总之骑士是很不开心地催促蓬快点给他和二代拍照。



骑士不仅眼神很有压迫力,还能用言语给对方施加压力。如果不是蓬正在给他和二代拍照,恐怕他现在就要从坐垫上飞身站起对蓬施加关节技了。



(译注:关节技,指造成人体关节非正常扭曲及变形、让对手剧痛难忍迫使其投降认输的技术。)



不过虽说在这幅长着凛凛生威的美貌的青年面前有这种想法会很奇怪,但不知为何蓬能从骑士身上感到一种「他原先是个不良少年」的感觉……就像是一位爱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强行学会了社交礼仪一样,蓬觉得骑士有时候还是稍显笨拙。不过这也是他可爱的地方。



虽然他的态度和吐槽都十分严厉,可蓬对骑士还是讨厌不起来,也许是因为骑士身上有着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出来的亲和力在吧。



「嗯啊……拍好了。」



蓬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将拍好的照片显示在手机屏幕上,递到两人眼前。



看到自己和骑士并排坐在一起的照片,二代满足地点了点头。



「好的,这下我和骑士君就被囚禁在蓬先生的照相机中了——」



「有那么夸张吗……话说这种讲法太危险了吧?」



「给我闭嘴听二代把话说完。」



因擅自出声打断二代讲话的蓬被骑士狠狠地责备了,他这种不容分说的压迫感还真是震慑力十足。



「一点也不夸张哦——?相机所捕捉到的东西,与捕捉到的东西是有所联系的。也就是说,这些东西——都会被囚禁在这一个世界里。」



「……?总感觉您说的话越来越复杂了啊?」



从发音的语气来看蓬明白了二代在这里是将同音异义词做了区分使用,但蓬仍旧搞不清楚二代想表达什么意思。



(译注:译文中第一个捕捉的日文原词是「捉える」,第二个捕捉的日文原词词则是「捕らえる」,两者在日文中的发音都是とらえる/toraeru,也都有「捉住、逮捕、捕捉」之意,但仍有一定程度的区别:「捉える」所指向的对象可以是抽象的,但「捕らえる」所指向的对象只能是具体的。)



如果用照相机拍下人的照片,那么那个人的灵魂就会被抽出——。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这么一种迷信说法,但二代肯定是不会举这种神秘现象当例子的。



「那……为了更方便让你理解,接下来我们来拍个视频吧!」



「哈啊……」



蓬接受了二代的请求,将相机APP的设置图标向右一划,切换至录像模式。随后蓬点击那个红色圆圈的录像按钮,开始进行视频录制。



配合蓬录像的二代轻轻地举起自己的左手在空中挥了挥,摆动了起来,想要借此吸引蓬的镜头。



同时她还顺便用右手多次拍了拍骑士的肩头,催促骑士做些什么动作,但即便拍摄媒介从照相机变成了录像机,骑士也仍旧保持着正坐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二代拿他没办法,只好用自己的胳膊勾住骑士的胳膊,让正坐着的骑士站起身来,一步步地拉着他向后退,让他远离相机的镜头。



骑士那张一本正经的脸紧随他的胳膊其后一步步向后退去。



他的走路姿势看着就好像头部被固定在空中的鸽子一样,腿先动,头后动。还有点可爱。



录像拍摄持续了一分钟以后,蓬便向远离到房间边缘的两人点头,示意已经拍摄完成。



「怎么样?拍得还算好吗?」



二代以滑行般的速度快速走到蓬的身旁,兴高采烈地看向他。蓬和刚才一样,向她递出自己的手机,让她看向手机屏幕。



二代像是观看有趣的动物视频的女孩一样发出了开心的声音,作出了高兴的反应。



「好厉害啊骑士君,就像是在演哑剧一样!」



「请您别戏弄我了。」



刚才蓬看到骑士的动作时联想到了鸽子,而蓬在看到视频之后便觉得自己刚才想的果然没错。



二代在欣赏了一会儿视频后,便回到了原先的话题,继续开始她的讲解。



「这个视频的长度,大概一分钟对吧。」



她一边朝蓬讲解着,一边将手机屏幕中显示出的视频的进度条从头拖到尾。



「如果进入循环播放模式的话,这个视频中的我和骑士君就会一直——活在这个『只有一分钟的世界』中。而只要这个世界……这份文件不被某人给删除,就将会永远存在。」



比方已经打到这份儿上了,蓬也终于是明白了二代话语中的含义。



「……这原理还真让人感到害怕啊。」



「只是个比喻而已啦——!」



二代为了安慰蓬,不让他想太多而努力地发出开朗的声音。不过,蓬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这一点,只要看看站在二代身旁的骑士的脸色就能明白。



确实,二代不光靠照片,还通过视频来讲解当下的情况,这种做法是非常正确的。



难道真的就和将刚才拍下的视频切换至循环播放模式完全一样,这个世界也在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重复播放」着吗……因为如果真是这样,日期不再前进的理由也能由此推断出来。



同时他也明白,如果一切都如二代所言,那么现在发生的一切已远超自己的想象。



「谢谢您……我感觉我大概是弄清楚了。」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手中的这台手机是怪兽……那么这个世界,就是被保存在存储器中的视频文件。



「但是,将世界分离出来的是怪兽对吧……。我们已经将那些怪兽全都打倒过一次了呀。」



「是的……即便霸王杰农打倒了怪兽,世界也没能恢复原样。也就是说,只遵循普通的战斗方法逐个击败怪兽是不够的。而且……」



面对这个最大的谜题,二代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隐情在使得她难以启齿。



「可能性世界本身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存在。而它之所以能像现在这样高强度地稳定存在,是有理由的。」



至今为止都将解释说明的任务交给二代的骑士,第一次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麻中蓬。你说打从最开始,只有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中维持着原先的记忆,没有失忆。你确定是这样吗?」



「……据我所知应该是这样……可这又怎么了?」



听到蓬的回答后,二代更加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蓬先生。『我打从最开始就在这个可能性世界中维持着原先的记忆。打从最开始……早在蓬先生之前,就维持着原先的记忆……』。您记不记得,有这样一号人物存在呢?」



「欸……?早在我之前?可是我……我也是打从一开始就维持着原先的记忆啊……」



蓬没能推导出正确答案,正打算开口询问——意识到了这一点的骑士以严厉的眼神瞪着蓬。



「——有人为这个可能性世界的形成提供了帮助,而那个人就在你们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