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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记忆(1 / 2)



1



多多良把佐伯雪乃带来的木盒放在祠堂前,还在上面摆上神社御神体的镜子,相当慎重。



因为木盒太大,没办法收进抽屉中,只能这样做。木盒并没有不安躁动,相当安静,感觉其中的瘴气被抑制住了。



虽是如此,在木盒数量逐渐减少的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棘手的东西,多多良应该十分头痛。



「好,让我听听详情吧。」



多多良和辉从百芽山神社回来后,再度和佐伯雪乃面对面。



「就算你这样说,我其实也不太清楚耶。」



「你没听持有者说什么吗?」



要处理一个完全没有资讯的木盒,似乎让多多良非常困扰。



「听说大家都推来推去的样子。但是,他说偶尔会从里面传来声音。很含糊听不太清楚,但里面似乎是什么乐器。」



「……乐器啊。」



多多良双手抱胸沉思。



「那是很容易被寄宿的东西。」



「这样喔?」



辉完全没有头绪,或许因为他立刻想到的东西是直笛吧。他最多只接触过学校强制所有学生都要学的乐器而已。而且,那个木盒应该没办法装太大的乐器。



「乐器是古今中外常出现在怪谈中的小道具。」



「对方还说,这大概已经过了四十年左右。」



「和木盒有关的资讯只有这些啊。」



看见佐伯点头,多多良忍不住压紧眉头。



「算了,辉,你送这位女士离开吧。」



辉收到命令后,拿起佐伯的行李走出大宅。



「超累的,他愿意收下真是帮了我大忙。」



她似乎完全没力气走回车站,所以在附近的公车站等公车。



「你拿那种东西来,国王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嗯,但也多亏如此,感觉可以写出一本好书呢。我打算把书名取为《犬神信仰及其因缘地之旅》,就是『因缘地系列』。」



她似乎完全没学乖。话说回来,谁想要去那种旅行啊。



「你的外甥也很常跑来这里玩喔,那问题也很大耶。」



对辉来说,比起木盒,他更想要抱怨这件事。



「他成绩优秀,社交能力也好,是个好孩子。你不在的时候我请他来帮帮忙。他也和多多良一起下将棋对吧,不是很好吗?多多良也可以转换一下心情。」



「或许是这样没错,但他越界侵犯我们的最大秘密,这让我们很困扰。」



佐伯瞪大眼睛问:



「哪些事情?」



「他知道百芽山神社的封印者把怨灵封印在木盒里的事,然后缠着问『木盒里的东西最后会怎样』。他还觉得处理木盒是国王的工作,一直在探国王口风。」



佐伯沉吟着说道:



「那有点糟糕啊,我只有说多多良是我的男性朋友也是个通灵者而已。」



可是辉觉得,不管京也在那间垃圾屋里挖到什么资料都不奇怪。



「他是个只要有兴趣就会追根究柢的孩子,也因为他是家人里唯一亲近我的小孩,所以我就忽略了吧。虽然他不会到处去说,但对不起,我会多注意。」



关于这件事,佐伯非常诚恳地道歉了。



「他还说,以你的朋友来说,国王太年轻了。那是最碰不得的事吧。」



「……真是糟糕。」



他们谈论这个话题时,公车到站了。



「我会要京也别再来了。那么,多多良就拜托你。」



目送公车离去后,辉走回大宅。



虽然很怀疑京也被姑姑警告后是否便会就此放弃,但肯定会不太好意思来吧。



京也有关于灵异现象与民俗学的知识和好奇心,所以辉认为,他应该是个很有趣的聊天对象。



如果京也可以守住秘密并成为夜见师的助手,对多多良来说,应该没有比这更好的情况。



要京也远离大宅真的是为了多多良好吗?或许最终还是为了自己吧?



「唉……」



总之先去买东西,得去买极柔面纸才行。



辉买完东西回到大宅时,看见翔琉站在走廊。与帆乃相比,翔琉很少现身,但最近还满常看见他。



「唷,怎么了吗?」



翔琉平常都一副不好惹的表情,但今天看起来有点困扰。他可是帮自己在那个资优生怪物京也身上报一箭之仇的幽灵少年,如果他有烦恼,辉也想尽一份心力。



「该不会是因为那个木盒吧?」



翔琉微微点头。



「就你来看,那也是个棘手的东西吗?」



翔琉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辉当然听不见。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去学唇语。



但辉也觉得,翔琉似乎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就是「很让人在意,却不知道自己在意什么」的感觉。



在辉心想着「的确会有这种状况」时,翔琉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但是,有新盒子来这边本来就是罕见的事情啦。」



此时,辉还只有这等程度的想法而已。







喂……接,这是哪?



我被带到哪里了?又无法动弹啦。



肚子好饿,这里好黑。



天空在哪里……



我好想要看天空。



紧紧握住我的手啊。



但是我没有手、没有脚,也没有身体。我死掉了对不对?那么,这个「心情」是什么?



连「心情」也全都不见就好了。



因为我感觉好恨喔,全部都好恨。



好伤心、好寂寞。我不要这种「心情」。因为我知道再也无法快乐了。



接……握住我的手。



2



多多良翻开箱帖。



感觉结束后用笔斜斜画上红线时,身体会变得轻松;反之,当有人从外面带来棘手的东西时,会变得更加倦怠。



他想,这应该也是一种心情吧。人死了还能保有这种心情真是太好了。



「雪乃也真是让人头痛。」



就算她没来凑一脚,金发怨灵咨商师的行为也够让人头大了。



太过温柔这点真的让人不得不三思。



辉在北海道拍的照片上,有着开怀的笑容与毫不掩饰的哭脸,这让多多良心想,那应该才是五明辉真正的模样吧。



待在这里,他的精神会在处理木盒时耗损,还要看坏脾气主人的脸色过活。这种生活对黄毛鸡头来说,真是幸福的吗?



辉大概觉得自己接受了多多良给予的恩惠,但对多多良来说,只不过是尽到减少木盒的义务而已。



多多良翻开下一页。



(木盒才是首要事项。)



虽然来了一个意外的棘手物,但多多良提不起劲来打开那个不速之客。老实说,他没有办法全盘信任身为夜见师助手的辉。



应该要选择保险一点的木盒。



参拾肆号,这应该相对轻松一点。从它封印至今的年岁考量,里头的怨灵有可能已自然消失。就决定先打开这个吧。



考量到参拾肆号的怨灵可能已自然消失,也要先预备一个候补选项。



就在多多良翻阅页面时,帆乃突然出现在面前。



她今天看起来相当不安定,可爱灵童的身影混乱时,看起来像是受到电波干扰一样,或许是她的心情不安定吧。



「你在烦恼什么?」



帆乃脸一皱,像在诉说些什么。



以前木盒躁动不安时,她也非常害怕,但现在与当时又不太一样。帆乃的外貌剧变,辉要是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无比震惊,因为她和腐尸没有两样。



「……帆乃,你很痛苦吗?」



还以为帆乃会点头或摇头,但她连这也做不到,像是腐烂融化般消失身影。



多多良错愕一段时间后,移动轮椅往西南侧的空房间前进,那是他叔父以前的房间。



「翔琉,出来一下。」



灵童们喜欢这个房间,大概是因为他们两人都喜欢叔父。只要在这里呼唤他们,他们一定会出现。房间和当年一样,摆着床、小桌子还有一人座的舒适椅子。



翔琉现身,他优雅坐在绣有玫瑰花纹的法国古董椅上。双手放在扶手上、双脚交叠的模样,仿佛像个傲慢的小公子。他现在似乎把那张椅子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不好意思,我很在意帆乃的状况。」



翔琉点点头,他似乎早先一步发现帆乃的异状。



「果然很奇怪吗?」



翔琉再次点头。



「拜托你帮我看着她。如果有征兆,马上来告诉我。」



征兆是指转变为恶灵的征兆。



本来幽灵不是无能为力地消失,就是成为散发强烈阴煞的怨灵。从帆乃身上的衣服推敲,她应该是昭和四十年代左右的小孩。就一个毫无能力的幽灵来说,她存在的时间相当长,或许有不能消失的理由吧。就算失去记忆,意念也会留下。



翔琉第三次点头后,消失身影。



多多良从叔父房间回到自己房间。应该有与帆乃来到这个家的契机相关的木盒才对。多多良快速翻阅箱帖,翻到壹佰陆拾贰号那一页。



「……就是这个。」



里面封印的是一位盲人钢琴家。



他过世的时间和封印的时间都是昭和五十年代后半,应该和帆乃没有血缘关系吧。



只是碰巧而已。



只是那晚刚好跟着叔父回家的孤魂野鬼,就是帆乃。



多多良闭上眼睛,回忆起最后的封印者。







这是一座阴森的大宅。



木盒中的怨灵散发出的瘴气不允许人类欢笑、享乐。



克比古满脑子都想着该怎样逃离这个家。



他从国中起,参与过好几次封印者的任务,这是因为家人要求他累积经验。为了了解他的资质,祈祷和容器的工作他都做过,结果,家人认为他比较适合当祈祷者。



(我哪个都不想当。)



虽然家人说他是唯一的继承者,但他绝对不想要继承这种令人生厌的家业。母亲去年过世后,他也不需要客气了。



克比古现在高中二年级,打算一毕业就离开这个家。母亲也偷偷留下一个有不少存款的帐户给他。



他唯一挂心的是叔父。不知何时开始,克比古就亲密地叫他「叔叔」。



从以前就常听说,封印者中,担任容器的人都不长命。多多良光比古才只有三十几岁,相较算是比较健康的人。虽然觉得状况可能没那么严重,但他也听说过身为容器的祖母的死状。



驱除作祟神的人会受到最严重的诅咒,这可不是说笑的。



跟只要念书就能敷衍过去的学校根本无法相比。



(干嘛不干脆消失不见啊。)



放学回家的克比古抬头看着自己的家,心里如此想着。



打开大门,听见叔父正用小提琴演奏〈流浪者之歌〉。这首歌是光比古的最爱。



他特别擅长飘散着感伤与沉重绝望感的开头部分,不是从指尖,而是打从心灵深处抽噎痛苦的感觉。乐音在阴森的洋房里更显响亮。



为了不打扰叔叔,他没有说「我回来了」直接上二楼。



克比古脱掉学生制服,松了一口气。今天热到根本不像秋天。放学时,学妹交给他一封信,他连拆也没拆直接放在书柜上。



他知道那是情书,将富含心意的东西立刻丢掉让他过意不去。若不是因为拒绝太麻烦,他压根儿不想收下。



无关讨厌、喜欢,而是他不可能随随便便让自己有个不小心就可能制造出继承者的对象,从小就决定要终生单身。如果谈恋爱终究要走进婚姻的话,那他从一开始就会极力避免这种事。



才不想让父亲、让木盒的怨灵这种东西毁掉自己的人生。



(今天的演奏还真强而有力呢。)



叔父拥有如此高超的演奏能力,却放弃进入音乐大学。他放弃所有一切活到现在。叔父在克比古小时候也曾教他拉琴,但克比古没有和叔父一样的才能。



光比古现在是补习班老师,只把演奏小提琴当兴趣。



克比古最近也没有向叔父学小提琴。以前两人会一起演奏小提琴,但自从期待儿子演奏的母亲离世后,克比古就提不起劲了。



光比古演奏的〈流浪者之歌〉进入尾声,带着哀愁音色的节奏突然开始加速。在经过悲壮的开头后,仿佛是涌起正面面对命运的勇气,或是野心之类的东西。



歌曲如宣示毫不动摇的决心般画下休止符,克比古换好衣服,走下楼梯。



「你回来了啊。」



光比古走出房间看到外甥后,微笑着说道。



「我怕打扰你的精采演奏,所以就没说我回来了。」



「感觉好像能看见音乐呢,今晚的演奏会似乎也能尽情享受。」



光比古今晚预定要去听钢琴演奏会,据说演奏者是一个以恐怖又诡异的演奏方法引起话题的新锐钢琴家。



放弃当小提琴演奏家梦想的光比古,从来不去以小提琴为主角的演奏会。他似乎有许多复杂的心情。



「哥哥似乎到后天都不会回来,我要在外面吃,你的晚餐要怎么办?」



「我会煮个义大利面,不用担心。」



其实他只想要吃个苹果解决,但要是老实说一定会挨骂。



「要多摄取一点蛋白质和蔬菜,饮食要均衡啊。」



光比古常常提醒偏食的外甥这件事。当容器对身体的负担很大,正因为理解这点,他比一般人还更注意身体健康。



「我知道啦。」



光比古是个和哥哥一起被强制当封印者,放弃一切的人。



他似乎也有深爱之人,但因为不想要生出拥有多多良家血统的孩子,所以和对方分手了。



克比古也相同。这是出生在这种家里的孩子唯一能做出的抵抗。



首先得要把累积下来的木盒处理完毕才行。



明明只能这样做,但只要有人委托,克比古的父亲就会接受委托。即使拜托他别再继续增加木盒也没用。



「……父亲打算拿那些木盒怎么办?」



两百个抽屉应该没办法撑过十年吧。虽然不断累积,但肯定是有最后的处理方法才只有这个数量。百芽山神社的历史超过千年,如果没有最终的处理方法,数量绝对早已超过千个。



「因为那不是任谁都能处理的啊。」



父亲和叔父都不肯告诉他详情。



「就连父亲或叔叔都办不到吗?」



「嗯……现在还办不到。」



那么,到目前为止到底是谁处理那些木盒的呢?叔父说「现在还办不到」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别露出这种表情啊,白白浪费那张漂亮的脸。我一定会做些什么,绝不会让你背负这些事情。」



叔父总是一个人背负许多事情。



「再这样下去,父亲会杀掉叔叔的。」



「我不是说了没问题吗?哥哥也是,生在多多良家只能这样做,你别怨他。」



叔父太温柔了……所以,才会变成容器,这也是容器所需的特质。接受怨灵的度量、封印怨灵的冷漠,两种工作所需的特质有所不同。克比古两种工作都做过,他绝对不想要当容器。把怨灵吸进自己身体中的恶心感,让他都快把胃吐出来了。



「但是……我不想做。」



「我知道,我是最后了。」



叔父拍拍克比古的肩膀。



无谓宽敞的大宅中现在没有佣人。



在这种时代,已不容易找到符合条件的帮佣。到去年为止,家事都是克比古的母亲一手包办。



但是,母亲突然失去意识倒下,半个月后在医院中过世。克比古非常后悔没有早点发现母亲的身体状况不好。她还很年轻,死因应该是长年累积的阴煞影响吧。克比古不认为从他处嫁过来的母亲有办法忍受阴煞。



虽然没说出口,但他非常怨恨父亲和百芽山神社。



结束孤独的晚餐后,克比古稍微打扫家里,他讨厌家里脏乱。别的不说,这个家里本来就保管了大量秽物。



翔琉突然从他身边走过。他是住在多多良家的少年幽灵,克比古出生前就已存在。



克比古的身高和年龄早已追赶过翔琉,翔琉或许对此很不是滋味。最近四年左右,他们几乎没有交流,大概是从他身高超越翔琉之后吧。翔琉常常出现在叔父房间,叔父温柔敦厚,连幽灵都喜欢他。



但被幽灵喜欢一点好事也没有,只是不断削减生命而已。



多多良克比古不想成为和父亲、叔父一样的人。



晚上才过十点不久,光比古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不得了的东西回家。



「叔叔,那是……」



「嗯……跟着我回来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怎么偏偏带这种东西回来啊?这个家里原本就有非常多这类东西了。



光比古身后,站着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她身穿红色裙子,害怕看着这边的身影淡淡摇晃。



「虽然看起来似乎无害,但又不是小猫,不可以啦。」



克比古特别不擅长接触小孩子的幽灵,因为会感受到无可言喻的罪恶感。



「我对她说了好几次不可以跟着我,但怎样都甩不掉啊。」



看见叔父一脸困扰,克比古也没办法再说更强硬的话。



女孩和光比古一同走进大宅后,立刻消失身影。她不是离开大宅,而是去寻找大宅中让她感觉最舒服的地方。



「你是去听钢琴演奏会吧,是不是和墓地搞错了啊?」



克比古忍不住想要讽刺一下,而光比古则是坐在客厅沙发上抱头烦恼。



「那孩子大概是被钢琴声吸引过来的。演奏太有魄力了,那个……应该是被附身了吧。」



克比古挑起单眉问:



「钢琴演奏者被附身了吗?钢琴之神?怨灵?」



「怨灵。」



「你看见了?」



光比古点头。



「看得见」真是个麻烦的能力,即便是在喜宴或娱乐场所也毫不客气。他就曾在结婚记者会上看见帅气演员身后有个一脸怨恨的女人盯着男人看。



「那个幽灵是被演奏会吸引来的吗?」



「她直接坐到我腿上来了。」



「……那的确是场惊人的演奏会呢。」



克比古真心觉得光比古很可怜。但是,之所以会发展成这种情况,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他容许了的关系。幽灵就不会跟着自己或父亲回家,他们也是会挑人的。



「我很担心演奏者,但我一介陌生人,也不可能去对他说『你被附身了』啊。」



「那是当然。连上门的委托都想拒绝了,怎么可能自己去找麻烦。」



「他虽然还年轻,却是一位很棒的钢琴家,所以我不希望他被毁掉,只希望那个灵会自行离开。」



大概是同为演奏音乐、热爱音乐的人,他才会这般在意吧。



「是怎样的怨灵?」



「他几乎和演奏者完全贴合在一起,只看到影子,所以不清楚。但是,我想应该同为钢琴演奏家。」



这又是……感觉无法轻易分离的组合。



幽灵小女孩完全在大宅定居下来,连一开始一脸嫌恶的翔琉也接受她。至于父亲本来就对这个家没太大关心,而小女孩也不会靠近父亲。



「那孩子,总是跟在翔琉身后到处跑呢。」



「她大概觉得翔琉是哥哥吧,不是很让人会心一笑吗?」



虽然光比古这样说,但他们两个都是幽灵,觉得会心一笑似乎也有点奇怪。



「自从你长大后,翔琉感觉很寂寞,毕竟那孩子永远都不会改变啊。」



「……要是变成怨灵怎么办?同情她也没有什么好处吧,痛苦的只有叔叔而已,这个家到底要做这种事情到什么时候。」



克比古的责难让光比古低下头。只有这点无法反驳也无法抱持乐观的态度。



「你说的是,我总是被你骂呢。」



结果,自己还是和父亲一个样,冷淡地将叔父逼入绝境。



「对不起,我这是在迁怒。」



「你没有错。但一直喊她『那孩子』也很奇怪,你来帮她取个名字吧。」



「为什么是我?」



新来的幽灵几乎没有生前的记忆,所以随意替她取新名字她也不会有怨言吧,但话说回来,有必要吗?



「翔琉的名字是我取的,所以轮到克比古啰。」



连这种事情都要轮流也太让人困扰了吧。



「她看起来朦胧不清的,就用同音异字的『帆乃』好了。」



克比古随意回答,就像帮白色的狗取名为「小白」一样。



「挺可爱的呢,取得不错。」



光比古露出满意的笑容。



说完,他站起身,打开电视。正好在播新闻节目。



『接着是下一则新闻。



今天凌晨,钢琴演奏家水原公希从自家公寓十一楼坠楼身亡。水原在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奖无数,年仅二十四岁即以日本的代表性演奏家而闻名。现在,警方正从意外事故与自杀两方面进行调查──』



播报员的声音没有停止,光比古安静、茫然地呆站原地,克比古一看他的样子就理解了。



「这个人就是之前演奏会上的演奏者啊。」



「对。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光比古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掩住脸。



「这不是叔叔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