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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于是,乐园破灭(1 / 2)



「青岸先生,您破过跟船有关的案子吗?」



在前往常世岛漫长的航程中,仓早千寿纱问道。



「跟船有关的案子啊……」



「是的,因为您是名侦探啊。」



航向常世岛的船与其说是船,更像是在海上移动的饭店,女仆仓早时刻都在船上大厅待命。



这让青岸这个小老百姓很不自在,在他拒绝超出自己平常能负担的香槟与打发时间的电影后,愈发无事可做。虽然在抵达目的地前可以使用手机,但他也没有玩手机的习惯。



在这种情况下,仓早向青岸攀谈或许是种服务的概念。青岸在船上无所事事,望着大海出神,看到缠着船只不放的天使还啧了几声。只要见到这样的青岸,大概就会觉得必须和他说点话才行吧。一想到麻烦仓早费心关照自己,青岸便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努力挖掘脑海中的记忆。



「……有,而且还是能乘载千人以上的豪华邮轮。」



「好厉害喔!方便的话,可以稍微告诉我是怎样的案子吗?」



「我可能没办法说得很好。」



「不,您愿意的话请务必与我分享。其实,我最喜欢推理故事了……我这样说可能会让人觉得我把侦探这个职业当成小说里的存在,可是……」



「不,本来就是这样,没关系。像你这样期待破案故事,侦探这份不幸的职业也比较有回报。」



对青岸而言,千纪号杀人案也是桩令他印象深刻的案件。一名企业家邀请青岸搭乘邮轮做为破案的谢礼,想不到邮轮上竟然发生了命案,遭到杀害的还是邀请青岸的那名企业家。那一次,木乃香因为船上的宴会而眼睛难得闪闪发亮,嶋野则是意外展现善于交际的一面,与周遭打成一片,案情在这两人特别的奔波下得以破解。



「豪华邮轮加侦探团,真的很有fu耶,焦哥!」



「不要叫什么侦探团,好丢脸。」



像那样念赤城的时光也好令人怀念。



最后,当青岸无论怎么思考,结论都指向「参加船上宴会的几十个人全是共犯」时,实在备受冲击。原以为不可能发生这种事,但原来那几十名宾客从一开始就换成了毫不相干的人,连千纪号的船长都被迫协助他们。



青岸之所以会察觉到这件事,是因为邮轮上的旗子变成了求救用的红色叉叉,那是Victor旗号,意思是「我需要你的援助」。那道只升起一瞬间的旗子是遭受胁迫的船长拼死发出的讯号。在邮轮抵达港口的前一刻揭开凶手的诡计,的确很有fu吧。



顺带一提,青岸侦探事务所众人之中唯有石神井早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与案件擦身而过。被排挤的她在船上像个孩子般地闹脾气,上岸后却像个没事人似地说:「或许我是最单纯享受这趟航程的人呢。」石神井是正确的。



听完一连串故事后,仓早露出微微亢奋的表情说:「好棒喔。」



「想不到现实生活中真的有代入秘密暗号、侦探华丽解开谜团这种事。虽然这么说不太恰当,但我有点憧憬呢。」



「国际信号旗可能不算是暗号,是船长的临机应变吧。」



「青岸先生确实接收到那道讯号,帮助了船长,是名侦探呢。」



不只是我——青岸犹疑着是否该说出来。那艘邮轮案也有其他成员四处奔走,是靠大家合力解决。这么说来,从某个时期开始,所有案子就都是大家合力解决的。



然而,若特别向仓早说明,就不得不谈及后续的始末。当时破解的案件历历在目,是青岸珍贵的回忆。然而,这一切都连向了那一天的火焰。青岸静静接着说:



「……是啊。那时候是名侦探。」



仓早绽开笑容。



「如果您在常世岛需要办案的话,请务必选我当助手,我一定能帮上忙。」



「这样的话,代表常世岛会发生案件啊……」



「啊,对喔……实在太失礼了,不可能有这种事发生。」



仓早站直身体接着说:



「常世岛是人间乐园。我保证,这段期间您都能享受自由自在愉快的时光。」



「青岸先生!青岸先生!」



因为见到会说话的天使,青岸这顿觉睡得极不舒服,他在大槻的呼喊和震天价响的敲门声中睁开眼睛,不快的感觉跟睡着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青岸确认时钟,时间正好八点整。是因为自己早餐迟到,外头的人才这么慌张吗?青岸边想边打开房门。



大槻身上穿的不是平常那件皱巴巴的厨师服而是件灰色帽T。



「……怎么了?如果是因为我睡过头——」



「青岸先生,」



大槻低语,面色苍白。



「常木先生被杀死了。」



「…………啊?」



「他被杀死了。青岸先生,是杀人案!」



大槻的声音异常紧绷,令人无法想像是出自他嘴里。



随意梳洗整理后,青岸前往现场。常木的房间里全员到齐,连无法早起的政崎也被叫了起来,青岸似乎是最后一人的样子,连他自己都觉得侦探怎么会最慢登场。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杀人案。天使降临前,青岸遇到这个词的次数是常人的好几倍。



然而,最近青岸真的很少碰到了。降临后的杀人案不是凶手明摆在那里就是大规模杀人,很少有案子会找侦探帮忙,加上青岸自己也一直避免以侦探的立场和命案扯上关系。



结果他才刚来这座常世岛就撞上了,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案发现场是常木王凯位于顶楼的房间。



常木王凯的房间大概比客房大五倍,与其说是房间,更像自成一栋的屋子。房里的窗户能将岛上的景色一览无遗,也能清楚看到天使在空中飞翔的姿态。



房间中央一张高级尊荣的单人沙发上,是死去的常木王凯。



常木的胸前深深插着一把大刀,几乎没流什么血。



「死因是刺向心脏的这一刀,不确定凶手是否计画要一刀毙命,如果第一刀没有致死的话,或许也会刺好几刀吧。」



负责相验的宇和岛淡淡地报告。



「这把刀是常木董事长的个人物品,平常挂在墙上,本来是打猎时切割猎物的猎刀,保养得很好。」



死因很清楚。遭解剖野兽的尖刃刺杀,不论是谁都会死。



聚集在房里的人们看着死状凄惨的尸体,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人押到刑场似的,每个人都显得惴惴不安。



其中,唯有侦探青岸宛如一种特权阶级般的存在,这令他更加无法冷静。



然而,青岸别无选择。他按照大家的期望起头:



「第一个发现常木先生死亡的人是谁?」



「……是我。协助老爷早上盥洗更衣是我的工作。」



回答的人是小间井。小间井说,他每天早上七点半会来唤主人起床。



「我跟平常一样敲门,进入老爷的房间,发现床上没有人。我觉得奇怪,便走到客厅,结果看到老爷……」



失去长年侍奉的主人,小间井看起来失魂落魄,宛如一缕幽灵,曾经那么硬挺的背脊也缩了起来。



「死亡时间推估是?」



青岸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宇和岛问道。尽管宇和岛的态度依旧冰冷,但他公私分明,还是给了答案:



「大约在凌晨十二点到一点之间吧。」



「那,不在场证明……」



「没有。包含我在内,这间房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宇和岛斩钉截铁地说。



据说,案发时间当时所有人都已经回到自己房里。



毕竟那么晚了,青岸自己也一样,无法抱怨什么。



这间房里聚集了所有嫌疑犯,之所以寂静无声,是因为没有人保证清白无辜。这个时间点若想非难某人,指责的矛头便会转回自己身上。此刻,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在互相牵制。



事情变棘手了。因为太过单纯,毫无头绪可言。



人人都可能犯案,现场也没有可疑之处,这么一来就无法锁定嫌犯。连凶器都是常木王凯房里的东西,无法得知凶手是临时起意还是蓄意谋杀。



「跟我没关系喔!」



大概是再也忍受不了沉默的气氛,政崎大喊。



「常木兄邀我来他房里,大家相谈甚欢,之后我就直接回房了!不只是我,还有天泽、争场和报岛。我们都是直接回房,跟我们无关。」



政崎大概不是很了解「不在场证明」的意思,得意洋洋地说个没完。在他身旁的天泽微微皱起眉头。



这种类型的人很不妙,不但会引起他人多余的恐慌,随着时间过去也会越来越无法正常沟通。看来,政崎的抗压性相当低,必须想办法安抚才行。就在青岸这么想的瞬间,一直沉默不语的争场开口了。



「很遗憾,政崎议员,我觉得这应该说不通。」



大概是很意外争场会反驳自己吧,政崎惊讶得双目圆睁,嘴唇颤抖。争场趁隙紧接着说:



「我们那样子不能当作不在场证明。虽然我们的确都回房了,但也有可能回头杀害常木董事长。这样一来,我们反而会变得比较可疑喔。只要说有东西忘了拿,轻轻松松就能回到常木董事长的房间。」



争场一连串的话令政崎涨红了脸,像是在说「你到底站在谁那边?」



「……争场啊,我们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的人不可能会说谎吧?」



「是的,当然。所以我们才更该按部就班、循序渐进地证明自己的清白,没必要在奇怪的地方托大,因为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



即使面对毫无逻辑的反驳,争场依旧冷静回应。或许是发难都遭人堵了回来的关系,政崎满脸通红,不再吭声。见到政崎的反应后争场轻轻点头,转向青岸。



「……我是这么认为的。青岸的看法呢?我们都一样有嫌疑对吧?」



「……啊,嗯嗯,没错。我们之中没有人有不在场证明。」



「太好了。还好我没有班门弄斧,说了多余的话。」争场温和笑道。



争场的一番话不仅不多余,甚至很精辟,如果他没开口,青岸也会说出一样的话吧。不过,因为率先发言的是争场这个旧识才能控制住政崎,让事情变得更好办。这是争场自然而然的反应还是察言观色后的行动呢?



「话虽如此,但我是门外汉。接下来的事就交给真正的侦探,青岸吧。不管是我、政崎议员、报岛还是天泽老师——我们这些问心无愧的人都一起帮忙,寻求解决之道,好吗?」



在争场稳重的发言下,遭点名的宾客全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这一席话,条理分明……虽然有点介意这是争场准备好的舞台,但无论如何,青岸当前还是从最令人在意的地方切入。



「你们喝酒时都谈了些什么呢?」



面对青岸的问题,政崎很明显地支吾其词。



「……也没什么,都是些闲话家常。我们这种人,只有对于公于私都可以信任的对象才能推心置腹地聊天。和常木兄聊天是我少数的乐趣之一。」



「这样啊。」



看来,政崎并不打算说细节。不只是表现出动摇的政崎,参加这场聚会的天泽和报岛也都一脸紧张。他们聊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吧。相反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的争场感觉也很诡异。



「聚会中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话说回来,负责随侍的人是……」



「是我。昨晚是我负责服侍。」



仓早举手道。



「青岸先生回复意识后,老爷命我拿葡萄酒和日本酒等等的酒精饮料过来,老爷和几位贵宾欢谈结束前都是由我随侍。几位贵宾应该是在十一点左右时回房,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聚会结束后,你就离开常木先生身边了吗?」



「老爷说要休息,我就回自己房里了,之后一直休息到凌晨五点。」语毕,仓早行了一礼。



很遗憾,仓早的说明也无法当作不在场证明。



「在场有人半夜听到什么声音,或是看见谁走出房门的吗?」



众人沉默不语。大家都明白,只要说出来,反而是自己会遭到怀疑吧。现下这么一来,就是要互揭疮疤了,也可以说是揭开猎巫的序幕。



果不其然,才刚辩输的政崎锁定了目标。



「要说可疑的话,那个女记者最可疑吧?」



「啊?」



遭点名的伏见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头。然而,政崎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你刚进来房间时,不是也到处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吗?」



「欸?欸?那、那是……记者的天性!」



「你都要把家具翻过来了吧?那也是记者的好奇心?」



「呃、不……」



伏见突然语塞。青岸是最后一个进房的人,不晓得这项情报。那种行为的确很可疑。



「这个记者大费周章来到这里来一定有什么目的。虽然常木兄饶了她,但她本来就是非法入侵。这个女人杀了常木兄是最合理的推论吧?」



「等一下!他们跟我说不能出房门,我都有乖乖听话喔。重点是,我的目的是充满谜团的常世岛,怎么会杀害常木先生……」



「我不觉得你对天使那么有兴趣,你的目的是杀死常木兄对吧?」



伏见的脸庞瞬间失去血色。身为记者不该有的老实令人不忍卒睹。



再加上青岸自己也知道伏见很可疑。伏见本来就在跟踪常木,甚至想方设法来到常世岛。若说伏见因为某些原因逼问常木,结果失手杀了他也不是不无可能。应该说,目前这个时间点有明确动机的,只有她一个。



「……相信我,我只是,对常木先生和常世岛有兴趣而已……」



「那么,我们这次应该做出应有的处置了吧?在接驳船来之前把她绑起来,确保我们的安全!」



政崎气势汹汹,搭配夸张的手势宣告。事情的走向越来越糟。然而,一直单方面挨打的伏见也开口了:



「……这么说的话,青岸先生不也很可疑吗!」



「……啊?」



青岸不自觉发出傻眼的声音。



「昨天的那场活动,青岸先生打击大到昏倒了吧?那么,他因为这个原因而对常木先生怀有杀意也不……奇怪吧……」



太过无言的状况令青岸迟迟才反应过来。现在要把我推出去吗?一思及此,青岸反而觉得荒谬。这并不好笑,遭到非难的伏见大概是走投无路了吧。从受到天使祝福的侦探被贬为杀人犯,这个状况实在太讽刺了!



「那就是你杀的啰?原来如此,如果是侦探的话,大家就不会怀疑你了吧?你有一个很好的伪装嘛!」



单纯的政崎瞪着青岸说。虽说老实是好事,但政崎这样还真亏他能当议员。



事情不可能会这样发展吧——正当青岸打算反驳的瞬间,一名意外的人插嘴道:



「这个推论是不是有点太过粗暴了呢?」



是先前一直沉默的宇和岛。



「青岸先生的确因为常木董事长的举动受到打击,但他并不是会因此就愤而杀人的人。」



宇和岛的语气始终冷静,听起来却如法官般坚定。



「就算你维护他的人品,那又有什么意义?」



「议员您也说过,这里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说谎。同样的,我认识青岸先生的时间也不短,请您不要过于凭一己之见来评断。此外,我也不太赞同您用『伪装』这个说法。青岸先生是带着骄傲从事侦探这个行业……在还不清楚他是否为凶手时就践踏这点,我不太能苟同。」



宇和岛的发言堵得政崎无话可说。



「……那,果然还是记者杀的吗?」



「咦、怎、怎么这样……」



嫌疑绕了一圈又回到自己身上,伏见瞪圆了眼睛。这样根本是原地打转,没完没了。青岸对无法收拾的局面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情况为之一变。



两只天使飞入房里,发出刺耳的振翅声。天使在室外时青岸还不太在意,但一飞进室内,青岸便马上为他们庞大的身型感到震慑。若将细长的手脚算进去的话,天使大概与一名成年男性差不多高,老实说,看起来就像是可怕的野兽。



「呀啊啊啊啊啊啊!」



仓早看着天使在天花板一带飞舞后蹲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天使为什么会飞进屋里,但不快点将他们赶出去的话实在太碍事了。突然,飞舞的天使遭人拍落,滚到地上。他们蜷曲着手脚,痛苦挣扎。



「你们这些家伙!……不准进来!」



天泽一边挥舞拨火棒一边喊道,不断以拨火棒殴打跌落在地的天使。那副失去理智的狠样,无人敢出手阻止,挨打的天使就这样渐渐失去了动静。不用多久,这只天使就会化为尘土了吧。



趁着天泽气喘吁吁,肩膀上下起伏之际,报岛让另一只天使逃出窗外。那只天使也不知道有没有明白状况,摇摇晃晃地飞走了。



「是谁开窗的!」



天泽丢开拨火棒大吼,声音透着愤怒。报岛颤了一下道:



「对、对不起!不,我只是一时想到……!」



「一时想到?想到什么!」



「我想说,常木董事长这样虔诚的天使信徒死了,如果让天使接触董事长的话,会不会出现『祝福』……」



报岛的表情越来越畏缩,他的辩解让天泽更加怒不可遏。



「又是你那个无聊的『祝福报导』吗?用那种东西亵渎天使、亵渎上帝……!」



「因为到头来大众追求的就是这个啊!人们厌倦了什么下地狱,想要能得到救赎的祝福。只要有一点可能,就会想尝试吧!」



听见报岛这么说后,天泽嫌恶地啧了一声,接着才一副终于发现还有其他人在场的表情。此刻,那里站着的已非青岸所认识的电视名人,只是一个略显尴尬的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天泽应该是天堂研究权威、国内最亲近天使的人。然而,刚才他的样子却像是打从心底憎恶,或者说是恐惧天使。现在想想,天泽在地下室看到会说话的天使时,所呈现的反应感觉也像是在抗拒天使这个存在。



见到天堂学者失态的样子,其他人也都有些惊惶。大概是察觉到现场的氛围,天泽企图粉饰太平。



「……抱歉,各位,我不小心情绪太激动了。我认为让天使接触死者是很不恰当的行为,想利用这种事引发祝福等于在测试天使,这么一来,甚至可能触怒上帝。重点是,常木董事长的灵魂应该已经在前往天堂的路上……如果我们做什么多此一举的事……可能会妨碍上帝迎接他。」



「对吧?」天泽露出微妙的笑容征求大家的同意。然而,无论是对天使还是祝福都不太清楚的众人,只能尴尬地回看天泽。



天泽的话怎么听都像是狡辩。要青岸说的话,他想问什么才是真正的祝福?



跌落在地的天使尸体已经开始从指尖化为沙子。争场随之再度开口:



「各位,别吵了,我们再怎么想也没用。这样下去的话,就非得等批斗倒一个人才可能结束争论。」



争场看向伏见。刚才的话题虽然因天使闯入不了了之,但现在接着说的话,又会演变成要把伏见绑起来了吧。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争场强硬地打断了这股风向。



「说到底,企图找出凶手没有意义啊。常木董事长遇害虽然是悲剧,但在场的我们如果想破案的话就错了。」



「可是,争场——」



「而且,应该也不会有人再遇害了吧。」



面对不打算善罢甘休的政崎,争场乾脆地说。接着,他看向青岸。



「对吧,青岸?」



「……啊、嗯。的确。」



青岸在争场的抛问下回答。他顺势接下说明的任务,缓缓道:



「不会有第二起杀人案。毕竟,这么一来凶手就会下地狱了。常世馆不会再有牺牲者。」



争场点头表示同意,那彷佛校对答案般的态度令青岸很不爽。



「当然,凶手也有可能不怕地狱,想再杀一个人……但若是这样的话,他应该会一不做二不休,采取把我们全杀了的方法吧。」



争场淡淡地说,政崎的脸庞顿时失去血色。



「怎么会有这种事!我才没有什么让人家杀我的理由!」



「恕我冒昧,在场的大家应该都是一样的想法。」



宇和岛毫不留情地回应政崎。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不怀疑、不害怕,接受这个状况。接驳船三天后就会到了,我们只要别去想这件事就好。」



争场夸张地高举双手,做出结论。



高明。争场不但漂亮地控制住局面,尽管气氛仍有些微妙却也算是让众人恢复了冷静。争场从事的明明不是居于幕前的职业,却很神奇地习惯这种场面。



「没事的,罪人全都会下地狱。」



争场的这番话避开了一场危机。众人悠悠回到各自的房间。



离开前,青岸又调查了一次尸体周围。



沙发旁的圆桌上摆着开封的葡萄酒、空空如也的清酒壶和几瓶啤酒,另外还有十几个玻璃杯。喝得这么凶,常木就算睡在沙发上也不奇怪,将刀子插进他的胸膛应该不是难事。



青岸环顾地板,寻找是否还有其他东西。他四处调查,连家具的缝隙也不放过,就怕有所遗漏。当他弯腰觑向镜台下方时,找到了一样掉落的物品。



一枝纹着金饰的深蓝色钢笔。



小间井联络了警察。



虽然警方在听闻大致情况后表示会尽快前来常世岛,但也不知道他们的尽快是多快。长久以来,常世岛就是常木王凯的小小王国,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里的正确方位,要找到能立即开往常世岛的船也是一大困难。归根结柢,从常木王凯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刻起,地方上的警察就表现出不想扯上关系的态度。



「结果,三天后的船好像会是最快的呢。」



小间井苦涩地说。



已经有人死亡的事实也是警方采取这种态度很大的原因之一。据说,接到通知的警察几乎想表示「你觉得还会再发生什么事吗?」



青岸回到房间,一边转着刚才捡到的钢笔一边思考。



这是谁的笔?留下这枝笔是意外还是故意?



以及——凶手有什么理由非杀常木王凯不可呢?



缺乏线索的推理不过是妄想。虽然也可以去找钢笔的主人,但这就跟问昨夜的行踪一样,没有人会承认吧。话说回来,青岸根本不知道这枝笔跟案情是否有关系。



这次案件呈现的氛围是一种良好的诡异。



平常在这种封闭空间发生命案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必定会出现裂痕,疑心生暗鬼,造成更大的悲剧。



在与凶手同处一室的前提下,人们会开始生疑,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目标。不赶快捉住凶手的话,下一个遇害的人可能就是自己。



然而这栋别墅里的宾客知道,不会有下一个死者。



在连环杀人几乎灭绝的这个世界里,现在的状况相对令人放心。不顾下地狱的惩罚杀害第二人的人并没有那么多,地狱就是如此可怕。



老实说,那些大人物现在一定在想「再死一个人就好了」。如此一来,不但能自然而然知晓凶手是谁,也可以保障自身安全。不需要侦探,倚靠天使的制裁破案。



没错,如果这起杀人案真的这么单纯的话。



尽管青岸想再进一步思考,却苦无头绪。



思路毫无进展。青岸将钢笔收进胸前口袋,站起身。



这是天使降临后很难想像青岸会做出的行为。自从变为孤零零一人后,青岸放弃了成为正义的一方,不曾以侦探的身分积极行动过。然而,他现在却很自然地展开调查。



青岸原以为大家都关在自己房里,没想到餐厅却十分热闹。正确来说,是政崎正咄咄逼人地质问大槻,仓早和小间井则是拼了命地在安抚他。



大槻一脸泰然,彷佛稍早的不知所措都是骗人似的,这种情绪切换的速度很有他的风格。面对这样的大槻,政崎仍激愤不已。



「你再说一次看看!」



「我说,常木先生已经死了,我不做菜了。」



「在这种时候罢工吗!你没有身为厨师的骄傲吗!」



政崎似乎受到很大的冲击,声音透着悲痛。大槻冷冷地看着政崎。



「雇主都死了为什么还必须工作呢?而且,在这里做菜的风险又高。」



的确,青岸同意。不过,政崎似乎完全不明白大槻的意思,一个劲地眨眼。



「你是要我们都饿死吗……!」



「我说啦,这里不用料理的食材还有葡萄酒要多少有多少,千寿纱好像也打算为大家服务,小间井管家也是吧?」



「对,我是这么打算……」



小间井低语,一脸伤脑筋的样子。



「那我把钥匙还给你们,这个可以开厨房和食材储藏室的门。啊,给千寿纱比较好吧?」



大槻连珠炮似地说着,将看起来很沉重的钥匙串塞到仓早手中。



「我和小间井管家都有钥匙,这串钥匙你还是先拿着吧。」



仓早露出无奈的笑容。看来,即使雇主过世,她也打算守护这座别墅到底。另一方面,小间井则是视线游移,一副不知所措。两相比较,都不知道谁才是前辈了。



「政崎议员,真的很抱歉,我会尽全力做到最好,但应该是以加工食品的方式出菜,没办法达到大槻厨师料理的等级,请见谅。」



仓早向自己这么一道歉,政崎也说不出什么了。就这样,他踏着夸张的脚步声,离开了餐厅。小间井和仓早也跟着政崎相继离开。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待厨房只剩下两人后,大槻喃喃道。



「政崎议员也是,只是没人做饭而已就那样哇哇大叫,真难看。而且我只是说我不做饭了,其他随便他爱怎样就怎样啊。」



「你真的不做饭了吗?」



「我说过,基本上我觉得做菜很麻烦嘛。大家工作都是这种心态吧?都想靠被动收入生活吧?就算我是天才,这点也跟大家没什么不同。」



「真可惜。我来这里以后,每天都很期待吃你做的菜。」



听到青岸老实这么说后,大槻的眼睛闪起晶亮的光芒。



「那,我可以只做给你吃,毕竟抽烟的事我还欠你人情。」



「……说到这,既然常木王凯已经死了,常世馆的禁烟令应该也解除了吧?」



「啊,或许喔。这样的话……要不要去那座高级酒窖抽根烟呢?」



大槻咯咯傻笑,很愉快的样子。与雇主死亡之间的距离就是这种感觉吗?还是说,大槻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你要破这个案子吗?毕竟你是侦探。」



大槻爽朗地问,青岸一时语塞。虽然青岸再自然不过地展开了调查,但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行动。天使降临后,他在这类的侦探行为上应该很消极才对。踌躇了一会儿,青岸敷衍地说:



「争场先生说我们不该做这种事。」



「别人说不准做就不做很不甘心吧?啊,这样的话,我来当助手吧,助手。助手这种人只要在侦探身边毛手毛脚的就可以了对吧?」



大槻说出这种与全世界侦探助手为敌的发言后又笑了。从工作中解放似乎让他十分雀跃。



「青岸先生,我想当侦探助手啦~调查孤岛富豪杀人案绝对比做菜好玩。」



「你是喜欢推理小说类型的人吗?看不太出来。」



「别这么说,我人生也是有一、两个契机开启我对侦探的憧憬喔。」



话虽如此,但青岸怎么看大槻都觉得他只是认为这样很好玩。



「对了,你昨晚做了什么?」



「咦?」



「想当助手的话,必须先确认你的不在场证明吧?你昨天晚上人在哪里?」



原以为大槻会随意敷衍带过,没想到他的眉头却颤了一下,眼底掠过一抹淡淡的动摇。



「咦——就很平常地待在房间里啊。你昏倒后我就回厨房整理东西,准备隔天的食材,然后大概从九点开始就一直在房间里耍废。」



「从九点开始一直待在房里?一步也没出来?」



「对啊。这里只要求我完美地端出三餐,其他都没我的事。然后我时间差不多就睡了。」



大槻不羁的态度一如往常,看不出刚才那一瞬间他为什么而动摇。此外,他坚称自己一步也没踏出房门这点也很神奇。大槻会抽烟,青岸原以为他会说自己有去抽烟塔或是屋外抽烟。



大槻那双看起来很困的眼睛已经平静无波。青岸紧盯着大槻不放,大槻露出大大的笑容。



「所以?我通过助手测试了吗?」



「大概……通过了吧。不过,我基本上秉持不带助手的路线。」



「咦——骗人。那你从这次开始带嘛,我很熟悉现在流行的东西,关键时刻会帮上忙啦。」



大槻歪着头说,分不清楚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不管怎么看,大槻都在隐瞒某些事,在尚未查明那是什么前都不能信任。



正当青岸思考着该如何甩开大槻时,餐厅的大门突然打开。



宇和岛从门后探出头。这种预期外的碰面跟昨天早上一样,只不过,这次换宇和岛关上门,一溜烟地逃走了。



「抱歉,这件事以后再说。」



青岸丢下这句话后追了出去。大概是不觉得自己会追上来吧,青岸在走廊中间轻松地逮到了宇和岛,牢牢抓住他的手腕。宇和岛嫌恶地说:



「干么?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吧?」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发生命案了喔?医生跟侦探不分享调查状况的话是想怎样?」



「什么调查状况?我没有隐瞒任何事,早上跟大家宣布的就是全部。我劝你不要以为即使在这样的世界也只有侦探是特例,可以到处走来走去。」



「我没有觉得自己是特例。」



「那是什么呢?焦先生。」



听到宇和岛像过去一样喊自己的名字,青岸一时间有些怯弱。宇和岛最后这样喊自己,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宇和岛彼方是在青岸侦探事务所附近开业的医生,虽然不是事务所的成员,却经常帮助他们。青岸他们调查案件时,有时也需要征询医学上的意见,宇和岛在这种时候十分可靠。



宇和岛也是受赤城理念打动的一人,想改善这个世界。他也很仰慕青岸,会跟着事务所的大家一起天南地北地聊天。



那件事过后没多久,青岸迎来了和宇和岛的分别。



「焦先生,你没事吧?」



那阵子,媒体的采访让青岸精疲力尽,宇和岛的探视对他而言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宇和岛一进病房便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太好了。就算只有你,也还是获救了,如果连你都不在了……」



宇和岛是真心这么认为的吧。然而,病床上的青岸却因为这句话全身僵硬。



「很多事……让你担心了。」



「不……最辛苦的人应该是你吧?我只是很想负责治疗……你的手,已经没事了吗?」



「没事。」



青岸冷冷道。此时,青岸手上的灼伤已大致痊愈,身为医生的宇和岛大概也察觉到了那异常的痊愈速度吧。然而,他们之间没有心情提什么天使的祝福这种愚蠢的观点。宇和岛只说了句「太好了」。



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话题大多介于事务联系和闲谈之间,像是住院情形或是事务所的应对等等。尽管不想聊什么悼念故人的话题,但即使是无心的对话,也充满了赤城、木乃香、嶋野和石神井的影子。



青岸和宇和岛本来就是透过赤城昴连结,失去赤城昴的他们聊起天来总有种假假的感觉。大概是察觉到这点了吧,宇和岛下定决心道:



「焦先生,找出犯人吧。」



宇和岛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吧。尽管他的表情因紧张而僵硬,双眼却燃着复仇的火焰。



「……犯人已经下地狱了。我看到了。」



「不是这个,是『茴香』,那个延烧力很强的小型炸弹。这件事的凶手或许已经下地狱了,但他应该是跟某人买炸弹的。若是那样,那个人也该下地狱。请你找出那家伙,至少让对方接受法律制裁……拜托你,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宇和岛捉住床单恳求。



宇和岛是对的。这次爆炸案中犯人使用的,就是那款坊间流行的炸弹——茴香。是青岸侦探事务所憎恨,也是他们一直想方设法阻止流通的炸弹。既然犯人拿到了茴香,就应该有经手的人。引起爆炸案的犯人当然罪无可恕,但有人也要负起其中一部分的责任。



「如果就这么放任下去,一定还有人会再受到相同的伤害,这样赤城先生他们也会死不瞑目……青岸侦探事务所的人是正义的一方吧?既然如此,身为一直参与协助的人,我也想尽我所能。」



宇和岛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跟赤城昴有点像,一旦决定的事便不会退让。尽管如此,要只身抗战还是很可怕吧,所以才会这样邀请青岸。



邀请最后一位正义的一员,侦探青岸焦。



其实,青岸很想立刻握住宇和岛的手,跟他说一起战斗,宽慰因失去友人而颤抖的宇和岛。如此一来,也能当作献给死去伙伴的饯别礼。换做是赤城,他一定会这么做。



然而,青岸的嘴巴却默不作声。



不只默不作声,甚至脱口说出反对的话语。



「那种事不可能。茴香是那些幕后操作者的摇钱树,那些人光凭我这种人是抓不到的。如果东西是从国外运进来的话,就更难追踪源头了。我无能为力。」



宇和岛似乎无法理解青岸说了什么,瞪着眼睛好一会儿。不让这样的宇和岛有机会开口,青岸继续道:



「而且,做这些事又能怎么样?就算这样做,那些家伙也不会回来了。」



「……什么?焦先生,你是认真的吗?」



「我是认真的。」



话说出口后青岸便晓得,这是自己百分之百的真心话。



假设青岸跟宇和岛联手,奇迹似地抓到茴香的源头好了,赤城他们也不会死而复生,心爱的青岸侦探事务所不会回来。这无可奈何的事实,夺走了青岸全部的力气。



「大家都死了,我做这种事还有意义吗?没人保证能找到源头,难道要永远追着茴香,一辈子为那些家伙的事痛苦吗?」



「你说意义……焦先生,你怎么了?你好奇怪。」



「或许吧。待在这种世界,人也会变得奇怪吧。」



青岸当然知道,身为侦探这么做是不对的。这里没有赤城憧憬的那个青岸,他一定很失望吧。



但是,「正确」这种东西对现在的青岸而言太过沉重。青岸的心比自己感觉到的更加筋疲力尽、支离破碎。追踪茴香,替赤城他们报仇雪恨、抓住杀死青岸重要伙伴的真凶——



若是从前的青岸,应该会二话不说这么做吧。即便是现在,青岸的内心也这么期盼着。



然而,青岸的身体却一动也不动,只是觉得活着这件事很可怕、很悲伤。青岸这个人,也死在那辆车里了。



青岸知道,眼前的宇和岛就像遭人甩开手的孩子,逐渐被失望淹没。实际上,青岸也正试图丢下宇和岛。尽管宇和岛此时此刻非常需要青岸——身为正义一方的名侦探,青岸仍是弃他于不顾。手上的灼伤突然传来阵阵刺痛,彷佛在说那可以当作赎罪券。



「焦先生,你是正义的一方吧?不能再让那种事重演了。」



宇和岛几乎要哭出来。



「正义的一方死了。」



这句话显然伤害了宇和岛。尽管如此,青岸还是不得不说。



「正义的一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全死了。」



若非这里是病房,宇和岛大概会揍青岸一拳吧。宇和岛浑身发抖,他站起身,痛苦地低语:



「……我明白了。算了,我不会再期待你这种人做什么『侦探』了。」



从此以后,宇和岛再也没来找过青岸。



宇和岛卖掉自己的诊所,消失无踪了。



知道这件事时,青岸虽然惆怅却也能理解。背负那样的伤痛,宇和岛应该无法再待在同一个地方吧。或许,他连在青岸侦探事务所附近都难以忍受。宇和岛是名优秀的医生,无论去哪里都不缺工作机会。这样想是青岸唯一的救赎。



然而,青岸没料到宇和岛竟然会成为常木王凯的主治医生。为国内屈指可数的富豪主理医疗工作,或许比宇和岛自己开业时还赚钱。只是,青岸很意外。



曾经,宇和岛的信念是为众人服务,后来却成为专属于一人的医生,其中的心路历程青岸只能发挥想像力。不过,与两人刚认识时相比,宇和岛双眼的光辉深沉了许多。



「重点是,事到如今你想怎样?你已经不当侦探了吧?当时没有站起来的人还能做什么?」



「那时是我对不起你……你无法原谅我也是当然的。」



「对,没错。结果到头来,你却为了知道天堂是否存在来到常世岛,真的是没救了。你觉得如果有天堂的话能解决什么事吗?」



「……是啊,我原本以为那样就能解决问题,即便是现在,我也还是无法放弃天堂。」



最后,青岸还是一无所获,甚至连常木王凯都死了。就宇和岛的角度来看,应该厌恶青岸到极点了吧。



「那你就去追寻那个不存在的天堂,不要一直摆一副侦探的样子。」



宇和岛甩开青岸的手准备离去,跟当年在病房时一样。然而这一次,青岸朝那道背影开口:



「你不也一样吗?」



「啊?」



「你自己也还把我当作侦探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宇和岛绷紧嘴角。



当伏见和政崎把怀疑的矛头转向青岸时,是宇和岛袒护了青岸。比起出声维护,当时青岸更惊讶的是自己在宇和岛心里还是侦探这件事。或许,那只是说服政崎的权宜藉口,但宇和岛还是将那些话明确说了出来,这对青岸而言意义非凡。



所以青岸才会这样吗?青岸之所以会这么自然地离开房间,展开调查,或许是因为有个人认识从前的青岸,并愿意称现在的他为侦探吧。



青岸原以为,赤城他们不在后,身为正义一方的名侦探青岸也一起死了。



然而,在这座岛上,在宇和岛面前,青岸还是侦探。



「我觉得这件事还没结束。」



青岸的话令宇和岛蹙起眉头。



「凶手只要再杀第二个人的话就会下地狱喔?还是说你觉得这栋屋子里不只一个杀人魔,会在一人杀一个的规则下持续犯案?」



「也有这个可能。那么,有我这种失格侦探总比不调查来得强。你也很在意这件案子,觉得应该捉住凶手吧?」



「我很在意常木王凯为什么遭人杀害,因为他是我的雇主。」



「另外,这里每个人都很可疑。那些宾客就不用说了,连大槻这家伙也在隐瞒些什么。」



宇和岛似乎很意外青岸这么说,毫不隐藏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大槻?为什么……」



「至少,他想隐瞒昨晚离开过房间这件事,或许跟常木遇害有关。」



「……是吗……原来如此……」



「我不会叫你原谅我,我当时就是逃跑了。只是,如果你觉得应该破案的话,至少在这段期间内能不能帮我呢?」



宇和岛的眼神在动摇。宇和岛自己也想解开常木的这桩命案吧,此外,他或许也认为事情没有结束。宇和岛夹杂着叹息开口:



「……虽然我早上在现场那样说,但并没有排除你是凶手的可能性。」



「这一点我也一样。」



「这样的话,我先说自己昨天做了什么吧。」



虽然没有明确的答覆,但这是宇和岛接受青岸提议的证明。



「基本上,我的任务就是无论何时、不管几点,只要常木董事长呼叫我就要为他诊疗,所以没有固定的下班时间。昨天你昏倒我帮你检查完后,就一直待在房里。」



「啊啊,是你帮我检查的吗,谢谢。」



「……那也是我分内的工作。我昨天的工作就只有那样。」



「回房后一直到早上都没有出来?」



「没有。需要的东西房里都有,也没事要出去,我也没在抽烟。」



大概是意识到大槻的事吧,宇和岛特地提起烟。的确,宇和岛应该没有抽烟的习惯。



「你也是,你昨晚真的一步都没踏出房门吗?」



「我昨晚也没心情抽烟。」



宇和岛只是点头,不晓得是否接受这个答案。



「结果说了这些,我们彼此都没有任何收获。先说好,我已经没有能讲的事,也没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了。」



「不,我现在有件事就想请你帮忙。我自己去的话,可能会吃闭门羹。」



「闭门羹?我不认为两个人去,对方就会消除戒心。」



「说是戒心,其实是因为我不知道对方会采取什么态度。」



就算青岸独自前往,对方可能也会因为尴尬而不肯开门。那是总让青岸觉得难以掌握节奏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