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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年幼灵魂的去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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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慎重起见,辉拿着两个提灯,还把美咲给他的护身符往怀里塞。



辉换上家政夫的战斗服──他最喜欢的围裙,做好万全准备,接下来要去解决佐伯带来的那个盒子。



预定十一点开始。虽然才十点,但他已经斗志满满。消灭盒中物后,或许帆乃也能冷静下来恢复原状吧。



「……胃好痛。」



这是他丑态尽出、吐血之后的回归首战,回想起来就让他害怕。



辉告诫自己:「听好,千万别再得意忘形了。」



老实说,自己不可能变得冷血无情,即使如此,身为夜见师的助手,起码得画上一条底线。



「最重要的是我的命……」



仔细想想的确如此,他或许得在最后目送国王离开。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自己,所以绝对不可以中途死掉。



「辉,快点过来。」



听见国王的叫唤,辉急急忙忙跑向多多良的寝室,翔琉也在房里。



「怎么了?」



「帆乃似乎想要打开盒子,现在马上要进去本殿。」



多多良改坐到手动轮椅上。



「好,走吧。」



辉拿过钥匙,推着轮椅,往伏魔殿的方向走去。



打开走廊的门锁,走进去后从里面反锁,接着打开百芽山神社的门扉,只见里面狂风大作。



「这什么啊!」



「快关上门。」



辉踩稳脚步避免被风吹走,关上门后上锁。即使如此,强风没有丝毫停歇,辉马上支撑住轮椅。



「帆乃,快住手。」



帆乃站在外来的盒子前,那里就是强风的源头,没办法顺利打开盒子的帆乃释放她的力量造成强风。



「那个盒子让我来开。」



多多良这一句话瞬间让风停止,身穿红裙的小女孩,顶着哭脸注视多多良。



「……里面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帆乃用力点头。



「你想要见这个人吗?」



这一次,她明显做出「嗯」的唇形。



「辉,把盒子拿过来。」



辉战战兢兢地拿起盒子,放在多多良腿上,因为那比平常的盒子还大,没有空间放刀了。



「刀你拿着吧。」



辉照着指示,把斩恨刀紧紧抱在胸前。



「帆乃……打开这个盒子之后,你应该没办法继续和我们在一起了吧。」



幽灵女童低下头。比起寂寞的心情,更能强烈感受到她绝对要开盒子的心意。



多多良撕开写满红色文字的纸张,慢慢打开盖子。一如往常,周围转为一片白,接着浮现影像。这不是封印者封印的盒子,还有办法出现呼唤帆乃的盒中怨灵的过去吗?







突然听见像是风琴的声音。



虽然曲子听起来怪怪的,但这首歌应该是〈踩到猫儿〉吧?最先看见的是黑白键盘,有只小小的手在上面弹着。



那是个才两、三岁左右的女孩。



『……帆乃?』



虽然比现在再小一点,但她的脸和帆乃很像。



『不,帆乃的脸颊没有黑痣。』



这样说来也是,女孩的右颊有个小黑痣。这里大概是一间古老公寓,没有电视,十分狭窄,可以察觉家境相当贫困。



『是口风琴啊。』



小女孩弹的是辉幼稚园还小学时也曾经拥有的乐器。她边以小小的嘴巴吹气,边以可爱的手指弹奏旋律。



「吓我一跳,是铃海弹的吗?」



一个女人跑过来,后面还跟着和铃海长得很像的小女孩,那就是帆乃。



『帆乃原来是双胞胎啊。』



难怪共鸣度会这么高,帆乃会受到呼唤也无可厚非。不知道她们到底有多想要找到彼此,相同脸庞的两个可爱女孩靠在一起的模样让辉心痛。



多多良像理解什么似地说:



『这女人……原来是这样。』



『什么啊,你认识吗?』



『不……先不管。』



就算发现什么也不会明说,这就是国王陛下。辉也没再追问,静静观看怨灵的过去。



(小小孩的故事最让人痛心了。)



双胞胎和应该是她们母亲的女人一起坐在榻榻米上。



「好厉害喔,你才三岁耶,也才刚买给你而已。」



女人非常开心地说。她的卷发造型让人感受到时代感。



帆乃像是自己的事情一样骄傲地说:



「铃海很棒。」



(这就是帆乃的声音啊。)



好可爱的声音。看见生前的帆乃让他好想哭,辉努力忍住不断涌上的情绪。



「真的呢,不愧是我的女儿。」



母亲紧紧抱住铃海,马上也抱住帆乃,看起来是非常幸福的母女。



铃海求着母亲:



「妈咪,再多教我一点。」



「对不起,妈咪虽然很想教,但要去工作了,有很多歌迷在等着妈妈啊。」



母亲打开饼干盒,拿出化妆品,非常仔细上妆。只有红唇令人印象深刻。



在双胞胎玩耍时,女人突然开口唱起「Do唱歌儿快乐多」。这应该是〈DoReMi之歌〉吧,她有一副好歌喉。



多多良皱起眉头,这首歌似乎也让他想到什么。



母亲对帆乃说:



「奏空,铃海就拜托你照顾了,她身体不太好。」



(奏空就是帆乃的本名啊。)



「So、La」的奏空和「Re、Mi」的铃海,还真是喜欢音乐的父母会取的名字呢。话说回来,留下两个三岁小孩外出工作也太让人惊讶了,她们没有父亲吗?



帆乃点点头。



她们非常懂事地送母亲出门,大概每天都是这样度过只有两人的夜晚吧。还真亏双胞胎可以顺利长到这么大。



「弹琴吧。」



「嗯。」



铃海又再演奏一次,听起来怪怪的原因似乎不是出在手指动作,而是因为她没办法好好吹气。



「接你弄这边。」



帆乃接过管子,咬住吹口。



(原来是姐接的「接」啊?)



这次的演奏非常精彩。她们平常都是这样分工合作吧,演奏完一首之后,两人一起鼓掌,真的好可爱。



帆乃从厨房端来放着两个饭团的盘子,看来似乎是晚餐,两人各吃完一个,钻进铺着没收的被窝中。



「空姐接,握手手。」



两人面对面躺着,牵着手睡觉。



「甜甜圈……好想吃喔。」



「嗯,好想吃喔。」



相同脸庞的天使们渐渐沉睡,肯定作着甜甜圈的梦吧。



季节流逝,幼童也长大了,大约已经五岁左右。



但是铃海看起来比帆乃还要虚弱。她们还住在相同的房间,但房内比先前杂乱,双胞胎身上的衣服也有脏污。



「什么啊!别开玩笑了!」



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传来,让双胞胎身子打颤。



「明明一开始是聘请我弹唱,却只让我做陪酒的工作是怎样!」



母亲大声怒喊,她的假睫毛掉了,口红也掉色。



「大家都在骗我!明明是说要让我当歌手,我才和他睡的耶!」



她边哭边拿起枕头砸向墙壁。



「怎样?你们那是什么眼神!你们的父亲也一样,那个混帐,连养育费也不付,是要我怎么养两个人。吃亏的为什么都是我!」



母亲朝着孩子们怒吼,接着当场痛哭。



「妈咪……不要哭。」



在这种状态还是去安慰母亲的帆乃让人看了好心疼。



「对不起……妈妈这么没用。」



母亲看起来冷静许多。



「明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但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拿过粗糙的劣纸擦脸。



「都几岁了还在追梦,跟笨蛋一样。」



她站起身走向厨房开始做饭,这天做了一盘炒饭,三个人一起分食。



母亲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极限,这个家庭就要崩坏了。正因为崩坏了,这么小的双胞胎才会──







进入幕间休息时间,辉和多多良站在黑暗中的聚光灯下。



连不认识的小孩都让人难受了,更别说那是帆乃,而且还有另一个帆乃。辉一拳打在地板上,发泄无可忍受的情绪。



「既然没办法得救,就别让人看这种东西啊,可恶。」



多多良一语不发。目睹帆乃的不幸与死亡,对他来说应该也是相当痛苦的事,因为他和帆乃相处的时间比辉还要长。



(我们家虽然也是单亲家庭……)



仔细想想,自己算是幸福的孩子。



母亲下足功夫撑过没钱的窘况,从来不曾在孩子身上乱发脾气,而且当时祖母还在世,也会帮忙照顾孩子。



但帆乃一家人看起来孤立无援,孩子待在如地窖般的小公寓里相依为命,仿佛整个世界都不知道两个孩子的存在。



「社工人员之类的不是会到府关心吗?」



「不知道这边是怎样的环境,也不知道有没有帮孩子报户口。要继续了,快点站起来。」



喀啷喀啷,回忆往事的胶卷无情地转动。



周围开始转白,残酷的过去影像又开始投影在萤幕上。







可以听见口风琴的演奏声。



她们两人会弹奏的乐曲似乎变多了,全是开心的乐曲反而让人感到悲伤。



铃海待在被窝中,已经几乎无法动弹。帆乃端来开水喂妹妹喝。



「肚子饿了。」



「妈咪会买东西回来的。」



帆乃也变得十分瘦小。



房内更加杂乱,可以听见屋外秋末强劲的冷风吹在屋子上的声音。看见姐妹两人穿着肮脏的薄衣待在没有暖气的屋内,让人不忍。



「小猫咪的歌和DoReMi的歌都已经弹得很棒了,好想……弹更多首歌。」



「……嗯。」



帆乃低着头。虽然是同年纪的双胞胎,但可以看得出她很努力思考身为姐姐能不能做什么。可是,她年纪太小了。



时钟已经停摆,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不久后,母亲回到家,手上拿着装食物的塑胶袋。



母亲的眼里有妆容也无法遮掩的疲惫,但仍笑着面对露出依赖表情的女儿们。



「对不起,我两天都没办法回来。」



看得出来母亲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来。她放下塑胶袋,从里面拿出面包、甜甜圈和豆皮寿司。



「来,快点吃、快点吃。」



「哇。」



姐妹两人都露出笑容,狼吞虎咽地吃东西。



「香蕉明天再吃喔,我放在流理台上。」



母亲把香蕉放在厨房里。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的,吵死人了。这时钟是怎样啊……」



虽然母亲这样说,但时钟早已停止走动,根本听不见那种声音。一滴泪水滑落她的脸颊,她立刻拭去。



「妈妈又要出门去工作了。」



母亲把衣服和鞋子塞进大纸袋里。



「你要照顾铃海喔……这你拿着。」



母亲轻轻抱着帆乃,把一张五百圆钞票塞在她小小的手中。



「……你们已经可以出去没关系了。」



母亲在帆乃耳边小声说,那声音像是用尽力气挤出来的。



「妈咪……」



「拜拜。」



帆乃一脸不知所措地目送母亲从大门离去,盯着手中的纸钞看,小小心灵充满不安。



「空姐接,甜甜圈很好吃喔。」



铃海开心说着。



「嗯……」



帆乃也一同吃起甜甜圈。



(不行,别全部吃掉……要留下一点才行。)



破灭的脚步接近,连辉也开始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呢,铃海一动也不动。母亲似乎没有回来过,这两个孩子被抛弃了。



死亡的影子笼罩在这个破败的屋里。



「接……好冷喔。」



「……怎么办?」



帆乃握着妹妹的手。母亲没回来,妹妹快要死掉了,幼小的帆乃根本不可能会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方法。



(赶快去外面找人帮忙啊。)



辉忍不住握拳。



帆乃并非听见辉的心里话,但她站起身,握紧手中皱皱的纸钞,踏出一步说:



「等一下喔,我去找妈咪。」



「嗯……我等你,一直等。」



帆乃一心想要救妹妹,打开玄关大门。



只剩独自一人的铃海,边发抖边把棉被拉紧。她也只能等待姐姐向外求助回来。



她把手伸向口风琴,只是按着琴键,没有发出声音。虽然把吹管拿到嘴边,但似乎连吐气的力气也不剩。



「接……快点回来。」



她的唇形似乎正在唱〈DoReMi之歌〉。



到底又过了多久呢,帆乃并没有回来。大概过两、三天了吧,但帆乃和母亲始终没有回来。



她朦胧盯着天花板,眼中的景象肯定在摇晃吧。太让人不甘心的感觉让辉忍不住咬紧牙。



「空姐接……你在哪?」



说完这句话后,年幼的孩子再也不曾睁开眼睛。







辉低头蹲坐在地。



他对这一切感到无比愤怒。就算看到这般景象也只能不甘心得发颤而已。多多良会变成无情的怨灵消灭者也是无可厚非,不这样做,自己的心会先崩坏。为什么要让人看这一切呢?这种规定太让人愤怒了。



「……订下这种规矩的是这里的神明吗?」



「大概吧。」



「我无比想要抱怨。」



「我允许你抱怨。」



多多良似乎也感同身受。



「帆乃是怎么了啊……」



「既然她还是幼童就变成幽灵,她的遭遇不难想像吧?」



「……说的也是。」



似乎没看见帆乃来接妹妹。如果至少看到姐姐来接自己,铃海也能获得一点救赎吧,但女孩孤单死去。



难以忍受的孤独──这也是无法前往另一个世界的理由。辉在至今为止的经验中有如此感受。



(帆乃也是因为这样吗?)



因为好寂寞、好寂寞,才会紧跟着多多良的叔父不放吧。



「接下来是死后啊……不需要再看那孩子死去,应该会好一点。」



但说起来,从没看过死后篇还算好的例子。



「灵魂互相呼唤对方也是理所当然的。」



大概是在说这个盒子被带来这里的事情吧,多多良叹了一口气。



像要压垮人的黑暗逐渐淡去,悲剧的后续继续上演。







──接……我好想你。



昏暗中只看见孤零零的口风琴,她大概是附身在乐器上。



「喂,你帮帮忙啊。」



「饶了我吧。」



虽然看不见,但可以听见声音。



「打算要把这东西丢掉的家伙突然就死了耶,谁敢摸啊。」



「他本来就有心脏病,只是碰巧吧。」



「不……我看得到,好像有黑影缠在那上面。光是靠近就要吐出来了,这可是很不得了的东西。」



「难不成是有怪物附在上面?」



大概是来清理公寓的工作人员。他们恐惧小小的乐器,互相推来推去。



……铃海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了。



「听说是死在这里的小孩的东西,已经去拜托和尚还什么人来处理了,别随便乱碰比较好。」



「据说小孩子都死一个月了才被发现。太过分了吧,父母去哪里?」



「下落不明的样子。警察说大概是和男人跑了吧。」



幼小的灵魂大概因此了解自己被母亲抛弃了。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辉真的希望她一辈子不知道这件事。



被找来这里的人不是百芽山神社的封印者。



两个僧侣同心协力,用像是念攻击咒语般的激烈读经,好不容易才将乐器放进盒子里,接着贴上符咒,带出公寓。



「我们这已经……」



「不,请恕我拒绝。」



「这可不行啊,那不是可以轻易驱除的东西。」



可以听见这般对话。看来盒子似乎是到处被推来推去。由此可见铃海散发出的阴煞有多大。



「我也只能和你约定在我有生之年内保管而已。」



这位大概是佐伯雪乃接触的高知灵能力者吧。盒子似乎安放在这里了,但不表示铃海的孤独得到安慰。



──放我出去……空姐接。



铃海不断发出求助的声音,只是把她关起来根本没解决任何问题。



漫长的年岁过去了。



接着,辉终于听见自己熟悉的声音。



「我的朋友里,有个能力高超的灵能力者。那个人肯定可以完全镇压住这里面的东西,还请您安心。」



是佐伯雪乃的声音。看来似乎不是「被那样哀求,我也没有办法啊」,听起来像是她努力毛遂自荐耶。



「但是,这关系到性命安全。」



「没问题,那个人已经不会再死掉了。做为报酬,有个文献希望您能让我看看。」



佐伯说是「年事已高的老人拜托她」,但实际上,根本是佐伯拜托人家的。多多良皱起眉头。听到这段内容,应该就连他也生气了。



(……先别说国王,我可还是会死耶。)



就连辉也对这件事感到生气。



虽然如此,但也因为这样,封印帆乃妹妹的盒子才能来到多多良身边。



接下来就是「现在」的时间。







「……看来,取消我对雪乃的求婚会比较好。」



难得多多良在幕间休息时间率先开口,可见他有多么生气。



「我觉得那样比较明智。」



辉也相当赞同。



「但是这段过去,帆乃应该也看到了吧。」



总是会去避难的帆乃没有离开本殿,最想见到盒中人的就是帆乃。



「应该如此。帆乃,出来吧。」



帆乃现身后一脸震惊。这是因为她目睹妹妹死亡的一幕,也回想起忘记的一切了。



「……铃海。」



原来如此,这里是冥界,帆乃在这里似乎就能说话。



「接下来是『现在』,你也想和妹妹见面吧。但是,她现在对世界的一切无比愤怒,或许对你也是如此。」



帆乃点点头。



「我得要下手砍她才行。在理解这点之后,你可以和妹妹说说话。」



「……一起砍。」



帆乃要求多多良连她一起砍。辉虽然想阻止却做不到。这是从出生起就是彼此的另一半、姐妹俩一起活过来的两个孩子之间的问题。



「如果你希望这样做的话。」



听见多多良如此回答,辉马上大哭:



「……为什么……怎么可以这样!」



连帆乃都没哭了,但辉已经无法忍受,心痛到大哭。



「真是的,你哭什么啊?」



小小的手拉住辉的牛仔裤。



「辉哥哥。」



帆乃喊出辉的名字。



「对啊,我现在也是灵体,所以可以碰到你。」



辉蹲在帆乃面前,握住她的手,小女孩也回握那双手。



「帆乃……已经死掉了。」



小女孩向辉表示「你别难过啊」。



「就算是那样我也不要,我不想送你走。」



听到辉这样说,帆乃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辉也忍不住紧紧抱住她。



「最喜欢你了。」



「……喔。」



虽然很想说「我也是」,但辉泣不成声。这种心情到底是什么?他只是不想要再失去家人了。



「哀叹悲伤就到此为止吧,『现在』要开始了。」



多多良无情地抛下这句话后,手上拿过斩恨刀。







铃海在空无一物的地方弹着口风琴。



因为无法好好吹气,所以没有声音,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断弹琴。



然而,却能听见乐声。如同谱出铃海心情的忧郁钢琴曲不停演奏。



那是单独死去的小女孩的心情。



口风琴就算无法发出声音,也会化为哭喊声往外泄,那也成为强烈的阴煞。



「铃海……」



帆乃现身在妹妹面前。



「……空姐接?」



虽然她抬起头,但尚未恢复孩子该有的表情。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铃海已经不会肚子饿了,也不会冷。但是……但是……讨厌,全都好讨厌!」



铃海凌乱的长发竖起,可爱的小手化为黑色有裂痕的粗壮手腕掐住帆乃的脖子。



「住手!」



如魔鬼般伸长的指甲刺进小女孩的脖子中,帆乃的脸因疼痛而扭曲。



虽说是「现在」,但这里依旧是怨灵的世界,怨灵可以随意操控这个空间。或许小女孩是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恶鬼。



「你们把我丢掉了。」



辉差点要冲上前去,但多多良马上阻止他,似乎是要再观望一会儿。



帆乃说:「我没有……丢掉你。我也死掉了,但是……一直好想见你。」



孩童的字汇不够多,无法好好说明,但她努力想传达自己心意。



「你说谎,大人都说我已经变成怪物,所以才把我关起来,我讨厌大家。」



怪物的手把帆乃抛飞,从地底吹出强风,连辉也站不住。



「……该下手了。」



多多良从刀鞘中拔出刀。



「陛下,再等一下。」



辉制止多多良。



「还不行吧,你不是要在旁守护吗?」



「已经够了。」



「你还真是个没耐心的大叔耶──帆乃,让她看看你的过去吧。」



虽然不知道办不办得到,总之先说说看。辉希望能让死后变成平行线的双胞胎再次有交集,如果不那样就不能砍。他这种想法毫无凭据,只是一种直觉。



随后,周遭立刻转暗。果然什么事都要说说看,周围景象真的变了,从铃海的「现在」变成帆乃的「过去」。







──要救铃海才行。



帆乃踏出一步。



一打开大门,冷风就吹打在帆乃身上。



外面相当昏暗,不知道是傍晚还是凌晨。几乎没有行人往来,工厂的烟囱也在沉睡,大概是凌晨吧。



(怎么偏偏是这种时间啊。)



辉忍不住咋舌。



这种时间,根本不会有人发现瘦小又脏兮兮的小孩。没一家店开着,当然也无法买东西。帆乃大概已经失去时间的感觉。



大概是不常出门,帆乃站在破旧得快倒塌的公寓前不知所措。



「……得出去才行。」



帆乃在寒风中,边发抖边跨出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