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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疑惑的影子】(1 / 2)



透过沾满水气的玻璃,



发现视线的一角有东西,



是在黑暗摇晃的灰白色影子!



[第一节]



一听到牙子不是很清楚的回答,男子很露骨的挑起浓眉。是个身材高大,肩膀很宽,皮肤有点黑,一脸精悍,年约三十岁的男子。



潮湿的风从打开的窗子吹进来。牙子一面拉紧毛线衣的衣襟,一面缩着身体。



“你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那个男子问道。



“那个,因此——不知道。”



从床上起来的牙子无力的注视着男子的脚。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嗯。”



那个男子有点焦急,把打开放在左手上的黑色记事簿“啪”的一声合起来。



“你说不知道,可是,这是昨晚的事情呀!尽管不记得自己是在哪时候回到这个房间,可是,大概的时间总该记得吧。”



“可是……”



“刑警先生。”坐在圆凳上的千代插嘴说道。“同寝室的室友相继发生这种事情,请你考虑一下和泉同学的心里感受,此时此刻她怎能冷静回答问题?”



“可是,校长先生。”



“我知道事件的严重性。可是,像刚才那样的问话是不行的,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学生浮动的心情,改日再问吧。”



“可是……”



“高田君。”站在门边的,年纪较大的男子向年轻刑警说道:“校长先生说的没错,像你这种问话方式,纵使有答案也回答不出来。”



“藤原兄。”



“好啦,你就少说两句吧。”



被呼叫藤原的男子一面抚摸着斑白的短发,一面走到牙子的前面。跟年轻刑警比起来,是个矮个子,有点驼背的瘦弱男子。



“这样吧,昨晚你跟同寝室的堀江吵架,于是你从这个房间冲出去,在那一带溜达后回来。应该是这样吧。”



“——是的。”



“那么,你不清楚是哪时候回来的吗?”



“——是的。”



牙子想起昨晚的事情。



冲出房间,站在宿舍校长室前面听千代讲电话,之后……(之后我……?)“那么,这个暂时按下不说。你回来的时候,堀江同学在寝室里面吗?或者不在呢?”



“这个我也不十分清楚,多半她已经……”



“应该不在呀!”



“——是的。”



藤原眯着眼睛看了千代一眼,继续问道:“堀江同学一直没有回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因为那时多半我已经睡着了……”



那时——对啦,意识突然被从内心的某个地方涌出来的红色浓雾所笼罩。



以后的事情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是怎么走?走到哪里?做什么事情?何时回到房间?全都想不起来,就像在作梦般,没有留下一丝丝的记忆。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而且也明确知道千秋不在室内。



牙子抱着头。



我某个地方出了问题?会是某个地方得了什么病吗?是梦游?或是更恐怖的什么病?



牙子早上醒来时,除了进入宿舍的汽车声、陌生男子的讲话声、在走廊奔跑的学生脚步声、讲话声……外,还显得非常的吵杂。



探索昨晚自己的记忆,寻找那里的红色空间,正感到迷惑时,关绿没有敲门就闯进来。她喘着气,她以尖锐的声音问道。



“千秋同学呢?”



隔壁床上没有人。对于绿的严肃表情,牙子一面感到惊慌失措,一面回答道:“我起来时,她已经……”



由于已是八点半,纵使她已经起床也不奇怪。



“那么,真的……”



绿那张长满青春豆的脸抽搐着。



“堀江同学怎么啦?”



“外面挤满了警察,有人在东边的玫瑰园被杀害了。”



“——是真的吗?是谁……”



“老师才刚刚宣布,被杀害的是二年级的堀江千秋!”



千秋被杀害?



绿以很快的速度跑出去后,牙子在床上轻轻颤抖着,尽管想镇定下来,可是,脑中一片混乱,思绪只是空转着。



千秋被杀(……被杀被杀被杀被杀……)——外面的声音传进耳内,牙子一步也没有离开床,一直到中午过后,一脸不高兴的宗像千代陪同二个刑警前来造访这个房间。



“你知道不知道堀江为什么那么晚还外出呢?”



藤原像在教诲般,以缓慢的口气质问着。



“——不知道。”



(好可爱哦,你,好棒喔!)“最近她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招惹什么人,而引来杀身之祸?”



“不,我……”



(是第一次接吻?)“和泉同学上个礼拜才转来本校。”宗像千代说道。“刚才我已说过,我不认为本校的学生会去招惹什么人,而引来杀身之祸。”



“尽管你不那么想,可是,”名叫高田的年轻刑警说道。“昨晚堀江千秋巳被杀害,而且死在残酷的手法下。”



“这附近一定有变态者。”



“从尸体上的暴行痕迹看来……”



“高田君。”



藤原制止高田说话。



“当然啦,变态者可能存在,不过,校长先生,所有一切可能性都要加以怀疑,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搜查常道。”



“那么,你认为犯人潜藏在这个学园里面吗?”



“我并没有那么说。”



藤原连忙摇着手。



“虽然我没有那么说,可是……”



“请尽快去调查有前科的名单或什么。”



千代用手指推了一下镜框,凝视着那两名刑警。



“本校的学生和老师应该不会杀人,你们一味的怀疑这里是没有用的。”



藤原一面用手指擦着鼻子下面,一面轻轻耸着肩膀,千代继续说道:“已经问完了吧,再这样下去,只是增加她的精神压力而已。如果可以的话,到此结束吧。”



“嗯——好吧。”



“今后如果想讯问我的学生时,请务必跟我连络。随意指称学生跟那种事件有关,会造成教育上的问题。当然啦,本校也会尽全力协助警方调查。”



“是的。”



藤原向这么回话的高田使了一个眼色后,转向千代说道:“那么,今天的讯问就到此结束。不过,我要叮咛的是,门窗要关紧,晚上外出也要格外小心,因为以我的第六感,这不是过路的行人临时起意所作的案子,事件也不会就此落幕……”



[第二节]



“校长。”



刑警离开房间不久以后,牙子以虚弱的声音叫住正要离去的宗像千代。



“牙子小姐。”



千代叫她牙子小姐,是自从四天前,牙子站在这栋宿舍门前以来的第一次。牙子有点意外的看着千代的脸,千代的表情并没有变得很温柔。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此事已经结束了,你不要去想它,好好休息吧。”



“可是,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



“是的。我记得昨晚我从这个房间冲出去,跑到第一栋宿舍附近、可是,之后就像迷失在梦中,因此,就如刚才跟刑警所说的,我真的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回来。”



“以前,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形?”



“——有过几次,不过,像昨晚的情形是第一次。”



千代稍微推了一下眼镜,另一只手的手指伸到镜片后面,用力的压着外眼角。



“你已经疲倦了吧。”不久,她这么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的休息吧。”



牙子很想问昨晚在校长室前面听到的谈话。



高取惠的死,真相到底是什么呢?为了不让事件扩大,透过祖父宗像伦太郎向警方施加压力,这是真的吗?还有,那时千代也有提到自己的谈话……考虑的结果,她没有问,因为她觉得不可以去问偷听到的事情。



“阿姨……”



牙子忍不住这么呼叫千代,千代并没有责备她。



“没有什么好怕的。”她以冷静的口吻说道。“堀江同学很倒霉,运气也很差。因为偶然的触把校规到外面游荡,竟然遭到变态者的攻击——你不用担心,犯人马上就会被逮捕。”



是那天傍晚,也就是下午六点以前,牙子接到高取俊记的电话。



千代离去后,再也没有人来,牙子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早餐和午餐她都没有吃,因为满脑子都是无止境的思潮,使她一点也不觉得饿。



到了吃晚饭的时刻,如果再不吃点东西,对身体很不好喔。就在半朦胧的脑中这么想时,突然听到有人喊说有她的电话。



一听到从山村丰子的口中说出高取俊记这个名字,牙子忍不住流了眼泪。怎么会这样呢?那时连她自己都感到很不可思议。



玄关大厅的柜台有一部粉红色的电话。



“喂,我是和泉。”



“啊!是我,高取。”



从电话听筒传出来的俊记的声音听起来很尖锐。



“我刚从报纸上知道你那边发生命案,实在叫人吃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班上的堀江同学在这里的庭园……”



“报纸说是路过的人作的案子。你不要紧吧?”



“哦?——啊!是的。”



一听到俊记关怀的问话,前天才见面的他的相貌很鲜明的浮现出来。牙子一面对自己何以突然感到心跳而困惑,一面说道:“高取先生,你现在在哪里?”



“我投宿在市内的商业旅馆,以便调查三十五年前的事件。”



“查出什么吗?”



“目前还没有……由于事件太久远,虽然找到六十岁的人,可是,很难问出结果,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时‘圣真’好像的确发生过什么事件。可是,是不是学生们传说的那个事件,目前还不清楚。”



“是吗?”



“明天我打算去图书馆,因为那里有报纸的缩影版。如果有必要的话,也要去警察局。”



“去警察局?”



“是的。去找资深的刑警。”



“可是,那……”



犹豫了一会儿后,牙子终于把昨晚听到的千代打电话的事情告诉俊记,并且说宗像在向警方施加压力。



“果然被我料中。”



电话听筒传出俊记的叹息声。



“谢谢你告诉这件事情——如此一来,或许……”



“或许什么?”



“那只是我的第六感。昨晚发生的事件,被解释成是路过的人干的,就某种意义来说,或许是为了不想引起更大的风波……”



“犯人可能是隐藏在学园里面的人吗?”



“是的。不过,最好不要那么想,因为对实际住在那里的你来说,是很严重的事情。”



牙子一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面用纤细的手指缠绕电话线。



“看来我非加快调查的速度不可。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再连络吗?”



“喔……”



牙子虽然想回答可以,可是,却开不了口。现实般的恶梦和不吉祥的血色笼罩着自己。



她忍不住更用力的握着电话听筒。



“高取先生,我——”牙子这么说道。“我感到很害怕。”



“你放心吧,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俊记的声音很柔和,让人觉得很温暖。



“可是,我……”



“别怕,昨晚的犯人一定会立刻被逮捕,你大可放心。”



你弄错我的意思了。虽然她想这么讲,可是,却说不出口,因为她无法把心中所想的事情完全的表达出来。



“那么,再见啦!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傍晚再连络。”



虽然声音已变成嗡嗡的发信声,可是,牙子还是把电话听筒靠在耳朵上,站立了一会儿。



[第三节]



心想多少该吃点东西,于是牙子从大厅前往餐厅。



刚过六点,餐厅里面学生还不多,窗边的餐桌一角坐了四个像是一年级的学生,担任“监视”的老师还没有出现。



牙子拿着餐盘,走向四人组旁边的餐桌。



当她坐下来后,发现坐错位子,因为那个位子正好面对着东侧庭园的窗子。



(有人在东边的玫瑰园被杀害……)牙子很清楚的记得关绿这么说过。



窗玻璃外一片漆黑,从明亮的室内看不到外面,虽然她不想去看隐藏在黑暗中的玫瑰园,可是,意识却被吸向那边。



正面的黑色玻璃映出自己的影子。



映在玻璃上的人影把两手放在餐桌上,尽可能的缩小身体和肩膀,失去光泽的头发垂在额头,一面提心吊胆转动着大眼睛,一面窥视着这边。



(好讨厌的眼睛……)本来牙子就不喜欢自己那对过大的眼睛,也不喜欢褐色的瞳孔,虽然有朋友夸奖这对眼睛很可爱,可是,她实在无法认同那些夸奖的话。



“……今天早上实在太可怕了,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听到隔壁的谈话。



“是呀!我差点惨叫出声。”



“幸好没有发出惨叫声,不然的话,脸可丢大了。不过,今天早上起床后打开窗子,总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有一部分花圃沾染奇怪的颜色。”



“奇怪的颜色?”



“是红色呀!红色……嗯,是让人觉得像是黑玫瑰的过暗红色。从二楼我的房间,刚好可以看到建筑物和树林之间——那一带的花圃相地面,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红像喷雾器喷出来的颜色。”



“唔。”



“好可怕。”



“起先我并不知道原因,还以为是暗红色的玫瑰散落下来,可是,我戴上眼镜一看……”



“是尸体吗?”



“是的。脚从花圃伸去,尸体的四周一片红黑色。”



(不要说了!)牙子的手肘靠在餐桌上,手掌捂着耳朵。她很想要求那四个学生换座位,可是,自己刚到,也没有拿食物,提出那种要求,她们一定不会答应。



“不仅如此,最近还有一件事很奇怪。”



“对啊,有一个人自杀,是二年级的学生,昨晚被杀害的也是二年级学生。”



“昨晚的事件好像是不正常的人干的。”



“不正常的人?是色情狂吗?”



“听说不是。不过,死者的身体被刀子或菜刀砍得伤痕累累,普通人应该不会那样做。因此,更像是神经异常者干的。”



“你是说疯子吗?”



“是的。”



牙子的膝盖微微颤抖着。这四个人提到的红血的颜色这句话,直接钻进耳朵里面,变成红色的耳语,震撼着牙子的心。



……心情……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会再度坠入红色浓雾中。



……根据……这个……“可是,在这样偏僻的山中有神经异常者徘徊,是很奇怪呀!”



“不会是以本宿舍为目标,特地前来吧?”



“会不会潜入宿舍里面呢?”



“会吗?”



“我不知道。”



(不要再说下去。)为了哀求对方停止这种谈话,牙子用力回头。



(拜托,不要再说下去。)“和泉同学。”



突然听到有人呼叫她的名字。



“和泉同学,你怎么啦?”



抬头一看,圆脸大块头的少女,有点担心的站在她前面。



“啊——守口同学。”



“怎么啦?你的脸色很苍白耶。”



守口委津子在牙子前面的位子坐下来,窗子的黑暗刚好被她遮住。



“心情还很恶劣吗?”



“不——已经好了,只是觉得有点头晕而已。”



“真是这样吗?”



“是的。”



“高取同学也好,堀江同学也好,住在同一个房间的人相继死亡。没想到真会发生那种事情……”



“那——”



牙子抬眼注视着委津子的脸。



“这个话题……”



“啊!对不起。”委津子转动着圆眼珠子,说道:“不错,会让人受不了。”



稍微有点沉闷的沉默。委津子一面很小心的拿起刀叉,一面说道:“和泉同学,你怎么不吃?”



“现在没有胃口。”



“这可不行呀!身体那么虚弱,不吃东西会死的。”



委津子一面呼气让脸颊鼓起来,一面注视着牙子。



“现在你不吃多点让自己发胖的话,就享受不到二十岁以后减肥的乐趣喔。”



“谢谢——”牙子微笑道。“你的鼓励。”



就在牙子正要吃饭时,城崎绫和关绿、中里君江三人进入餐厅。



“大姊头来了。”



委津子像自言自语般说道。由于觉得话中带刺,所以牙子忍不住注视着她的脸。



“哦?被你听到了吗?”



她好像不好意思的伸了一下舌头。



三人在牙子和委津子所坐的那张大餐桌的另一端坐下来。



虽然牙子也很在意她们,可是,她很克制的不把视线扫向她们,尽管低着头吃饭。她们好像也一样,虽然感觉到她们时时往这边窥视,可是也没有开门说话。不自然的紧张气氛弥漫在餐桌这端与那端之间。



不久,还剩下一半食物的牙子站起来——“你为什么那么害怕呢?”



听到带有黏性,很粗犷的问话声。



“哦?”



牙子大吃一惊,停止行动。



“是吧?”



喀嚓一声,中里君江把叉子放在餐盘里,突出肥胖的下巴,以细小的眼睛凝视着牙子。



“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什么!”



“是我亲耳听到的。我的房间是3l7,就在你的隔壁。就算不特别用心去听,也可以听得到。我听到昨晚的那种声音。”



那时——是指被千秋强吻时的事情。记得从千秋的手里逃出来时,她曾很大声的说“讨厌!真讨厌!”