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终章 金色之鹰,披着黑暗之袍在月夜鸣叫(1 / 2)



һ



他的成绩无懈可击,体术、忍术、个人、团队、战术,五个科目都是全年级第一名。如果提早毕业制度还在,他一定能成为候选人。



鼬坐在后院的走廊边,阖上弟弟的成绩单,抬起头望向院子。分隔土地的墙壁上,大大地画着宇智波的家纹。弟弟看着墙上的家纹,眼神里带着一丝寂寥。



「爸爸跟我说,叫我继续保持下去,成为跟哥哥一样了不起的忍者……」



佐助用无力的声音喃喃重复父亲的话语。他的口气比平常还要软弱无力,里面散发出对于父亲的负面感情。



不……



这是对哥哥的感情。



佐助只是纯粹希望父亲能夸奖自己。但父亲不了解他的心情,而是把他跟哥哥相提并论,表达自己的看法。对于年幼的弟弟来说,要他变得像哥哥一样,无论是抱持着多么正面的感情这么说,都不会变成夸奖的话语。他现在这个年纪,最希望别人注意自己,他觉得哥哥变得非常可恨。但鼬没有哥哥,无法了解佐助真正的心情。



所以,他才会直接询问佐助。



「你觉得我很可恨吗?」



鼬抬头望着四方形墙壁外面的黄昏天空,脸上挂着微笑开口问道。佐助似乎是被说中了心事,大吃一惊,眼睛睁得很大。他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只是默默看着碍眼的哥哥。



「没关系……」



鼬温柔地对他说道。



「毕竟忍者就是会受人憎恨而生存下去啊。」



鼬已经记不得自己杀过多少人,那些无数死者也有家族和伙伴。对那些人来说,鼬是他们恨之入骨的仇人。



小日向无界那个生病的孩子怎么了呢?



他突然想起这件事。



「我……我没那个意思…………」



弟弟再次支支吾吾。他虽然觉得哥哥可恨,但他的感情并不只有这样。从直率又清澈的眼中,可以看出他对哥哥的敬爱,胜过负面的感情。



自己的力量正在让弟弟受苦……



佐助其实也非常有才华,绝对不需要自惭形愧。尽管如此,鼬的存在依旧太过巨大,让他几乎要被压垮。



「……呵呵……优秀这件事也值得好好思考。」



他尽力露出微笑,望向弟弟。



「只要拥有力量,就会被孤立,也会变得傲慢。即使一开始就希望自己变得优秀也一样。」



宇智波一族需要鼬的才能。但鼬并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思行动,让他们开始不爽,最后还派止水监视他。



如果自己主动迎合他们,或许双方能创建起更加友好的关系。但他本身的志向不允许他这么做。



鼬要消除世上的所有争端……



这是每个人都期待的梦想,也是没有人认为能够实践的梦想。鼬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不允许妥协。假如准许小小的妥协,就绝对无法实现这个壮大的梦想。因此,他不会去迎合别人。



结果导致止水……



哥哥话讲到一半停了下来,弟弟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过了一段时间,鼬再次开口:



「不过……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兄弟。我是你必须要跨越的障壁,而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鼬对弟弟表明自己的决心……



用灌注着力量的眼神盯着佐助。



「就算你会憎恨我也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哥哥。」



弟弟好像开口说了些什么,但这时突然有人用力推开门,声音把他说话的声音盖过去了。



「鼬在吗!快出来!我们有事要找你谈谈!!」



八代的怒吼声在玄关响起。



「没事的。」



鼬只说了这句话,便把弟弟留在走廊上,走向玄关。



右边是稻火,左边是八代,在他们两人背后,是斜斜站着的铁火。他们都是父亲的心腹。



「……怎么啦?为什么大家都跑来了?」



稻火他们用充满怒火的眼神瞪着鼬,鼬则是用平静的口气问道。



第一个开口的是留着一头长发的稻火。



「有两个人没有来参加昨天的集会……」



他的眼神中充满敌意。



「你为什么没有来?」



这种绕圈子的说话方式,让鼬很不愉快。



两个人没有来参加会议……



就是鼬和止水。



他们三个人已经知道止水死了。此外,他们也听说了鼬为什么会缺席,现在的问法实在是很迂回又很装模作样。



鼬继续保持沉默,稻火则是瞪着他,继续说:



「我知道你加入暗部之后,常常忙于处理一些麻烦的事。令尊也常以这个理由……处处袒护你。」



这时,八代接下去说:



「但是我们并不想把你有视为拥有特权的人。」



他们用这种傲慢的口气把立场置于鼬之上。这一连串的行为,都只是为了这么做而存在。



低能……



鼬忍住叹气的冲动,想办法将沉重的心情传达在语言中说:



「……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各位请回吧……」



如果再继续说下去,他的愤怒就会到达沸点。



这么一来,到时连鼬都没有信心能够阻止自己。



八代稍微压低了声音说:



「……好吧。不过在回去之前,我们有点事想问你……」



果然,正题从这里才开始。



「是关于昨天晚上在南贺之川……跳河自杀的宇智波止水的事。」



来了……



稻火继续说:



「另一个没来参加集会的人就是止水,而我记得你像亲哥哥般地仰慕止水。」



是哪个人知道这件事,还派止水去监视自己的?



当激烈的感情快将心里的声音变换成话语说出口时,鼬就像吞了一个铁球般,硬是将话语压了回去。然后选择用场面话包裹着不会触怒到别人的话语。



「……这样啊……最近我都没有看到他……真是遗憾……」



他们两人在那座悬崖上见面的事,是绝对不能泄漏给别人知道的秘密。他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那些肤浅的人。



听完鼬的回答之后,三人都默不作声。



双方就像敌人一样,默默地瞪着彼此。



打破沉默的是稻火官腔口气的发言。



「我们警务部队……已经决定要全力进行调查了。」



「……调查……?」



八代拿出一张对折两次的纸,在递给鼬的同时开口说:



「这是止水写的遗书。已经做过笔迹鉴定,确定是他本人写的东西。」



「既然已经确定他是自杀身亡……为什么还要进行调查?」



听到鼬这么问,稻火回答:



「因为能使用写轮眼的人,可以轻易地拷贝别人的笔迹。」



鼬接过八代递过来的那张纸。在他打开遗书时,八代继续说:



「他把遗书写在这小纸片上,遗书的内容就只有这样。」



止水的遗书……



那是当天晚上止水在赴死之前,交代鼬所写的。鼬写完之后,把遗书偷偷藏在止水的房间里。因此,这是他相隔十几个小时之后再次看到这张遗书。他早就把遗书的内容记起来了,不用看也知道。



我不想再出任务了。



再这样下去,宇智波一族



根本没有未来可言。



而我也是一样……



不能再背离



「道路」了。



止水所表示的「道路」是什么?



看到这篇文章的族人,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不同的道路。对任务感到疲累,宇智波是没有未来的,没办法继续背离道路。这篇文章以悲痛的文本写成,止水希望能借由这篇文章,多少抑制一族的失控,这是他心中悲痛的呐喊。



然而……



看样子他的想法完全没有传达给同胞。



「他是宇智波一族中最厉害的男人,人称瞬身止水……只要是为了宇智波一族,他一定会身先士卒运行任何任务。」



这番话是八代说的。



任何任务……



这指的是监视鼬的任务吗?



他们对止水下达「监视同胞」这种卑劣的命令,自己却连罪恶感都忘了。虽然他称赞止水是个有能力的人,却暗暗透露出真正的想法——认为止水是个方便的棋子。



这种卑劣至极的言行举止,让鼬心中愤怒的火焰燃烧得更加剧烈。稻火没有发觉鼬的心情,接在八代后面讲:



「所以我们认为他不太可能会留下这样的遗书而自杀。」



一切都是他们自私的想法……



「我建议各位最好不要从外表……或自己的主观意识来判断一个人的个性。」



这段话同时也是在讽刺鼬自己,但那三个人完全无法理解。稻火没有理会鼬的发言,而是继续说:



「……总之,那封遗书就先交给你保管。你拿着那东西请暗部协助调查吧。」



「知道了……」



三人转身离去。



鼬松了一口气,如果再跟他们对话下去,他恐怕就没办法压抑住自己的怒气了。



当八代跨过门槛时开口说:



「希望能找到线索……」



至今为止一直默不作声的铁火,没有转过身子,背对着鼬说话。



「对了,警务部队我们会从别的地方着手调查,所以即使你阻止暗部调查也没用。」



到极限了……



鼬用力握住止水的遗书。



「………………你们为什么不直说呢?」



正准备从门口离开的三人停下脚步。当他们转过头来时,瞳孔都闪耀着红色的光芒。



杀气弥漫在四人之间。



这种情况正中鼬的下怀。



「你们怀疑是我干的吗?」



鼬的视野染成一片鲜红。



「嗯……没错……你这个死小鬼。」



说完之后,稻火紧紧咬住牙关。



八代再次转过头来,与鼬面对面,说出蕴含杀意的话语。



「鼬,给我听好……千万不要做出背叛我们族人的举动……不然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鼬的身体比话语和思考动得更快。他一脚踢向八代的喉咙,手臂向后一挥,拳头就砸在稻火的脸上,另一只手的手肘则是打向铁火的心窝。那三个人难看地倒在大街上,鼬则是屹立于中央。



「我刚刚也说过不要从外表或自己的主观意识……来判断一个人的个性。」



三人被打中要害,蹲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凭什么认定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稻火不住发抖,好不容易才抬起头来,瞪着鼬不放。



「什么族人、族人的……你们误认了自己的『器量』,也不清楚我的『器量』有多深,所以才会被我打倒在地上。」



八代趴在地上,拚命挣扎想要站起来,同时也转过头去,看着鼬说:



「……止水他……在监视你……你加入暗部半年了……最近你的言行举止变得很奇怪……你到底在想什么……」



「执著于组织、执著于族人、执著于名号……这就是局限自己,限制自己『器量』的可怕事情……而且也是害怕、憎恨目前还没看到……还不知道之事物的……愚蠢行为!」



他们让鼬的父亲富岳站在正前方,命令止水去做肮脏的工作,自己却躲在暗处偷偷摸摸。



这种人没有资格活下去。只要这三个激进派的急先锋死了,其他人愚蠢的企图应该也会稍微收敛一点。



去死吧……



「鼬!住手!」



鼬原本已下定决心要冲出去,这时一阵激动的声音突然从他背后传来。他停下手转身一看,发现父亲一脸震惊地站在他身后。



「别闹了……你到底怎么了……」



父亲丝毫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那三个人,直接朝鼬走过去。



「鼬……你最近变得怪怪的。」



为了不让父亲看到自己的写轮眼,鼬低着头向父亲说道。



「我没有变得奇怪……」



奇怪的人是你们……



他用别的话语,压碎自己心中的声音。



「我只是……在达成自己的使命而已。」



「那为什么昨天你没来参加集会?」



父亲陷入沉默,等待着鼬回答。



「……为了让我更接近巅峰。」



「……………?什么意思……?」



我杀了止水,拿到万花筒写轮眼。



他当然没办法把这番话说出口。在这种状况下,他依然会斟酌用字遣词,而他也对自己的这种行为感到愤怒。一怒之下,他拔出苦无,没转头看向目标,把苦无射向右边墙壁。刀锋冷冷地插在墙上鲜艳的宇智波家纹正中央。



父亲的额头浮出汗水。当他的视线和儿子对上时,身体里有股不安稳的斗气开始流动。



鼬依然低着头说:



「我的『器量』……对这无聊的族群感到绝望。」



止水拚命努力想要拯救这些人,才会因此丧命。



这个族群真的有拯救的价值吗?



鼬无法理解。



「就是因为你们……太执著于这种渺小的东西,才会看不到真正重要的事物……」



村子的和平。



这应该比一族的悲愤来得更加重要吧?



「真正的变化是无法局限在规制、制约……预感或想像之中。」



只要舍弃一切枷锁,族人也能够跟村子里的人们协调,安稳地活下去。把一族逼到极限的,是他们想要守护这个狭窄世界的自尊。父亲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你太傲慢了吧……!」



在父亲耳中,鼬心中的悲鸣听起来就只不过是「傲慢」。双方的看法差距太过巨大,让鼬不禁感到愕然。



自己果然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跟他们互相理解。



既然如此……



在这个瞬间,鼬的脑中浮现出淡淡的影像,勾勒出不吉利的未来。



父亲搀扶着蹲在地上的八代肩膀,瞪向鼬。



「够了!如果你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关起来!」



胡言乱语……



他回想起多年前的记忆。



那是在忍者学校第一天上课的事。鼬被问到自己的梦想时,在大家面前讲了出来。



『我想要成为比任何人都还要优秀的忍者,让自己的力量足以消灭世上一切争端。』



当时,教室里的所有人都认为他只是在胡言乱语。但鼬直到现在,依然不断在认真追寻当年的梦想。



消灭世界上一切的争端……



无论别人怎样嘲笑他,或是认为他在胡言乱语,就只有鼬一个人依然认真地希望能达成梦想。



儿子的苦恼无法传达给父亲。富岳将那三人搀扶起来,跟他们一起站在鼬前面。



「你打算怎么做!」



稻火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我不能再忍受了。队长,下令逮捕他吧!」



鼬心想,自己不能在这里被逮捕。



现在政变的四个首脑就聚集在鼬的面前。既然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下定决心动手。



但弟弟在此时发出了宛如惨叫声的呐喊,击溃鼬的决心。



「哥哥!别闹了啦!」



弟弟在旁边看……



刚刚那些话都被佐助听到了。



紧绷的心情断裂。



鼬就像是断线的人偶一样,跪倒在石板路上。他静静用双手撑在地板上,深深低下了头。



他没办法在弟弟面前下手杀人……



这是他身为哥哥的矜持。



以及……



不想伤害弟弟的心。



「……杀害止水的人不是我……但这次我真的是失言了……我愿意道歉……对不起。」



这并不是他发自内心的道歉。父亲应该也了解这一点吧,不过他似乎能够体谅儿子的苦恼,用稳重的声音回答:



「……看来最近你因为忙于处理暗部的任务,有点太累了……」



「……队长!」



稻火放声大喊,宛如在责备父亲软弱的态度。而父亲则像在回应稻火似地继续往下说。



「暗部是火影大人的直辖部队……即使我们是警务部队,也不能在没有逮捕令的状况下拘捕他。而且……我会负起责任监视我这个儿子的。求求你们……」



父亲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并向他的部下低下了头。



「……好吧。」



稻火用心不甘情不愿的口气回答。



「鼬……进来吧。」



父亲转身背对部下,进到家门里。鼬依然跪在地上,凝视着父亲的背影。



你懂什么?



他胸口中翻腾的愤怒之火还没有消失。



感情化为查克拉奔流,流进瞳孔中。



鼬感受到自己的写轮眼改变了。



万花筒……



在这一瞬间,他跟弟弟的眼神交会。







富岳正在独自思考昨天那件事。



他在自己房间内听着打在屋顶上的雨声,双手抱胸闭目沉思。



今天他没有值班。



鼬去出任务,佐助在忍者学校,太太也出门去买东西,只剩下富岳自己一个人在家。



今天早上,他在走廊上与鼬擦身而过时,鼬并没有打招呼,甚至刻意不跟自己对上视线,默默地走了过去。当时自己无法开口向儿子搭话,让他现在十分后悔。



对八代他们的回应,以及破坏家纹的动作,很明显表达出鼬的立场。



儿子选择站在村子那一边……



对于打算要发动政变的富岳来说,这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想办法避免的情况。与鼬那种等级的忍者为敌,将会左右政变的成功,是非常严重的事态。然而强制扭曲儿子的意志,这种做法真的正确吗?富岳找不到答案。



八代他们会怎么想这种上司呢?连让自己的儿子听命行事都做不到,应该没有人会认同这样的上司吧。



鼬杀害止水的嫌疑并没有洗清。在一族中,鼬会渐渐被孤立。



「不好意思……」



少女的声音打断了富岳的思考。



有客人来了……



富岳缓缓站了起来,走出房间迈向玄关。



「你是……」



少女收起湿透的伞,泪眼汪汪地抬头看着富岳,富岳则是拚命想要回想起少女的名字。他记得对方从前在忍者学校跟鼬是同学,在会议中也见过她几次。



「我是泉美。宇智波泉美。」



少女用细弱的声音说出自己的名字。



富岳想起来了。在九尾事件中,宇智波叶月的丈夫过世,她于是回到族里。泉美就是叶月的女儿,富岳记得叶月应该是比自己小两岁。



「鼬刚好去出任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富岳的语气很冷淡,连他自己也觉得太过无情了。



对方是鼬的女朋友吗?



那个儿子脑袋里只想着任务,不太可能会有女朋友。不过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昨天那件事,一脸悲伤地站在那里。她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深深爱着自己的儿子一样。



「这样啊……那我改天再来。」



自称泉美的少女说完后,转过身走向大门。



「那个……」



这种叫住人的方式实在是太逊了,简直就像是十几岁的小孩子。



即便泉美有点困惑,还是转过身来。



尽管富岳叫住了泉美,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是觉得不该就这样让对方回去,才开口叫住她。为了缓和这种尴尬的气氛,富岳用手指搔了搔脸颊,将心中的想法老实说出来。



「那家伙虽然冷淡,但其实很温柔啊。」



「我知道。」



富岳想不到泉美会以这么坚定的语气回答。富岳有点被泉美直率的眼神震慑,于是开口继续说:



「他没有什么伙伴,请你不要舍弃他。」



泉美睁大了眼睛。



富岳心想,她真漂亮。



「拜托你了……」



「没问题。」



泉美回答得非常果断。她深深向富岳行了个礼之后,转过身去,跨过门槛往外走。



「打扰了。」



她在关上门之前,用冷冷的声音说完后,身影就消失在下着雨的城镇之中。



富岳独自留在原地。他接触到深深替儿子着想少女的坚强心灵后,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一直从脸颊上流下。







「鼬已满十二岁,时候差不多了。」



段藏低头看着坐在火影办公桌前的蒜山。



「止水死了,现在能对付宇智波的棋子只剩下鼬了。不能让他继续以火影直属暗部的身分,每天忙于处理繁杂的任务。」



「要让他升上分队长吗……」



「我以前也跟你说过,只要把他对外公布的年龄提高一岁,就能解决规定的问题了。」



蒜山叹了一口气,把手伸往桌上,拿起放在桌上的烟管,在烟斗头部点火。



紫色的烟雾弥漫在空中。



蒜山眼角的皱纹变得更深,望着段藏说:



「止水的死,就算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我实在想不到那么有才华的忍者会自杀……」



段藏在内心偷偷冷笑。



蜾蠃注射进去的毒,杀害目标之后就会在血液中分解消失。之后不管是谁来调查,都查不出任何痕迹。这是与以暗杀为主的根十分相合之术。像警务部队那种愚蠢迟钝的集团,应该发觉不出这件事是段藏在背后主导的吧。



但他唯一有所顾虑的就是鼬。



那个男人有可能会发觉真相,止水死前留下的遗书也很令人在意。他不太可能有时间先把遗书放回自己房间,再去跳河自杀。如果想成鼬模仿止水的笔迹,就说得通了。不过只要利用鼬期望和平的心,就有办法充分解决这件事情。



段藏对认识多年的那个男人说:



「止水的死,让宇智波暂时安分了一下。但他们最近又开始活动了。这样下去,恐怕难以阻止他们产生暴动。」



「我了解你的想法了。」



「那么……?」



「我会答应让鼬升职。」



段藏的嘴角自然而然地翘起。



「那就开始办理手续吧。」



「不过,这终究只是特例。」



段藏用点头代替回答。



「等到消除宇智波一族的不满以后,我就会放鼬自由。」



「只要他们肯安分,鼬就没有用处了。之后的事情就随你高兴吧。」



那一天真的会来临吗……



段藏在心里嘲笑着蒜山天真的想法。







「名目上是因为暗部任务增加而新设了一个部队,因此,也会有新的分队长职位,而你被选上了。」



段藏打直背脊,坐在鼬的眼前淡淡地说道。他们在根的办公室里,站在段藏背后的是一如往常戴著白虎面具的蜾蠃。



「我向蒜山提出要求,要从根的成员里选出新设部队的成员,他也答应了。」



「如此一来,我会改成隶属于根吗?」



「这支部队不会是火影直属的部下,也不会隶属于根。要说的话,这在暗部中也是独立的特殊部队。」



「我不懂你的意思。」



鼬用坚定的态度说道。段藏听了之后,露出微笑。



「我就说清楚一点吧。」



段藏停了一拍,轻轻摸了一下自己被绷带包裹住的右眼。



「新设部队只是表面上的理由,根本不会有新的人员,这只是要让你自由行动而做出的调整。不过,我是想要派两个人左右给你啦。」



「这是为了宇智波……」



「没错。」



段藏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鼬的面前,用黯淡的眼神低头看着他。



「我之所以会说要从根里面选出新的人员,也是为了不要被火影直属的暗部怪罪。就像宇智波止水替蒜山工作一样,接下来你也要为了我工作。」



段藏提到鼬好友的名字。从这种流畅的口气中,可以看出眼前这位男人心中深深的黑暗。



杀了止水的就是眼前的这两个人。因为是止水死前亲口对他说的,所以不会有错。



「你为什么要杀了止水?」



问完之后,鼬的瞳孔中浮现出勾玉花纹。段藏则是平静地看着他的写轮眼,脸上挂着微笑,一动也不动。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啊。」



「止水为了村子,打算阻止一族的政变。但在他动手之前,却被你们杀了。」



「你真的认为止水的行动可以阻止政变吗?」



鼬答不出来。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脸。



「他的行动,妨碍了我阻止政变的策略。不过他可是人称瞬身止水的男人。我又不是他的上司,就算我下达命令,他也不会听吧。」



「所以你就杀了他吗?」



「没错。」



鼬的眼中闪现杀气。他瞬间用右手拔出苦无,刺向段藏的喉咙。



戴著白虎面具的男人挡在他们中间。



鼬的苦无贯穿蜾蠃的手掌。



隔着忠实的部下,段藏开口对鼬说:



「你不是也已经发觉了吗?」



「闭嘴……」



「要怎么样才能守护村子的和平?而实行这一件事的又该是怎样的人?」



「我叫你闭嘴,你没听到吗?」



「如果你想杀了我就杀吧。可是就算杀了我,你也无法阻止宇智波一族的失控。倒不如说,除掉我这个障碍之后,宇智波反而会更加得意忘形吧。当你杀了位居村子高层的我之后,就是犯罪者了。即便你能离开这间房子,但到死前都会有人一直追捕你。这样子的你,没办法拯救族人,只能在村子外面眼睁睁地看着一族的惨状。假使要选择这种愚蠢的道路,就快点杀了我吧。」



这是很明显的挑衅。



段藏完全没有打算要死。虽然这间房间里只有蜾蠃在,然而还有许多部下屏住气息,团团包围住这间房子。纵使他杀了段藏,但要在那么多人的包围下离开这间房子,近乎不可能。



「你在犹豫的时候,杀死我的机会就愈来愈小了。不会有时间让你慢慢跟我辩论,忍者下定决心之后,就应该要马上付诸行动。」



蜾蠃缓缓拔出苦无,身体转了过来,侧着身体面对鼬。段藏则是堂而皇之地站在蜾蠃的另一边。



「我可以把这段沉默当成你的答案吗?」



鼬知道……



就算杀了段藏,事情也不会有任何进展。不仅如此,状况还会更加恶化。比起替朋友报仇的私怨,鼬应该优先达成远大的志向。



他将苦无收进背心里。



「这才是宇智波鼬。」



段藏满足地点了点头。



「那么,回到正题吧。」



「我要回去了。」



说完之后,鼬转过身背对段藏。



「你已经听不下去了吗?看样子,你果然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呢。」



鼬朝着门口走去。



「如果是宇智波一族以外的人做出那件事,村子一定会留下宿怨。其他的族会害怕自己跟宇智波一样,导致他们变成第二个宇智波。正因为如此……」



鼬恍若未闻,将手伸向门。



段藏则是自顾自地说:



「这件事必须由宇智波一族的人动手。那是宇智波年轻人的一时冲动……要让大家这么想,才能替村子带来和平。」



鼬用颤抖的手打开门,转过头瞪着段藏。



「只有你才能完成这件任务。」



段藏的口气非常笃定。就像在拒绝段藏般,鼬离开了这间房子。







离开根的房子以后,鼬走在火影岩山脚下的林间小路。



振翅声……



是虫子。



「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快点现身吧。」



阳光从树叶的细缝洒落,鼬抬头朝上面说道。他头上的树枝一阵摇晃,一个人影降落在面前。



「你好。」



蜾蠃用轻松的语气对他说道。



「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稍微找你聊一聊。」



「是段藏的命令吗?」



「是我自己的判断。」



说完之后,蜾蠃把手伸向脸上的白虎面具,在默默观察他的鼬面前,静静地取下。



「果然是你啊。」



「没错,就是我。」



鼬对他那张挂着笑容的脸有印象。在火之国领主护卫任务中,天马死了,新子辞去忍者职务。后来有两位新的成员补充进来。其中一人是爱说话的女性,另一个则是完全不说话的男性……



「我忘记你当时叫什么名字了。」



「叫做杨枝。」



「我想起来了。」



眼前的男人,就是当初的下忍杨枝。



「根只有派十个人负责整个木叶忍者村。但另外又派两人去负责宇智波一族……」



「是去做什么?」



「监视啊。跟火影直属的暗部不同,他们是替根去监视的部队。」



根是段藏的组织,他会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的。



「监视村子的必要人员总计有十二人。光靠这些人,我们就能了解村子的动向。」



他不太可能只是为了要夸示自己的组织多么优秀,才说出这番话。蜾蠃的话还没说完,鼬默默地等对方继续说下去。



「另外,还有另一个人负责监视任务。」



蜾蠃伸出一只手指在空中比划,最后指向自己的下腭。



「就是我啊。」



「你到底在监视什么?」



「你啊。从你进入忍者学校以来,我就只负责监视着宇智波鼬这个人。」



鼬并不吃惊。从他在毕业典礼被段藏叫住那时候开始,他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跟既视感很像,自己似乎从以前就认识这个男人。如果从入学时,段藏就开始监视他,那这种感觉就说得通了。



「为了监视村子,段藏大人派出了十二人。另外还派了我一个人专门负责监视你,你就知道他多么重视你了。」



「被他重视,我也不会觉得高兴。」



「你似乎说错了。现在你已经在段藏大人的掌握之中,绝对无法逃离他的黑暗。」



「你跑来这里找我,就是特地来说这种无聊的话吗?」



「我的父亲是一个很过分的家伙。」



蜾蠃突然离题,不过鼬依旧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儿子很优秀,所以他只能靠嫉妒、憎恨、动粗等方式来夸示自己的力量。他动不动就打我,让我从懂事以来就知道如何忘却疼痛。」



蜾蠃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诉说,但从他粗糙的声音中还是可以感觉得出一种不稳的音色。



「那是在我五岁生日时发生的事。我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把饮料泼在坐在我前面的父亲衣服上。当天父亲的心情似乎特别不好,说我道歉的声音太嚣张,就割断我的喉咙。」



蜾蠃的声音变得愈来愈沉重、阴暗。



「当时,是我第一次杀人。」



「你的声音就是当时留下的后遗症吗?」



蜾蠃说并不是这样,挥了挥右手。



「父亲的那一刀让我完全失去了声音,我是靠饲养在身体里的虫子振动翅膀共鸣才能说话。这也是在我被段藏大人捡回去之后的事了。」



原来这种粗糙的声音是由虫子振翅的声音组合而成的啊。



「我在五岁时了解到每个人身体里都寄宿着黑暗。但是,我心中的黑暗跟段藏大人相比之下,还是肤浅得多了。我的黑暗是个人的黑暗,然而那位大人的黑暗是整个村子的黑暗。你如果现在杀了他,他心中的黑暗就会一口气爆发到整个村子里。这么一来,这个村子就无法维持正常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杀他吗?」



「现在的你没办法杀他。」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蜾蠃就像是要先发制人一样,口气非常坚定。



「因为你的决心不够。」



「…………」



「我说的是背负一族黑暗的决心。」



两人互相瞪视着对方,一动也不动。双方之间只有干冷的对话在进行。



「你知道鸣人这个孩子吗?」



「九尾的祭品之力……」



「他好歹也是第四代火影的儿子。虽然九尾寄宿在他的身上,但你不觉得村里所有的人都对他很刻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是段藏搞的鬼吗?」



「是的。」



他扁平脸上的细眼弯成弓型笑了。



「人类这种生物,会同情、中伤比自己地位还要低的人及愚蠢的人,借此让自己的精神得到安稳,是一种卑鄙的生物。」



「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



「我知道。」



蜾蠃发出简短的回答,仿佛要打断鼬的话。然后,他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笑容,继续用平淡的口气说:



「你出生在满是强者的村子中,像你这种人是不一样的。你还是不要认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强比较好。」



鼬想要成为强者,想要保持自己的强大,但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强者。



「段藏大人所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将『让村子陷入恐惧之中的九尾,寄宿在那个孩子里的身体里』这件事实传播到全村。之后由村民自己判断该怎么做,而他们自动开始歧视鸣人。他们用『他是个应该要提防的孩子』这种大义名分,将责任转嫁到其他人身上,每个人都对鸣人很冷淡。他们靠着歧视这个可怜的孩子,保持自己的精神稳定。你们一族也承担着跟鸣人一样的任务,不是吗?」



「你是说,对宇智波一族的歧视,也是段藏在背后操控的吗?」



「这是在段藏大人出生之前就有的宿怨。把一切坏事都怪在他头上,这样不太好喔。」



蜾蠃的步调很难捉摸,让鼬不禁被他牵着鼻子走。就算鼬想要改变步调,也找不到可以突破的地方。



「牺牲鸣人的人生,能够解除村子的不满。牺牲宇智波一族,能够保护村子的治安。这些事情让很多人陷入不幸,而段藏大人打算要一肩承担,自己背起所有责任。那位大人决心要背负村子的黑暗。而你有这样的决心吗?宇智波鼬。」



背负因牺牲所产生的黑暗之决心……



对现在的鼬来说,这是比任何事物都还要沉重的话语。



好友死亡的牺牲所产生的黑暗,自己是否有办法好好承担?



「你果然杀不了段藏大人,也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蜾蠃的话语慢慢把鼬拖进黑暗之中。



「你要记住,我随时随地都在监视着你。」



蜾蠃的身体化为无数只虫子飞起。从树叶隙缝中洒落的阳光已染上了红色,无数的黑点就这样慢慢消逝在光芒之中。



「止水……」



虫子消失在天空中之后,鼬朝着天上说道。



「我该怎么做才好?」



在这时,鼬无比希望有神存在。



「回答我啊,止水。」



虽然他对朋友的灵魂喊话,神却没有伸出拯救之手。







在黑暗狭窄的室内,一个戴着猿猴面具的男人坐在鼬的正对面。他一边翻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数据,一边淡然地完成工作。有的数据上整面都是文本,有的看起来像是图表,有的上面还贴着大头照。



这一切都是记载着宇智波一族数据的文档。



这是鼬在根的房子里被分配到的私人房间。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一年……时间过得好快啊。」



戴着猿猴面具的男人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大约才二十岁出头。在面具底下的脸,鼬从小就认识了。当宇智波一族被迫搬到创建在村子边缘的聚落时,他就常常看到那张脸。



宇智波下弦。



鼬是跟他一起工作之后,才知道他的名字。



他负责警务部队的后勤工作,并不是个显眼的男人。阶级是下忍,没有什么特别优秀的招式。在会议上绝对不会主动发言,平常都会赞同别人的意见。



这也是当然的……



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根的部下。



真正的下弦已经死了。



眼前这个男人是双胞胎之一,他弟弟的身形与查克拉的质量都跟他相同。他们两人的脸也都已经改造成下弦的样子。



蜾蠃说根里面负责调查宇智波一族动向的人,就是这对双胞胎。



只要位于警务部队的后勤单位,就不会有需要发动写轮眼的机会。此外,下弦生前也不起眼,没有其他亲人,就算在不知不觉之间被人替换身分,也不会有人怀疑。



村子的根竟然已经如此深入宇智波一族的内部。



那个戴着猿猴面具的男人,真正的名字叫做牛头,弟弟则叫马头。



牛头刚刚说的「在那之后过了一年」,指的是止水的死。



「止水死后,激进派被迫修正计划,错失发动政变的时机。就结果而言,他的死反而拖慢了政变计划,还真是讽刺啊。」



年纪比鼬大的牛头会对鼬用敬语,是因为鼬是他的上司。段藏让鼬升为暗部的分队长后,派给他的部下就是牛头与马头。鼬离开了暗部的其他部队,现在的任务就是跟他们两个人一起彻底监视宇智波一族。



「他们原本的计划重心是要派止水用瞬身之术突袭火影房子,绑架第三代火影。止水一死,他们的行动力会受到影响变得迟钝,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要废话了,快点工作。」



鼬一边看着八代提出的政变计划修正案,一边对牛头说道。



牛头说得没错,父亲他们政变计划中的最重要事项之一,就是绑架第三代火影。把一村之长火影绑架到警务部队,再以警务部队为据点,跟村子里的忍者一战。一面对抗攻过来的忍者,一面争取时间,让村子同意族里的要求,这就是政变的完整计划。



他们的要求有三个——



让宇智波一族进入村子中枢。



废除聚落,让他们有居住迁徙的自由。



然后是让宇智波富岳继承第五代火影……



这种无理的要求村子不可能会答应,但那些激进派的人似乎是认真的。



「就如同分队长您所看到的修正案一样,他们似乎已经找到了方法,能在不靠止水的状况下绑架火影,差不多又要展开行动了吧。」



牛头不在意鼬刚刚的斥责,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鼬把视线从手上的数据移开,瞪着他的部下。



「真是失礼了……」



牛头戴着滑稽的猿猴面具,像小丑一样夸张地耸了耸肩。



「分队长!」



门板传出一阵惊人的巨响。



「喂,马头!你监视的任务怎么了?」



牛头出言询问站在门前的那个男人。他脸上戴着与牛头相同的猿猴面具。双方的差别在于脸谱的颜色。牛头是红色,马头则是蓝色。



他们两人在聚落都是假扮成下弦,负责监视一族。既然牛头在这里,马头就必须待在聚落。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那些家伙开始行动啦,分队长!」



马头的口气比牛头还要粗野一点,他朝着鼬说道。



「据说今天一族的会议上会决定发动政变的日期时间,富岳大人还会告知众人起义时每个人负责的任务。」



「分队长,你已经知道了吗?」



面对牛头的疑问,鼬摇了摇头回应。



该来的日子终于来了……



鼬胸中浮现的就是这个念头。



止水之死只能让政变计划延后,族人总有一天会再次展开行动。不只鼬这么想,在这里的牛头、马头,以及段藏与村子那些高层也是这样想的。



他望向两名部下,缓缓张开颤抖的嘴唇。



「我知道今天要开会,但还不清楚会议内容。」



在那之后,他很少有机会跟父亲好好讲话。由于他跟八代他们发生过那件事,所以他后来也不再参加会议。老实说,除了在这里跟那两个人一起调查的事情以外,其他事情鼬也完全不知情。



「是你要去参加会议吧?」



马头看着牛头说。戴着红色脸谱猿猴面具的人点了点头。



鼬不禁开始喃喃自语。



「这样啊……要行动了吗?」



至今为止,鼬都刻意避开一件事——



就是正面和一族对抗。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鼬下定决心之后,打开了门。



所有人的视线一口气集中在鼬身上。



「你来做什么?」



坐在房间深处的男人,用充满恶意的声音询问鼬。



是八代。



「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坐在八代身边的稻火站了起来,跟鼬面对面。



「事到如今你还要讲什么?啊?鼬!」



整个会场陷入一片寂静,大家默默地看着事态进行。鼬在人群里面发现了泉美,她用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鼬。



「不要做出愚蠢的行为。」



他率直地把心中的想法讲了出来。吊起眉毛瞪着鼬的稻火,右眉突然用力抖了一下。



「你说的愚蠢行为,指的是什么?」



「政变。」



群众中传来一片嘈杂声。其中只有一个人用冷淡的眼神看着鼬,就是假扮成下弦的牛头。



八代也跟在稻火后面站了起来。



「你平常不来开会,事到如今,你说什么也没用了。」



「村子可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对付。」



八代的额头浮现青筋。



「我们可不像你这种小孩子,当然非常了解村子没有那么好对付。所以,我们才会一直忍耐到现在。」



「开战的话,一定会输。」



「闭嘴!」



至今为止一直双手抱胸,坐在房间最深处的父亲怒吼出声。激烈的喊叫,让整个场面瞬间冻结。父亲依然坐着,开口对鼬说:



「还没动手就认定自己会输的人,没有资格当忍者。你快滚吧。」



宛如在拒绝父亲的话语般,鼬仍然留在现场。



「快滚!」



怒吼声无法撼动他。



「您真的认为会赢吗,父亲大人?」



鼬用平稳的口气问道。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父亲斟酌了一下用词,慢慢开口:



「你还太年幼了,所以不知道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在这个世界上,有些现实无论你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改变。你还没有办法理解,只能忍耐到死去为止的人生多么空虚。」



「既然现实这么空虚,去改变就好啦。」



八代打断他们父子的对话。



「所以我们正打算要去改变!」



「就连失败的可能性也没有检讨过,你们打算靠这种愚蠢的计划去改变吗?」



「你到底要看不起我们到什么程度,鼬!你不要太狂妄了。我不知道你多么优秀,但我不允许你再愚弄我们。」



「你先安静一下,八代。」



「队长!」



「我现在正在跟我儿子讲话。」



父亲的外号是「凶眼富岳」,深受大家畏惧。他用充满杀气的写轮眼瞪着八代。脑充血的部下微微颤抖,不服气地坐了下来。



「鼬……」



看到部下沉默之后,父亲再次开口说:



「胜负不是最重要的,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实才重要。只要我们奋起,村子里的人就会知道宇智波至今以来受到的差别待遇。村民就会惧怕我们,让村子产生改变。」



「他们已经在惧怕我们了。结果,村子把我们一族聚集在同一个地方,驱赶到村子的边缘。」



「当时是对九尾来袭的模糊恐惧,这次是伴随着现实疼痛的恐惧。两者的本质不一样。」



「这只是强词夺理。」



「你为什么无法理解我们?」



父亲的眉间出现了深深的皱纹,表情非常悲痛。



「我是为了你们,以及你们的孩子才要发动政变。我要在我这一代,改变宇智波受人排挤的现状。」



为了你们……



他指的是鼬与佐助。而他们将来的孩子,就是富岳的孙子。



「如果你是为我们着想,那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



鼬说到一半,群众口中无情的话语就不停传到耳中。



「叛徒竟然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



「快滚……」



「没错,快滚!」



四处传来愤怒的声音,瞬间成为一股巨大的力量波动。这一切都是对鼬所表现出的厌恶。



一族的共同意志化为怒号的漩涡,甚至连父亲都没办法把场面压下来。



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到此为止了吗……



鼬摇摇晃晃地转过身背对父亲,朝着刚刚自己打开没关上的那扇门,软弱无力地走了出去。



他经过神社境内,走向鸟居。



「等一下!」



鼬的背后传来泉美的声音。鼬虽然停下脚步,却没有力气转头过。



泉美跑了过来,绕到正面抓住鼬的肩膀。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泉美的眼睛已经哭到红肿,却依旧拚命对鼬表达自己的想法。



「你不回去的话,也会被当成背叛者啊。」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都无所谓。」



泉美的话声中混杂着呜咽,听起来让人感到非常心痛。



「你再跟大家谈一次吧。好好说的话,大家应该也能理解。」



「没用的。」



「可是,如果再这样下去……」



鼬拨开泉美抓着他肩膀发抖的手,转身离开。他没看泉美一眼,再次迈开步伐。



「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鼬……」



泉美没有继续追上去。



黑暗笼罩道路,他一个人走在路上,准备回家。族里大部分的人都去参加会议,所以聚落里非常安静。



在他迷惘的视线前方,有个人影靠在墙上。



猿猴面具……



蓝色的脸谱,是马头。



走到他面前之后,鼬停下脚步,视线依然朝着前方。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了吧?」



鼬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凝视前方。



「人称『教授』的第三代火影会如何镇压那些家伙呢?呵呵呵……」



鼬对他卑劣的笑声充耳不闻。



看到鼬一动也不动,马头看不下去,咳了一声,转为认真的口气开口说:



「差不多该把调查结果传达给高层知道了吧?」



「我知道。」



回答这句话之后,鼬再次迈步行走。



在满天灿烂的星斗当中,唯独月亮没有现身。







「已经没办法再容忍下去了!」



听完鼬的报告之后,第一个开口的是寝转小春。



他们在火影房子里的其中一个房间。构成村子高层的四位忍者在听取重要报告的时候,都会使用这间讯问室。长桌子旁边放着四张黑色的椅子,坐在椅子上的四个人,从右边起是顾问水户门焰、第三代火影、寝转小春,还有段藏。



鼬升上分队长将近一年,为了详细报告他在这段期间内跟牛头马头一起调查的宇智波族现状,以及昨天会议上所发生的事情,他要求高层召开紧急会议。



鼬离开以后,牛头继续留在会议中,听到了计划的详细内容。



十天后将发动政变……



政变预计将由八代率领的火影袭击小队打头阵,发动突袭。



「既然他们号称这是革命,想要夺取政权,我们也必须把他们当成木叶的叛徒处决。」



「等一下,小春!不要急着下结论。」



这位老太太不断喘气,蒜山则在安抚她。段藏以冷澈的视线盯着蒜山,静静张开嘴唇。



「可是蒜山……我们已经无法阻止宇智波一族了。既然如此,为了避免混乱,应该要尽快动手处置……其中也包含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



「不要在鼬面前说这种话!」



蒜山大声怒吼,鼬则是在旁边静静看着。他头上的狐狸面具,默默望向虚空。



他说不要在鼬面前说这种话,表面上听起来像是在替鼬着想,但也证明了蒜山脑海里也有跟段藏一样的想法。像这样将丑陋的事物隔离在大众面前,就是这个村子的本质。



蒜山继续说:



「而且,如果跟宇智波展开内战,事情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应该有什么方法可以处理才对。」



这个人对宇智波的关心,到底有几分是认真的?



鼬不太信任蒜山所说的话。虽然他忧心会发生内战,但至今为止都从未跟富岳他们直接对话。把止水调离一般任务,允许他在暗中活动的人,也是蒜山。他表面上说自己是体谅止水的想法,但他所做的事就跟让鼬独立成为分队长,派自己监视宇智波族的段藏一样。



对答仍在继续。



段藏打算开口发言,往那些老人望去。



「事态刻不容缓……我们要在他们发动政变之前,先下手为强。你、我,以及彼此的暗部一起出动,从他们背后发动奇袭的话,就能马上结束了。」



「宇智波是我们从前的战友……我不想用蛮力处理,想要先跟他们对话。」



为什么你不早点表现出这种态度呢?



已经太迟了……



鼬在心中喃喃自语,蒜山则是在他面前对段藏说:



「我有一个想法。」



蒜山的视线突然投射到鼬身上。



「鼬……请你尽可能去争取时间……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



不是有个男人牺牲了性命,尽可能争取时间了吗?



止水用性命换来一年,眼前的这些老人却完全没有采取任何具体的方法,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政变就在十天后。



帮这些老人争取更多时间,会有什么用处呢……



「我知道了。」



「拜托你了,鼬。」



鼬说出言不由衷的回答,蒜山带着苦衷的沙哑声音在他耳中空虚地回响。







「虽然第三代火影那么说,但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会为了保护木叶采取行动……他就是这样的男人。到时,身为火影的蒜山就必须采取果断的处置。」



段藏站在「根」据点的前院里,静静地对鼬开口说道。



在他听完鼬的报告之后,他心中的鼓动就一直没有停歇过。



十天后将发动政变。



这个时刻终于到了。



终于可以下手除掉威胁村子安宁的最大障碍。从木叶创立以来延续至今的宿怨,他现在终于可以亲手画下休止符,这让段藏欢喜地不住颤抖。



鼬默默地听段藏说话。



他是个聪明的男人。



鼬在讯问室里面,就已经察觉蒜山充满自私与伪善的态度,同时发觉段藏的真正想法。不,在好友止水死去,让他被村子里的同胞怀疑时,鼬心中早已产生这种想法,甚至跟段藏长年以来的构想刚好重叠在一起。



没错……



现在站在这里的两个人,想法是相同的。



面对默默无言的鼬,段藏继续用温和的口气说:



「无论是否会演变成战争,只要一发动政变,宇智波的命运就是灭族。」



宇智波一族创建的计划太过幼稚。他们受到激情所影响,太过相信自己的力量。



这种感觉,就像在阅读因哀叹世间而自我了结的多愁善感者所写的诗句。



段藏感到作呕。



看到鼬这个天才出生在这么没用的族群里面,让段藏觉得有点同情。但人们无法逃避命运。当鼬出生在宇智波一族时,就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



走向名为破灭的道路……



他已经做好撒饵的准备。



「……其中也包含了你什么都不知道的弟弟。但是,如果是在政变发动之前,也有一个方法可以单独拯救你的弟弟。」



或许就算不使用诱饵,鼬也会动手。段藏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拥有这么强固的信念。他有着惊人的梦想,要消灭世界上的一切争端,而且非常认真地打算要实现梦想。这种悲天悯人的想法,也是源自于宇智波一族。



只要他有避免争端的坚固信念,就算不拿他弟弟的性命当作诱饵,鼬也有可能会接受段藏的要求,但段藏是个谨慎再谨慎的男人。



为了消灭宇智波一族,以他弟弟一个人的性命为代价实在是太过便宜了。



把弟弟当成人质这种卑鄙的行为,鼬会怎么想呢?从他冷冰冰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虽然被段藏盯着,他仍然一动也不动。



现在就是进攻的时候。



既然有机会可以观察鼬的心情,就要一口气发动攻势。



「事情发生之后,你弟弟也会知道一切……亲眼看见木叶的忍者将一族杀光后,他也会开始产生复仇心……」



段藏要让鼬的思绪集中在弟弟身上,他就能把注意力从杀害同胞这件事上转移到其他地方,给他拯救弟弟性命的大义名分。



「等到事情变成那样之后,也只能请你弟弟去死了。」



「……这是威胁吗?」



这个男人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不……我只是希望你能做出选择。」



段藏继续进攻。



「你要站在宇智波那边,发动政变,跟家族一起灭亡呢?还是要站在木叶这边,在发动政变前先保护弟弟,帮我们消灭宇智波呢……」



从鼬至今为止的行动来看,他不可能会站在宇智波那一边。



那这个男人的心中为什么会如此纠结呢?像鼬这样的男人,也会害怕背负杀害一族的污名吗?



「为了保护村子,必须在产生混乱之前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能够担任这个任务的忍者,只有宇智波与木叶的双面间谍……鼬,除了你以外没有其他人。」



鼬自己应该也知道。如果是一族以外的人灭了宇智波,村子里的其他族就会对高层抱持着不信任感。一旦其他族群起了疑心,认为村子只要觉得哪一族会对村子不利,该族全员就会遭到肃清,状况就会变得无法收拾。正因为如此,才必须要由宇智波一族的人亲手消灭宇智波。是某个男人一时冲动,杀光了同族,这样才能完美解决这件事情。



「鼬……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很痛苦的任务……但是相对的,你的弟弟可以留下一条性命。」



离开火影房子之后,鼬几乎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他现在也凝视着段藏,一句话也不打算说。



懊恼……



虽然段藏认为这个字眼不适合用来形容这个男人,但还是从鼬的沉默中感到悲怆的感情波动。



「你也同样有替村子着想的念头……」



段藏轻轻吸了一口气,说出最后一句话。



「这件任务……你愿意接受吗?」



鼬似乎已经无法继续忍受快要压垮自己的感情,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直接转身离开。



在看到鼬转身离开,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为止,段藏连一根指头都没动,静静凝视着他。



就像在把自己的感情灌注到他身上一样……







在止水跳下去的悬崖上,鼬把额头埋在岩石中,用力闭上眼睛。他的视野被一片黑暗所包围,幻影浮现在他眼前,又再度消失。



尸体……



雨……



父亲……



以及自己……



那是鼬四岁时的事。



在名为忍界大战的战役即将终结时,父亲带着他来到战场。死尸堆积成山,甚至无法区别哪些是敌方,哪些是我方。这幅情景,鼬到现在仍然记得十分清楚。每具尸体都不是自愿死亡的,他们的脸上依旧挂着恐惧、悲伤的神情,正对人述说自己的不甘心。



对年幼的鼬来说,他什么办法也没有。站在无数死于非命的忍者当中,他只能痛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解决纷争。



从那一天开始……



他的想法就从未改变过。



争斗是愚蠢的行为。



绝对不可以发动战争。



无论人类的黑暗多么想要玷污鼬,这个念头依旧化为光芒,不断照耀着他应当前进的道路。



所以,鼬才有办法活到现在。



就算他得知了父亲他们的阴谋,心灵受到期望斗争的同胞们打击……



即使处于村子与族人的夹缝中,眼睁睁看着好友死于非命……



尽管他要亲手将一族导向终结……



「唔……」



在他咬紧的牙关缝隙中,传出呜咽声。



眼泪从他紧闭着的眼皮流下,滴落在干燥的岩石之上,沾湿岩石。



他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流泪过。



鼬曾在心里发誓,要成为世界上最强的忍者。对他来说,哭泣等同于失败。要消灭世界上的一切争端,就代表要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忍者。为了达成这离谱的梦想,他不需要任何弱点。他必须不断变强、不断向前迈进,一直走下去,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尽管如此,他的眼泪却停不下来。



他从出生到这个世上以后过了十二年。



鼬没有什么哭泣的记忆。他从小就很听话,不会用哭泣给父母带来困扰。天马被杀,写轮眼开眼时他也没有哭。



哭泣的记忆……



除了四岁在战场时,还有另一次。



就是他杀了止水的那一天。



当时,他也是在这个地方。



「止水……」



鼬心想,如果止水现在还活着待在这里,他会怎么说呢?



杀光一族……



止水会原谅他吗?



恐怕没办法吧。



止水应该只是想要守护族人。这么一来,鼬和止水就会成为敌人。那一天,他们两人能以好友的身分告别,或许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没错……



鼬已经下定决心了。



一年前好友死去时,他对族人感到失望,心中产生邪恶思念的瞬间,就已经预料到这个时刻会来临了。



宇智波族的叛乱、村子的混乱,以及内战……



其他村子盯上疲惫的木叶,展开进攻。



争端会引发更多争端,新的忍界大战将会爆发。



站在憎恨连锁中央的,是宇智波一族。



『你只要纯粹贯彻自己的想法就好。在不断的迷惘之中,找出答案。当你找出答案之后,绝对不要迷惘,要有找出答案并贯彻想法的决心。这就是所谓的「决断」。』



这时,他突然回想起父亲说过的话。



决断。



接下来要下的决断,即将跟一族诀别,以及……



跟父亲诀别。



他迷惘了。



一直以来,他不停在迷惘。



他平常都看着止水的背影,也曾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后悔。



或许有更好的方法。



但是……



「这是最好的方法。」



鼬喃喃自语,就像在说服自己。他口中吐出的话语十分冰冷,紧紧勒住他的胸口。



哀哭的泪水濡湿暗夜。



当天,鼬回到家里时,他的家人都已经睡着了。







在根的据点,段藏的房间中。



「由我来动手。」



听到鼬这句话的,只有段藏一个人。他从桌子后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踏着重重的脚步走向鼬。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



说完之后,段藏把手掌搭上鼬的肩膀。他的手掌异样地冰冷。



「不用担心你弟弟的事。就算你消失了,村子也会负起责任养育他。」



他要杀光全族。就算这是任务,也是绝对不可以公开的任务。表面上,鼬会成为陷入疯狂杀光全族的犯罪者。他当然也没办法继续留在村子里。



现在,他只能相信段藏这个男人的话了。



「动手的日子,就是预计发动政变的前一天。这样如何?」



鼬了解段藏之所以选择这一天的意图。



这次的任务是奇袭。要在一族措手不及的时候一口气突袭,把他们全部杀光。在预计发动政变的前一天晚上,所有人都会好好在家养精蓄锐不会外出。这样他就更容易正确掌握每个人的动向。此外,他们脑海里都充满隔天政变的内容,不会想到自己将会遭受偷袭。



「我知道了。」



「我会跟蒜山说你正在拚命协调宇智波族和村子之间的状况。」



他已经下了决定,事到如今也不打算再继续跟段藏辩论。关于弟弟,他有他的想法。一切都要等这次任务结束后再说。



为了村子的和平,他要独自背负灭族的大罪。



他对找不出更好方法的自己感到失望。他一直在想要怎么跟止水——曾经将未来托付给这样的自己——道歉才好。



这是在无数挫折之后所下的决断……



老实说,事情就是这样。



虚无……



无论他在心里怎么寻找,都没有浮现出任何感情。无论他想要去看什么,想要去听什么,内心都一片平静无风。



「宇智波下弦该怎么处理?」



那是牛头与马头假扮的宇智波族人。



「啊啊……」



段藏似乎刚刚才想到这点,开口说道:



「其中一个人要死。你见到下弦之后不用客气杀了他。」



「这样好吗?」



「只要是为了任务,根的忍者连死也不怕,牛头和马头都会慷慨赴义的,你不需要犹豫。如果宇智波一族有除了你以外的失踪者,这个计划就白费了。到时,我就无法保证你弟弟的性命。」



到了这种时候,段藏还在威胁他,看样子他似乎还在怀疑鼬的决心。这是一个不知道何谓信赖的男人,真是悲惨的猜疑心。



「我知道了。」



「这样就好。」



鼬转过身去,迈开步伐。当他的手碰到门板时,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在这之后,直到任务完成前,你都不要再跟我见面比较好。我是最后一次跟身为木叶忍者的你对话。谢谢你至今为了村子做了很多任务作。」



鼬把段藏这段反常的发言当作耳边风,走出了门外,顺手把门带上。



「我到死为止,都是木叶的忍者……」



就算在大白天,这条走廊依然很阴暗。鼬在走廊上喃喃自语。







鼬躲藏在暗部监视摄影机的死角,一直盯着眼前的南贺神社境内不放。他位于镇守森林中的一棵树上,选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树,藏身在茂密的树叶当中。



距离发动政变的日子只剩下三天。



在那之前,他有一件事情非得要解决不可。跟段藏分别后,鼬就一直在南贺神社埋伏。



他有一种预感,觉得差不多该有成果了。



本堂的门打开,有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开始左顾右盼。



他有一头白发。



「八代……」



鼬低声念出偷偷摸摸往鸟居走去的八代的名字。



他没有等八代完全离开,就跑到刚被关上的门前,快速打开门锁,以监视摄影机拍摄不到的速度跑进里面。



还不要离开啊……



他在心中对自己要找的那个男人喃喃自语。



鼬将右边内侧第七张榻榻米快速掀了起来,底下出现通往地下室的阶梯。



那是秘密集会场。



他立刻冲了下去。



从前,他在同胞们憎恨的咒骂声下关上这道门,现在他将再次打开。



「嗯?」



在集会场的最深处,有一块刻着宇智波一族历史的石碑。他要找的男人就站在石碑面前。



戴着橘色面具的男人——



「宇智波鼬。」



「好久不见。」



天马被杀之后,这次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在那之后过了四年……你长大不少啊。」



面具男说完之后,张开双手。



「就是你在背后唆使那些人的吗?」



「你怎么讲得这么难听。我只是把族人的历史告诉他而已啊。」



「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宇智波斑?」



「喔……」



面具男用手扶着自己的下腭,维持这个动作说:



「这里随时有可能会有别人来。而且,村子里的人正监视着聚落。我们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稍微聊一下吧?」



「好吧。」



听到鼬的回答之后,那个男人的身体被吸进面具的洞穴中,出现在鼬的背后。



「跟我来。」



语毕,男人走向通往本堂的阶梯,走到外面。他似乎知道那些巧妙隐藏着的监视摄影机位置,刻意走在死角区域中,直接离开聚落,之后轻松避过村子边境守卫的耳目,走出国境。



离开木叶忍者村之后没多久,就可以看到通往砂忍者村的街道。那条街道旁边有一座小小的庙,四周有广大的森林,就像在守护这那座庙。那个男人躲进森林里面,便停下脚步,没有再继续奔跑。



月亮挂在杉树林上空,距离满月还有一点点缺角。



「你为什么知道是我?」



面具男双手扠腰询问鼬。他这番话已经承认自己是斑了。



「你……躲过木叶的警备,连南贺神社的秘石都调查过了……知道其位置的,只有宇智波的人……」



一开始,鼬是在暗部监视一族的任务中,察觉这个男人的。后来,鼬也有好几次在聚落中看到空间扭曲,那种扭曲跟天马丧命时所见到的光景是一样的。



所以,他马上就判断出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介入了一族之中。



「之后,我就开始调查你的行动……也调查过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有什么样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