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四章 夜宴②(1 / 2)



*



鸟笼中的轮堂鸦夜,就那样被放在天狗面具的展示柜上,望着魔法师与侦探的攻防。



鸦夜虽然赏识昨天福尔摩斯他们愚弄津轻的实力,但看来就连侦探搭档也不曾模拟过要和单靠手指就能引起奇迹的男人战斗,而身处在绝对的劣势中。福尔摩斯与华生从弹指攻击中东奔西逃的结果就是方才两人躲到火车头的后面,迟迟未现身看来应该是正在研拟对策。



真是没办法,就好心帮忙争取时间吧。鸦夜也想先取得袭击犯相关的信息,正是个好机会。



“要不要来聊一聊,胡子老弟。”



鸦夜一出声,阿莱斯特便开心地一边说着“我也很在意你呢”之类的话一边接近。这也难怪,真有看见会说话的头颅却不在意的人类的话,还真想见对方一面。



“关于你们的目的,可以再跟我说得详细一点吗?为什么想要‘倒数第二个夜晚’?”



“因为听说是寻找狼人的关键呀。我们从很久以前就在注意了,是因为好像要被罗苹抢先一步只好采取强硬手段。”



“你们在找狼人呀?为什么?”



他们也和“劳合社”一样是消灭怪物主义者吗?不对,如果是那应该不会和善地过来交谈。阿莱斯特说“这个呀”,摸了摸下巴。



“最主要的目的,大概是采集吧。”



“采集?”



“虽然刚刚我说得很了不起的样子,不过我们的组织还在发展,目前正在收集怪物。听说加上狼人的话就几乎完成了。”



“……”



仿佛沿着玻璃流下的雨珠,好几个可能流入鸦夜的脑海。



组织还在发展,正在收集怪物。虽然这也能解读成召募同志这样的意思,但“采集”一词让人介意。仿佛是一种学术层面收集标本的说法。听说就要完成了——传闻形,短短的交谈中竟用了两次。这个男人自称是组织的“小弟”。那么正在进行“采集”的是组织的头目?是打算制作什么吗?采集怪物以完成的,什么——



“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的事情。”



阿莱斯特窥视鸟笼,鸦夜的推论因此中断。



“为什么脖子以下没了,却还是活得好好的?”



“只是因为不会死所以活着而已。我是所谓的‘不死’,拥有不会死亡的身体。不对现在没有身体这种讲法怪怪的。”



虽是草率回答,可是魔法师似乎深感兴趣的样子。



“身体到哪里去了?”



“天晓得。不久之前被抢走了,正在找。”



突然,阿莱斯特的英俊脸庞表演起多变表情。像是想起什么般地挑眉,不安地游移视线,然后似乎是觉得有趣嘴角抽动。最后,他以勉强能听见的音量小声低语:



“搞不好,你的身体在我们那边。”



“咦?”



就在鸦夜想反问“什么意思”之时,阿莱斯特的注意力回到了火车头。



房间正中央站着夏洛克•福尔摩斯。



刚才乱窜的模样已不复见。褪色成红褐色的外衣卷成一团拿在左手,右手紧紧握拳,仿佛骑士威风凛凛目不转睛看向这边。水蓝色眼睛描绘出的波纹密度提升了好几倍,甚至在黑暗中不自然地闪闪发亮。让人觉得不只是对峙的阿莱斯特,还有鸦夜、尸体、小小的火焰、摔坏的水晶吊灯,除此之外四散各处的一块块碎片,连温度或气压或空气的流动,房间里的一切,全映在他的视网膜上。



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的不只是鸦夜。阿莱斯特将右手伸入大衣内侧,再缓缓地伸向福尔摩斯的方向。指尖是铅粒。



——啪叽。



弹飞出去的铅粒以子弹的速度横越房间,掠过福尔摩斯的肩膀,撞上墙壁。



“……”



没打中?不对,是被闪过了?难以判断情况,魔法师眉间扭曲。



福尔摩斯身体摇晃前倒,笔直地开始冲刺。



宛如滑行的动作。不是蹬地,而是利用膝盖放松之际的重心移动的步法。鸦夜发现这是日本武术自古以来的移动方式。



啪叽、啪叽、啪叽——阿莱斯特的指尖弹出好几个泡泡。笔直接近过来的话就是弹指攻击恰好的靶子。可是,福尔摩斯没被打中。他以最小限度的动作避开铅弹、毒针,用卷成一团的外衣接住铁丝,没有减缓速度逐渐缩短距离。仿佛十分清楚哪里会出现什么,敌人要如何行动。不对,不仅如此,福尔摩斯自己像是正在改写未来。展览室里巨大钟塔的内部正在浮现。阿莱斯特一举手一投足皆为组合复杂离奇的齿轮构造所捆绑,福尔摩斯则是那唯一的管理员。



魔法师的眼睛浮现出惊愕时已经太迟,福尔摩斯踩稳最后一步。阿莱斯特打算往后退再度空出距离。福尔摩斯伸出右拳,以刺拳重击退开的敌人左手。随即,眼眸的光芒变淡,侦探当场跪了下去。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对阿莱斯特而言这次正是良机,但——



“咕唔……”



他无法转为攻击,取而代之的发出如蛙鸣的痛苦呻吟。



就在刚才,被福尔摩斯拳头攻击的左手,被什么细小的东西刺中了。



是毒针。一开始福尔摩斯他们闪开的,朝着火车头方向抛出的毒针。



“所有的魔法都是附带代价的。”



抬起渗汗的脸,福尔摩斯如讲师般地笑了。



“这是初级喔,阿莱斯特老弟。”



阿莱斯特脸变成紫色的,脖颈浮出血管。他慌张地拿出装有液体的小瓶子,喝下内容物。



“对,当然你也有解毒剂。不过……”



只有一瞬间。为了解毒而分心的魔法师变得看不见周遭。



像在等待这一刻,背后的展览台跳出一个人影。



是华生。福尔摩斯从正面突破引开注意力时,华生绕到阿莱斯特后面。飞扑的时机还有与阿莱斯特的相对位置,一切都如经过精心计算完美无缺。阿莱斯特虽伸手进大衣,但来不及弹指。华生的拳就要推倒他,直接——



碰!



即将产生结果之时,突然,鸦夜的背后传出轰然巨响。



更胜刚才不协调音的震撼,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华生维持飞扑的姿势,阿莱斯特依然跌坐不地板上发愣望着门口的方向,福尔摩斯也因意料之外的情况表情僵硬。无法自力移动的鸦夜竭尽所能扭头,看着背后想要知道发生何事。



刚刚自己这群人走进来的门飞了出去,尘埃飞扬弥漫。脚步声当中,出现了一个巨大身影。



“怪物老弟?”



“轮、轮堂鸦夜?”



鸦夜发出怪声,对方也以同样的语调回应。没错,尽管身穿时髦晚礼服长齐了头发眉毛,但确实是在布鲁塞尔案子中遇见的人造人。为什么会在伦敦?鸦夜想询问却没机会。



“维克多,你的朋友呀?”



“啊,是呀。我在比利时的时候,和她稍微说过话。”



“这样呀……哦,这可真惊人。我也认识。”



看到接着出现的另一个男人,鸦夜说不出话。



圆顶硬礼帽,黑色长大衣。发出干枯脚步声的右脚。还有,握把刻有“M”字的黑色手杖。



鸦夜认为这个男人与人造人一样,是自己认识的。是在梦里也见过的身影,一直在寻找追求的老绅士。但是,这怎么可能——



“福尔摩斯。”华生愣愣地说。“白天的咖啡你放古柯硷进去了吗?”



“我没放,华生。因为你爱喝黑咖啡吧。”



“可是,我现在看到幻觉了。”



“很不凑巧你看到的是现实。”



夏洛克•福尔摩斯慢慢地站起来。他重新穿好外衣,以突然和老朋友重逢的平常态度,脸上却没有笑,喊出老绅士的名字。



“好久不见了,莫里亚蒂教授。”



“好久不见,莱辛巴赫过后就没见过了呢。”



老绅士稳重地举起帽子。



看着在影子笼罩下、宛如爬虫类发亮的眼睛,鸦夜确定了。



夺走自己脖子以下部位的,就是这个男人。



中庭 礼拜堂



一开始还以为是破坏风琴遭报应了,倘若如此那么神似乎派来了非常奇妙的使者。



撞破墙壁跌进礼拜堂的,是站在木箱上的两个人影。人影交缠在一起倒到祭坛面前。木箱的角啪嚓一声裂开,石灰还是什么的麻袋从那里挤出来,扬起夹杂白粉的尘土。



津轻与罗苹与雷诺,皆因突如其来的情况只能双眼圆睁。墙壁破洞的另一边看得到宽广的仓库。



“唔唔。”



一面搓揉着头,闯人者们一面起身。



穿燕尾服戴面具的男人,以及手臂装了十字弓的褐色肌肤女孩——“巴黎歌剧院的怪人”与“劳合社”的第七代理人。



“艾瑞克?”罗苹出声。“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要说的话。你不是应该在南馆吗……你的晚礼服破掉了喔。”



“你肩膀上插着箭。”



“谢谢你告诉我。”



魅影呻吟般地说,环顾礼拜堂。



“正在忙?”



“嗯,有一点。不过刚好,我正在想需要个帮手。”



“说的没错。”



表示同意的是雷诺。



“法蒂玛,‘怪人’这样的对手你竟然搞到手受伤。”



“对、对不起……应该是说雷诺先生没事吗?头破血流了。”



“我没问题。你也还可以动吧?任务继续。清扫垃圾然后取回钻石。”



“钻石……啊!”



法蒂玛发现滚落到他们与津轻一伙人之间的“倒数第二个夜晚”,立刻重新摆好十字弓。雷诺绕过长椅,从右侧到她旁边与她并排。罗苹则是相反,绕过左侧到魅影旁边占地盘,对搭档笑着说“这次你逃不掉了喔”。



包围祭坛钻石的,右边是“劳合社”,左边是怪盗,中央通道则有津轻在。呈现这样形势——不,等一下。



“可以让我说句话吗?”



津轻客气地举起单手。



“如果我算错就好了,但我觉得这情况怎么看都是变成二对二对一了。”



“好像是呢。”罗苹说。



“好像是的话那我很头疼呀!这样不是只有我非常不利吗?”



“活该,你这个怪物。”雷诺不屑地说。“就给我这样去死吧。”



“怎么这么说呢。我又不是要招供博取同情的犯人。”



“你说什么?”



“我是薄情寡义。”



虽试着开玩笑,但只起了让气氛变得冰冷紧张的作用。



四人已经准备随时开战,开始步步缩短与钻石的距离。“真是败给你们了呀”一边这么发牢骚,津轻一边也握紧拳头。采取半蹲的姿势,绷紧神经不论谁行动都能应战。



尽管本领高强但敌方多达四人而我方只有自己一个这种情况到底没经历过。静句小姐会不会来支援呀?她应该是去追魅影了却不在这里是怎么回事呢。是正在和袭击犯的某人交战吗?



这么说起来,还搞不清楚袭击犯是怎样的一伙人——



锵哩。



就在津轻这么思考着的时候。



左侧墙壁,祭坛附近的花窗玻璃破了。



罗苹他们回头往后看,津轻与“劳合社”的两个人也抬头看窗户。大天使加百列的圣母领报,只留下窗框破裂成红蓝绿的美丽碎片,反射着月光倾泻到祭坛的地板上。



夹杂在那光芒闪耀之中,赤红色的人影跃入礼拜堂。



是个青年。颜色如熊熊燃烧的卷发遮住眼睛,双唇紧闭,右眼下方直拉出一条红色的线。胭脂色有领背心,打得紧紧的绯红色领带,干净无皱的白衬衫和灰裤子,服装令人联想到认真的学生。年龄或体格看来皆与津轻或罗苹无异。



可是。



他着地的瞬间,发出非常微弱一声“咚”的声音。仿佛是从脚尖产生的波纹沿着地板扩散,红黑色海啸袭击津轻等人。



沉重如铅,血色的急流。罗苹与魅影遭吞没,雷诺与法蒂玛的身影完全消失,津轻的肺被压扁。木箱的碎片和坏掉的风琴被冲走,整座礼拜堂逐渐沉入那红色——那是一股甚至让人产生这等错觉、与昨天面对雷诺或罗苹所感受到根本不能相比的杀气。



然而,男人非常从容自若,完全没有威吓的态度。他并未散发杀气。但是以津轻为首,看见男人身影的所有人,都单方面地感受到从他深处满溢出来某种难以名状的什么。礼拜堂的五个人因为同样的恐惧而颤抖,怀抱同样的危机,同时拥有同样的无理。



怎么回事。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在这里——



男人的双脚动了。



走过罗苹与魅影之间(他们连动都不敢动),移动到祭坛中央。捡起掉落在那里的漆黑钻石,宛若判定真伪地细看后,说了一句话。



“找到了。”



“法蒂玛!”雷诺大叫。“掩护我!”



他的眼睛,已经有不见钻石或津轻或怪盗。必须尽快将这个怪物,有如天灾突然出现千真万确的怪物排除。只有受到这义务感驱动,雷诺朝红发男人冲去。法带玛也回应“好、好的”,瞄准男人放箭。



银箭射中天花板。



闪耀着青铜色的十字弓,与褐色的胳臂一同转呀转的,掉落在她的脚边。



不知男人是何时行动的。但是津轻他们发现时,男人已经站在法蒂玛前面,将她的右肘到指尖漂亮地切断。



“咦?”



指尖抵着发愣的法蒂玛胸口,男人直接像是在划十字一般地挥动手臂。



“嗡咿——”



宛如蚊子叫的呼吸泄出后,从喉咙到肚脐一带以及从右胸到左胸一带,法蒂玛的上半身随即连同衣服被切开。迟了一瞬间血花迸射,她的眼睛失去生气。倒地的撞击使得内脏从肋骨下侧掉出,神圣的祭坛的地板染成了红与紫。



“……!”



雷诺没有畏缩。以几乎要陷入地板的力道转身,再次冲向男人。银色军刀画出一条线——



仿佛挥舞毛巾的,轻轻的声音。



看起来只不过像是红发男人伸出了手。不,实际上应该真的只是伸出手而已。光是这样雷诺的身体就横越礼拜堂,猛撞上对向的墙壁。他拖拖拉拉地摩擦着墙倒下,就此动也不动。墙壁留下像是用毛笔扫过的血迹。



红发男人呼吸丝毫未乱,往中央通道踏出脚步。罗苹与魅影当场结冻,津轻为了让路往法蒂玛尸体的方向后退。男子一副打从一开始便根本没把津轻等人的存在放在心上的样子。



还以为要直接离开,男子却在门前停下脚步。他捡起风琴的碎片,投掷到坏掉的门扉外面——似乎击中立在旁边的弧光灯,玻璃罩被打破。白光增强,照得门前宛如正午。



男人举起手,将钻石放到光亮之中。



“艾瑞克。”



罗苹平静地说。



“趁现在,我们快逃。走这边的洞,这是通到东馆的仓库对吧?”



“啊,好……可是,钻石……”



“别管了!快逃!”



方才为止的自信半点不剩。甚至连额头浮现的汗珠也忘了擦拭,罗苹瞥了红发男人一眼。



“我们怎么可能从那种怪物手中拿回钻石。”



西馆 展览室



詹姆斯•莫里亚蒂这个名字,鸦夜也有印象。



在数学教授这个伪装背后,策画许多的智能型犯罪,乃是称霸伦敦黑暗世界的男人。尽管不亲自动手,却成为恶党凶徒的总指挥创造了庞大组织,影响如蜘蛛网扩大,甚至谣传说某一段时期伦敦发生的悬案几乎皆与莫里亚蒂有关。可是他在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对决中吞败,死在瑞士。组织解体,坏事曝光,那名字成了过去之物原本该是这样。



“我没想到你还活着,教授。”



福尔摩斯说道。尽管阿莱斯特泰然自若往同伴们的身边移动,但侦探早已无心注意他,眼里只看见老绅士。



“连你也活着呀,那么我活着应该也没什么奇怪的。”



莫里亚蒂态度不好惹地回应,用手杖的前端指着鸦夜。



“我反而对那边的大小姐活着一事感到吃惊呢……哎呀,某个意义来说这也是理所当然吧。因为她是叫做‘不死’的怪物。”



教授嗤嗤地笑着。鸦夜无心奉陪这玩笑。



“我也很吃惊,没想到竟然在这种地方偶遇一直在寻找的对象。”



“你也和他有什么恩怨吗?”福尔摩斯问。



“大概一年前我脖子以下的部位被他拿走了。”鸦夜轻松地回答。“虽然我现在才首度得知莫里亚蒂这个名字,不过说得通。既然以前是犯罪组织的皇帝,那很有可能抢走别人脖子以下的部位,而且这名字的缩写也和手杖的刻字一样。”



莫里亚蒂边抚摸着黑色握把边点头。



“原来如此。你是从手杖找寻信息吗?但是,你这样没办法自行移动吧。是拜托谁带你来的?”



“很不凑巧我呢——”



“随从是两个吗?一个个性粗枝大叶另一个一丝不苟。一丝不苟的那位大概是曾经待过府上的佣人的幸存者吧。另一位我是不知道来历,但从能够代替佣人搬运你这一点推测,似乎是个对自己能力十分有信心的人物。”



鸦夜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是人造人打小报告吗?……不对,是鸟笼吧。津轻这里撞那里碰的造成细小的伤痕,但负责保养的是静句,栅栏和提把都擦得干干净净。



莫里亚蒂看透鸦夜的内心动摇,似乎乐在其中。鸦夜紫色的眼睛瞪着敌人。



“我的身体现在在哪里?”



“在我那边,状态完美。”



“可以还给我吗?”



“这没得商量,因为你的身体是贵重的样本。”



“样本……”



鸦夜观察教授,试图取得信息。然而这目的立刻受挫。脖子以下被抢走的时候也是一样,莫里亚蒂特意隐藏关于自己与同伙的所有资讯。鞋子服装都没有连结到所在之处的线索,只有刻字的黑色手杖玩笑般地毫无防备。



一时之间展览室寂静无声,每个人各自看不见的思绪如暴风猛吹。福尔摩斯与鸦夜相同凝视着宿敌,华生露出警戒之意往后退了两、三步。莫里亚蒂脸上从容的笑没有停过,在他背后的阿莱斯特与人造人,则只是宛如朋友之间以手指互戳着玩那样正在视线接触,让人觉得实在悠闲。



“阿莱斯特说的‘组织’的领导人,就是你吗?”



华生问道。教授回答“没错”。



“你和福尔摩斯决斗之后过了八年。为什么事到如今还回来?为什么再次在伦敦开始活动?”



“你知道理查•特里维西克吧。”



莫里亚蒂突然这么说,看了展示品的火车头一眼。



“他一七七一年出生于康沃尔郡。虽然不擅长念书,却受到身为矿山领班的父亲的影响,在锅炉技术方面发挥才能。他想开发借助蒸汽机力量行动的车辆,一八〇一年,名叫‘喷烟恶魔号’的试作机进行了值得纪念的首度行驶。但是恶魔号没跑完长距离便在路边烧起来。实验彻底失败。特里维西克的长年技术、知识和创意全化为灰烬。好了,你认为在那之后他怎么办?”



“……”



“就是再一次重新制造。活用失败,加上改良。他的想法是车轮在普通的道路跑得不稳缺乏实用性。假如是在铁制的轨道上那一定安稳。三年后,他的火车头拉着十吨的铁与七十名乘客,跑完从潘尼达伦到阿伯塞农大概十英里的距离。然后,他成为了蒸汽火车的发明人。”



福尔摩斯从口袋拿出烟斗,摩擦火柴点火。



“你打算重新建立犯罪组织吗?”



“因为我想到改良的方法了。很科学吧?”



“也许是吧,不过我觉得不踏实。你已经老了。”



“你这一针见血很好。唉老实说,我自己本来也打算隐退了。可是,想不到就收了个徒弟呢,我从他身上受到了刺激。”



“徒弟?”



“这事情和头颅小姐也有关。我就扼要讲一下被福尔摩斯老弟杀死之后的事情给各位听吧……维克多,可以帮我准备一张椅子吗?”



收到命令的人造人——好像取了维克多这个名字——走到展览室的角落,搬来警备员坐的椅子。



装义足的老绅士坐下后,像是要在壁炉前朗读童话,依序望了望鸦夜等人。



“在莱辛巴赫瀑布输掉后,我虽然勉强捡回一命,但热情和精力都彻底受到打击。组织被你击溃,我也失去了右脚。于是我一边隐姓埋名一边往东流浪。在意大利待一年,土耳其待两年……后来一直待在清国,在西安模仿算命师。那跟福尔摩斯老弟的工作很像呢。看了上门的访客一眼,说‘你正在为了和某人的关系烦恼’或是‘你哪里生病了’类似这样子。还颇受人欢迎呢。但是,有一天——出现了一个青年。”



青年。鸦夜心想“是那个冒牌魔法师吗”,视线朝向阿莱斯特。他察觉到鸦夜的视线,笑咪咪地摇摇头。



“是个有着一头亚麻色卷发的英国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出我的下落,但他一见到我就说‘我读过你的论文’。那是一篇关于细胞移植的概论,以前曾经刊在科学杂志上。和他讨论的过程中我得知了有趣的事情。他说‘我想要强壮的肉体’,又说‘我想将怪物混进自己的身体,请告诉我移植手术的知识’。刚开始我怀疑自己听错了。目标是将自己怪物化什么的,简直是疯了。不过,同时我也觉得有意思。以人工方式获得怪物能力的人类——假如成功了,其利用价值可是不可估量。我舍弃退隐生活,和他立下师徒契约。”



“你说的那个青年是谁?”



福尔摩斯谨慎地问道。



“是个你们也知道的人。十一年前,还只有十五岁的时候,在东区达成完全犯罪的男人。”



十一年前,伦敦东区。



即使是出生于日本的鸦夜,尽管不太清楚也具备关于那“案件”的知识。



至于伦敦的侦探们应该更不用说了。华生吓得捂住嘴巴,福尔摩斯为了隐藏叹气吐出白烟。



“是‘开膛手杰克’吗?”



中庭 礼拜堂



“很美的石头吧?听说是人造的就是了。”



津轻向胭脂色的背影攀谈。红色卷发男放下拿着漆黑钻石的手,回头看津轻。



“正因为是人造的所以才美。”



男人如此回应,从耀眼的弧光灯底下回到朦胧的月光之中。宛如他本身就是精巧的艺术品,声音柔软而无抑扬。再看了钻石一眼后,收进背心腹部位置的左口袋,环顾礼拜堂内部。



“罗苹他们呢?”



“逃走了,从墙上的洞跑了。”



“你为什么留下来?”



“因为没把钻石带回去我会挨师父的骂呀……我在想要不要拿回来。”



津轻从长椅的阴影处走到通道上,与红发男人对峙。



在对方赏玩钻石的时候,津轻已经做好初步的准备。右手拿银色军刀,左手是装石灰的麻袋。军刀是和已无法战斗的雷诺借用的物品,麻袋是和魅影他们一同滚进来的木箱里头装的东西。



“你想和我战斗吗?”男人微微侧着头。“你应该是‘希望自杀’吧。”



“因为师父的斥责比死还恐怖。”



“……也有那种思想吗?”



说出哲学家风格的遣词用句,男人抚摸下颚。虽是个难以亲近的对象,但毫无疑问是强敌。努力不让压迫感吞没,津轻静静地吸气。



“我是战栗恐怖的‘杀鬼者’真打津轻,贵姓大名?”



“好长的名字呀。”男人嘴角稍微放松了些。“现在的伙伴叫我‘杰克’。”



“好记比什么都重要。”



津轻以掷标枪的方式拿好军刀,说着“那么杰克先生”并大喊道:



“请你,手下留情!”



朝男人投出。



以不亚于雷诺刺击的力道,军刀画出银色的线条。红发男子——杰克,往旁边移一步,轻易闪过。



但是在他移动到的地点,这次受到麻袋的攻击——接在军刀之后津轻丢出来的、体积远远超过剑的大障碍物。没有再度踏稳脚步闪身的时间。会有什么回应?



该说是果然,还是竟然?



杰克的右手纵向往下挥。



发出“啪!”的破裂声,麻布被割成两半,石灰粉猛力喷出。



刚才十字划开法蒂玛胸膛的也是那只手。切断她右手的应该也是同一只手。如餐具用的刀,如手术刀,如剑切开一切的到底是怎样的机关?是不是藏有什么武器?话虽如此,这和津轻预期的一样。石灰瞬间扩散,白烟笼罩礼拜堂内。津轻混进粉尘跑过长椅外侧,打算潜入杰克的周围——



烟雾之中,出现红色身影。



是杰克。



胭脂色的衣服缭绕白烟,仿佛看透津轻的目的挡在前方。他毫无感情地询问吓得瞠目的津轻:



“干扰眼睛的攻击结束了吗?”



“还没,还有一个。”



津轻将插在口袋的左手拔出来,



在敌人眼前捏破红黑色的球。



球“噗啾”一声破裂,赤红液体从指间四散。遭喷到脸上的血遮蔽视野,只有那么一瞬间杰克裹足不前。



津轻用力打出在下方准备好的右手。



使尽全身力气的一击。空气发出呻吟,粉尘像是受到拳头的压力消散。



礼拜堂内再度暴露于月光底下。维持着右手伸出的姿势,津轻静止不动。



但——



“可惜。”



敌人毫发无伤。



津轻的右拳,只擦过了背心的左侧腹部。杰克没有受伤,往后跳到隔着长椅的中央通道。



津轻像是蒙混自己的悔恨般地丢弃破掉的红球。杰克缓缓地面向祭坛。在那里的是墙壁和玻璃的碎片、坏掉的木箱、以及,内脏倾泻一地的法蒂玛尸体。



“你用的是心脏吗?”杰克说。“事先就暗藏在口袋里?”



“因为正合适嘛。”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



杰克用袖子擦拭喷到脸上的血。有那么一瞬间将浏海往后拢,瞳孔大开的大红色眼睛射穿津轻。



“我杀死女代理人的时候,你眼睛发亮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样。当其他人大发雷霆或全身僵硬的时候,你用看不出有什么不自然的动作接近尸体。应该是从那一刻开始你就计划要用内脏干扰我的眼睛吧。在混乱的漩涡中,你一直在拟定打倒我的策略。连女人在眼前遭到残忍杀死的时候,你最先想到的也是‘可以利用’。我有说错吗?”津轻静静地耸了耸肩。



“你呀,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杰克嘴角上扬。与方才不同,看起来是由衷感到开心的笑。



“不过这是十分入味的思想。如果混合,也许能成为我的粮食。”



由左依序解开袖口的扣子,他将长袖上卷到手肘的位置。



看到露出来的那两条手臂,津轻吞了吞唾液。



“手下留情”似乎打从一开始就没得商量。杰克的双手宛若两把利剑。像是在钢铁上覆盖皮肤一般不寻常的密度。浮现出来的掌骨或肱桡肌的线条诉说的是不合标准的熟练度。从伸得直直形成手刀形状的指尖联想到的,是肉体不应有的锋利。津轻领悟到切碎法带玛的身体,将麻袋一分为二的物品的真相。不是机关也不是暗器。单纯就是,手刀的威力、速度与锐利。



还何另一点。他的双手沿着动脉,有分岔的大红色线条。津轻一直搁在心里的怪异感开始具体了。身体有这种线条的人种,就他所知只有一个。



半人半鬼。



不,这种不祥可憎的压迫感不限于此。似乎还混了更多的,其他的什么怪物……



津轻脱下满是补丁的大衣,卷起来抛到礼拜堂的角落。鞋子与袜子与手套也脱下丢在一旁,变成皱巴巴的衬衫与吊带裤这样的轻装后,与杰克同样卷起袖子到两肘,裤子也卷到膝盖。这是为了让鬼的攻击力透出到极限,面对怪物战斗时的正经样貌。



这样的津轻,手脚上有着与敌人非常相似的青色线条。



杰克发出“哦”的声音。



“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天晓得……我是个没用的蠢蛋,早就忘了。”



津轻前进半步,取代打气般地拉了拉单侧的吊带,发出“啪叽”的声音。杰克依然挺直腰杆子,在身体面前架起两把手刀。



主流与个人。重厚与轻薄。西洋与东洋。红与青。



不知是谁先发动攻呈现对照的两只怪物,在礼拜堂中央互相冲撞。



西馆 展览室



“我们注目的是名为‘鬼’与‘不死’的两种怪物。栖息地都是日本。鬼拥有对所有怪物的绝对攻击力,不死则拥有最高等级的再生能力——哎呀,这在当事人面前用不着说明吧。”



莫里亚蒂生动地诉说制造怪物的研究过程。不知不觉中他的身影,正从壁炉前的老人转变为在学会上台发言的教授。



“如果将‘鬼’与‘不死’的能力混合进人类,那么头脑、肉体与再生能力,兼具一切的生物就诞生了。我与杰克立刻渡海到日本去,整理出研究计划。首先是鬼。由于鬼的个体数急速减少,取得样本很是困难,不过我们在未开拓的深山里到处找总算是找到了几个。人类方面数量无虞。范围缩小到年轻强壮的肉体,聚集了采矿工啦船员啦落魄的佣兵啦大概二十人。我将从鬼身上抽出的细胞移植到他们体内,照顾整个经过。”



“虽说是照顾,可那二十人应该也不是欣然变成被验体的吧?”



鸦夜试探,教授苦笑着说:



“总之,我几乎都是隔着笼子观察经过的。虽然有人中途逃脱,但研究大致顺利。”



鸦夜得到一个答案。她知道逃走者的名字。一个名叫真打津轻的男人。



“变化立刻显现了。所有被验体都沿着动脉出现和移植的鬼体表同样颜色的斑点,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也变了,身体能力大幅提升。手术本身成功是成功的。但是,不到一个月超过一半的人发狂。因为施加的鬼的浓度太高。浓度较低的被验体相较之外就稳定得多。反映这样的成果,我对杰克施行了比例均衡的移植手术。”



以津轻他们的身体反复实验,然后对同伴手术——鸦夜主张的假设是正确的。



“于是,半人半鬼完成了。接下来是不死。这比鬼更稀少,日本就只有一个。虽然为了查出下落花了点时间——不过结果如何,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是呀。”鸦夜不在乎地回应。“清楚到痛彻心肺呢。”



那是和今晚相同的晴朗夜晚。国家开始与外国往来后,鸦夜便以半隐居的形式,在远离人烟的宅第与驰井家一族过日子。就在那里突然受到袭击。除了静句之外驰井家的高手全死了。获得鬼之力的那个叫什么杰克的切断鸦夜脖子,带走身体。



“所以你把我的身体也用于手术了?”



“虽说是用了,也不过就是从杰克留下的伤口放血那样而已。移植手术本身很顺利。但是,出现一个算错的问题,就是再生能力并未扎根进杰克身体。原因在调查细胞过后我就知道了,不死的身体构造与其他怪物基本上是相异的。大概是和半人半鬼相同,应该是人工后天制造出来的生物。”



一直专心听着的福尔摩斯,因为这句话挑起单侧眉毛。



“轮堂鸦夜,你也是接受过某人的手术吗?”



“嗯,是呀。在大概九百五十年前。”



“到底是谁?”



“一个变态。超级变态。”



福尔摩斯眨了眨眼,不再提问。他无意岔开话题。



“不管是谁,我都十分敬佩那号人物。”莫里亚蒂说。“我竭力想要探究你身体的构造,却完全无法理解。不过移植手术并不是说失败了。不死的细胞虽没带来再生能力,却给了杰克的身体强固的免疫力。原本不安定的鬼细胞也完全扎根了。简单来说,就是作为基础的容器得到强化。开口更大,容量更深,材料厚实到能耐得住各种酸。于是我得到一个结论。这样一来——”



“也能混入其他怪物。”



福尔摩斯接着说道。老绅士以“教授”独特的,像是改写黑板上答案的表情,对侦探回以点头。



“我们同时进行组织的人员补充加强与杰克的强化。回到欧洲后,在外喀尔巴阡猎捕到一只叫做库拉多卡伯爵的吸血鬼,将其细胞混入杰克。结果非常好。再生能力和敏锐五感等这些吸血鬼的特性扎根了,而旦完全没有对银或圣水或阳光的排斥!绝对优势的攻击力与顶级的再生能力。如此一来当初的目的几乎达成了。而且还有不死的免疫当基础,杰克也有可能变得更强。”



“我终于知道你想要‘倒数第二个夜晚’的理由了。”鸦夜说。“意思是吸血鬼之后是狼人。”



“对。虽然保持现状也就足够了,但如果得到狼人的硬质皮肤,杰克便能更靠近无敌一步。在那之后也预定收集好几种怪物。我们现在,正走在成为世界第一例的合成兽制造的——科学层面的探究道路上。”



莫里亚蒂说完了。福尔摩斯持续抽着烟斗。沉默再度降临展览室,仿佛是宽限让人咀嚼体会的几秒钟过去了。



“请等一下。”接着开口的是华生。“也就是说,是这么一回事吗?贵组织现在有个人类身体混合了不死的免疫力、鬼的攻击力与吸血鬼的再生能力,没有弱点的怪物……”



“不愧是福尔摩斯老弟的助手,准确的概括。”



华生大概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左右摇着苍白的脸。鸦夜也突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展览室内有莫里亚蒂、人造人和魔法师在。可是福尔摩斯说袭击犯有五个。



“那个怪物,也来到福克宅了吗?”



“当然是来了,我们的同伴还有两个。我在奥地利物色到的,一个叫做卡蜜拉的吸血鬼。另一个就是刚才说的杰克。”莫里亚蒂仍旧挂着稳重的笑容。“说不定,他正在收拾你的同伴呢。”



鸦夜看着窗外。朝浮现于中庭另一侧的宅第剪影,游移视线寻找两个同伴的影子。静句与津轻。在日光室分开后已经过了许久。是自己移动到西馆害得会合延迟了吗,还是——



似乎是将不安具体化,红色的烟火上升在中庭的上空爆开。



东馆 展览室



“呼。”



卡蜜拉抬起脸,以手腕擦拭湿透的嘴唇。乱掉的浏海怪不舒服的于是重新整理,但从右肩半滑落的深紫色长礼服却没理会。就在一旁的展示柜上摆放着香港制的烟管,宛如为那所触发,她深吸弥漫于周围的淫荡空气。比鸦片浓密好几倍的强烈幸福感充满肺部。



“还差一点点吗?”



结束片刻的休息,她将视线回到躺在地上的猎物。



驰井静句的身上,已经不见凛然的影子。颤抖的双唇之间细碎地呼出热气,全身微微地浮现汗水,脸颊和脖颈上像是发亮的线条有如姑输的轨迹拖得长长的。围裙被纵向撕裂到肚脐的位置,洁白肌肤危险地外露,乳房随着呼吸上下。尽管只有双眼不屈服地不断瞪着敌人,但那黑檀色的眼眸也混浊了大概七成。



如同以蜡烛烘冰雕,如同以锅子煮砂糖,卡蜜拉正在仔细地花时间溶化静句的身体。川嘴唇浅啄上臂,用门牙轻咬耳垂,用舌头舔舐胸部的山谷——将只要微量就能让人站不起来的强力催情毒屡次三番渐渐涂抹。浸透的催情毒从静句的身体夺走力气,以火热让她全身的神经沸腾,流泄声音的频率渐渐增高。但是卡蜜拉的手指只是搔痒般地在肌肤上爬行。敏感的地方只有掠过,绝不直接碰触。严禁过度焦急。要是不让静句再多出声再多溶化而主动恳求,这侧腹部灼伤的帐可不算还完。



反覆无常,手指滑入锁骨的凹陷。光是这样就让静句身体后仰。慢吞吞地伸出来的右手抓住卡蜜拉的手腕。卡蜜拉惊讶静句竟然还能动。



“就跟你说不行这样。”



轻易挥开静句的手,卡蜜拉直接像是要和静句重叠在一起紧贴上去。两人柔软的胸部互相挤压,静句不由得张开嘴巴。没有出声,取而代之响起的是淫亵的水声。静句的身体彻底无力后,卡蜜拉解放了她。不知是谁的唾液在嘴唇之间拉出细线。在鼻尖几乎相触的距离,望进静句的眼眸。她将脸往左偏。宛如害羞少女的这个举动,对虐待欲火上加油。



再度紧抱,这次流泄出“嗯”的高音。卡蜜拉一边享受黑发的香味,一边将指尖向下移动。抚摸形状漂亮的胸部,描摹柔软的腰肢,从撕裂的裙子之间往大腿去。静句的左手像是在寻求退路般地徘徊,展示柜的下方传来碰撞声。



指尖,轻轻地滑向内侧。



“啊……”



静句的表情融化。明显是极限到了,主城陷落了。



静句将双手无力地绕到卡蜜拉背后,主动渴求。一边微笑说着“出乎意料地快呢”,卡蜜拉一边回应。比方才更激烈,两人的身体交缠。衣服摩擦与叹息的声音交错,然后——



“唔咕!”



出声的是卡蜜拉。



烧灼般的锐利疼痛在右侧腹部流窜。卡蜜拉一畏缩,静句便将脚插进来往上踢卡蜜拉的胸口。卡蜜拉倒在地上,痛苦挣扎。



摸索侧腹部。刚才子弹擦出来的伤口上,插着某种像是针的东西。一碰到手也觉得烫,但还是不在意烫拔了出来。



小小的银制十字架。



黄鼠狼脸的刑警打算使用,却被卡蜜拉打掉的,那个十字架。



没错,确实是滑进了烟管的展示柜底下。是移开视线的时候发现这个,伸手挖出来的吗?将卡蜜拉抱过来是为了将手绕到侧腹部。装成陷落的样子让卡蜜拉松懈,再狠狠将十字架刺进伤口……



“你这个,可恶的小女孩……”



卡蜜拉瞪着静句。站起来拿起武器的静句,眼神已经恢复为绝对零度的冰冷。



“我都温柔对你了,你觉得不过瘾吗?”



“你太差了。”静句不屑地说。“我是不知道你活了几百年,但我认识经验比你更丰富的人。”



“绝景”的枪口再度捕捉到卡蜜拉。但,静句立刻失去平衡。从一开始到现在并不全是演出来的。催情毒发挥了十足的效果。



“感觉你连要站着都是好不容易,这样赢得了我吗?”



“没问题。”



说完马上又踉跄。明明受了伤,却一副胜负的优势还在自己手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