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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侦探不在之处即乐园(1 / 2)



来到约定的时间,常世馆内幸存下来的五人全都聚集在客厅里。



完美的出席率。这栋别墅一开始有十一人,现在人数不到一半。在「杀两人便下地狱」的规则中,人数竟然会锐减到这个地步。



「那么,我接下来要揭开这整件事的真相。」



天使降临前,青岸很习惯这种以「那么」为开头的解谜桥段,如今有种怀念的感觉。



「先说好,我之所以会指出真凶以及破解这个案子都是因为我是侦探。这整件事的凶手没有下地狱,那么,那个大概真的存在的烂上帝就是不追究这个罪名了。审判制裁是天使的任务,不是我的。」



「所以,意思是你的决定是什么?」



宇和岛问。片刻后,青岸回答。



「意思就是,你们不听我说也没关系。为什么推理小说世界中每个家伙都会听侦探说话呢?我觉得那是一种代替司法的表现,但这个世界已经有天使了。所以,不想听什么推理的人可以出去。」



即使青岸这么说,也没有人要离开客厅。看来,大家都打算听青岸说闲话的样子。



「可是,目前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杀害常木和政崎的凶手是报岛,杀害天泽和小间井的凶手是争场。」



伏见突然插嘴道。



「不,我说的真凶,是策划这一切的人。」



「策划这一切的人?」



「没错。这个人既是教唆犯也是实际动手的正犯,即使杀了六个人、执行这世上已经灭绝的连环杀人却还是没有下地狱。」



以只要杀两人便会下地狱的基准来看,这些罪行的重量应该非同小可吧。然而,即使全能的上帝应该也有观察到这家伙做了什么,这个人至今依然在这里,没有下地狱。



所以,青岸更加不明白了。上帝饶恕了常木王凯、争场雪杉以及这个凶手的杀人,这样的正义到底有多少价值?在界线里的罪行得到上帝的默许,持续发生。



关于这点,青岸想听听真凶的意见。不过,真凶一点也没有要离开客厅的意思,青岸无法从对方的表情读出丝毫想法。或许,青岸会不辞辛劳,决心侦查,是想靠近那名凶手的内心吧。无论如何,这些都是青岸个人的想法。



这名凶手说想当青岸的助手时,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按顺序说,先从常木王凯的命案开始。从结论来说就是,杀害常木的人不是报岛,而是政崎来久。」



「政崎议员?可是这样……」



宇和岛讶异地说。



「那天晚上,大槻因为一些原因在屋外,他看见只有政崎的房间灯没有亮,两旁报岛和争场的房间以及天泽的房间都是亮的。意思就是,政崎没有回房。」



青岸说明,省略了大槻离开屋子的理由。



「另外,我在常木房里捡到了一枝钢笔。」



「是您问过我的那枝笔吧?」仓早问道。



青岸点头继续。



「问题是,政崎的钢笔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不过,钢笔落在房里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政崎制造的一个藉口。为的是当身旁的人都退下后以忘了拿钢笔为由,重返常木的房间。接着,在房里只剩两人后刺杀常木。」



「可疑的家伙一般就是凶手,还真的是咧。」



大槻轻笑道。



大槻说得对。不过这样也就能理解众人发现常木尸体的那个早上,政崎为什么会张皇失措了。虽然那些杂乱无章、毫无逻辑可言的说词反而不会启人疑窦,但其实只是因为政崎太不会说谎罢了。加上他不小心把当藉口用的钢笔留在了现场。



「难道,政崎是因为之前说的资金赞助的事才杀了常木吗?」



伏见想起似地说。



「虽然只是推测,但应该就是这样吧。常木先前一步步中止对政崎的赞助,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也打算切割和政崎之间的关系。失去常木这个金主,政崎的立场应该会变得相当艰难。」



常木实际上可能没有做得那么决绝,但青岸想起伏见的数位录音机录下的对话。政崎或许是觉得,既然常木对天使的迷思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就只能杀了他吧。



「政崎有杀害常木王凯的理由,仔细想想,这样比较自然呢。」



「可是这么一来,第二起命案就对不起来了。」



看着接受青岸说法的伏见,宇和岛冷静地说。



「之前的瓶颈就是这里。如果政崎来久杀了常木王凯,报岛下地狱的这条线便会消失。所以,报岛才会在半反推的情况下成为凶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报岛先生到底去哪里了呢?」



仓早以清亮的声音问道。



「……这个嘛,报岛过去曾杀过人,杀了政崎以后下地狱的可能性也不是零。不过,报岛应该也遇害了吧,尸体只要丢到海里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杀害政崎的人也杀了报岛吗?这样的话不对啊,凶手杀两个人的话就会下地狱,可是,应该没有人在政崎和报岛遇害后马上下地狱吧?当时还有八个人都在屋里。」



大槻噘起嘴巴,毫不隐藏对不明白处的焦虑。



「没错,正因为有这条规则,失踪的报岛才会被视为杀害常木的凶手。不过,那个情境下有个例外的人可以杀死政崎和报岛。」



回答大槻后,青岸轻吐了一口气。推理到这一步前,青岸不断想起那件事。想起他看着凶手坠入地狱,确定熊熊燃烧的汽车中有两名伙伴已经死亡的那天。过了一会儿,青岸继续道:



「杀害报岛的人也是政崎来久。不过,他在下地狱前逃掉了。」



「逃掉了……怎么逃?」



「假设,杀死报岛的方法是下毒的话会怎么样?政崎只要在报岛毒发身亡前自杀就不会下地狱了。」



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他们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呢?有方法可以欺骗方程式。只要在下地狱前自我了断就不会被带往地狱。哪怕政崎犯下第二起杀人案,只要在报岛死前先自杀的话就能逃过天使的制裁。



「其实,常木打算切割的不只是政崎,而是被找来这座岛上的所有大人物。那些家伙做了什么事,在场的各位应该都有所察觉或是已经知道了吧?」



讽刺的是,几乎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知道常木王凯的恶行。知道这个企业家建立可怕的同盟,在这个世界以特权杀人。



「我先说,伏见,把你找来这里的人大概是报岛司。」



「咦?为什么?我可以说是常木王凯的——是那群宾客的敌人喔?我不认为叫我来能有什么好处。」



「没错,你是敌人,所以才会选你。你的角色就是替死鬼。若没有一个容易被怀疑为凶手的目标,自己就容易遭到怀疑。如果没有你,就必须在我、宇和岛、大槻、小间井管家和仓早小姐中打造一个杀害常木的凶手。」



报岛他们应该是想避开在常世馆工作的人吧,如此一来就只剩下青岸了。青岸能理解他们对诬陷侦探感到犹豫的心情,因为一般世人对侦探的印象和警察相差无几。



所以才需要伏见。本来,政崎杀死常木后事情就应该结束了,之后只要在接驳船抵达前捏造能嫁祸伏见的证据就好。毕竟距离船来的时间还有四天。



然而,事情发展却出乎他们的预料。



应该一次就结束的杀人案接连发生,将他们卷了进去。



「我们回到政崎被杀害的那天吧。那天,政崎把报岛找来房间讨论今后的方向,并吩咐谁为他们晚间的小酌做准备。自己是平常的瓶装啤酒,报岛是红酒。这是凶手对政崎设下圈套的大好机会。凶手利用这场小酌让政崎下毒杀了报岛。当然,是在政崎不知情的情况下。」



「凶手是怎么办到……」伏见低语。



「凶手大概是把毒药藏在红酒的软木塞里吧,这么一来我说的这个状况就能成立了。我那天看现场时就觉得有点奇怪,当下没发现,但那个葡萄酒开瓶器是左撇子专用的。然而,喝红酒的报岛是右撇子啊。」



青岸已经在抽烟塔确认过报岛的惯用手。报岛将便条纸交给青岸时是右手持笔。一想到这,青岸便厌恶起太晚察觉的自己,他要是在看到那张桌子上的东西时有发现就好了。相反的,政崎右手戴表,左手拿叉子,是个左撇子。



「报岛就算想用那个开瓶器也用不顺。如此一来会怎么样呢?应该就会由左撇子的政崎来开酒吧。」



「的确,因为惯用手不对的话应该要开很久,但又不到要专程叫人换一个开瓶器来的地步。」



青岸见大槻频频点头后继续:



「左撇子的政崎用开瓶器开酒,有毒的软木塞碎片掉入红酒里成为毒酒,政崎在不自觉的状态下对报岛下了毒。不久,报岛开始感到痛苦,政崎应该很慌张吧。然而,即使政崎并非有心,这也是他的罪。」



这个情形跟牧师制药杀人案一样。



当时,母亲从牧师手中拿了药让孩子吃下造成孩子死亡,下了地狱。受制裁的是直接下手的人类。母亲让孩子直接吃下的药中含有水银,她没有杀意,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喂毒,就这样遭火焰吞噬。



全世界的食物仓储会开始上锁也是受到降临的影响。如果食材里混入有毒物质,下厨者可能会意外被打入地狱。这条规则之所以没有引起恐慌,大概是因为知道地狱存在的人们对其感到畏怯吧。尽管如此,食品管理还是比从前变得更为严格。



「……眼睁睁看到报岛先生痛苦的样子,政崎议员应该很不安吧?」



仓早面不改色地说。



「这是我的想像——凶手大概是看准时机进来政崎的房间。因为我不觉得政崎是自己想到了之后的解决方法。」



政崎不是面对突发状况能冷静处理的类型,因此,应该有一个人在引导他。在青岸重新开口前,宇和岛道:



「原来如此,报岛因政崎下毒而死的话,政崎就会下地狱。」



「嗯,没错。凶手指出这点后,政崎面临了究极的选择——是要坐以待毙下地狱,或是在报岛中毒身亡前自杀?不用说也知道他会选哪一个吧?」



众人闭口不语,大家应该都想起了曾目睹过一次的地狱之火。那个改变世人价值观、为全世界掀起变革的火焰与垂死挣扎。今天若是易地而处,青岸也会选择自杀。



「意思是,政崎议员是自杀吗……?」



伏见惊讶地喃喃自语。



「嗯,政崎用凶手准备的短刀或是什么东西刺穿喉咙自杀,报岛则在政崎自杀后身亡。因此,政崎即使杀害两人却高明地逃离了下地狱的下场。」



「那么,接下来是真凶采取的行动。凶手确认报岛和政崎身亡后,先从天使展览室借用长枪刺穿政崎尸体的喉咙。理由当然是为了覆盖政崎自杀时造成的伤口。」



「为什么要覆盖自杀的伤口?」大槻问。



「如果保留原来的伤口,宇和岛可能会判断政崎是自杀身亡吧。所以凶手必须破坏伤口,令人无法辨别。」



任宇和岛再优秀,伤口变形到那种程度的话也不可能辨别出来。比起使用长枪的不自然,凶手以隐藏伤口为优先。



「之后再将报岛的尸体丢入大海的话,就能将命案现场塑造成『报岛以长枪杀了政崎后下地狱』的样子。」



「凶手干么这么拐弯抹角啊?我不是很明白凶手为什么一定要把报岛先生塑造成凶手。」



大槻仍继续丢出疑问。青岸冷静地回答:



「如果凶手没有创造出『报岛杀了政崎和常木下地狱』的剧本,直接任报岛和政崎的尸体在现场不管的话会怎样?凶手创造的强迫自杀机制很容易就会被拆穿吧?最根本的是,报岛的尸体留有中毒身亡的痕迹,那么在那个时间点我们就可以锁定凶手了——那就是侍奉餐酒也不会不自然的小间井管家或仓早小姐。」



众人的视线因这句话全转向了孤零零的女仆。



小间井已经不在了。



活下来的嫌犯只有一人。



「是啊,这样的话大家就会怀疑我或小间井了吧。」



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仓早没有丝毫动摇,嘴角噙着温和的微笑。青岸虽然因此稍微受到影响仍继续道:



「……所以,凶手必须隐藏报岛的尸体,暂时将罪名推到报岛身上。实际上我们也几乎接受了这个思路吧。明明顺序相反,我们的焦点却被转移到为什么要用长枪当凶器这点上。」



「原来如此,我和小间井的嫌疑越来越深了呢……如果小间井还活着的话,或许会提出一些反驳吧。」



「千寿纱,现在不是开玩笑——……难道说,真的是这样吗?」



大槻脸色苍白,看起来比被指为凶手的千寿纱更加狼狈无措。



即使位于这样的处境,仓早千寿纱仍直直凝视着青岸。



她依旧高雅凛然地站在那里凝视着青岸,彷佛要将审判自己的侦探看穿似的。片刻后,仓早说道:



「青岸先生,请继续。您还没说完吧?」



「嗯,还没。接下来是揭开天泽齐的命案。」



青岸宣布,以坚定的视线回望仓早。



「杀害天泽的凶手……不是下地狱的争场吗?」



伏见插嘴。



「没错,不过这里重要的是『事情为什么会那样发展』。我们站在争场的角度想想看——明明只要再杀一个人就会下地狱,还会想杀小间井管家吗?」



「这样的话,代表他做好了下地狱的觉悟……」



「你不觉得很难想像争场会有那种觉悟吗?其实这里也一样,争场并不知道自己杀了天泽所以才不怕下地狱,动手杀了小间井管家。」



「怎么可能把人推到井里却没发现?」宇和岛讶异地反驳。



青岸只是淡淡地回应:



「嗯,是不可能。所以,天泽的直接死因应该不是掉落井底吧。」



「那你觉得他的死因是什么?」



「其实,天泽出事前我和伏见去过汽艇附近的那口枯井,当时,水井的井绳和汲水桶都还好好的。虽然也有可能是天泽落井时瞬间抓住了井绳,但那条井绳又长又结实,实在不会断成那个样子。那条井绳就是凶器,是它勒死了天泽。」



语毕,青岸再次看向仓早。



「仓早小姐,接下来我提到凶手时会以你来代入,如果有想反驳的地方,请一一说出来。」



「好的,我会遵照您的吩咐。」



仓早不为所动,语调与她接到服侍餐酒的命令时别无二致。



「首先,仓早小姐把天泽那家伙找到水井边。」



「天泽老师贵人事多,我不觉得他会回应我这种人的邀约。」



「不,他应该会回应。毕竟,那里有一艘汽艇。」



当政崎继常木之后遇害、报岛失踪的那刻起,天泽便方寸大乱,陷入恐慌,还向小间井哭诉求小间井想办法。若趁这个机会告诉天泽汽艇的事,他一定会二话不说飞奔过去吧。



「仓早小姐以汽艇为饵将天泽引来水井旁后,用电击棒电晕了天泽。偷袭天泽应该不难。天泽打从心底厌恶天使,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而这座岛有大量的天使,当他从天使身上瞥开目光时不会有防备。」



「……天堂学者厌恶天使竟然招来了恶果……」



伏见苦涩地低语。的确如此。



「仓早小姐把天泽移到水井旁,将绳子绕到他的脖子上后推进井中,接着再利用桩钉将绳子另一端沿着地面连结汽艇。不够长的话只要在井绳这边接绳即可。如此一来便打造出一道机关,只要有人发动汽艇,就能勒住天泽的脖子。」



虽然那艘汽艇因为船锚的缘故顶多只能前行几公尺,却反而更适合这道机关。拉开的绳子只要稍微升高,两三下就会夺去人命了吧。



「这样的话,发动汽艇的人就会是争场先生了吗?因为杀了小间井管家而下地狱的人是他。」



「嗯,没错。争场也说过他无论如何都想离开常世岛,加上他拥有游艇驾照,汽艇对他应该也很有吸引力吧。」



「不过,很奇怪呢。这样一来,我把天泽老师推到井里时他必须活着才行,否则就会变成是我杀了天泽老师。」



仓早自始至终沉着地反驳。



「然而,那口井有十五公尺深,天泽老师在落下去的瞬间就会丧命。而且照您的说法,天泽老师的脖子上还绕着绳子对吧?这样就更加不可能了。」



大槻对此提出不同的看法:



「还是说天泽老师是在水井外面呢?如果目的是让汽艇拉动绳子的话,不用特地把人放到井里也没关系吧?就让他坐在井边之类的。」



「如果井边有坐人的话,打算发动汽艇的人就会注意到了吧?虽然那个人当时或许处于恐慌状态,但只要往水井的方向看马上就会发现了……」



伏见带着微妙的表情继续说:



「这样一来,天泽的身体还是必须在井里才可以……咦?结果又是井深的问题对吧?」



「要解决井深的问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水井暂时变浅。」



「什么意思?难道说水井只有那个时候水位特别高?」



听到青岸那样说,伏见高声顶了回去。大槻则是又提出反对论点:



「不可能,千寿纱也说过吧,那口井完完全全枯了。」



「是的。据我所知,那口井的井水不会在一夜之间回来。」



「这点事我也知道。所以,仓早小姐是用其他东西填那口井,而且还是时间过后就会自动消失的东西。」



「这样就不是用沙子或石头填井了吧?沙子和石头不但不会自动消失,而且一开始就会留下痕迹。那到底是用什么东西?」



宇和岛讶异地问。片刻后,青岸开口道:



「是天使。那口井之前塞了天使在里面。」



青岸打开窗户,一阵清风拂入屋内,床帘随之摇曳。青岸取出口袋中的方糖撒向地面。



天使几秒内便聚集而至。那种扁平的脸和削瘦的身体究竟是如何闻出砂糖味道的呢?天使聚在地上,脸庞磨蹭着方糖。



青岸在聚集而来的天使身上又撒了一次方糖,天使便层层停在彼此身上寻找砂糖,成为一大坨聚合体。



众人轮流觑向窗外后皆默默无语,理解了青岸想表达的内容。这是人类唯一所知的天使习性,如今,这贪婪的习性鲜明地暴露在众人面前。青岸关上窗,以免大家对这份诡谲与神圣产生更多混淆。



「顺序是这样的。先在井底撒糖召唤天使,聚集几只天使后继续追加更多糖。只要聚集十只天使,应该就能充分填好井底了吧。用这个方法将井深变成四公尺左右后,再把脖子上绕着绳子的天泽丢到天使上方。剩下只要等争场过来,发动汽艇就好。」



青岸可以想像仓早是如何找争场出来的,她只要偷偷递封信就好。信上写着找到了一艘汽艇,有驾照的争场可以使用,自己会在半夜一点时帮汽艇加好油,请争场趁左右无人时逃走等等。



于是,汽艇拉起了井里天泽的绞刑绳,天泽死亡。汽艇开到某个程度后停了下来,争场重返岸边,虽然想办法起锚却不顺利,最后,他回到了常世馆。这段期间,井里的天泽已经死了。



「大约三十到四十分钟后,吃完糖的天使便会离开,不留痕迹。」



天使离开后,仓早切断绕在天泽脖子上的绳子,让他掉落井底。青岸他们无法取回位于地下十五公尺处的尸体。



「你之所以烧尸,应该是保险起见吧。虽然你预估我们不会取回尸体,但或许有人会指出天泽脖子上的勒痕,也或许是天泽的脸上有缢死的特征,例如眼睛突出或是舌头露出来等等。」



不过因为这样,井里留下了那股特殊的臭味。残存的些许砂糖经火一烧,发出焦甜的气味。



「接着,下一个遭到杀害的是——最后一个遭到杀害的是小间井管家。」



青岸下意识皱起眉头,内心抗拒叙述接下来的那些事。但青岸不能停下,要是他逃走的话,就不能称自己是侦探了。



「小间井管家的死很单纯。我们本来就知道是争场杀了小间井管家。」



「小间井管家的死该说是意外吗……感觉不像是经过策划的结果。」宇和岛说。



青岸重重颔首。



「嗯,我也觉得那是场意外。至少,不在仓早小姐的预期里。毕竟仓早小姐那时在天使展览室拨打内线。」



仓早的身躯微微震了一下。



「内线留下了从天使展览室打到争场房里的通话纪录。是你打的吧?」



「……是的话又如何呢?」



「只要有你这句证词就够了。这样,我便明白仓早小姐最后的计画。是要搭配你偷走的猎枪吧。」



「偷走的猎枪?」



大槻大概是不熟悉仓库的事,插嘴道。



「那座仓库本来有两把猎枪,证据我待会再说。之所以消失了一把,是因为仓早小姐偷走了吧?在仓早小姐的计画里,猎枪是不可或缺的关键。」



「意思是……仓早小姐本来打算用猎枪射杀争场吗?」



伏见战战兢兢地问。



「不是。那样的话就不用特地找争场到天使展览室了,只要让争场打开房门,直接开枪就好。天使展览室有一项其他客房都没有的特征,只要知道这点,便能推测仓早小姐想利用猎枪和展览室做什么。」



「天使展览室和其他房间不同的地方?是指摆了大量跟天使有关的东西吗?」



「不是。那间房间的门是这栋别墅中唯一的外开门。」



天使展览室原本是间小剧场,应该有五十席左右的座位和一座迷你舞台吧。所以,房门是外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